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槁今日穿了便服,一见沈棠直奔主题。
“我虽给不了你王妃之位,但可保你富贵,只要你点头,京兆府那边我自会摆平。”
尽管他知晓沈棠并不愿为妾,但自信自己身为皇子,比起一个落魄的侯府庶子来还是有天壤之别的。
沈棠朝他规矩行礼,“民女得殿下垂青受宠若惊,但民女继承母志立志行商四海,如此只能有负殿下恩泽。”
“一个商户,你就这么想做一个商户?!我的侍妾之位都比不过一个商户吗?”
赵槁没想到自己被拒的原因竟不是因为池长青,而是他无法给出的自由。
在沈棠心中,皇子侍妾自然比不过商户身份。她连王妃之位都瞧不上,一个妾室又如何?
与其给人做妾倒不如不嫁。
见过了外面一番天地又怎甘做笼中雀?!
靠着自己虽不能大富大贵,但总归可以衣食无忧。靠着男人的日子又有哪一日是好过的?以色侍人能侍几何?色衰而爱驰的道理她再懂不过。
沈棠微笑着看向赵槁,虽不答话,但已表明了态度。
赵槁见她如此坚定便也没再劝阻,只说她若是想通了随时可以来王府寻他。
说着塞给她一个鱼符转身而去。
沈棠捏着那冰冷的鱼符立在门口,看着院中萌发出新芽的海棠树,蹲下身捧把新土埋住鱼符,压实。
“春播秋收,春日已来,秋日可期。”
……
京城的百姓最近忙着瞧热闹,先是影青巷的沈府家中接连爆出丑事,后是平宁侯府小侯爷得罪圣上被除了进士功名,如今竟是庶民侯爷要与舒香斋的沈娘子成亲。
“听说了吗?沈娘子把那两间香料铺子都关了。”
“我听说这沈娘子原本与侯爷早就定了亲,是被她那继母使了手段夺了亲,后来出了那档子事侯爷去退亲,那沈林氏狗急跳墙跑去衙门攀咬,倒是成全了原本的一对。”
馄饨摊上众人声音低下去,“侯爷得罪了圣上,这对儿患难夫妻日子艰难喽。”
与此同时,城南新开了家叫廖棠的香料铺子,主家是城东杏林堂的廖大夫,出售的熏香有药效,嫌汤药苦的主顾可将方子换做香丸。
铺子里还有原先舒香斋中售卖的各式花露、肤脂、口脂,不过都改了名字。
那些苦于舒香斋关张用惯了她家香料的主顾们纷纷前来选购,还有那些达官贵人们瞧了几日,见官府并不查管廖棠,索性也放开胆子来采买。
官府不查管,林辉却带人上门找茬。
他瞧见账册分红名单上居然有魏公公,吓得赶紧带人离开,再也不敢来。
“没想到当年那太医为了这小孤女又回来了,如今有魏公公跟贵妃在背后支持不好下手,暂且观瞧观瞧再说。”
林辉将今日所见同他两个嫡亲妹妹讲了。
林永瑛撂下茶盏,目露凶光:“不急,如今她与池长青绑在一起,便是再能耐也过不了圣上那关,她害我被休回娘家成了弃妇,这仇得慢慢报。”
“一个阉人和一个贵妾算什么?!当年那舒兰不是照样被我弄死了?!”
林永珺咣啷一撂茶盏,语气狠辣:“我早晚送那小贱人去找她娘!”
天刚黑,一顶小轿出苏梅巷进了平宁侯府后门。
满头珠钗一身翠绿的沈棠自轿中下来,由喜婆牵着进了厅堂。
堂上正位歪着病恹恹的郡主,摆着两个牌位。堂下担架上趴着池长青,他满脸喜色瞧着以扇遮面的沈棠,头昂得老高。
沈棠瞧见最右边舒兰牌位,心中微暖。成亲前一日,她特意带着几样花露去舒兰坟前祭拜,告诉她近来发生的这许多事。
她还去看了宋三娘,燃上柱香,“乳娘,若您觉得棠儿不该嫁与那负心人,便让这香告诉我。”
坟茔前,一缕青烟直上云霄。
沈棠拭去眼泪,“棠儿明白了。”
“二拜高堂——”
一声唱和将沈棠思绪拉回,红男绿女手牵红绸,一个趴着点头,一个恭敬下跪,两人姿势不甚同步,甚是滑稽。
“夫妻对拜——”
池长青抓着红绸用力一扯,险些拽倒沈棠。
周遭众人不禁起哄,“郎君也忒心急了些啊,都等不及入洞房了。”
“郎君,你的腚可好些了?”
“郎君,怕是此刻你连咧嘴笑都不敢吧!”
当年这门亲事还是老侯爷与沈正身定下的。
平宁侯初到京城只有郡主没有任何亲戚,而沈正身想借助侯府势力,二人一拍即合。
幼时的池长青一见着沈棠就心生欢喜。
那年他九岁,她刚满六岁。
她还不知道,一年后太后离世,她的人生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被迫与心上人分离,兜兜转转又回到一起。
待众人退去,卧房中只剩沈棠与池长青时,二人心中都很唏嘘。
龙凤蜡烛烧得正旺,映红了床榻上两张脸。
这一月池长青经历了大悲大喜,茫然之际老天总算给他送来了心悦之人。
这一月,沈棠计划初成。
至于计划之外对池长青造成的打击,她打算日后慢慢弥补。
想起上元节当日曾说过“放心,纵然全京城只剩你一个郎君我也不会嫁!”,沈棠只觉脸上火辣辣的。
池长青也想起这话来,他笑嘻嘻爬过来,拿掉遮脸的却扇,借着烛火仔细瞧沈棠,
只觉得她脸儿红扑扑比吃醉酒更媚人,视线往下落到她那对娇润的唇瓣上,忍不住撑起身子伸头啜过去。
沈棠正想着,没防备间见他一个硕大的脑袋贴过来,吓得身子往后一躲,那人的嘴正好落在她前胸喜服上。
顿时,屋内气氛变得十分旖旎,就好似久旱的大地迎来了甘霖,沙漠中的人儿遇到了清泉。
池长青伸手一扑,强行钻进沈棠怀里,趴在她腿上耍赖不肯走。
“夫人,我这里疼,揉揉。”
他手指臀部,哎呦哎呦个不停,令沈棠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终归禁不住他哀求,伸出了手。
“嘶——轻些,再轻些。”
沈棠小心翼翼撩开他喜袍,见那亵裤透出片片血色,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她扶他趴好,用棉巾帮他擦拭,擦到臀部时脸红透,动作也极尽轻柔。
池长青赤条条趴在床上,歪着头一双眼睛不离沈棠,瞧见她红了脸,眼色越发深沉。
“余下的我自己来吧,你帮我擦上药就好。”
余下的……
沈棠想到那处,动作一滞,整张脸跟脖子好似要滴出血来,她慌忙起身洗净棉巾,扭过脸背过身子递给池长青,听见自己腔子里扑通扑通的心跳。
她原也是心悦池长青的。
只是两年前他伤透了她,她寒了心,由爱生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