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陈世美,真的只想修仙》 第1章造了什么孽?不给也得给! “来来来,干了这一杯,再来三杯!” “恩?陈队你怎么不喝?不给我面子啊?” “小陈呐,高总请我们吃饭,是来解决问题的嘛!” “年轻人别太意气用事,当事人都不追究了,你还较什么劲呢?” 呵,这酒,有些浊了。 喝着真他妈上头! …… 不知过了多久。 陈彦感觉头疼欲裂,浑身酸痛无力。 靠,昨晚喝的是假酒吧? 最后自己好像借着酒疯,给那姓高的来了顿正义铁拳? 大家都喝多了,情有可原嘛。 你能借着酒劲欺负小女孩,完事拍拍屁股拿钱堵嘴; 我也能借着酒劲欺负你,完事拍拍屁股赔礼道歉,这很合理吧? 大不了挨个处分呗! 出了口恶气的陈彦念头通达,吃力地坐起身来。 眼前是一间布置奢华的雅阁,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家俱上镶嵌着各色宝石,充满了异域风情。 什么情况?给我干哪来了,情趣酒店吗? 现在都卷成这样啦?几个星啊你! 陈彦愣了楞,怀疑自己是起猛了。 这时,一只嫩白纤手自后方伸来,轻飘飘在他胸口划过,耳边也响起一道娇媚的声音。 “郎君,你酒醒了?” “今晚想不出好词来,丝雅可不会放你走哦。” 香软滑腻的触感紧贴着陈彦的后背与脖颈,给他大脑都干冒烟了! 我背后有人?还是个女人? 怪不得这塌感觉这么软……不会是什么仙人跳吧? “彦郎可是亲口答应,要帮丝雅在中秋花魁宴上涨脸的。” 娇媚女声还在继续,如兰似麝的湿热气息吹进了陈彦耳朵里。 “嗯……那几个假正经的骚蹄子,总笑奴只会唱些俚俗胡曲,彦郎帮奴出出气嘛,好不好?” 「丝雅,黛丝雅?东京八大花魁之一,焚香楼的头牌行首,人称焰蛇歌姬,招牌是波斯火焰蛇舞和西域胡曲……」 陈彦脑海里忽然涌出一堆陌生记忆。 「我这是……穿了?」 他僵硬地扭过头来,终于看到了说话的正主。 丰腴婀娜的波斯女郎只穿了件贴身纱衣,高鼻深目,睫毛绒密,瑰丽的琥珀色眼瞳正带着些许祈求,水灵灵的仿佛能勾到人心里去。 两瓣水润饱满的红唇下,是天鹅般修长的脖颈,被如瀑的黑发衬得欺霜赛雪,偏还学着汉家姑娘在臂上点了颗守宫砂,更显娇艳妩媚。 最关键的是,那明晃晃的大雷,几乎是在贴脸开大…… 嘶!差点涂上洗面奶的陈彦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 不愧是花魁,确实美的很有冲击力。 而这般尤物,居然是自己的相好姘头? 虽未真个颠鸾倒凤,但已算得上入幕之宾,多出来的记忆里,就有不少往日与她调情的细节。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现在又是谁? 「陈彦,年二十二,出身寒门,才貌俱佳,文武双全,有宋玉潘安再世的美誉,四年前高中解元,两年前来京,师兄曾赐字世美……」 卧槽!等等,陈世美? 抛妻弃子娶了公主,然后被包黑子铡成两段的那位? 坏了,我成千古第一负心汉了! 陈彦两眼一黑,仿佛看到自己的脑袋,已经伸到了包大人的龙头铡下,耳边甚至响起了熟悉的BGM。 「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当当当当,当当当……」靠!过分了,自己前世也没造什么孽啊! 感受到来自命运的恶意,陈彦再次深深吸了口气。 好香……啊呸,好慌。 冷静!事情未必就那么糟糕,毕竟剧情好像不太一样。 前身现在只是解元,还不是状元,也没抛妻弃子娶公主,反而仗着一副好皮囊,成天在勾栏晃荡,醉拿诗词换酒,困躺花魁罗帐…… 活脱脱就是个柳屯田的再传弟子,东京浪荡子! 今晚前身是应黛丝雅的邀约,来给她写首中秋词,助她在花魁宴上艳压群芳。 结果词没写出来,人先喝高了,甜头没尝多少,魂儿先飘了。 然后就被同名的自己顶了号…… 不是哥们,咱能把号换回来嘛? 陈彦很不爽,穿越是件美差事,但穿成陈世美,实在很难高兴起来,总感觉头顶悬着把铡刀,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彦郎,彦郎,怎的不说话,可是恼了丝雅?” 身为花魁,黛丝雅对男人的心理变化自然异常敏感。 见陈彦的眼神从刚醒时的惊艳,逐渐变得烦躁不满,胡姬美眸微闪,以为是自己光缠着要词曲,却没给够甜头,惹恼了情郎。 于是故作委屈地伸出纤白玉手,抓着他的手掌,轻轻往上攀附。 “奴又不是不肯侍奉彦郎,只是楼里的规矩如此嘛。” 黛丝雅一边说着,一边像被抽了骨头的美女蛇般,软软地钻进陈彦怀里,捧着他那丰朗如玉的面颊,深情地注视着。 “奴本想着,花魁宴上若能拿下魁首状元,了却心愿,奴就自个赎了身子,跟着彦郎,哪怕没名没分奴也甘愿……” 耳边的温柔倾诉和掌间的温柔绵软,令陈彦忍不住心弦一荡,有些头胀。 这女人,真的太会了! 全身上下好像都会说话! 感受到了陈彦的凸然变化,黛丝雅妩媚一笑,轻扭着小蛮腰缓缓滑落而下,还一直媚眼如丝地看着他,朱唇微张。 “奴先吹一曲二十四桥明月夜请君鉴赏,再请彦郎为奴好好作一首中秋词,可好?” 陈彦浑身一抖,下意识摇头,什么花魁宴中秋词,他真的不会啊! “彦郎~~” 黛丝雅见他摇头,芳心更是不甘,大宋名士才子虽多,但愿意为她这胡姬作词的却少,那些才高貌丑或是垂垂老矣的她也看不上,陈彦已是她千挑万选后最称心的才子恩客。 若陈彦都不愿为她作词,那她这八大花魁里垫底的位置,可就更难翻身了,少不了又要被其他花魁嘲讽「番邦婆子不通词曲」…… 一想到那般场景,黛丝雅便银牙暗咬,狠狠低埋下螓首。 陈彦瞬间呆若木鸡,更加头大,脸上好似打翻了调味罐,又好似大热天吃了碗滚热的酸麻烫! 想起来罢,有些舍不得,继续这么罢,似乎又有点尴尬。 眼看波斯女郎那妩媚的俏脸飞快涨的嫣红,乌丝飘扬间,偶一抬眼,迷人的琥珀眼瞳里又泛起一池春水…… 陈彦顿了顿,摇头叹气地摸了摸黛丝雅的秀发。 罢了,事已至此,不给也得给了。 不就是中秋词吗,给她,必须给她! 虽然他没有前身那般才华横溢,靠着自己作的诗词就能让花魁倾心,但……不会作,还不会抄么? 陈彦一边欣赏着佳人侧脸浮动的红晕,一边搜肠刮肚地回忆起读过的中秋诗词。 兴许是穿越后的灵魂异变,他发现自己的记忆力似乎强大了许多?还真让他回想起好几首,就连潦草看过的那些都还记得。 可惜最有名的那首水调歌头,却不适合胡姬黛丝雅来唱,得选一首能配合她招牌胡旋舞的。 “唔,这个感觉就不错……” 陈彦在其中深入翻找了一番后,点了点头。 “嗯?” 黛丝雅含糊仰首表示疑问。 “莫急,小生这就来感觉了。” 顿了顿,陈彦摇头晃脑地开始抄,不,开始作词。 “太常引——中秋夜赋 一轮秋影转金波,飞镜又重磨。 把酒问姮娥,被白发,欺人奈何? 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 斫去桂婆娑,人道是,清光更多。” 嘶! 陈彦刚念完,就感觉被什么刮了一下,疼得倒吸凉气。 “呜……彦郎莫怪,奴太激动了,这词儿写的真好!” 黛丝雅慌忙道歉。 “转金波,飞镜,重磨,姮娥,婆娑……” 这般浪漫大气的意象,借神话以抒怀,听得她简直痴了。 而且这词节奏明快,豪情磅礴,极适合柔中带刚的胡旋舞,可见彦郎是当真用了心的。 想到这,她双腿轻蜷着又跪的近了些,抬头眨巴着大眼睛看向陈彦,眼神里尽是倾慕…… 那张剑眉星目的脸,俊美无双,触目如琳琅之玉,光映照人。 以前是陈彦的这副皮囊比才华更吸引她,但此时这张脸上仿佛真照出了光来,直照进她的心底,令她心里头暖暖洋洋又酸酸涨涨的。 “哦?这就够了么?” 陈彦低头疑惑发问,似还有些意犹未尽。 “够了,够了。” 胡姬欣喜点头,她已经能想象出这首词编成胡旋舞后,会在花魁宴上造成多大轰动,又会惹来多少骚蹄子嫉妒眼红。 “不,一首怎么够,起码再来一首,小生才刚找到感觉。” 陈彦义正言辞地摇头,拍了拍胡姬绝美娇艳的俏脸,以示鼓励。 “唔……都听郎君的。” 黛丝雅回过味来,娇嗔地白了情郎一眼,继续低埋螓首。 “嗯,下一首,要长一点才好。” 陈彦舒适地往后靠躺,一时觉得房间里温暖极了,头晕糊糊地差点不知身在何处,嘴里便如梦呓般念出了下一首。 “满江红——中秋寄远 快上西楼,怕天放、浮云遮月。 但唤取、玉纤横笛,一声吹裂……” 黛丝雅俏脸绯红地盯着陈彦嘴唇开合,眼中渐渐便笼起一股潮湿的水汽,似已痴醉沉迷。 彦郎可真坏,什么横笛、吹裂,也不知是为了应景,还是在调笑奴…… “云液满,琼杯滑。长袖起,清歌咽。 叹十常八九,欲磨还缺。 若得长圆如此夜……离恨总成欢,归时说。” 随着陈彦头晕脑涨越念越快,黛丝雅感觉自己好似也坠入了词中的绮丽意境,与之交融不分,琥珀色的美眸愈发迷离。 以前怎没发现彦郎竟有这般大才……将来他,定是个状元郎吧? 不,这般意远情浓的好词,怕是寻常状元也未必吐的出哩。 所以彦郎只能是我的,绝不能让其他骚蹄子抢走了! 黛丝雅咕噜一声,贪婪地咽了咽喉咙,好似小猫舔嘴般伸出舌尖在唇边一舔,开口便溢出了满满的情愫。 “云液满,琼杯滑,清歌咽……彦郎,这下你可得意啦,奴都这样让你作践了。” “东京城里八大花魁的罗帐,彦郎还剩几家没钻呢,嗯?下一家打算去哪?” 黛丝雅慵懒地蜷缩在陈彦怀中,眨巴着大眼睛瞧他。 只是那纤手却如醉里挑灯看剑般,狠狠拿捏着,眼中秋波流转,一副「你这个死负心汉要真敢去就掰断你」的模样。 第2章 把柄被拿捏,前身是傻缺 咳咳! 放空状态下,早已清醒过来的陈彦有些尴尬。 虽说这些风流债是前身惹下的,但刚才这一遭却是他自己的事。 前身解元郎都没享受过这般销魂待遇,最多牵牵小手,香个脸儿。 可现在要让他说些海誓山盟的情话,多少也有点难为他,毕竟他又不是渣男祖师爷。 而且自己这才刚穿过来,牙都没刷,脑子里一堆陌生记忆都还没理清楚…… “丝雅,好丝雅,你先放开说话行不行?” “不行,才不放!放开你就跑了,奴都这般伺弄讨好你了,连句好听话都不肯哄哄奴么?” “好好好,小生保证不去别的地方。” “那这几天,彦郎都得帮奴编曲排舞。” “好好好,小生尽力而为。” “那彦郎明日早些过来,可别让奴等太久,不然奴一着急,会把笛子吹裂折断的……” “好好好,一定一定。” 不管黛丝雅说什么,陈彦都是鸡啄米般点头。 没办法,谁让把柄还被人捏在手里呢! 况且别看胡姬女郎娇滴滴地缩在他怀里撒娇,好似软若无骨的样子,可他方才暗中运劲想轻轻挣脱,却是徒劳无功,毛都没震脱一根! 陈彦瞬间背后直冒冷汗,开什么玩笑!前身不是文武双全吗? 虽说武功不算顶尖,好歹也是个二流高手啊。 结果连个胡姬都搞不定?这么虚? 很显然,不是自己虚,而是中奖了,开局就撞上了个大的…… 这位胡姬姐姐的身份定不简单,前身这个傻缺被美色迷花了眼,都没察觉到对方竟是个大高手,比他要高好几层楼的那种! 而就在几分钟前,自己刚给这位大高手姐姐喂了个皮杯满溢? 夭寿了!陈彦感觉自己可能要凉了…… 开封府里很多男人都曾臆想过,当「焰蛇歌姬黛丝雅」对你轻吐红唇时,会是个什么滋味? 现在陈彦拥有了唯一的发言权,那就是——随时可能上天的滋味! “好丝雅,丝雅姊姊,别玩小弟了,小弟日后都听你的还不成么?先放开小弟好不好?” 陈彦心惊胆战地看向黛丝雅,软语告饶,低头服小。 「潘驴邓小闲」嘛,女人一般都吃这套。 他现在生怕胡姬姐姐诡秘一笑,来一句你知道的太多了。 又或者撕下伪装翻身而上,轻吟浅唱地告诉他「妾身之道,名曰合欢」…… 好在黛丝雅只是抿嘴一笑,便收回了纤手。 “好啦好啦,瞧你吓的,奴以后都是彦郎你的人了,怎生舍得真个折断……” “好丝雅,多谢你高抬贵手。” 陈彦暗暗松了口气,穿好衣物起身下塌。 “那小生先告辞了,丝雅姊姊也早点歇息。” 可才刚走到门口,背后又幽幽传来一声追问。 “彦郎明日不会不来了吧?倘若郎君失约,奴就只好失手了……” 陈彦闻声脚步一滞,差点想发足狂奔。 定了定神方回过头来,脸上已挂出一副隐忍含怒的表情。 “丝雅何出此言?尾生抱柱的典故,小生却也是读过的。” 胡姬女郎哦了一声,琥珀美眸盯着陈彦看了许久。 陈彦虽心中忐忑,目光却也不甘示弱,瞪着眼睛回望,这时决不能透出半点心虚。 两人对望了半晌,黛丝雅忽地吃吃一笑。 “好啦,彦郎莫气,是奴说错话了还不行么,彦郎想怎么惩罚奴都可以……奴只盼彦郎知晓,如今丝雅心里已认定了郎君,唔,还有这里也是。” 说着,她妩媚地眨了眨眼,伸出葱白玉指放至唇边,轻轻一咬。 嘶!这女人,绝不能和她交往过紧过深,否则便是铁打的,也要直呼受不住! 陈彦感觉又有些头大,差点想留下来再做几首词。 好在理智尚存,没摸清这女人的底之前,这饵再香他也不敢真吃啊。 “小生何其有幸,能得丝雅如此厚爱,定不敢负了这番情意。” 陈彦一脸由怒转喜的模样,温声软语地告别。 出了雅阁,他的脚步便逐渐快了起来,待到走出焚香楼的大门,更是施展起轻功,身形一跃丈余,很快便消失在街口。 直到那座波斯风情的暗红色阁楼被彻底甩在身后,陈彦悬了半天的心才稍稍落地。 看来这位隐藏身份的花魁,并没有强留下自己的意思,或许是没意识到,她已经暴露了深浅? 还是说,她刚才那番临别话语,其实是真心实意?并无其他所图? 陈彦不敢确定,也不敢去赌,毕竟小命只有一条。 想来想去,最好还是继续装糊涂。 诶,只要小姐姐不主动挑破,穿谁的衣服都行,咱就当不知道,也绝不中途回头,你扮演你的,我享受我的,谁也不吃亏是不是? 想通此节的陈彦,脚步愈发轻快,此时才有闲暇体会前身留给他的「遗产」。 「提气纵跃,身轻步灵,原来这就是轻功吗,有点小爽啊!」 陈彦颇感新奇,脚下时而迈着「八步赶蝉」,时而又换成「散花流云步」,一边体验轻功与内力,一边循着记忆往外城甜水坊而去。 东京汴梁号称不夜城,自是繁华至极,内外划分为皇城、内城、外城。 甜水坊在外城东南角,靠近新南门,附近就是东京汴河最繁忙的水陆码头,每天来来往往的江南船只上千,此外东京八景之一的「州桥明月」,全天下风花雪月最繁盛的地方,也离着不远。 这样的地方自然龙蛇混杂,商贾妓女、嫖客苦力、乞丐盗贼、骗子侠客、外地杂耍人、本地泼皮户……三教九流不一而足。 治安更是一言难尽,打架斗殴天天都有,失踪几个人也是司空见惯的事。 一路上,陈彦都在消化着前身留下的记忆。 眼下是天圣六年,仁宗尚未亲政,刘太后还在垂帘。 但朝堂上的重臣,却和原本的历史有些差池。 此时权倾朝野的执政首辅,居然是当朝国丈,庞吉庞太师,其下才是张士逊、吕夷简等一干后党中坚。 而与之打擂台的保皇党,则是以八贤王赵德芳、开封府包龙图为首的正派肱股。 「所以这里是七侠五义的世界?」 「是了,难怪会有武功高手存在,我那位便宜师兄欧阳春,可不正是北侠么?」 至于北侠欧阳春为什么会成为他陈彦陈世美的师兄…… 那就是个说来话长男默女泪的故事了。 四年前,前身刚与未婚妻秦香莲大婚,正准备洞房花烛之际,大胡子欧阳春却带着一帮少林和尚闯将进来,团团围住了秦香莲。 此时前身方才知晓,那秦香莲的真实身份,竟是明教圣女? 而明教在正道门派眼里,无疑是一心搅乱天下的魔教,人人得而诛之! 于是前身目瞪口呆地看着娇滴滴的新娘子,眨眼化身成女罗刹,砍瓜切菜般将少林和尚们撂倒在地,随后拎着他飞檐走壁,远遁而去。 再然后,秦香莲便将他囚禁在地牢里,不顾破瓜之痛,整天吸骨榨髓,没日没夜的索取,一边哭的梨花带雨,一边呜咽道歉,说自己必须怀上他的孩子,这是圣教交给她的任务…… 尽管那几日的回忆十足销魂蚀骨,但被深爱的女人如此愚弄操控,前身当真是如遭雷殛,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他甚至都不敢去深思,魔教为何要命秦香莲找他「接种生子」?背后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好在没过多久,北侠欧阳春便请来了更多高手围追而至。 虽然仍未能擒杀魔教圣女,但也将前身从地牢里解救了出来。 可怜的前身此时已被折腾的元气大伤,侠肝义胆的欧阳春便代师收徒,传其内功强身固本。 这一晃,便过去了好几年…… 「等等,这剧情有点不对劲,囚禁PLAY都出来了?」 「而且怎么还有明教的事,这时候别说阳顶天,方腊都还没出生吧,难不成是早期的摩尼教?」 陈彦心中错愕,这方世界好像不仅仅是「七侠五义」这么简单,自己该不是穿进了什么不可描述的「经典神作」里了…… 最惨的是,这魔教圣女版的秦香莲,一眼黑化病娇体质,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盯上了自己?难不成是该死的命运羁绊? 四年前,这女人最终重伤逃遁,若她没死,又没成功完成「借种生子」的任务,很可能还会找上门来…… 陈彦可不想再被关进地牢里,被动地配合囚禁PLAY。 跟个木驴似的,太屈辱了! 「可问题是,那秦香莲四年前就已是顶尖一流高手,跟欧阳春不相上下,四年后她只会更强吧?真要找上门来,自己拿什么反抗?」 「直接割以永治,断其念想么……」 陈彦自嘲苦笑,心里越想越发毛,忍不住低声抱怨了一句。 “靠,这么一摊子大雷,我这小身板也扛不住啊。” “哦?什么是大雷?你怎么就扛不住了……”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幽幽的询问。 谁?!陈彦吓了一跳,慌忙戒备转身。 说话的是一位面容俊秀的青衫少年,薄唇微抿,眸若寒星,眼尾微微上挑,正神色不善地盯着自己。 “阿英?你怎么鬼鬼祟祟的蹲在巷口,想学人劫道啊?” 陈彦松了口气,原来是自己的小师侄欧阳英。 少年闻言嗤笑了一声,面带揶揄。 “我鬼鬼祟祟?怕是某些人心里有鬼才对吧?” “今晚又是去了哪家鬼混呀,是鸾凤楼的神手琵琶阮大家,还是画皮馆的妙笔勾魂米大家?又或是那一腰千金秦千千?洞箫大家曹鸳鸯?漱玉才女何清梦?红娘子薛红鲤?” 「好家伙,八大花魁猜了六个都没猜中,首先排除正确答案是吧」 陈彦哭笑不得,拉着那少年就走。 “好了阿英,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再说师叔这不是没有夜不归宿嘛,答应你的事可都做到了。” 少年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 “你还好意思说呢,哪有你这样整天正事不干只吃闲饭的师叔?家里的柴米油盐吃喝拉撒……你管过哪个?” “洗衣做饭的是我,琐碎杂务也是我,连给学堂那些学生启蒙,教他们站桩的也都是我,你倒好,收学生不要钱,去勾栏鬼混也不要钱,外面还说你有一副侠骨柔肠……” “合着就我欧阳英欠你的对吧!我爹就是让你这么照顾我的?” 少年连珠炮似的牢骚追问,弄得陈彦脸上讪讪无光。 可能怎么办?人家说的都是事实啊! 要怪只能怪那傻缺前身不干人事,不当人子…… “咳咳!停停停。” 陈彦厚着脸搂住少年肩膀,义正言辞地解释。 “阿英你错怪师叔了,其实我这都是为了磨炼你啊,事上处处皆磨炼,人情练达即文章,你看你现在是不是懂事多了……哎哟卧槽!你咬我干嘛!” 少年虎着小脸,恨恨骂道。 “陈世美!你还是人吗你?” “我是你的师侄,又不是你的童养媳!” 第3章 家中童养媳,手搓大杀器 甜水坊,南槐巷,四海学堂。 说是学堂,其实就一个破院子,方圆约莫百来丈。 青砖墙面都已斑驳,屋檐家私也十分老旧,唯有门口那对石狮子,以及龙飞凤舞的牌匾,倒还有些气魄。 “干嘛非得回家说啊,你能做得,我说不得?” 欧阳英被陈彦搂着肩膀拉回了四海学堂,刚一进门便一把挣脱,似乎余怒未消,耳垂还微微有些泛红。 “你怕什么?怕别人听见,笑你养童养媳啊?” 陈彦伸手就在阿英脑瓜上来了个糖炒栗子。 “什么童养媳,我是你师叔,师侄伺候师叔不是天经地义吗?” 欧阳英捂着脑袋呼痛,嘴角翘起老高。 “什么师叔,滥竽充数,你的轻身功夫和拳脚都还是我教的呢!” “还有,我十四岁的时候你当着我爹的面,亲口发誓会照顾我一辈子的,那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伺候你天经地义啦?” 陈彦心虚地咳嗽了一声,面子上颇有些挂不住。 说实话,眼前这位少年打扮的少女,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小师侄,但真要说是童养媳,好像也没差。 因为自己那师兄欧阳春,还真就是这么想的,只差明言罢了。 两年前,欧阳春剃度进了少林,担任罗汉堂长老,而在这之前,一直把女儿当儿子养的北侠,言辞恳切地将阿英托付给了前身照顾,还为他取了「世美」二字,显然是期盼二人「一世和和美美」的意思。 当初二人初识,前身还只是个文弱少年,阿英也才十二岁,死活不愿喊师叔,还揍过他好几顿。 可一转眼四年过去了,阿英连他爱吃什么爱喝什么,睡觉前喜欢看书睡着后喜欢磨牙这些小细节,全都清清楚楚。 尤其是来东京这两年,因为前身办了个「四海学堂」,收了不少穷苦人家的学生,阿英整日忙里忙外,从洗浆缝补烧菜做饭到帮着他教书教拳,事事都要操心。 可前身除了看看书教教学生,成天就是去勾栏晃荡,跟那些名妓花魁打得火热…… 说起来,这狗东西实在是欠师兄和阿英太多了! 陈彦在心里狠狠鄙视了一番,这才慢慢转头看向欧阳英,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 欧阳英在他的注视之下,忍不住低头躲过视线,心想干嘛这般看人家,难道是我话说得太直白了么? 哼!看你还装不装傻,让人家伺候来伺候去,又不给个说法,美的你…… 陈彦慢慢走到阿英跟前,歉意开口。 “阿英,这些年辛苦你了,是师叔不好,师兄把你托付给我,我却让你受了一肚子委屈。” “你……现在才知道啊。” 阿英轻哼了一声,琼鼻微微发酸,当即把俏脸转向一旁去。 陈彦柔声劝道:“好了,不气了,还气的话你就揍我一顿解解气。” 说着,他便拉起阿英的小手,装模作样地往自己身上捶。 阿英破涕为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旋即却又想到了什么,语气顿时不爽起来。 “臭师叔,在勾栏里学了不少手段吧?怪不得那些花魁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胡说,除了你谁敢揍我?你十二岁就把我摁在地上揍了,咦,别动,我看看。” 陈彦本想说笑几句逗她开心,可当他在油灯下看到阿英的手,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女儿家的手本该白皙柔嫩,即便阿英从小练武,最多便有些练剑的茧儿,可眼前这双手虽然白,却不够软也不够滑,反而有些粗糙,指腹上还有些裂纹。 东京本就干燥,一年四季又淘米洗衣,再天生丽质的手也禁不住这般磋磨…… “陈世美你可真是个狗东西啊!” 陈彦实在没忍住,低低骂了一句。 欧阳家虽不算世家大族,但也颇有家资,阿英本该可以做个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结果跟着你陈世美,过得比她欧阳家的丫鬟都苦? 更别说师兄欧阳春还对你恩深义重! 你个初升就是这么回报的?活该你被老子异地登录顶号! “臭师叔你疯啦,干嘛突然这么骂自己呀?” 被捧着双手轻轻摩挲的阿英,小脸飞起一抹嫣红。 虽然她从小被当成男孩子养,可毕竟是敏感的女儿身,十六七岁的姑娘家已懂得许多东西,不然也不会故意几次提起「童养媳」的话题…… 即便师叔好像并不想娶她,但她心底,却早已装满了臭师叔的影子,眼下陈彦忽然这般温柔,实在教她有些受宠若惊,又是羞涩又是欢喜。 陈彦叹了口气,轻轻将阿英搂进怀里。 “是,我是疯了,天天吃喝玩乐,却没想过要请个洗衣烧饭的仆妇,让你受苦了……明儿我就去雇一个,还请阿英原谅从前那个混帐师叔罢,他已经死了。” “以后的师叔,会好好照顾你的。” 阿英闻言仰头看着陈彦,一颗芳心顿时滚烫,忽上忽下恍如梦中。 「师叔他……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了?」 她虽暗恋师叔许久,却从没有过类似的暧昧接触,俏脸上顿时热成了火烧云,下意识往陈彦怀里一缩,紧贴着那温暖宽阔的胸膛,心底酥酥麻麻的,好不羞人。 “臭师叔,你是不是又没钱了,想骗我阿爹给我留下的嫁妆?” 阿英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陈彦诧异低头,心说好端端的怎么问这个,但见阿英脸上绯红一片,虽是男装打扮,可那亭亭玉立的娇躯依在自己怀里,可不正像个娇羞的童养媳? 陈彦瞬间明白过来,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 “那你这个童养媳,让我骗吗?” “哼,早就快被你骗光了好不好!这两年你建学堂,研究机关暗器,花的不都是人家的嫁妆……可谁让我乐意呢,臭师叔,我就想一直跟在你身边,永远也长不大,做你的童养媳……” 少女娇憨的言语里,尽是柔情蜜意。 陈彦心底一暖,又将她搂紧了些,一时感慨万分。 这么好的媳妇儿,后世怕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吧? 不要一文钱彩礼,还给你倒贴嫁妆,更不会因为房子彩礼没谈拢,反手就把你送进衙门里吃公家饭。 想到这,他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阿英,以后我要是欺负你,你会把我送进大牢里吗?” “嘁,你要敢欺负我,我欺负回来不就行了?你又打不过我嘻嘻。” 阿英下巴一扬,傲娇的挥了挥小拳头。 可话刚说完,就被陈彦捏住下巴,低头叼住了双唇。 没办法,太可爱了,忍不住。 “唔……” 苗条的娇躯骤然一颤,阿英只觉脸上滚热发烫,心口一时又甜蜜又酸涨,什么滋味都有。 「原来师叔也是喜欢我的,我没有自作多情」 两行清泪无声滑落,她伸出双臂死死搂住了陈彦,再也不愿松开。 淡淡的幽香与甜蜜的芬芳令陈彦一阵陶醉,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吃什么果冻布丁,只想一口一口地全吞下去。 良久,他才舍得放开阿英,而被欺负狠了的童养媳,早已涨红了脸蛋,差点连呼吸都喘不过来。 “臭师叔,坏师叔,这就是你说的欺负吗……” “怎么样,有没有想把师叔送进大牢?还是想再欺负回来?” 陈彦挑眉坏笑,阿英羞恼地在他腰间软肉上拧了一把,随后却咬了咬唇,主动踮起脚尖,堵住了他的嘴。 “才不要把你送牢房去,我自己不会欺负回来么?” “嗯?唔……” 阿英虽个子高挑,但还差着陈彦半个头,需踮着脚才能够得着,这时满脸绯红地紧搂着他,身子很快软得厉害,可又被一双不老实的大手到处游走,偏那人又是自己千肯万肯的臭师叔,只好半推半就地任他轻薄。 直到感觉那讨厌的大手慢慢滑落,少女娇躯微颤,一颗芳心骤然紧缩起来,俊秀清丽的小脸涨得通红,两腿再也站不住了,踮着脚尖儿便往他怀里缩。 可这一缩,却又被什么东西狠狠硌了一下,阿英禁不住便打了个颤,薄薄的樱唇微微张开,眼神迷离地喃喃道:“师叔,别,人家还没过门呢……” “额,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防身的东西硌到你了。” 陈彦从陶醉中惊醒,干笑了两声,从腰带口袋里掏出一根黑漆漆的带着握把的筒状物来,献宝似的递给阿英。 “你看,这就是上次我说的秘密大杀器,是不是一看就很凶?” 陈彦记得前身为了制作这东西,花了不少心思,杀伤效果也十分惊人,简直是跨越时代的机关暗器,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即便顶尖一流高手也要中招吃瘪。 「笨蛋师叔!这时候谁要跟你讨论这个凶不凶啊」 看着眼前黑漆漆的长筒状暗器,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的阿英,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故意撇了撇嘴。 “切,不就是袖箭么?前年你不就给我做了两个。” “不一样的,你跟我来。” 陈彦拉着她快步走进旁边的小隔间。 将筒状暗器对准墙壁,手指轻扣,瞬间便是一连串轻响,六根筷尖粗细、有镞无羽的袖珍小箭在墙上排成了梅花状。 阿英顿时吓了一跳,小嘴张得老大:“瞬息六发?” “对,而且这筒梅花袖箭可以一根一根发射,也可以一次全部射出去,三丈之内例无虚发,装填袖箭也很方便,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柯尔特执法者……擦!” 陈彦一边回忆前身留下的信息一边介绍,说到最后,却突然一个激灵,靠!柯尔特执法者不是米国产的左轮手枪型号么? 前身一个北宋解元郎是从哪知道的?这不科学! 「除非……」 陈彦大脑飞速转动着,疯狂搜寻起一些记忆细节。 当初那个解元郎,尽管得了北侠欧阳春的传授,可毕竟练武太晚,天资也不够出色,很难成为顶尖一流高手。 这代表他即便从虎穴脱身,以后还是可能被那魔女掳走、囚禁…… 为求自保,前身开始研究起武功之外的手段。 一开始只是简单的毒药暗器,直到他接触到机关术,便一发不可收拾,脑子里好像激活了什么关键词一般,每晚都会在梦中接受到许多信息碎片,最后便水到渠成地,觉醒了一段宿慧! 在那段宿慧里,前身成了米国华裔,工程系毕业,还精通多国语言,可惜怀才不遇,进过不少次厂,也卖过很多烂尾楼,最后死于醉酒马上风…… 大梦一场后,前身的机关术造诣突飞猛进,接连研究出双筒袖箭、连射袖箭,还有能防暗器的金丝软甲,随后又开始研究多筒袖箭和短管燧发枪…… 「所以,前身也不是这个世界的土著?而是比我早来一步的穿越者?我穿了比我先穿的前辈?」 「又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穿越者,只有前世的宿慧?我本来就是陈世美,米国华裔是一场大梦,华国陈彦也是一场大梦?」 陈彦一时怔怔出神,脑海里乱成了浆糊。 分不清,他真的分不清啊!! 第4章 娇憨少女心,皎皎月中镜 “师叔,臭师叔,你发什么呆呀?” 阿英爱不释手地拿着柯尔特执法者瞅了半天,这才发现陈彦杵在那一声不吭,表情也很是古怪。 “怎么了嘛,怕我抢走你的秘密大杀器啊?” “那好吧,其实人家也没有很稀罕……哼,你还是自己留着防身吧,某个滥竽充数的师叔连师侄都打不过,确实更需要这个。” 阿英瘪了瘪小嘴。 “傻瓜,我一共做了两个,正好一人一个。” 陈彦回过神来,失笑摇头。 自己也真是魔怔了,是穿越者还是觉醒宿慧的土著,很重要吗? 不管是哪一种,自己现在都已经是陈世美了。 难不成还能再出现一段宿慧或者新的穿越者,把自己顶替掉? 靠,还真不是没这个可能…… 陈彦猛地打了个寒战,细思恐极,真要有那么一天,除非自己在灵魂修行上有所造诣,否则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 可自己现在连武功都没练出个名堂,又上哪去找修行灵魂? 罢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多想无益。 “嘻嘻师叔真好,那我就收下咯,这杀器藏在袖里,就算是轻功卓绝的钻天鼠,恐怕也逃不掉吧。” 此时的阿英却欢喜极了,一人一个,成双成对,那不就是…… 陈彦摇了摇头道:“倒也不见得能留下钻天鼠那等高手,这袖箭的穿透力还是不够强,除非正中要害,或是在箭头上淬毒,如果对方身上有软甲,那就更难说了。” 没办法,主要是机簧的力道难以提升,缩小体积后材料强度不够,换成手弩那种大家伙还差不多。 话说回来,这「机关术」倒不失为一条防身自保的路子,只可惜没有工业支撑,纯靠手搓出来的东西,上限不够高,花费还不菲。 除非能搓出传说中的孔雀翎和暴雨梨花针…… “对了师叔,这个到底花了多少钱?” 阿英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这个嘛……”陈彦支支吾吾地竖起三根手指头。 “三百贯?”阿英慢慢瞪大眼睛。 陈彦尴尬摇头。 “三……三千贯?”阿英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陈彦干笑了两声。 “臭师叔!你……你也太能败家了!我放在你那的嫁妆钱,是不是都快花没了?” “那倒没有,还剩一些,那个,天色很晚了,早点睡吧,师叔明天还要出门办事呢。” 陈彦见势不妙,拔腿就跑,不然待会指定被咬。 果然,身后的阿英立马炸毛了。 “臭师叔,你别跑!你给我回来!” …… 钱呐钱,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呀。 回到自己房间的陈彦心中叹气,又把前身狠狠痛骂了一顿。 这狗东西,到底还给自己埋下了多少大雷? 从开始研究「机关术」到现在,前身所耗费的钱财起码上万贯! 此时买一石米都要不了一贯钱,一匹绢才两贯,东京人均月收入甚至还不到十贯,这一万贯都能在东京买两套上等的大宅院了! 也就是欧阳春对他实在太好,拿他当忘年之交甚至亲儿子看待,钱财泼水般使出去都不带眨眼的,即便是前身这个厚脸皮,也时常觉得对不住师兄,曾发誓考上进士后一定要好好回报欧阳春。 而阿英就更别说了,这傻丫头一颗芳心全系在师叔身上,把她卖了估计都会帮忙数钱的那种…… 在东京这两年,前身不止在机关暗器上花费甚多,开办的「四海学堂」也亏了不少。 大约是因为自己淋过雨,便想着给其他出身贫寒的孩子打把伞。 他这私塾学堂又教文又教武,束脩却收得极低,聊胜于无,还提供中午饭食,其实就是在变相补贴那些穷苦孩子们。 不过这钱亏得也算有意义,还多了个侠骨柔肠的美名…… 「所以前身是积完阴德去蓝星九九六享福了?把我丢到这来帮他扛雷?」 陈彦默默腹诽。 现在他既要担心命中孽缘般的地牢魔女秦香莲,再度找上门来。 又要担心那位武功高绝的妖媚胡姬黛丝雅,是否另有所图。 还要想办法把阿英那几千贯的嫁妆给赚回来…… 一睁眼就背上三个大雷! 要不是捡了个娇憨能干的童养媳,再加上这张令花魁都闭不上嘴合不拢腿的顶级小白脸,自己还真是血亏。 陈彦合衣躺在床上,暗暗思忖。 赚钱的事倒还好说,节操一扔当个文抄公就是。 反正都抄过词曲了,无非再厚着脸皮抄抄小说话本。 正好自己现在记忆力强得变态,即便不能将前世看过的名著一字不漏地回忆出来,但复制个七七八八问题不大。 当然水浒传是不敢写的,在宋朝写梁山造反多少有点地狱幽默了,三国西游红楼聊斋什么的都可以试试…… 眼下最大的问题,还是怎么提升自保的实力。 毕竟一切的恐惧,都是源于火力不足! 只要我够强,魔女与地牢就追我不上,就算追上了也不会让她倒反天罡,拿我当木驴使唤…… 可偏偏前身在武道上,好像不太争气啊! 从十八岁开始,前身练了四年少林一脉的顶尖功法「易筋经」,结果十二正经才打通了六条,堪堪跻身二流高手的境界。 这资质不算很差,但也说不上多好。 寻常武者往往需要一两年才能打通一条经脉,如果功法差些,可能需要三五年。 但资质上佳的比如阿英,也才练了四年易筋经,却已打通了十条正经,平均不到半年就能打通一条经脉,十六岁便已是顶尖二流高手,离十二正经全通的一流高手境界也相差不远。 至于魔女秦香莲那般的天才,资质更是惊艳,十八岁便已是顶尖一流高手,可与北侠欧阳春比肩。 陈彦越对比心里越发凉。 前身学武的时间太晚,根骨资质又很一般,光想靠武功在魔女秦香莲面前自保,怎么看都觉得毫无希望…… 难怪前身又是研究暗器机关,又是想考进士做官,这是被头上笼罩的阴霾逼急了啊! 谁知道那魔女再出现时会是什么实力?搞不好师兄欧阳春都不是她对手了! 陈彦如今也急。 怎么不是让自己穿到金书世界呢?好歹熟知剧情,能去找点神功宝物之类的机缘。 修真世界也行啊,大不了去学个合欢道,坐等那魔女主动上套!吸不死她都算自己技术不好! 「罢了,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陈彦叹了口气,实在有点没辙,只能寄希望于那魔女已经借种成功了,毕竟都已平安度过了四年,总不可能他一穿过来就…… 「停!打住!什么都可以插,旗子可不能乱插!」 “梆……梆梆!”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院外传来的打更声,敲断了陈彦的思绪。 “谢谢啊,借您吉言……” 陈彦刚自嘲了一句,却忽的一愣。 他居然看到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忽然凝若实质般聚成一束,接着竟转了个弯,朝他眉心钻来! 陈彦吓了一大跳,猛地翻身坐起,却只觉眉心一凉,脑海里竟凭空浮现出一面青铜古镜! 那古镜造型精巧,其上有一圈鎏金水月花纹,可惜已斑驳脱落不少,看起来十分古旧……且眼熟。 “靠!这不是我在潘家园淘的那坑货么?” 陈彦愣住了,当初他还以为捡了大漏,等下血本搞到手,才发现背面角落里有个隐藏落款,居然阴刻着八个蝇头小楷——「镜花水月,寻缘升仙」。 陈彦当即就反应过来被坑了,谁家正经闺房里用的镜子,会刻这么奇怪的落款啊,道姑女冠吗? 可现在他才发现,这坑,远比他想的更深! 「好啊,就是你个破镜子把我带过来的是吧?」 陈彦的心情很复杂,罪魁祸首找着了。 可下一瞬,古镜幽幽映照出一片莹光,流淌在他的眉心识海里。 仿若福至心灵般,陈彦顿时便明晓了许多信息,眼底闪过一抹兴奋和憧憬。 「对不起,镜子妈,我承认刚才我说话大声了点……」 刚才谁说这镜子坑的? 这镜子可太棒啦! 人家背后那落款可不是随便乱刻的,它是真能教你修行升仙! 第5章 小爷要修仙 「鉴若止水,姣如秋月。清辉内融,菱华外放。洞照心胆,烛若云寰」 陈彦眼底透出一抹明媚与掩饰不住的憧憬。 识海之中,古朴铜鉴似真似幻,玄之又玄,溢出七彩流光。 铜鉴名为「月中镜」,本是仙宝,不知何缘故,跌落凡尘。 其镜面乃月华琉璃所制,如今却是半空的。 许是在凡尘中历劫,致使灵性大失,镜面化作七十二块镜花碎片与三十六块水月碎片。 但即便是残缺的仙宝,也是凡尘之人可望而不可即。 陈彦面露喜色:「还练什么武,小爷要修仙!谁来也不好使!」 「只要我足够强,魔女和地牢就追不上我,等我仙法大成,攻守之势异也!秦香莲,你让我当木驴,那我就要让你当木驴!」 好一阵激动之后,他连续深呼吸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这玩意要怎么使呢?就这么晒月亮吗?」 意识注视着月中镜,陈彦正思忖时,镜子之中缓缓凝聚出一缕犹如实质般的幽蓝色月魄精华,玲珑剔透、光彩夺目,好似璀璨的蓝宝石。 陈彦立刻闪过明悟,此为「寒魄月华」,每月十五月圆之日,由月光精华凝聚而出,可浸润改善提升根骨资质,亦可用来治疗伤势。 凑足九缕寒魄月华,根骨便会脱胎换骨一次。 「好好好!原身便是因为根骨太差,练武多年还是个二流武者,若是以寒魄月华洗髓锻骨,那不得起飞啊!」 陈彦心下大喜,忍不住搓搓小手。 「不对啊,不是说教我修行升仙?怎么还是习武?」 陈彦马上又是一愣,嘴角微抽。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月中镜似有感应,再度传递讯息。 每年八月十五中秋日,诞生一缕「金秋月华」,可以洗练神魂,提升神魂强度和悟性资质,增加肉身神魂的契合度,甚至隐隐增加对天地道法的亲和度。 凑足六缕后可点燃六阳魁首,神魂资质蜕变。 至此,百邪不侵,鬼神辟易,打下阳神基础。 「咳咳!在后面等着我是吧……果然啊,年轻人不能太年轻!镜子妈,我道歉!」 陈彦俊美的脸庞再度挂起讪讪笑容,一脸虔诚,心里的歉意很大声。 月中镜轻轻颤动,散发出柔和的光辉,似乎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陈彦则接受到新的讯息,再度大喜,心意一动,周围视野豁然开了,赫然进入了镜中世界。 “竟然别有洞天?”陈彦不禁喃喃自语,好奇地张望,真不愧是仙宝。 其内部犹如小世界,无边无际,瑶台银阙、仙宫如许,仙山楼阁、璇霄丹台,若隐若现,耸壑凌霄,好一副仙家气派。 陈彦看得如痴如醉。 可他很快便来到了空间的边缘,有无形屏障阻隔,无法越雷池一步。 陈彦略显失望地摇头,「终究是错付了啊……」 好半晌,陈彦才收拾好心情,重新观察周围可活动的空间,大概只有方圆一里。 正中间是一棵高百丈,遮天蔽日的「月桂灵树」,有无数分枝,却无一树叶。 月光之下,树干表面似琉璃覆霜,银白色质感中浮现金黄色脉络,细观可见千万道微光游丝,如月华烙刻的符文。 陈彦细细观摩许久,却不见端倪,方才挪开视线。 灵树下有一清池,名唤「映月池」。 月光如溪,顺着树干流入池中,微波荡漾,泛起一朵朵金色月莲般的涟漪。 池边立着一块十丈高的「广寒玉璧」,莹润如月华凝结,璧身隐现月色沁纹,似云雾缭绕月轮。 望着眼前的无暇玉璧,陈彦再度明悟:「广寒玉璧可推演功法。」 当即,陈彦走至玉璧前盘坐,一心朝天,四心朝地,正襟危坐,眸光死死盯着雪白玉璧。 心意一动,圆月似的玉璧竟如圆光术一般,凭空浮现《易筋经》经文,流转不息,神妙异常。 “真有这么神奇?”陈彦揉了揉眼睛,大感惊奇,以前参悟《易筋经》就像是小学生去学高等函数,现在再去看,就仿佛大学生学“1+1=2”。 以前不太懂的地方全都通了,就连前世一些记忆模糊的数学题都想通了。 不知过了多久。 陈彦眸中似有精光倏地射出,片刻后又重重吐了口浊气,“呼——” “原来如此,总算是将易筋经参透了。” 至此,他对易筋经的武学感悟,从小有所成上升到了登堂入室,修炼速度足以提升数倍! 原身练武进境缓慢,除了根骨差,武道悟性也实在一般,否则也不会浪费时间研究奇技淫巧。 人都是逼出来的! 凭着前世宿慧,前身能打造出各种暗器,已是殊为不易。 但陈彦不一样,他开挂……呸!他修仙啊! 正激动时。 月中镜忽有异动,月桂灵树轻颤,光芒大作,又传来一道讯息。 陈彦微微一怔,脑海中闪过月中镜提示的讯息。 「镜中空花,梦中水月。镜花水月,如梦似幻。似真非真,似假非假。镜中薄缘,几世修得?」 总结起来就是: 月桂树影会穿梭时空,自行搜寻镜花水月世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散落一朵月桂,选中身怀镜花碎片之人。 身怀碎片之人可以在月圆之夜进入镜中界,与镜主交流,但需镜主选择。 此外,主世界之中亦有身怀镜花碎片之人。 只要镜主搜集镜花碎片,月桂灵树便会给予反馈,或是修行法门、或是长生大道。 “居然能让其他世界的人进入?诸天万界果然是存在的……”陈彦惊讶出声。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只要搜集镜花碎片,月桂灵树会反馈长生大道! 「其他世界身怀镜花碎片的人好说,可是主世界的镜花碎片要怎么搜集?总不能搜身吧?」 陈彦心下犯难,我是正经修仙者,做不来这等荒唐事啊……要不,蒙面? 正嘀咕,忽然一阵排挤之力,令陈彦眼前一黑,意识清醒时,已然回归本体。 他立即感应到,自己竟然在镜中世界待了足足五天,而现实中只过去了一瞬。 另外他还从月中镜传达的讯息中得知,镜中世界需要等到下一次月圆之夜才会开启。 「镜子妈,要不打个商量,先给我一本修仙法门,待我神功大成,也好去寻找镜花碎片?」 可是月中镜毫无反应,就连月光也变得平平无奇,再无先前那般玄奥。 「不给仙法可以,但是你总得告诉我怎么搜集镜花碎片吧?」 陈彦苦笑连连,心中喊了许多遍,月中镜仍是没有反应。 他只能暂时放下此事,冷静下来开始复盘今晚的收获。 首先是金手指激活,虽然没有传说中的系统,但这月中镜完全不属于任何系统,只要好好修炼,成仙作祖应当是没有问题。 其次就是,凝聚月华,月中镜可凝聚寒魄月华与金秋月华,寒魄月华可洗髓锻骨,提升根骨;金秋月华可洗练神魂,提升神魂资质与悟性。 再者就是,镜中藏界,每逢月圆之夜可容意识体进入,于广寒玉璧之下顿悟功法,一日千里。 接着便是,月桂照影,月桂灵树映照诸天世界,投下树影,缔结身怀镜花碎片的有缘之人。 陈彦暂时总结出来这些,关于怎么搜集主世界的镜花碎片,以及镜子妈会反馈什么仙法,还有就是怎么穿越诸天万界,暂时都不得而知。 「我相当于拥有一个修炼作弊器?桀桀桀……」 「等我神功大成,什么魔教圣女、正道女神,我让你们夜里挑灯看剑!」 「不对不对,小生是读书人,怎么笑得像是个反派!」 「从今天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雨夜带伞不带刀,顺带说一句,小生不吃牛肉!」 想了许久,陈彦才收敛笑容收回心绪,掌心浮现一颗蓝宝石似的美丽物品,正是「寒魄月华」,当即仰头吞入腹中。 顿时一股凉意从尾椎骨直冲脑门,陈彦瞬间精神,精力充沛,只觉能再给黛丝雅做十首词,不,二十首。 真个想吟诗一首:银瓶乍破水浆迸,千树万树梨花开! …… 片刻之后。 陈彦乐极生悲,完犊子了!寒魄月华的能量太多,他一时间竟无法消化。 只见他全身涨红,那张丰神俊秀、俊逸出尘的帅脸成了猴屁股,头顶更是冒起了一缕缕青烟。 此刻他感觉身体快要爆炸了,深切体验到什么叫做虚不受补! 「对了,易筋经!」 顾不得其他,陈彦立即运转易筋经心法,正好先前在镜中世界参悟了易筋经的深层次境界。 磅礴的能量好似江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好在,易筋经运转起来后给这些决堤的能量开辟了溪流,虽然无法瞬间消化完,但好歹有了宣泄口。 只听“咔嚓”一声,第七条正经——手太阳小肠经,顷刻贯通! 此前他只打通了十二条正经中的前六条,堪堪步入二流武者之列,此刻修为突飞猛进! 这还没完,仍有大量精力急需宣泄。 陈彦不敢耽搁,继续运转大周天引导精力。 许久之后。 又是一声“咔嚓”,第八条正经——足太阳膀胱经随之贯通。 又过了一阵。 第九条经脉——足少阴肾经贯通! 但可惜,此时寒魄月华的精力已经所剩无几,否则他定然继续突破。 伴随着修为突破,丹田中涌现越来越多内力真气,好似无穷无尽,热潮澎湃! 陈彦面露喜色,虽然还比不过师侄欧阳英和魔女秦香莲,但这只是开始,每个月圆之夜都会有一缕寒魄月华,修为突飞猛进已经可以预见,超越她们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梆梆…梆梆梆!” “寅时已到,平安无事!” 寅时(3:00-5:00)。 听到打更声,陈彦扭头望了眼窗外,天边已然泛起鱼肚白,“我去!快天亮了!” “熬夜伤身,不如通宵?” 犹豫片刻,陈彦还是选择睡觉,狗命要紧! …… “臭师叔起床啦!太阳快晒屁股了!真是的,亏我还信了你昨日的鬼话。” 欧阳英暴力地推开房门,瞧见榻上睡得正香的美男子,不禁抿抿小嘴,脸上表情尽是嫌弃,但眉宇间却透出一抹柔色。 榻上男子睡姿慵懒、极尽优雅,眉峰如剑、眼尾微扬,似染了三分春风,出尘似仙,直教人恍惚失神。 欧阳英不觉呆立原地许久,双颊倏地染了海棠色,耳垂亦是泛起肉眼可见的红晕。 「臭师叔还没醒,亲他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欧阳英有些后悔刚才推门太用力,忐忑的挪动莲步来到床榻边,眸光低垂似蝶翼轻颤,连耳畔一缕碎发也随呼吸轻微起伏,宛若春水漾起涟漪。 第6章 搞钱啊搞钱 欧阳英眸光直盯着近在咫尺的帅脸,好似在看世间最美好的事物,竟舍不得眨眼,仿佛生怕眨眼的一瞬便会错过任何细节。 「臭师叔还没醒……」 欧阳英越凑越近,几乎能感受到陈彦均匀的呼吸,是那么的有力,是那么的令人沉醉。 「欧阳英啊欧阳英!你在干什么!真把自己当童养媳了!」 欧阳英强忍着没有吻下去,可是她的双颊已经攀上了红晕,染红了耳垂与雪白细长的粉颈。 眼前那双薄唇,仿佛有莫大的魅力,令她目不转睛,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陈彦突然心念一动,月中镜有异动! 「感应到了镜花碎片!」 「只要拿下眼前之人,便可获得镜花碎片。」 “眼前之人?” 陈彦睁眼,对上的是一双大惊失色的美目。 “啊!!!” 欧阳英惊叫,后退了几步,撞倒门廊才停住。 “你干嘛?”欧阳英恶人先告状。 那双眸子闪动,睫毛轻颤,眼波像受惊的萤火虫,匆匆垂落,却又忍不住用余光偷瞥一眼。 「臭师叔应该没看到!不,是肯定没看到!只要我理直气壮,有理的就是我!」 欧阳英内心忐忑,但是面上却不露半分怯意。 陈彦笑了:“干。” “啊?” 欧阳英闻言一愣,忍不住挠头,这都哪跟哪? 陈彦摆摆手:“阿英,我要洗漱了,你去端一盆热水过来。” “哦~” 欧阳英嘟了嘟嘴,转身出去。 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我不是来抓臭师叔睡懒觉的吗?」 「蒜鸟蒜鸟,搞不赢他撒……」 欧阳英还是乖乖去端了热水过来,伺候陈彦洗漱刷牙。 宋代时期已经有了真正的牙刷,通常以骨、竹、木为柄,主要使用植毛牙刷,又称‘刷牙子’,配合皂角、药粉等作为清洁剂,与现代的刷牙十分接近。 陈彦刷了牙洗完脸,低头看着欧阳英。 欧阳英不知想到了什么,粉颊微红,眼睛望着墙壁,似在发呆。 “阿英……” “啊?臭师叔干嘛?” 陈彦想到了镜花碎片,想要收集碎片,‘干’是迟早要‘干’的,只是,不知道光是‘干’了行不行,是否还需要其他什么流程? “当着我的面就敢喊臭师叔,我有那么臭吗?”陈彦板起脸,敲了敲她的脑袋道。 欧阳英捂着脑袋痛呼,心说师叔一点都不臭,还很香。 但是此种羞人之语,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难道要跟他说,每次给你洗衣服的时候我都偷偷闻过? “臭……呃,师叔,学堂的钱快用完了。”欧阳英转移话题。 “这么快?” 陈彦下意识反问,但马上便反应过来,前身研究暗器花费了几万贯铜钱,能不快吗? 当即摆摆手说道:“放心,钱的事师叔来搞定。” “可是……” “事已至此,先吃早饭吧。” “好吧~~” 欧阳英噘着嘴点头,随后低垂臻首,心里头却在想,接下来要去哪家劫富济贫。 靠臭师叔是不可能解决钱银的事,否则四海学堂也不至于这么穷。 这汴梁东京鱼龙混杂,遍地都是黑帮、恶势力,敲打一下泼皮无赖属于行侠仗义,欧阳英以前就没少做,否则光靠那点嫁妆怎么供得起陈彦研究奇技淫巧? 但她都是蒙面且没让臭师叔知晓,否则臭师叔肯定又会说一堆之乎者也来教育她。 早饭很简单,窝窝头加稀粥,四海学堂已经快穷得揭不开锅了,有窝窝头已是非常不错。 陈彦吃了几口,索然无味。 与焚香楼的伙食比起来,家里的差了不是一丁半点。 想起焚香楼,陈彦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戴丝雅妩媚的红唇,真个叫人又想吟诗作词。 扭头睨着欧阳英如花似玉的脸……此情此景,想吟诗一首。 “我脸上有花吗?” 欧阳英后知后觉,有些羞意地挪开视线。 陈彦扬起嘴角,盯着欧阳英,一字一句,轻轻吟诵:“ 浣溪沙——闺情 绣面芙蓉一笑开。 斜飞宝鸭衬香腮。 眼波才动被人猜。 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盏娇恨寄幽怀。 月移花影…约重来。” “???” 欧阳英闻言懵了,臭师叔竟然为她作词? 今儿太阳打西边升起了? 臭师叔不去跟八大花魁吟诗作对,竟然给她作词。 “别以为给我作词我就会高兴,我可不是那些头牌名妓,我不吃这一套。” 欧阳英板起小脸,嘴上如此说,眸子却蒙上了水雾,眉宇间的羞色似满园春色漫出来。 「绣面芙蓉…一面风情…月移花影…是说我像芙蓉花一样美丽吗?有文采了不起啊!好想跟臭师叔亲热,可是人家还没入门……」 这可是臭师叔头一回给她作词,傲娇的欧阳英当然要全文背诵! 陈彦伸手刮了刮少女小巧的琼鼻:“你可是我的童养媳,我不给你作词,难道给别人作词吗?” “你敢!” 欧阳英急了,拍案而起,气势汹汹地盯着陈彦。 陈彦莞尔,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这就娶你,今晚就洞房。” “我呸!谁要嫁给你,还洞房……做你的春秋美梦!” 软软糯糯的娇哼声中,更多的是羞涩之意。 说罢,她便是低垂着臻首,急匆匆跑出去,「急!师叔想洞房了!直接答应会不会太不矜持?」 哪个少女不怀春,更何况是养了多年的童养媳。 望着她袅袅婷婷的背影,陈彦抬起手,欲言又止。 还没搞懂镜花碎片怎么采集呢,怎么就跑了。 「蒜鸟蒜鸟,不急于一时,到嘴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 「虽然旗子不能乱插,但是这种十拿九稳的事,多立几个flag应该也没事。」 陈彦摇摇头继续干饭。 这时代的窝窝头噎得很,几乎没有味道,就纯纯的麦香,不过很瓷实很顶饱,不像后世的窝窝头都成了减肥人士推崇的美食。 一边吃着早饭,陈彦一边思考怎么搞钱。 钱啊钱,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不管哪个时代都是一样。 文抄公可以考虑下,毕竟都已经抄了好几首词,或许可以考虑抄抄小说话本? 当然,水浒传是不敢写的,在宋朝写梁山造反多少有点地狱幽默,三国西游红楼聊斋什么的都可以试试…… 正好自己现在记忆力强得变态,即便不能将前世看过的名著一字不漏地回忆出来,但复制个七七八八问题不大。 但上百万字的小说不像诗词,想全回忆起来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只能先回忆出主要部分然后慢慢填充细节,那短时间内也指望不上。。 不过,可以先写写聊斋,聊斋是由多个篇章合集而来,先写一部分篇章。 想到便做。 陈彦饭也不吃了,立即找来笔墨纸砚,正要开写,目光忽的注意到,书架上摆放的柯尔特执法者,当然,重点不是这把大杀器,而是旁边的精巧手工八音盒。 同样是前身的作品之一。 「唔,这是……给鸾凤楼头牌‘神手琵琶阮大家’制作的音乐盒?」 陈彦挑了挑眉,脑海中闪过相关记忆。 「阮香菱,东京城八大花魁之一,小名阿蛮,又称阮阿蛮,因为弹得一手娓娓动听、余音绕梁的琵琶,被誉为阮大家。」 「虽然人是清倌人,前身尚未钻过罗帐,但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真的上了也是不需要给钱那种,反而是前身因为钱银窘迫,阮阿蛮没少倒贴银钱。」 「不得不说,前身凭着一张帅脸,在众多头牌名妓当中很吃香。」 可是陈彦一琢磨便发现不对,“嘶——这不是吃软饭吗?” 莫名的,陈彦想起前世曾经算过命,算命先生说他命中有一劫,注定了牙口不好,只能吃软饭。 ——富婆,饭饭,饿饿。。。 “罢了,写什么书啊,直接找富婆去!” 陈彦当即收起笔墨纸砚,写书哪有吃软饭香。 更何况,在古代这不叫吃软饭,应该叫才子佳人鸳鸯对,只有人羡慕绝没人耻笑,不是人人都能泡花魁。而泡花魁的人里边,更是极少有人能让花魁倒贴银钱。 上一个做到如此的便是婉约派代表人物——柳永,千古留名。 身为八大花魁之一的阮大家,自然是花魁中的花魁、富婆中的富婆,一曲琵琶肝肠断,天下间不知多少文人骚客为她散尽家财。 能成为其入幕之宾的,无一不是天下间一等一的才子。 陈彦前身的才华属实一般,能入得阮大家法眼,靠的是这张俊逸潇洒的脸。 许是受到前身的影响,陈彦穿越过来后也极为注重形象管理。 必须要沐浴更衣,焚香静坐,精神状态达到最好,然后再出门。 洗漱完毕。 欧阳英收起他的衣裳,准备拿去洗,嘴里不免嘀咕:“臭师叔,又出门鬼混!” 陈彦呵呵一笑,伸手出去,欧阳英以为他又要来一个爆栗,下意识缩了缩粉颈,但谁知只是揉了揉发丝,极尽温柔。 “本公子出去搞钱,省得某人总是说本公子败家。” “谁说你败家了,我乐意给你败家。” “别贫嘴了,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哦~” 欧阳英眸子里荡漾春水,痴痴望着伟岸的身影消失。 她下意识将陈彦换下来的衣物放在鼻子前嗅了嗅,蹙起细细的眉毛:“臭师叔昨日到底找了哪个花魁?怎么有点像石楠花的香味?” 第7章 包子西施——施雪儿 甜水坊。 虽已入秋,然秋老虎之甚,尤甚猛虎,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气息。 作为东京城最繁华的街市之一,辘轳声碎,人影往来,络绎不绝。 陈彦走在街上,熙熙攘攘,沿途皆是商贩吆喝叫卖之声。 “糖葫芦,卖糖葫芦咯~” “板栗咯,香喷喷的糖炒栗子!” “刚编好的草鞋要不要来一双?” “某家绿豆绝不掺豆粉……” “包子,大肉包子咧——” “……” 陈彦下意识望向包子铺,这包子……又大又圆。 包子铺也卖茶水,宾客满座。 “陈相公来了,快请快请。” 老板娘人面桃花,俏脸如花朵绽放。 看着老板娘清艳绝俗的脸,陈彦脑海中莫名浮现相关记忆。 「施雪儿,人称‘包子西施’。十六岁时嫁入夫家,成亲当晚丈夫暴毙而亡,落下一个克夫之名并被逐出夫家。」 「因其克夫之名,即便再嫁也无人敢娶,陈彦前身暗地里借钱与施雪儿开了这间包子铺,至今已有三年。」 “陈相公?” 施雪儿招招纤手,笑笑看着陈彦,声音柔柔弱弱,似银铃悠扬。 陈彦回过神来,眸光不免多看了几眼老板娘。 这位包子西施眉眼如画,身姿轻盈,眼尾微扬的弧度似有少女的狡黠,但神态却透出一股熟透的妩媚。 不施粉黛,微波旖旎,春风拂面花香溢。 由于离得近,更有一股幽香钻进鼻子里,令陈彦不由脸色微变。 施雪儿以手帕掩嘴轻笑,施施然问道:“陈相公,今日吃些甚么茶?” 陈彦想了想:“来一壶水月茶吧。” 施雪儿给小厮打了个眼色。 小厮立即应道:“老板娘、陈相公稍待,今儿个来了一批新炒的姑苏水月茶。” ‘水月茶’乃是宋时称谓,唐时又称‘洞庭茶’,乃皇家贡茶,有一种独特的花朵香味。 到了清朝康熙年代,因炒成后的干茶条索紧结,白毫显露,色泽银绿,翠碧诱人,卷曲成螺,产于春季,故得康熙赐名‘碧螺春’。 小厮去煮茶,施雪儿却没走,在陈彦身旁坐下。 “陈相公可是有些时日没来吃茶了。”她的语气似带些幽怨。 陈彦闻言一愣,脑海中翻出一段记忆画面。 「雪儿,世人嫌你、憎你、恶你、恨你、远离你……我却独爱你。待我高中,必带你衣锦还乡!」 “我去!” 陈彦人快傻了,又是一个大雷! 前身竟然还欠着这位包子西施的情债!我特么穿越过来到底扛了多少雷啊!连克夫寡妇都敢招惹,前身你可真是牛逼啊!合该你去蓝星享996福报! “老板娘,在下近因俗务缠身,多有怠慢,疏于问候,伏望海涵,改日必登门道歉。”陈彦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十分客气地一拱手。 “你叫我甚么?” 施雪儿顿时眼波凝滞,似蒙上了水雾,眼角涟漪暗涌,泪光忽隐忽现。 楚楚可怜的模样令陈彦脑海中冒出来一句话:以前陪我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新人胜旧人,叫人家牛夫人! “雪儿,”陈彦拍了拍施雪儿的香肩,压低声音安抚道:“小生断不会失信于你。” 不觉间施雪儿耳垂升起一抹嫣红,眸光盯着陈彦看了半晌,期期艾艾地开口:“小女子只是个克夫寡妇,陈相公若有了更好的去处尽管去得,大可不必理会小女子。” 陈彦被她说得心虚,不禁摸了摸鼻子,沉声道:“金石之诺未冷,蒲苇之韧犹存,我陈世美岂是薄情寡义之辈?你看错人了!” “彦郎……”施雪儿顿时感动不已,眼里有光。 “雪儿……” 陈彦正欲再接再厉,倏地脑海中的月中镜轻轻颤动,月桂灵树传来讯息。 「施雪儿身系镜花碎片?」 陈彦懵了一下,镜花碎片这么好找的吗? 这才多久啊,就找到了两块碎片,那岂不是说,我马上要拥有两门仙法了? 想到此,陈彦呼吸都有些急促。 “彦郎,今夜子时老地方见,奴家会一直等你。”施雪儿俯在陈彦耳畔,独属于‘包子西施’的奇特香气萦绕,轻轻吹进陈彦的耳朵里。 末了施雪儿又给了个销魂的眼神,扭着美臀一步三回头。 “老地方?” 陈彦浑身一激灵,脑海中浮现香艳画面,包子西施不但做的包子美味,她的包子……咳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正所谓,自古多情空余恨,直教人揉、捏、捻、搓……陈彦想起前身教施雪儿做包子的画面。 画面十分销魂,可是享受的人是前身陈世美,顶雷的却是他陈彦。 「陈世美啊陈世美,合该你狗头铡伺候!明明有那么好的童养媳,还四处沾花惹草!真是妥妥的大渣男!我瞧不起你!」陈彦心下嘀咕。 不大一会儿,小厮上了茶水并端来施雪儿亲自做的包子。 陈彦心中暗忖:「事已至此,先喝茶吧。」 正吃茶,包子铺里来了一个说书先生,食客皆欢欣鼓舞地看过来,有人已经拿出赏钱准备打赏一番。 这个时代娱乐少,除了勾栏听曲之类的风流韵事,消遣的方式委实不多,包子铺除了能吃包子吃茶还能听书,算是不错的解闷地方。 时候尚早,鸾凤楼尚未开业,陈彦不急着去寻阮大家,便也饶有兴趣地看着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姓白,人称白先生,是个五六十岁的小老头,虽佝偻着身子,却有几分仙风道骨,一身锦色绸缎,执一柄折扇,一双眼睛雪亮,嗓音中气十足。 陈彦起初不以为意,可仔细一感应,发现说书先生竟有不俗的内力,不禁愕然。 可是转念一想,说书先生行走江湖若无武功傍身才属奇怪,以前他武功太差,没有发现端倪罢了。 只见白先生含了口茶水润喉,首先讲了一段五代传,慷慨激昂的语调让人仿佛代入了太祖老人家,回到那段金戈铁马、沙场征战的峥嵘岁月。 小半个时辰后,白先生才停下来歇息。 “好!赏!” 底下观众连声叫好,有豪气的听众扔了一块碎银子过去。 其他听众虽没有碎银子,但是铜板并不少。 “多谢诸位的打赏。” 眼看赏钱越来越多,白先生笑脸不断,朝众人深深一揖。 接着又向那个赏了碎银子的食客问道:“陈公子,不知你可有想听的故事?” 这人正是陈彦。 若是让欧阳英知道他竟然败家子给说书先生打赏,定又会狠狠咬他一大口。 陈彦抿了口茶水,老神在在,道:“白先生,你便讲一讲江湖上的趣事罢。” “好,那老夫便讲一讲近日江湖上的趣事,也叫诸位品鉴一二。” 白先生微微一笑,润了喉再度登场,这番却是先讲说了一首李白的侠客行作为定场诗。 “所谓侠客,快意恩仇,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又言自古英雄出少年,如今江湖之上风头最盛者当属两位少年英雄,江湖人称‘南慕容’、‘北乔峰’……” 陈彦本来慢悠悠地品茗,听到这里便是一愣,旋即面色大变,‘噗’的一下将茶水喷出:“白先生你说什么?南慕容北乔峰?” 「卧槽!真是天龙世界?可是七侠五义又是怎么回事?大杂烩?」 「眼下是天圣六年,公元1028年,可天龙的时间线应该是哲宗元祐七年,也就是1092年,差了好几十年!」 「对了,还有明教!秦香莲就是明教圣女,所以这是武综世界?」 陈彦胸臆翻腾,心思百转,脸色阴晴不定。 “陈公子认识这二位大侠?”白先生好奇道。 “不曾认识,小生是读书人,未曾踏足江湖,何以识得江湖中人?”陈彦摇头:“不过我对这二人颇为感兴趣还请白先生细说。” 白先生点点头,继续说道: “当今江湖绿林当中,年轻一辈当属这‘南慕容’、‘北乔峰’武功最强、声名最盛。 前者为姑苏慕容世家当代家主,年仅十八却以家传武学‘斗转星移’闻名江湖,许多武林名宿皆败于他手。 后者是丐帮新任帮主,一手降龙十八掌打得群雄抬不起头。” 随后白先生讲说了南慕容北乔峰的许多事迹,比如和哪位名宿不相上下、战胜过某某高人。 许多食客听得异彩连连,连声叫好,恨不能以身代入南慕容北乔峰,成为那少年英雄。 半个时辰后,白先生讲完了南慕容北乔峰。 陈彦心里一动,问道:“白先生可否再说说江湖上有名的门派?” 白先生却含笑摇头摆手道:“今日便说到这了,陈公子若对江湖门派感兴趣,明日请早。” 陈彦二话不说,抛去一锭银子。 白先生接过银子,顿时眉开眼笑,慢条斯理地捋了捋美髯:“老夫与陈公子一见如故,恨不能拜为忘年交,陈公子想听,老夫便再讲半个时辰。” 说到此,白先生灌了一口茶水,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要说江湖上的门派势力,最有名的莫过于少林与丐帮。” “自达摩祖师入我神州,数百年来少林寺香火鼎盛从未断绝,素有‘天下武功出少林’之美誉,可见一斑。” “丐帮成立时间稍晚,亦有一二百年矣,历代帮主励精图治,帮内高手无数,帮众达十数万,可谓声势浩大,哪怕少林寺也要暂避锋芒。” “此二大势力为正道魁首,行侠仗义,除妖伏魔,为天下人所赞誉。” “其余正道门派略有名声者则有铁掌帮、天山派、唐家堡、八卦门等等不一而足。” “魔道方面则是明教势大,日月魔教次之,血刀门再次之,但要说最为令人闻风丧胆者,要称鬼樊楼是也。” “明教自波斯传入中土,其教义本是惩恶扬善、度化世人,奈何历经百十年岁却沦为魔道,教中弟子行事乖张、动辄取人性命,与正道门派势同水火。” “日月魔教为明教分支,数十年前一个明教护法自立门户成立了日月魔教,与明教一南一北,形成掎角之势,据传这两个魔教之间亦有不少矛盾。” “鬼樊楼更不必说,就连这东京城都遍布人手,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连皇亲宗室都敢绑架,官家多次派兵围剿都徒劳无功。” “除了这些正道魔道势力,还有不少中立势力,比如陷空岛五义士,个个武艺高强,不容小觑;桃花岛黄药师这等世外高人,虽然极少行走江湖,但每次露面皆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当他说到这。 陈彦忍不住打断:“等一下,白先生你刚刚说桃花岛?” “陈公子对桃花岛感兴趣?” 白先生似笑非笑,觑着陈彦。 其余人也纷纷看过来,七嘴八舌、窃窃私语,陈彦在甜水巷也算有名有姓,特别是在这包子铺,许多老茶客都识得。 陈彦只轻啜清茶,待喧哗稍歇,才淡淡开口:“正所谓小桃灼灼柳鬖鬖,春色满江南。小生对甚么桃啊柳啊感兴趣,故听到‘桃花岛’三字,略感好奇。” “陈相公果然好文采,出口成章,随口便是一句好词。” “小桃灼灼柳鬖鬖,春色满江南,好词,实在好词!” “……” 白先生还未回答,旁人便连连赞叹。 第8章 白玉堂 “小桃灼灼柳篸篸,春色满江南……” 施雪儿眉目传情,尽是欣赏之色。 陈彦见状却是愕然,随口一抄又是一句好词,我这嘴啊…… 没记错的话这句词是与苏轼齐名的黄庭坚所作,“江西诗派”的开山之祖,后人誉为“词中之龙”,但这个时代黄庭坚还没出世。 “陈相公,作词怎能只作一半?不如补全?” 施雪儿面露期盼,眸子里有光。 大伙都看着陈彦,静待他作词。 陈彦摸了摸鼻子,有种赶鸭子上架的错觉。 「罢了罢了,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相信未来的黄庭坚定能作出更好的词作!」 略一沉吟,陈彦缓缓站起身: “诉衷情 小桃灼灼柳鬖鬖,春色满江南。雨晴风暖烟淡,天气正醺酣。” 半句之后,他朝着施雪儿微微一笑,惹得佳人娇羞不已。 “陈相公与老板娘郎才女貌,真乃天作之合。” “非也非也,陈相公乃大才,岂会娶一寡妇?且还是克夫的寡妇?依某家看,大大的不妥。” “哈哈哈,韩公子你是看上包子西施了吧?想做那露水鸳鸯罢?” “兄台怎可凭空污人清白?” “……” 堂内食客一阵哄笑。 陈彦不语,只轻啜清茶,眸光觑着施雪儿。 粉面桃花两靥红,嫣然一笑醉春风。 茶不醉人人自醉! 包子西施美得不可方物,陈彦很是期待今夜子时到来。 “咳!都闭嘴吧!”施雪儿颇有几分女中豪杰的风范,抬手虚压一下,便让大伙闭上了嘴,即便面对众人的哄笑,她也不甚在意,似是早就习惯了。 “陈相公,这首诉衷情,应该还未作完吧?” “不错,还有半句。” “那便请陈相公作完下半句。” “美人相邀,莫敢不从。” 施雪儿给了风情万种的白眼。 陈彦略一沉吟:“山泼黛,水挼蓝,翠相搀。歌楼酒旆,故故招人,权典青衫。” 「诉衷情小桃灼灼柳鬖鬖,春色满江南……彦郎是在想我诉衷情么?」 施雪儿眼中的春色漫出来了,如胶似漆。 说书先生也欣赏地觑着陈彦:“陈公子文采斐然,老夫佩服。” “白先生谬赞,不过陈词滥调随口而作。”陈彦连连摆手,旁人只当他谦虚,只有他自己清楚,抄得越多越是无法自拔。 见说书先生还欲再夸,陈彦忙的打断:“白先生,还请继续讲说一番这桃花岛。” 话虽如此,说书先生却又夸了几句,这才将话题拉了回来。 “有诗云: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 “桃花岛为东海孤岛,远离中原武林,岛周暗礁如犬牙交错,若非熟知水路,纵有千艘大船也难近岸,无数江湖人心向往之,皆不得而知。” “岛上遍植桃树,暗合五行八卦,落英缤纷却暗藏杀机,凡人入阵即被困死,几无脱困可能,纵是有幸运儿得临岛上,也都折损在这九宫八卦阵中。” “桃花岛岛主黄药师此人便是生活在此间,无人知其底细,只知其武艺高强,乃高手中的高手,强者中的强者。十数年前初闯江湖便横扫武林,几无敌手,神出鬼没,每次出手便是腥风血雨。” 这时。 有人打断说书先生:“白先生,你既说无人寻得桃花岛,你何以知晓岛上信息?” 此话一出,大伙都好奇了:“是啊?白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书先生含笑不语,惹得众人阵阵惊叹。 陈彦此时却是对桃花岛兴趣不大,低头沉思:「既是天龙世界,琅嬛福地是否存在?北冥神功、凌波微步是否存在?黄药师既存在,其他五绝是否存在?九阴真经、九阳神功呢?」 有太多太多事情需要去验证,脑子乱糟糟的。 正思忖,突然一阵幽香钻进鼻息。 陈彦扭头瞥去,正是施雪儿无声无息走过来。 施雪儿低声道:“陈相公,可有心事?” “不曾。”陈彦摇头轻笑,传音入密:“小生只是在想今夜子时穿何衣裳。” “讨厌~” 施雪儿玉容攀上红晕,扭着细腰娇羞地走开,不忘回了个销魂的眼神。 陈彦心神一荡——好骚啊。 不过在前身记忆中,施雪儿还是一手的,曾言:‘待世美金榜题名之时,便是雪儿以身相许之日。’此前也仅限于摸摸小手吃吃包子而已。 说书先生讲完桃花岛,又说起了最近的一些趣事。 如陷空岛五义士之一的锦毛鼠白玉堂,不知何故竟盗走了包大人的三件宝物:游仙枕、古今盆与阴阳镜,后来包大人携南侠展昭等人前往陷空岛夺回宝物,期间不打不相识,结识了陷空岛五义士。 故事荡气回肠、引人入胜,听得食客们连连叫好。 半个时辰后。 说书先生欲离去,饶是陈彦再加钱,说书先生也不肯再讲。 无可奈何花落去,陈彦只能目视其离开,但观其脚步沉稳,中气十足,武艺着实不凡。 这时。 一道幽幽之声传来耳畔:“臭师叔!你便是这般搞钱?” 紧接着,陈彦耳垂便被擒住。 陈彦愕然扭头,果不其然,果是一脸忿忿的欧阳英。 “阿英你怎么来了?”陈彦苦笑,拍开她的小手。 “我若不来,你是不是要在此坐上一日?” 欧阳英闻言嗤笑一声,虽作男装打扮,一张秀气的脸庞却别有滋味。 陈彦苦笑摇头:“你误会我了,我此行我……” 不待他说完,欧阳英便哼道:“莫要再说了,有人寻你,快随我回学堂。” 说罢便拉起陈彦,硬扯着拉出包子铺之外,临出门还瞥了眼包子西施,美眸中透出敌意。 施雪儿却不以为意,只痴痴地望着那丰神俊秀的身影,良久未回神。 “老板娘,真个不考虑下某家?陈公子是状元之才,怎可能娶你一个寡妇?”一个食客玩味笑道。 施雪儿缓缓回神,扭头似笑非笑盯着食客,直教食客心虚地垂下脑袋,随后她朝小厮给了个眼神。 小厮心领神会,眼底闪过凶光,用看死人的眼神瞥了眼食客。 什么癞蛤蟆也敢觊觎圣女,已有取死之道! …… 四海学堂。 少年白衣翩翩、极尽华美,器宇不凡,目光高傲、居高临下斜睨一眼陈彦:“你就是陈世美?” “这位兄台,我们认识?” 陈彦审视般打量少年,眉宇间有不爽,「靠!这谁啊!比我还帅!不过这香味怎么回事?大男人还用胭脂水粉?莫不是个零?」 欧阳英赶忙介绍:“师叔,我给你介绍,这位便是陷空岛白五爷。” “白五爷?那不就是锦毛鼠白玉堂?” 陈彦挑了挑眉,眸中闪过明悟,难怪原著中描述,白玉堂不近女色,原来是弯的啊! 忽的,陈彦又想到一点。 「靠靠靠!他不会看上我了吧?」 陈彦神色微变,下意识退了半步。 白玉堂还以为陈彦被他的名头镇住,不禁得意扬起嘴角,竟有几分甜美。 「男生女相,绝对是零!」 陈彦眼神一变再变:“阿英,你好好招待白五爷,我还有事出门一趟,回聊。” 说完陈彦便想走。 不料白玉堂追了上来:“休走,我是特意来寻你的。” 闻言,陈彦非但没有停住,反而加快了脚步。 “不是,你们……” 欧阳英抬起纤手,话音还未落下,两人便已经没了影,无奈叹了口气:“好歹用过中饭再走啊。” 宋代之前,古人并没有一日三餐的概念,老百姓一天只吃两顿,只有皇室四餐,诸侯三餐。 不大一会功夫。 午时已过,鸾凤楼也正式开张,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莺莺燕燕地招揽客人。 一个衣裳单薄、惹人生怜的姑娘瞧见陈彦出现,眼前一亮,连忙上前来挽着手臂,娇滴滴地开口:“陈相公今儿个来得可真早。” 陈世美在历史上也是美男子一名,貌比潘安的存在。 须知点状元也是要美丰姿的,更何况还是驸马都尉。 所以陈世美的才学相貌,在东京勾栏是顶尖的香饽饽,许多姑娘不要钱也想倒贴。 感受着满怀温软,陈彦不动声色,微笑开口:“原来是小兰儿,今儿个甚是美丽,不过今日小生是来寻阮大家的。” 小兰儿娇嗔般努努嘴,语气中颇有些怨念:“奴家便知陈相公看不上奴家,阮姐姐在二楼青鸾阁,陈相公自去罢。” 陈彦心下轻笑不以为然,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不管哪个时代,这句谚语都通用。 若真信了小兰儿的甜言蜜语,恐怕人财两空。 但八大花魁不一样,她们是真美,为伊消得人憔悴,纵是散尽家财也有无数人前仆后继。 “陈世美,等等我!” 白玉堂穷追不舍,跟着陈彦上了二楼。 陈彦挑了挑眉,这个兔儿爷居然追到鸾凤楼来了。 要知道,他方才可是全力施展轻功,还特意绕了几个偏僻小巷,不想白玉堂就如那附骨之疽,甩之不及。 「罢了,想跟就跟吧,搞钱最重要!说不得还能从这白玉堂身上搞到一笔。」 陈彦暗暗思忖,决定先不管他。 来到青鸾阁,房门半阖,陈彦推门便入。 不想香闺之中水雾渺渺,香气怡人,中庭立了张薄纱般半隐半透的龙凤戏珠屏风,屏风后隐约有曼妙身影抟动,又有水声淅淅沥沥,令人浮想联翩。 “是陈相公来了么?稍待片刻,且容阿蛮沐浴更衣。” 声音悠扬,似清澈山泉,又似百灵鸟轻鸣,婉转动听。 第9章 读书人的事,能叫吃软饭吗? “谒金门——美人浴 美人浴,碧沼莲开芬馥。双髻绾云颜似玉,素娥辉淡绿。 雅态芳姿闲淑,雪映钿装金斛。水溅青丝珠断续,酥融香透肉。” 美人出浴,秀色可餐,直教人一眼万年,陈彦脑海中莫名便浮现了这首词。 犹抱琵琶半遮面,阮阿蛮从屏风探出臻首,眉宇间透出风情:“陈相公雅词,真叫人欢喜。” 白玉堂却嘴角嗤笑:“浪蹄子!” “汝是何人?” 阮香菱身披轻纱赤着雪足,从屏风后走出来,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翘,眸子深处透出戏谑的意味。 “哼……” 白玉堂冷哼一声,盯着阮香菱冷笑起来,欲要言说。 陈彦一急,赶忙搂住白玉堂的肩膀,给他一个眼神:“白兄,给个面子。” 不料白玉堂耳垂竟泛起一抹红晕,似是生气一般:“呸!谁要给你面子!滚开!” 一股内力震荡,将陈彦弹开。 陈彦看了看震得生疼的虎口,随后意外地盯着白玉堂,内力之深,怕不是打通了任督二脉? 「不对啊,这家伙不是零吗?他不是喜欢我吗?怎会这般抗拒?」 陈彦看不懂这位锦毛鼠了,越看越有种阴柔之感。 「等等,他好像没有喉结?」 陈彦盯着他瞅了半晌,终于确定了,大名鼎鼎的七侠五义之一的锦毛鼠,竟是女儿身? 难怪她不近女色,难怪她身上有一股女子香,难怪她看上我……陈彦化身北宋版柯南,真相只有一个! 不得不说,白玉堂的男装惟妙惟肖,寻常人绝对看不出她是女儿身。 “瞅什么?再瞅便杀了你!” 白玉堂纤指遥遥一指,杏目怒瞪,说不出的娇俏。 陈彦一个激灵,暗暗摇头,想到白玉堂盗三宝,连包拯的宝物都敢偷取,怕又是一个跟秦香莲一般的魔女。 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 陈彦心头思绪翻转,口上说道:“白大侠武艺高强,小生自知不是敌手,可若白大侠这般草菅人命,小生不服。” 白玉堂秀眉蹙起,不知想到了什么,玉脸阴晴不定。 见她没有作声,陈彦看向阮香菱:“听闻阮大家素来喜爱音律,才华横溢,小生捣鼓了个小玩意,希望阮大家品鉴一二。” 阮香菱收回目光,没再去看白玉堂,而是笑吟吟瞥着陈彦: “陈相公便只会取笑奴家?奴家怎能与陈相公相提并论?陈相公出口成章,开口便是一首朗朗上口的词作,方才那首‘美人浴’可是听得奴家心里痒痒。” 陈彦闻言一愣,愕然道:“阮大家以前没听过这首词?” 阮香菱脸色稍有愠怒,嗔道:“原来非是为奴家而作,不知是哪家妹妹有此福气?” 「不应该啊!这首‘美人浴’是五代时期后蜀词人阎选的经典之作,阮大家作为八大花魁之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会不知道这首词?」 「难道是文化断层?又或者是阎选太小众了,其作品少有传诵?」 虽然不理解,但谨慎起见……只听陈彦开口:“阮大家错怪小生矣,这首小词非是小生所作,而是一个好友昔日旧词,今日应景拿来一用,不想竟让阮大家误会,实在罪过。” 陈彦神情诚恳,表情认真,阮香菱信了几分,面色稍缓。 阮香菱道:“陈相公这位朋友定是跟你一样才华横溢之人。” 陈彦讪讪一笑,原作者都死了百年来,说什么都是对的。 阮香菱娇滴滴地道:“陈相公,你方才说为奴家带了礼物,不知是何物?” 陈彦这才想起正事,连忙从怀里取出八音盒。 宋代古琴艺术高度发展,部分琴家尝试将机关技术融入琴身。例如,南宋琴家郭沔设计的“潇湘水云琴”,传说琴内暗藏机关,拨动特定琴弦可触发流水声 沈括《梦溪笔谈》记载了一种利用水力驱动的“水转百戏”,通过齿轮联动木偶演奏乐器。 《金石录》记载了宫廷中使用的“水力驱动音乐装置”,通过水流驱动齿轮和音锤敲击乐器。 所以八音盒虽然巧妙,但在这个时代却不是绝无仅有的。 当然了,陈彦所作的八音盒十分精美,乃是用发条作为动力,只需轻轻扭动便会发出天籁之音,放在这个时代绝对是珍品中的珍品。 陈彦将手工制作的八音盒递出:“此为八音宝盒,小生随手所作,赠予阮大家,还请莫要嫌弃。” 阮香菱立即被八音盒吸引了所有目光。 八音盒外壳雕刻了桃花朵朵,染了粉红颜色,好似真的桃花盛开,不说能发出天籁般美妙声音,单是外表便叫人欢喜。 阮香菱爱不释手把玩了好一阵,面上忽现埋怨之色。 “陈相公又乱花钱。” “没多少钱,你喜欢便好。” “你骗我?” “真没骗你。” “不说是吧,我可生气了。” 阮香菱重重哼了声,小脸有愠色。 “阿蛮莫怪,我说便是了。”陈彦讪讪道:“此物颇为不易,小生的积蓄几近耗完。” 阮香菱闻言剜了眼陈彦,从荷包中取出一张银票,嗔怪道:“这一千两你且拿去用,下回可不准再为我乱花钱了。” “这……这好吗?”陈彦摸了摸鼻子,别人来勾栏听曲是花钱,他不一样,每次都是来找补,「你看这软饭又大又圆,你看这银票又香又甜」。 一千两银子也就是相当于一千贯铜钱,可着实不少了。 别看他前面说研究柯尔特执法者花了三千贯,便觉得一千两银子少,若是换算成后世的购买力,足可以抵得上一百万元。 你去找富婆,富婆给你打赏一百万元,你还会觉得少吗? “给你便拿着,我们还分彼此吗?” 阮香菱说完此话,顿时也意识到不对,小脸攀上红霞,颇有些娇嗔。 陈彦顺势搂上纤腰,含情脉脉道:“阿蛮,我知你要参加花魁宴,此番前来除了送你八音宝盒,还专门写了一首词要送与你。” “哦?”阮香菱美眸一亮,少了几分娇羞,多了几分俏皮:“上次求你那么久,嘴皮子都要磨破,都只差赔上身子了你也不肯,今儿个倒是突然找回良心了?” 陈彦面色委屈,拉着阮香菱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口上:“冤枉啊,我的良心就在这,好找得很,倒是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说,到底是谁的良心找不着啦?” 说着,陈彦便欲去寻佳人良心。 “去你的,坏胚子。” 阮香菱纤手捂住胸口,险些被坏人占了便宜,不免有些恼羞,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欲迎还拒。 一旁白玉堂看得直皱眉,这登徒子有那么招女人喜欢吗?不就是个小白脸吗?能吟诗作对的小白脸不知凡几,能吃上花魁的软饭却绝无仅有。 甚至连那位大人物都另眼相看,特意派她前来。 世人只知陷空岛白五爷,却不知白玉堂有一个美貌、武功、才华兼备的孪生妹妹,名为白玉棠。 「难道是我眼力不够?还是说那位大人看走眼……不,那位大人不会看错的,我还是再看看,说不定此子真有过人之处。」 白玉棠暗暗摇头,心中思虑不断。 而此刻,阮香菱取来了笔墨纸砚,燃起麝香。 美人磨墨,红袖添香。 只见男子倚坐竹榻,怡然自得,头上一顶白玉冠微倾如峰峦欲坠,几缕散发垂落鬓边,丰神俊逸的模样令人沉醉。 白玉棠呆呆看了半晌,竟有种谪仙临世的错觉。 「我承认确实看走眼了,此子确有潘安之貌,可长得帅有何用?那位大人应该不会肤浅的因为此子帅气便派我前来。」 而阮香菱更是心神荡漾,胴体紧紧贴在陈彦背上。 陈彦舒适地往后一靠,房间里温暖极了。 阮香菱身上有一种让人很舒服的香味,是陈彦喜欢的味道。 “彦郎~” 阮香菱软软糯糯地开口,香风灌进陈彦鼻腔,沁人心脾。 好在陈彦定力不错,坐怀不乱,只见他定了定神,忽将狼毫跑向半空,任其旋落插进砚台之中。 笔尖蘸取墨水在案上勾画,龙飞凤舞、墨迹蜿蜒成一行恢宏大气的行楷。 其书法运笔灵动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其大字可见风姿绰约处。 阮香菱白皙的下巴搭在陈彦肩膀上,滑嫩的小脸几乎是脸贴脸,呼出的热息打在陈彦脖子上:“彦郎,你的书法……似乎与以前略有不同?” 陈彦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此为小生近日琢磨出的一种书体,小生称其为瘦金体。” 「抱歉了宋徽宗,你还没出生所以不算抄袭,未来的你肯定会创出更加绝妙的书体对吧?」 陈彦一点都不以为耻,北宋江山的丢失可以说有宋徽宗一半的责任,只是借鉴一下其书体而已,宋徽宗应该感激我,不过我大度,助人为乐。 阮香菱细细品鉴,眸中异彩连连:“字体纤细瘦硬,以骨力见长,瘦不剩肉、抛筋露骨,瘦筋瘦金……‘瘦金体’很贴切的名字。” 陈彦在阮香菱粉嫩香腮轻吻一下:“阮大家才识宏博,深得我心。” 看完书法,阮香菱又被诗词内容所吸引,轻吟出声: “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只吟得半句,阮香菱便浮想联翩,好似真的见到了仙宫玉宇一般,面露憧憬,难掩激动之色。 近半盏茶功夫她才压下心头激动,继续吟诵下半句: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陈彦将脑袋靠在香香软软的靠枕上小憩,倏地心头一震,月中镜异动,传出讯息,阮香菱竟也身怀镜花碎片??? 第10章 我是修仙,不是修魅魔啊喂! 陈彦人麻了,阮大家竟然也是身怀镜花碎片之人,这已经是第三块碎片了,短短一日之内,竟然寻到三块碎片。 「要是将这三块碎片收集,便是三门修仙法门!」 「我要修仙,谁也别想拦着!」 「只是……要怎么收集呢?」 「莫不是要与她们同房?」 「说实话怪不好意思的,我只是想修仙,真不想当渣男啊,我可不是那负心汉陈世美。」 「可若真是情非得已,那我也只能逢场作戏了,没办法,都是为了修仙。」 「不过话又说回来,月中镜每次检测出镜花碎片都是在少女们情动之时,难道前置条件是让她们情动?」 「七十二块镜花碎片、三十六块水月碎片……岂不是要令一百零八个女子情动?我去!我是想成仙,不是要当魅魔啊!」 正当他如此想,月中镜微微颤动,做出回应,传来讯息:若镜主不满意,月中镜可解绑。 「我擦!镜子妈千万别冲动!我只是略有感慨,并非不满,为了成仙,我可以做出牺牲,莫说一百零八个,纵是10086个,我亦无惧之!」 陈彦面上不动声色,心中闪过无数念头。 而此时,阮香菱花容失色,美丽眸光盯着宣纸,完全沉浸在词作之中。 白玉棠本来在一旁默默喝酒,听得阮香菱吟诵,不由神色微动,待听到后半句,不禁拍案而起,玉脸探了过来,盯着案上字迹。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我欲乘风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白玉棠轻声吟诵出来,面色一变再变,此词甚妙!比方才那首离经叛道的‘美人浴’好上不知凡几! 这回白玉棠终于以正眼去看陈彦,暗忖:「莫不是文曲星下凡?原以为是个青楼浪荡子,不曾想竟是状元首辅之才?若真让他考上状元郎,配本小姐倒也将将合适。」 随即白玉棠又注意到,陈彦的书法独具一格,字体纤细瘦硬,却又不失风采,独树一帜,隐隐有一派宗师风范,难怪先前会让阮香菱失态。 俗语有云,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仅凭这首词、这书法,白玉棠便可断定此子乃状元之才。 不知不觉间,白玉棠看陈彦的眼神变了,或许真如那位大人所说,此子真是她的真命天子? 陈彦注意到白玉棠动容,心中暗笑: 「傻眼了吧,这首《明月几时有》可是几千年来中秋佳节的巅峰之作。」 「能见证千古神作诞生,你锦毛鼠也是祖坟冒青烟了,说不定祖坟烧了三天三夜哩。」 陈彦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继续说道:“阿蛮,小生还为此词作了首小曲。” 阮香菱一听再度大喜,蜻蜓点水般飞快地在陈彦右脸点了点:“彦郎~你真好。” 陈彦正襟危坐,这让我很难把持啊! 若非白玉棠虎视眈眈,他真儿个想收集镜花碎片试试。 “我唱与你听,有不懂的地方随时问我。” 说罢,陈彦站起身轻轻哼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 婉约的歌声将现代音乐与古典诗词完美结合,风格迥异于宋代曲子,另辟蹊径,令人耳目一新。 待陈彦唱完,对上的是阮香菱如胶似漆的眸子,一汪春水已然漫出来。 “彦郎……” “阿蛮……” 有诗云:粉香汗湿瑶琴轸,春逗酥融绵雨膏。 “咳!” 倏地传来一声煞风景的干咳。 角落里,白玉棠黑着小脸,差点亲眼目睹活春宫。 阮香菱如梦初醒,用力推开陈彦,羞得低垂臻首,以丝帕掩面:“彦郎不可以,奴家还未到出阁之日……” 陈彦舌头微微发胀,用带着余温的手拍了拍良心,正气凛然道:“阿蛮太过美丽,小生情非得已。阿蛮等我,待我金榜题名时,便是迎娶阿蛮之日。” 说此话时,陈彦瞥了眼阮大家的良心,大大滴有。 阮香菱嗔怪似的白了他一眼。 陈彦起身告辞,深深一揖:“小生突然想起,家中尚有事务急需处理,阿蛮你且好好练曲编舞。”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吃又吃不着,继续待着也只能光瞪眼,还是先想办法打发走白玉棠,这电灯泡着实晃眼。 若非她打搅,今日说不得收集一块镜花碎片!这可是一门仙法大道! 阻我修仙者,如杀我父母。 走出鸾凤楼,陈彦忍不住回味,手上还有阮大家独特的乃香。 随即瞥了瞥小木盒,里边装着银票,其实陈彦心里也很复杂,总有一种渣男拿情书骗富婆钱花的既视感。 不过阮香菱也不吃亏,以一千两银子便换得千古神作,甚至可以说赢麻了。 唯一亏的人估计就是苏轼了。 还有之前抄过辛弃疾老哥的词作,那首《中秋寄远》也是一等一的好词。 「以大苏和辛弃疾那般千古才情,没了这些说不定会做出更好的,嗯,也算是我为华夏文化有多争取了几块瑰宝。立大功。。」 「没记错的话,老苏现在应该还没科举,还在老家读书来着,将来有机会的话可以照顾一二,比如收为小弟。」 「老苏:我感觉我一直活在陈彦的影子里。」 想到此,陈彦不禁脱口而出,“桀桀桀——我可真是无耻啊。” “你知道就好。” “???” 陈彦扭头看着白玉棠,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 忽然,月中镜又是一颤,这次发出的讯息竟然是指向白玉棠。 「我去!这锦毛鼠居然也身怀镜花碎片?拜托,我是修仙不是修魅魔啊!一天四个,谁受得了!」 「而且她的武功十分高强,不会又是一个‘魔女秦香莲’吧?」 想到此,陈彦再度回忆起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恨恨想:「等我仙法大成,农奴翻身把歌唱!」 仙法大成之前,什么魔女、圣女都离我远点!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陈彦运起内功,身形一蹿而起。 白玉棠快步跟上,“登徒子,你走那么快做甚么?” 陈彦没搭理她,脚步又快了几分。 “这登徒子轻功还不错?八步赶蝉?还是雪花流云步?似乎还有踏雪无痕的路子。”望着陈彦背影消失,白玉棠却不急,品头论足一番方才举足追赶。 只见她缩地成寸一般,轻飘飘地迈出莲步,只几步便来到陈彦身旁。 陈彦瞧见白玉棠追来,心头一沉,这是被缠上了啊! 第11章 英雄救美 …… 两人沿着汴河往东走了一截,还没到大相国寺桥,也就刚到宾客如流生意好到不行的状元楼下,偏巧就看见前面一帮泼皮围着一个白衣公子,似乎说对方踩了他们大哥新做的蜀锦靴子,要对方赔偿十贯钱。 那白衣公子风度翩翩,长着一抹细细的胡子,然而气质中却透出一抹阴柔。 白玉棠以折扇戳了戳陈彦的胳膊,问:“想英雄救美吗?那人是个雌儿,女扮男装的,应是个美人儿。” 陈彦面露诧异,似笑非笑道:“眼光锐利啊,莫非你也是花丛老手?懂传说中的相面之术,一眼就能辩雄雌还能看出是否是雏儿?” 「既然暂时摆脱不得,我也不能让你得意。」陈彦嘴角微翘。 而白玉棠听到他的污言秽语,不禁面色一黑:“你能不能有点天才词人的架子?光看衣着你还真有些才子的感觉,不过,一开口,什么都没了,倒像个淫贼登徒子。” “我是不是登徒子你还不清楚吗?” 陈彦搂上她的肩膀,挤眉弄眼。 白玉棠嘴角狠狠一抽,运起内力将陈彦的手震开,这家伙就算有才,也是个淫才! 陈彦低头看了看发麻的手掌,心头凛然,白玉棠的武功绝对在一流之上,只是,也不知她与秦香莲孰强孰弱? “锦毛鼠白玉棠在此,尔等宵小速速放人!”白玉棠站了出来。 “锦毛鼠?!!” 霎时间,不管是看热闹的人还是那群泼皮,全都安静下来了。 为首的泼皮老大是个三大五粗的大汉,连忙拱手客气道:“原来是白大侠,在下‘过街鼠’张遥,此番事端乃是……” 未等他说完,白玉棠便面露嘲弄:“凭你也配称属鼠?赶紧改了!” 张遥一慌,连声答应:“是是是,小的这就改,可是小的改成什么好呢?” 人的名树的影,“锦毛鼠白玉堂”可不是他们这些地痞流氓惹得起的。 周围的路人则兴奋地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白玉棠是起名废,不由皱眉看向陈彦。 陈彦微微一笑,走了过来:“那边叫过街小强吧。” 白玉棠一愣:“额,小强?小强是什么东西?” “小强不是东西。” “不是东西,是一种生命很强大很顽强的存在。” “那就过街小强吧。” 白玉棠不再纠结,点头答应。 张遥不敢反驳,向陈彦露出讪讪之色:“多谢陈先生赐名,小的以后便叫过街小强。” 说罢,便灰溜溜钻入人群。 本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不料竟有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没走。 壮汉面孔狰狞地盯着白玉棠:“区区小白脸也敢假冒锦毛鼠。” 白玉棠冷笑一声,却没动手:“有意思,陈世美,这杂碎就交给你了。” 壮汉眼神阴鹜:“陈公子,退一步海阔天空,就此离去,否则休怪某家对你不客气。” 陈彦懒得跟他废话,屈指弹出一颗花生米。 花生米正中定身穴。 壮汉顿时一动不能动,彻底慌了:“陈公子我错了,你就当小的是个屁放了吧。” 陈彦没去看壮汉,而是看着那个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也对陈彦与白玉棠感兴趣,慢慢晃了过来,抱拳道谢:“多谢二位兄台。” 白玉棠撇撇嘴,转过脸去不搭理。 陈彦倒是依旧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这位公子客气了,我想不管是谁见到这番情形都会拔刀相助。” 白玉棠似乎还是想不通,压低声音问:“喂,陈世美,小强是什么?” “就是蟑螂。” “蟑螂?是什么?” “哦,就是蜚蠊、灶马、偷油婆。” 陈彦随口解释,差点忘了‘蟑螂’这词是代清以后才出现的。 那白衣公子哥不知何时凑到跟前,听到他的解释忍俊不禁,“扑哧——” 白玉棠嘴角狠狠抽搐:“你这嘴可真够损的。” 想到自己‘锦毛鼠’的名号若是改成‘锦毛小强’……简直不忍直视! 陈彦摊了摊手:“不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啊你?不是你非要让人家改的么?我帮了你完事还说我损?什么背刺行为啊?兄弟跟你心连心,你跟兄弟玩脑筋??” 说着,陈彦下意识又拍了拍白玉棠香肩。 “背刺?你是说我是小人?哼!我出手从不背刺,而是……从正面刺!” 白玉棠似乎借机发作,猛然拔剑,寒光耀目。 “卧槽!” 陈彦吓了一跳,下意识拔出腰间软剑格挡,“不是,你有毛病啊?开个玩笑开出大事了?” 这柄软剑平常时候就当做腰带使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周围路人已然看呆,方才‘锦毛鼠白玉堂’和陈公子还有说有笑,怎么突然低语几句之后就突然剑拔弩张了? 众人纷纷退开几步,就怕神仙打架,殃及池鱼。 白玉棠阴恻恻一笑,长剑轻轻一荡便令陈彦掌心发麻,似有巨力袭击。 陈彦心里一慌,连忙运起内功灌入剑身,这才护住手中剑。 “内力不错,可惜落在我手中——” 白玉棠稍稍侧目,又是一剑‘仙人指路’,直刺陈彦膻中穴。 陈彦虽慌不乱,以自创的绵剑回击,将白玉棠的攻势荡开。 他的剑法源于少林达摩剑法和太乙玄门剑,为了配合软剑施展,前身特意改良出一套绵剑剑法。 不说威力,但真的很帅! 只见他手中软剑好似龙蛇起舞,耍出无数剑花,令人眼花缭乱。 内行看门道,只觉得乱七八糟,漏洞百出,啥也不是。 可落在外行眼中,便是帅气逼人。 转眼,百招已过。 白玉棠脸上不时闪过嘲弄之色,信手拈来,换了数种剑法,陈彦渐渐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但你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帅。 眼看不敌。 陈彦空出来的手摸到腰间,按在柯尔特执法者上。 甭管白玉棠是不是身怀镜花碎片之人,小命最重要! 白玉棠细眉一挑,竟心生危险之感,随即眸光瞥见陈彦腰间的古怪暗器。 「莫非是唐门暗器?」 白玉棠相信自己的直觉,没有去赌,当即收剑回鞘,反正已经试出了这陈世美的长短。 “七天后,州桥,亥时,我们陷空岛五鼠和那赖皮猫展昭比武,还请你来做个见证,白玉棠告辞!” 白玉棠面无表情地开口,语气平淡,声音却传出数里远,大相国寺周遭之人听得一清二楚。 话罢,便见她莲足一蹬,身形轻飘飘飞起,而后左脚踩着右脚凭空挪移,如此数番,身影便消失天际。 陈彦一愣,「这不是五鼠闹东京的剧情吗?让我遇上了?而且我怎么就成见证人了?」 白玉棠消息许久,人们的讨论都没有停下。 无论是陷空岛五鼠,还是南侠展昭,皆是东京城大大有名的人物,他们比武多是件美事。 “喂,你武功是不是厉害?竟然逼退了锦毛鼠。” 突然,一道好听的嗓音传进陈彦耳中。 “第一,我不叫喂……” 陈彦头也没回,话音脱口才隐约意识到不对。 “咳!我叫陈彦,字世美。” “陈世美?” 白衣公子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 陈彦嘴皮子抖了抖:“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你礼貌吗?” “你怎知道我是女儿家?” 白衣公子一惊,眸光变得警惕。 陈彦摆摆手,钻进人群,身边美女已经够多,实在不想再去招惹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万一又是什么圣女魔女,还活不活了? 白衣公子想追,可一眨眼便不见了人影,气得她直跺脚。 “陈世美是吧,你给本公子等着!” 第12章 八王爷 回到四海学堂。 刚走进内院,陈彦便被一脸怒气的欧阳英拦住。 “又去找哪个红颜知己了?” 欧阳英一张漂亮脸蛋能刮下一层寒霜来。 “真没有!”陈彦一脸认真摇头:“我是被白玉棠堵住了,还跟她打了一架。” “什么?那你受伤了没?”说着就去剥他衣服要看个究竟。 “没受伤,我跟她五五开呢。”陈彦连连摆手,打断她的动作。 “五五开?” “额,就是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吹罢!”欧阳英双手环胸瞥着他,偏生不信,“爹都说了,你天资是还不错,可惜根基荒废太久,又遭逢魔女压榨,兼之学内功的时间太晚,能挤进一流高手就谢天谢地了,人家锦毛鼠什么人,你差人家一大截呢。” “有你这么说自己师叔的么?” 陈彦脸色有些绷不住,一点老底都被阿英看光了。 “咯咯——”欧阳英好笑地看着他,“既然没受伤那就吃中饭罢。” “吃就吃!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陈彦嘀咕。 “人是铁饭是钢?歪理真多。”欧阳英乐道。 …… 吃过中饭,陈彦回到房间清理杂七杂八的东西,有各式各样暗器,甚至连手铳都搞出来了。 「别说,前身还真挺有想法,真给他几年搞不好能手搓传说中的孔雀翎。」 这个世界的武功练到极致,好像也不怎么怕手铳,若是号称天下暗器之首的孔雀翎,或许能有点用。 但可惜,孔雀翎前身只是弄出了个雏形。 从外表看来,是个由纯金铸成、闪闪发光的圆筒,上面有两道枢纽,按下枢纽,筒里的暗器便飞射而出,暗器射出时美丽得就像孔雀开屏一样,辉煌灿烂。 然而,前身所作的雏形只具其外形,不仅威力远不如孔雀翎,其射出时也只有一道灰光,并无孔雀开屏。 倒是手铳方面,前身有所改良,已经可以连发。 但依然鸡肋,不说扫地僧的三尺气墙,便是寻常高手,只要早有准备,手铳发射的瞬间早已避开枪口对准的地方,也只有偷袭的时候能打中。 甚至如果对杀机敏锐的,如白玉棠那般的,陈彦前手按在手铳上,对方就感应到了危机,自然就会做出防备,连偷袭都难,除非能形成火器建制围剿。 但一个连官身都没有的教书先生,要走到那一步,怕是六扇门和皇城司早就找上门来了。 狗头铡警告! 「这条路,非我所欲!」 「外物再强,又怎么比得上自身够硬?」 「还是老老实实修仙吧!不过在此之前,先练武,等有了修仙法门后,就是我农奴翻身的日子!」 陈彦暗暗摇头,将一堆杂物收进杂物箱里,吃灰去吧。 不过那连发手铳和半成品的孔雀翎倒是可以用来防身,就算没那么实用,威慑一下也不错? 收拾好东西,陈彦盘坐在床上,复盘起今日与白玉棠的短暂交手。 脑海中浮现交手的一幕幕:“貌似,我的剑法除了帅,其实挺烂的?快准狠稳巧之中主打一个帅字。” 陈彦有些尴尬地摸了摸下巴,不复盘不知道,自己的剑法漏洞百出,好在白玉棠放海,否则莫说十招,便是一招也接不下。 但这不是剑法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陈彦使的是绵剑,除了帅一无是处。 老话说得好,年刀月棍一辈子的枪,学不尽的剑! 用剑的要么是神仙,要么是麻瓜。更别说是用软剑了。 只要也得白玉棠那等十八岁就一流高手的天赋才配,而白玉棠甚至都没用软剑。 就连剑魔独孤求败也是先经历了利剑期,再到紫薇软剑,后面的重剑、木剑、无剑便不必提了,差得太远。 只能说,前身对自己的天赋自信过头了。 可是要换武器的话,又有些可惜,毕竟帅是一辈子的事。 哪个男儿不曾想策马仗剑走江湖,青衫磊落险峰行呢。 所以陈彦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换回正常的利剑,毕竟能把一套达摩剑法和太乙玄门剑结合起来自行改良成合适软剑施展的绵剑,也算是有点东西。但是不多就是了。 「所以我现在需要的是,把剑法根基再打牢固些,等根骨天赋累计蜕变后,自然会进入一番新天地。」 如是想着。 陈彦取了墙上悬挂的利剑,那是他师兄欧阳春留下的宝剑,剑名:太乙,也是小师侄的嫁妆之一。 太乙宝剑乃天下利器,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凌厉刚猛,无坚不摧。 然而宝剑再厉,若无法命中,也是徒劳。 以秦香莲、白玉棠她们的轻功,陈彦想刺中她们,无异于痴人说梦。 陈彦手持宝剑,来到院子中,兀自演练起太乙玄门剑。 可每每演练,陈彦都觉得古怪,此剑法不是很像是用来武功打斗,每一招都突出一个“帅”字,若真用来对敌,恐怕三两招就会被砍死。 「难道是给古时候剑仙用的?」 陈彦茅塞顿开,这些帅气的招式若是配上法力、剑气,那便十分合理! 「看我一剑开天门,一剑光寒十三州!」 不知不觉间,陈彦沉浸其中。 欧阳英不知何时从房里出来,痴痴看着俊秀身姿。 起舞弄清影,不似在人间。 忽然,院外便传来尖锐的声音:“陈相公在否?八千岁寻你问话,快跟咱家走一趟罢!” 欧阳英如梦初醒,连忙道:“糟了,臭师叔你做了什么,竟然招惹了八王爷!” “八王爷?他找我干嘛?” 陈彦皱了皱眉。 八王爷在民间素有贤王之称,不管哪个版本的八王爷好像都是好人来着,甚至有个版本的八王爷 还拥有‘打王金锏’,上打昏君,下打奸臣。 「这八王爷应该不至于为难我这么个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吧?」 正琢磨,便见总管太监堆着笑脸,走了进来:“陈相公,八千岁召见,请随咱家走吧。” 欧阳英来到陈彦身后,低语道:“师叔,我跟你一块去。” “八王爷素有贤名,不会对我怎么样的……”陈彦拍了拍欧阳英的肩膀,示意她安心,随后看向总管太监:“总管大人,也不知八王爷找草民何事?” 总管太监皮笑肉不笑:“咱家只是个传话的,具体何事陈相公到了就知道了。” 陈彦眉头一挑,掌心浮现一枚碎银子,上前与总管太监说话时,不着痕迹塞进他的衣袖里。 总管太监眼眉一垂,是个懂事的,但……一枚碎银子?连一两都没有,顶多半两,瞧不起谁呢?不过谅在陈彦只是个没有没有功名的书生,半两银子也不少了。 蚊子腿也是肉。 总管太监淡淡道:“八王爷赏识你的才华,特意召见你。” 陈彦礼貌一揖:“多谢八王爷赏识,请容草民沐浴更衣以示尊敬。” “……” 总管太监嘴角狠狠一抽,这厮是没听出来他很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