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放空状态下,早已清醒过来的陈彦有些尴尬。
虽说这些风流债是前身惹下的,但刚才这一遭却是他自己的事。
前身解元郎都没享受过这般销魂待遇,最多牵牵小手,香个脸儿。
可现在要让他说些海誓山盟的情话,多少也有点难为他,毕竟他又不是渣男祖师爷。
而且自己这才刚穿过来,牙都没刷,脑子里一堆陌生记忆都还没理清楚……
“丝雅,好丝雅,你先放开说话行不行?”
“不行,才不放!放开你就跑了,奴都这般伺弄讨好你了,连句好听话都不肯哄哄奴么?”
“好好好,小生保证不去别的地方。”
“那这几天,彦郎都得帮奴编曲排舞。”
“好好好,小生尽力而为。”
“那彦郎明日早些过来,可别让奴等太久,不然奴一着急,会把笛子吹裂折断的……”
“好好好,一定一定。”
不管黛丝雅说什么,陈彦都是鸡啄米般点头。
没办法,谁让把柄还被人捏在手里呢!
况且别看胡姬女郎娇滴滴地缩在他怀里撒娇,好似软若无骨的样子,可他方才暗中运劲想轻轻挣脱,却是徒劳无功,毛都没震脱一根!
陈彦瞬间背后直冒冷汗,开什么玩笑!前身不是文武双全吗?
虽说武功不算顶尖,好歹也是个二流高手啊。
结果连个胡姬都搞不定?这么虚?
很显然,不是自己虚,而是中奖了,开局就撞上了个大的……
这位胡姬姐姐的身份定不简单,前身这个傻缺被美色迷花了眼,都没察觉到对方竟是个大高手,比他要高好几层楼的那种!
而就在几分钟前,自己刚给这位大高手姐姐喂了个皮杯满溢?
夭寿了!陈彦感觉自己可能要凉了……
开封府里很多男人都曾臆想过,当「焰蛇歌姬黛丝雅」对你轻吐红唇时,会是个什么滋味?
现在陈彦拥有了唯一的发言权,那就是——随时可能上天的滋味!
“好丝雅,丝雅姊姊,别玩小弟了,小弟日后都听你的还不成么?先放开小弟好不好?”
陈彦心惊胆战地看向黛丝雅,软语告饶,低头服小。
「潘驴邓小闲」嘛,女人一般都吃这套。
他现在生怕胡姬姐姐诡秘一笑,来一句你知道的太多了。
又或者撕下伪装翻身而上,轻吟浅唱地告诉他「妾身之道,名曰合欢」……
好在黛丝雅只是抿嘴一笑,便收回了纤手。
“好啦好啦,瞧你吓的,奴以后都是彦郎你的人了,怎生舍得真个折断……”
“好丝雅,多谢你高抬贵手。”
陈彦暗暗松了口气,穿好衣物起身下塌。
“那小生先告辞了,丝雅姊姊也早点歇息。”
可才刚走到门口,背后又幽幽传来一声追问。
“彦郎明日不会不来了吧?倘若郎君失约,奴就只好失手了……”
陈彦闻声脚步一滞,差点想发足狂奔。
定了定神方回过头来,脸上已挂出一副隐忍含怒的表情。
“丝雅何出此言?尾生抱柱的典故,小生却也是读过的。”
胡姬女郎哦了一声,琥珀美眸盯着陈彦看了许久。
陈彦虽心中忐忑,目光却也不甘示弱,瞪着眼睛回望,这时决不能透出半点心虚。
两人对望了半晌,黛丝雅忽地吃吃一笑。
“好啦,彦郎莫气,是奴说错话了还不行么,彦郎想怎么惩罚奴都可以……奴只盼彦郎知晓,如今丝雅心里已认定了郎君,唔,还有这里也是。”
说着,她妩媚地眨了眨眼,伸出葱白玉指放至唇边,轻轻一咬。
嘶!这女人,绝不能和她交往过紧过深,否则便是铁打的,也要直呼受不住!
陈彦感觉又有些头大,差点想留下来再做几首词。
好在理智尚存,没摸清这女人的底之前,这饵再香他也不敢真吃啊。
“小生何其有幸,能得丝雅如此厚爱,定不敢负了这番情意。”
陈彦一脸由怒转喜的模样,温声软语地告别。
出了雅阁,他的脚步便逐渐快了起来,待到走出焚香楼的大门,更是施展起轻功,身形一跃丈余,很快便消失在街口。
直到那座波斯风情的暗红色阁楼被彻底甩在身后,陈彦悬了半天的心才稍稍落地。
看来这位隐藏身份的花魁,并没有强留下自己的意思,或许是没意识到,她已经暴露了深浅?
还是说,她刚才那番临别话语,其实是真心实意?并无其他所图?
陈彦不敢确定,也不敢去赌,毕竟小命只有一条。
想来想去,最好还是继续装糊涂。
诶,只要小姐姐不主动挑破,穿谁的衣服都行,咱就当不知道,也绝不中途回头,你扮演你的,我享受我的,谁也不吃亏是不是?
想通此节的陈彦,脚步愈发轻快,此时才有闲暇体会前身留给他的「遗产」。
「提气纵跃,身轻步灵,原来这就是轻功吗,有点小爽啊!」
陈彦颇感新奇,脚下时而迈着「八步赶蝉」,时而又换成「散花流云步」,一边体验轻功与内力,一边循着记忆往外城甜水坊而去。
东京汴梁号称不夜城,自是繁华至极,内外划分为皇城、内城、外城。
甜水坊在外城东南角,靠近新南门,附近就是东京汴河最繁忙的水陆码头,每天来来往往的江南船只上千,此外东京八景之一的「州桥明月」,全天下风花雪月最繁盛的地方,也离着不远。
这样的地方自然龙蛇混杂,商贾妓女、嫖客苦力、乞丐盗贼、骗子侠客、外地杂耍人、本地泼皮户……三教九流不一而足。
治安更是一言难尽,打架斗殴天天都有,失踪几个人也是司空见惯的事。
一路上,陈彦都在消化着前身留下的记忆。
眼下是天圣六年,仁宗尚未亲政,刘太后还在垂帘。
但朝堂上的重臣,却和原本的历史有些差池。
此时权倾朝野的执政首辅,居然是当朝国丈,庞吉庞太师,其下才是张士逊、吕夷简等一干后党中坚。
而与之打擂台的保皇党,则是以八贤王赵德芳、开封府包龙图为首的正派肱股。
「所以这里是七侠五义的世界?」
「是了,难怪会有武功高手存在,我那位便宜师兄欧阳春,可不正是北侠么?」
至于北侠欧阳春为什么会成为他陈彦陈世美的师兄……
那就是个说来话长男默女泪的故事了。
四年前,前身刚与未婚妻秦香莲大婚,正准备洞房花烛之际,大胡子欧阳春却带着一帮少林和尚闯将进来,团团围住了秦香莲。
此时前身方才知晓,那秦香莲的真实身份,竟是明教圣女?
而明教在正道门派眼里,无疑是一心搅乱天下的魔教,人人得而诛之!
于是前身目瞪口呆地看着娇滴滴的新娘子,眨眼化身成女罗刹,砍瓜切菜般将少林和尚们撂倒在地,随后拎着他飞檐走壁,远遁而去。
再然后,秦香莲便将他囚禁在地牢里,不顾破瓜之痛,整天吸骨榨髓,没日没夜的索取,一边哭的梨花带雨,一边呜咽道歉,说自己必须怀上他的孩子,这是圣教交给她的任务……
尽管那几日的回忆十足销魂蚀骨,但被深爱的女人如此愚弄操控,前身当真是如遭雷殛,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他甚至都不敢去深思,魔教为何要命秦香莲找他「接种生子」?背后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好在没过多久,北侠欧阳春便请来了更多高手围追而至。
虽然仍未能擒杀魔教圣女,但也将前身从地牢里解救了出来。
可怜的前身此时已被折腾的元气大伤,侠肝义胆的欧阳春便代师收徒,传其内功强身固本。
这一晃,便过去了好几年……
「等等,这剧情有点不对劲,囚禁PLAY都出来了?」
「而且怎么还有明教的事,这时候别说阳顶天,方腊都还没出生吧,难不成是早期的摩尼教?」
陈彦心中错愕,这方世界好像不仅仅是「七侠五义」这么简单,自己该不是穿进了什么不可描述的「经典神作」里了……
最惨的是,这魔教圣女版的秦香莲,一眼黑化病娇体质,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盯上了自己?难不成是该死的命运羁绊?
四年前,这女人最终重伤逃遁,若她没死,又没成功完成「借种生子」的任务,很可能还会找上门来……
陈彦可不想再被关进地牢里,被动地配合囚禁PLAY。
跟个木驴似的,太屈辱了!
「可问题是,那秦香莲四年前就已是顶尖一流高手,跟欧阳春不相上下,四年后她只会更强吧?真要找上门来,自己拿什么反抗?」
「直接割以永治,断其念想么……」
陈彦自嘲苦笑,心里越想越发毛,忍不住低声抱怨了一句。
“靠,这么一摊子大雷,我这小身板也扛不住啊。”
“哦?什么是大雷?你怎么就扛不住了……”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幽幽的询问。
谁?!陈彦吓了一跳,慌忙戒备转身。
说话的是一位面容俊秀的青衫少年,薄唇微抿,眸若寒星,眼尾微微上挑,正神色不善地盯着自己。
“阿英?你怎么鬼鬼祟祟的蹲在巷口,想学人劫道啊?”
陈彦松了口气,原来是自己的小师侄欧阳英。
少年闻言嗤笑了一声,面带揶揄。
“我鬼鬼祟祟?怕是某些人心里有鬼才对吧?”
“今晚又是去了哪家鬼混呀,是鸾凤楼的神手琵琶阮大家,还是画皮馆的妙笔勾魂米大家?又或是那一腰千金秦千千?洞箫大家曹鸳鸯?漱玉才女何清梦?红娘子薛红鲤?”
「好家伙,八大花魁猜了六个都没猜中,首先排除正确答案是吧」
陈彦哭笑不得,拉着那少年就走。
“好了阿英,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再说师叔这不是没有夜不归宿嘛,答应你的事可都做到了。”
少年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
“你还好意思说呢,哪有你这样整天正事不干只吃闲饭的师叔?家里的柴米油盐吃喝拉撒……你管过哪个?”
“洗衣做饭的是我,琐碎杂务也是我,连给学堂那些学生启蒙,教他们站桩的也都是我,你倒好,收学生不要钱,去勾栏鬼混也不要钱,外面还说你有一副侠骨柔肠……”
“合着就我欧阳英欠你的对吧!我爹就是让你这么照顾我的?”
少年连珠炮似的牢骚追问,弄得陈彦脸上讪讪无光。
可能怎么办?人家说的都是事实啊!
要怪只能怪那傻缺前身不干人事,不当人子……
“咳咳!停停停。”
陈彦厚着脸搂住少年肩膀,义正言辞地解释。
“阿英你错怪师叔了,其实我这都是为了磨炼你啊,事上处处皆磨炼,人情练达即文章,你看你现在是不是懂事多了……哎哟卧槽!你咬我干嘛!”
少年虎着小脸,恨恨骂道。
“陈世美!你还是人吗你?”
“我是你的师侄,又不是你的童养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