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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坦白

作者:七月长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池长青自己擦干净后把棉巾塞回到她手上,乖乖趴着等沈棠上药。


    沈棠望着榻上男子那精壮的曲线,心中小鹿乱撞。


    池长青虽是书生,可他生在习武世家,跟着老侯爷练就一身武艺,身子骨自然不必说,否则那八十板子下去,早把他打残了。


    视线落在他伤处,那触目惊心的血红和溃烂又让她心被狠狠地戳上无数个窟窿,每一个都透着凛冽的寒风,把刚刚那点子少女的悸动吹得一丝不剩。


    她手蘸着药膏触上去,感受到池长青灼热的体温还有裸露血肉的滑嫩,情感与理智不断碰撞,愧疚、悔、恨混着少女的羞赧像海浪般不断涌上来,一浪高过一浪,将她彻底拍碎在岸边。


    “棠棠——”


    池长青见她两眼出神,手悬在半空,出声提醒她。


    “你不必内疚,都说了这是我应得的,两年前若非我如此混账,你也不会经历那许多……”


    他知道退婚后她日子必定很是艰难,可却不知道她乳娘因此丧命。


    经他一提,沈棠想起宋三娘惨死那幕,眼前那片血红刺激到她神经,泪水夺眶而出。


    池长青只当她是想起从前艰辛,赶紧盖上被子昂起身子揽住她,心疼得不行。


    “那日你生辰我话未说完……当初娘临终时将我喊去,叫我许诺护你一生一世……我知道自己从前混账,从今日起,便求你给我这机会完成对娘的承诺……”


    沈棠生辰后,池长青想了许久。原本这些话他是要烂在肚子里一辈子的,可如今他俩成了婚,做了夫妻,他便不想再瞒她。


    自己当初的确负了她,如今她怎么对自己都是应该受着的。


    “我之前被她们下了药,但你信我,我绝未做过对不起你之事。”


    池长青把那日的事从头到尾和盘托出,还有舒兰过世那日发生的一切,他也一并告诉了沈棠。


    他不愿对她有所隐瞒。既然上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他便要将自己的腔子剖开,让沈棠看清他一颗真心。


    “从前是我不对,让你委屈了。你等我来日恢复侯府门楣,定会再办一场隆重婚礼,从侯府大门迎你风光进门。”


    沈棠没想到阿娘临终前单独喊池长青竟是交代的这些,更没想到退婚之事的隐情竟是这。想到这一切都是林永珺在背后作梗,她双手紧紧攥住,直到指甲嵌入肉里觉得疼方才发觉。


    池长青吓了一跳,赶紧去看她手,掌心已然被掐出血,又叫他心疼地要碎掉。


    “棠棠,你有气便冲我来,不要伤着自己。”


    “你打这里,这里肉软没骨头,不会伤到你手。”


    池长青抓起沈棠手往自己下腹部招呼,沈棠被他逗笑,顺着视线一瞥,瞬间变脸,噌地一下跳起来,窜出去一丈多远。池长青突然没了依靠,一个失重栽下床,脸磕到脚踏上,疼得他连喊都不会了。


    沈棠赶紧扶他起来,见他脸中间一个红肿的凹痕,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好,你笑过便别再气了,只要你高兴,怎样都行。”


    池长青趴在床上,侧着头闭着眼,一只手悬在半空乱抓了半天,终于捉到沈棠的手,赶紧抓住垫在脸下面。


    “好夫人,别再离开我了……”


    他嘟嘟囔囔又说了许多,只是沈棠都听不清了。


    哄睡了池长青,沈棠将两年前的事与文章被盗一事串联起来,认定是同一人所为,这人一定是林永珺安插在侯府的眼线。


    她要挖出这人。


    弥补池长青,也要让自己在这侯府里踏实安生。


    转日一早,沈棠先去给郡主问安,然后替池长青擦身、上药、喂饭,跟他腻了一会儿后找管家要了下人花名册一一看过。


    侯府人多眼杂,一时半刻想锁定目标很难。


    须得缩小范围。


    她与池长青商量,“我想遣散近两年新入府的下人。”


    “还要让人暗中盯住我们卧房四周。”


    眼下敌人在暗,他们在明,须得小心谨慎,唯有夫妻同心才行。


    沈棠告诉池长青她想法,“此人能出入书房和内院,能在饭食中动手脚,必是三等以上女使。”


    “而且消息灵通,入府时间不短。”


    每句话她都先斟酌过再讲,生怕不小心说出自己偷拿文章的事。


    池长青不疑其他,只趴在她腿上,“我夫人真厉害啊,娶了你我便可以享清福喽。”


    沈棠捏他鼻子,“你先养好伤再享清福吧。”


    池长青歪头看她,“知晓了,夫人辛苦,先吃过饭再去忙吧。”


    他一早起来就吩咐下人午膳要吃热汤饼,此刻端上来。


    “没放芫荽,两个溏心蛋。”


    沈棠看着面前热腾腾的吃食,心里也是暖暖的,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记得自己吃食上的好恶。


    “我记得你最爱胡椒,等你伤好了,我亲手用从云州带回来那上好的黑胡椒给你做羊肉胡饼。”


    池长青笑,“可是之前你抹我脸上那些?”


    他至今还记得那盐巴加胡椒的奇妙味道,在那个血腥的杀戮之夜让他分外踏实。


    沈棠也笑,那天她慌乱中抹进池长青鼻孔里,害他打了许多喷嚏。


    说笑间,池长青突然抬手去撩她左臂衣袖,见她白皙光滑的胳膊上不见一丝疤痕,松了口气又提起来。


    廖韧当真医术了得,当年若能早一步请来他,或许舒兰便不会死,沈棠也不会成为孤女,独自一人周旋于众财狼中活得这般小心翼翼。


    “棠棠,你……”


    池长青只觉得自己对不起舒兰临终嘱托,对不起沈棠,他不好再指天指地发誓,只想着能早日让沈棠过上舒心日子。


    “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


    两人挤在床榻上吃着热腾腾的汤饼,望着对方想的全是如何补偿。


    入夜,房外黑暗处草丛中,一双眼睛正紧盯着屋内动静,只等到房内熄了蜡烛才悄然离去。


    黑影刚一离开,藏在树上的金穗便跳了下来,跟了上去。


    可惜金穗刚进府,对地形不熟悉,又赶上天黑那人穿着一身黑衣,没跟几步便跟丢了,只好折返回来。


    金穗同碧痕不同,她原是流民,逃难路上被爹娘卖了,幸好遇到沈棠收留了她。


    那时,沈棠需要一个人潜伏在沈家,她为报恩便自告奋勇由牙人卖入府,潜伏多年,一击毙命。


    如今她跟着沈棠进了侯府,目的便是帮着她揪出林永珺安插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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