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维克托的声音透着深深的疲惫,“先把你身上的义体调出来给我看看。”
他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单的报酬这么高了,恐怕这会是个长期项目。
“咔嗒!”
一声机械轻响,陆明手臂皮裂出一道缝隙,皮下组织像舞台幕布般向两侧滑退。
寒光乍现,一对修长的螳螂刀从手臂中缓缓弹出,刃口在灯光下流转着冷冽的蓝光。
“唔......” 维克托的沉吟在脑内回荡,“这型号......”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古怪,“老古董啊!现在黑市都淘不到这么复古的版本了!”
“手腕往左转15度......对,就这个角度停住。”
透过共享视觉,维克托突然倒抽一口冷气。
“等等!”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这玩意儿谁给你装的?!”
“怎么了?”陆明被这反应吓了一跳,光听语气他都能脑补出对方瞪圆眼睛的模样。
“怎么了!?”维克托气到极致反而笑出了声。
“来,让我给你这个原始人打个比方。” 他的声音在陆明脑内炸开,每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这种行为就像是——
买一部手机却用来砸核桃;
买一个电动牙刷却只手动刷牙;
买一块屏幕回来只为了照镜子!”
“知道这些蠢事的共同点是什么吗?”维克托的声音突然压低,危险得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什...什么?”陆明已经完全进入了维克托的节奏。
“它!们!都!没!插!电!!!”
伴随着这声咆哮,陆明的视觉被强制拉近到螳螂刀根部。
在放大二十倍的视野中,可以清晰看到八组神经接口里,其中六组接口的防氧化镀层完好无损,显然从未被使用过。
(我这么长时间用的...居然是个阉割版?!)
“嘶~”陆明倒吸一口凉气。
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是把螳螂刀当菜刀使,根本没有发挥出他的性能。
“现在怎么办?” 陆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能补救吗?”
他急切的催促维克托医生。至于找系统算账的事情都被暂时抛在脑后。
“补救?倒是也没那么严重。”维克托的声音忽然变得平静。
“不过是把本该连接的线路接上而已,就像给生锈的齿轮重新上油。”
“但丑话说在前头”,他的语调忽然严肃起来“六组神经接口全激活后,螳螂刀的战术模块会全部解锁。相应的,你的神经负荷会翻三倍。”
“所以,你的选择是?"”维克托用上了正式的问诊语气。
“接上” 陆明回答得斩钉截铁,连半秒犹豫都没有,“我扛得住。需要我怎么配合?”
“你只需要......"”维克托的声音忽然染上一丝古怪的笑意,“完全放松,别抗拒接下来发生的事。”
话音未落,陆明头顶的黑色装置突然蓝光大盛,刺目的光线在房间里投下诡异的阴影。
他感到一股陌生的意识流顺着脊椎窜上来,像冰凉的电流般接管了他的运动神经。
“啪!”
他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关节发出清脆的爆响,五指在眼前灵活地开合。
“放轻松~”维克托的语调突然从陆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声带振动的感觉清晰可辨,“交给我这个专业人士就好。”
维克托动作娴熟的操控着陆明的身体。
指尖精准地拨开螳螂刀基座的防护盖,露出里面错综复杂的神经管线。
“对了,” 维克托突然用陆明的声带发出轻快的询问,“像你这么勇敢的小伙子,应该不怕疼吧?"”
他边说边用陆明的手指弹了弹某根裸露的神经线“接下来可是要直接碰触你的神经哦~”
(不怕!)陆明在意识里吼得斩钉截铁。
“好样的!”维克托突然露出灿烂的笑容,这个表情在陆明脸上显得格外奇怪。
只见他麻利地调整着头戴装置,“痛觉输出对象”的选项被毫不犹豫地选为陆明,“神经信号输出幅度”的滑块直接被推到最大值。
“忍着点。”他贴心提醒道,同时用陆明的手指捏住一根神经接口——
咔嚓!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机械咬合声,一根接口刺入臂丛神经!
(嘶啊啊啊——!!!)
陆明的意识瞬间被剧痛淹没。那感觉就像有人把烧红的铁钎捅进脊髓,又像千万只毒蚁顺着血管啃噬。
他的惨叫在脑海里炸开,震得维克托都缩了缩脖子。
“乖,还有五根~” 维克托吹着口哨,手上动作不停,冷静的将第二根神经接口接上。
(停!停下!先接两根!剩下的改天!)陆明在脑海里拼命嚎叫,再也没有一丝坚定的样子。
这哪里是将神经接口连接上自己的神经啊,分明是拽着神经往外抽!
但维克托完全不为所动。
得益于完美的痛觉转移,他连指尖都没抖一下,甚至还能分心调整手术角度。
陆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像摆弄电路板一样折腾着原生神经。
此刻,维克托轻快的口哨声与陆明意识中的惨叫交织在一起,竟形成一种荒诞的韵律感。
“最后一根......”
维克托操控着陆明的手指,像钢琴家按下最后一个琴键般优雅地将最后一根神经接口接入。
刹那间,螳螂刀表面迸发出幽蓝色的电弧,刃口高频震颤发出尖锐的嗡鸣,空气中甚至弥漫着空气电离带来的刺鼻气味。
“完美!”
维克托借着陆明的眼睛欣赏自己的杰作。
原本黯淡无光的螳螂刀此刻通体流转着水银般的液态金属光泽,每道纹路都充盈着能量。
他随意地挥动手臂,螳螂刀划过实木桌角的瞬间,竟连一丝阻力都感受不到。
被切断的截面光滑如镜,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声响,桌角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滑落。
“啪”
直到木块落地,切口处才如梦初醒般飘起一缕青烟,在空气中扭曲成诡异的螺旋状。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砸门声打破了寂静。董香带着睡意的怒吼穿透门板:
“陆明!大半夜的吹什么口哨?!”
她的声音里酝酿着暴风雨般的怒火,“再让我听见一声,你就等着和你的破口哨一起睡大街吧!”
维克托的反应比断头台的铡刀还快。
陆明只觉意识一轻,身体控制权瞬间被交还。
他一个踉跄扶住桌子,恰好看见自己手臂上的螳螂刀“唰”地收回皮下。
“董香,我错了!” 陆明一个箭步抵住门板,“保证以后晚上绝对不吹口哨!”
他边说边用脚尖把地上散落的包装盒踢进床底,另一只手抄起桌上的镜子,对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脸狠狠翻了个白眼——
(维克托你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