“你的狗腿子要是再敢来这露面，可就不是下巴脱臼那么简单了，我可不是在吓唬你，不信你就试试看，狗杂种。”
黑暗中，一道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威胁声炸响。
四周寂静得可怕，唯有不知来源的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像是某种生命维持装置的节奏。
“维克托医生，有新的通信申请！是私人号码”一阵女声从稍远的地方传来。
“接进来。”被称为维克托医生的人声音低沉平稳。
突然，陆明的“视野”毫无预兆地亮起。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充满赛博朋克风格的地下室。
金属管道盘踞在天花板上，暗红色的警示灯在角落间歇闪烁，各种叫不出名字的仪器发出幽蓝的微光。
陆明刚想转头观察，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视线”。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正通过某个固定摄像头的视角观察着一切。
画面中央，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转椅上。
即使在昏暗的室内，他仍戴着一副反光的飞行员墨镜，墨绿色紧身短袖勾勒出健硕的肱二头肌，外搭的背心上挂满各种工具。
最违和的是他脖子上随意挂着的听诊器，银质的听头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这是....医生？纹花臂的医生？）
陆明还未来得及理清思绪，维克托医生的目光便如鹰隼般锁定了摄像头。
那双藏在墨镜后的眼睛仿佛能穿透电子信号，直刺他的意识深处。
“小子，你是谁？” 维克托的声音低沉如雷，“这个号码，你是怎么拿到的？”
按理说，就算是老客户介绍新买家，也该提前知会一声。除非......
（该不会是清道夫又在搞事？） 维克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花臂上的青筋隐约浮现。
“呃......维克多·维克托？”陆明的声音经过电子合成，从桌上的老式喇叭里传出，带着电流杂音。
“是我。” 维克托的眉峰拧成结，墨镜反射着血红警示灯的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也不清楚。” 陆明的声音透着无奈，“有人从北加利福尼亚自由邦给我寄了个快递，我戴上里面的设备后，就莫名其妙出现在这了。”
（该死的系统，绝对是在坑我！）他在心里暗骂。
维克托的动作突然顿住。
“你说的设备......”他缓缓拉开抽屉，金属滑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该不会是这个吧？”
躺在抽屉里的，赫然是一个与陆明收到的完全相同的黑色装置。
“就是它！”陆明几乎要跳起来——如果他现在有身体的话。
“哦！”维克托医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动作熟练一把抓起装置，"那我明白了。"
黑色装置在他指尖转了个圈，随即被利落地扣在头上。
传感器自动展开，像蜘蛛腿般牢牢固定在他的太阳穴上。
“前几天有个中间人联系我，”他一边调整装置，一边用闲聊般的语气解释，“说有人出了这个数.....”
维克托比了个夸张的手势，“让我给某个幸运儿提供远程技术支持。看来就是你啊，小朋友。”
转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维克托整个人陷进椅背里。
他踢开地上的空啤酒罐，把双腿架在堆满零件的操作台上。
“说真的，”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很久没遇到这么阔绰的冤大...咳，客户了。托他的福，我连地下室的通风系统都换了新的。”
装置启动的瞬间，幽蓝色的指示灯突然转为刺眼的蓝白色。维克托最后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传来：
“现在，让我们看看你遇到了什么有趣的麻烦......”
一阵强烈的闪光过后，两人同时陷入黑暗！
……
“嘶”
黑暗骤然褪去，陆明的视野重新聚焦。
熟悉的房间轮廓在眼前浮现，掉漆的书桌、还有那扇总是卡住的窗户。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依然保持着戴上装置前的姿势，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场荒诞的幻觉。
“小朋友，你今年几岁啊？！”
维克托的声音突然在脑内炸响，惊得陆明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瞬间意识到，有某种“视线”正借用自己的眼睛盯着墙上泛黄的恐龙贴纸。
“这不是我的房间，”陆明找补了两句，虽然他其实觉得墙上的贴纸还挺可爱，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承认。
顺便，陆明还拿起件外套盖住床头的海绵宝宝玩偶——这是之前在游乐场赢下的奖励。
“等等，你怎么跑进我脑子里的？”陆明一把按住太阳穴上的黑色装置，指尖传来轻微的电流酥麻感。
那些精密的传感器依然在嗡嗡运转，指示灯有规律地闪烁着幽蓝光芒。
“严格来说，我并没有‘进去’。”维克托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出奇地耐心。看来那笔丰厚报酬确实让他心情大好。
“只是通过技术，将你的脑电波信号实时投射到我的神经接口上......当然，这其实是双向的....”
他的解释突然顿住。
透过陆明的视野，维克托正震惊地“打量”着这间屋子：陈旧的木制桌子、古老的液晶屏幕、还有桌上的手机让这位医生彻底沉默了。
“见鬼......”维克托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你小子该不会住在历史博物馆里吧？这些东西我上次见到还是在六十年前的纪录片里！”
“呃......”陆明干笑两声，“我这儿是偏远山区，基建比较......复古。”连他自己都能听出这个借口有多蹩脚。
维克托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冷哼，显然半个字都没信。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居然没再追问。
“来干正事吧，”陆明赶紧转移话题，“需要我怎么做？”
脑中的声音瞬间切换成专业模式，维克托的语调变得冷硬精确：“先激活你的义体神经接口，调成可见模式。”
一阵尴尬的沉默。
“怎么？” 维克托的声音染上疑惑，“别告诉我你不会？”
陆明盯着自己的胳膊，咽了咽口水：“那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操！” 维克托的怒吼震得他脑仁生疼，“你不会是什么老冰棍吧？！这是什么鬼售后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