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骆家老宅。
许艾栀站在雕花铁门外,指尖轻轻抚过熟悉的门栏纹路。
她摘下墨镜,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谁啊?”对讲机里传来保安不耐烦的声音。
“我是许艾栀。”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对讲机那头瞬间安静了下来。
主宅内,骆老太太正在佛堂诵经。
听到管家的通报,她手中的佛珠突然断了线,檀木珠子滚落一地。
“你...你说谁?”老太太的声音发颤。
“门外有位自称是少夫人的女士...”
钟婶立刻皱眉:“这周已经是第四个冒充少夫人的人了!”
她转向保安,“赶紧把人赶走,别拿这种事让老夫人伤心!”
“可是...”保安犹豫道,“这位虽然戴着墨镜,但和照片上的少夫人长得一模一样...”
骆老太太猛地站起身,龙头拐杖在地板上敲出沉闷的声响:“等等!”
所有人都愣住了。
老太太的眼睛里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带她进来。”
“老夫人...”钟婶担忧地劝阻,“上次那个骗子差点把您气病...”
“最后一次。”老太太疲惫地摆摆手,“就当...给我这个老太婆最后一点念想。”
“是,老夫人。”
当许艾栀踏进客厅时,午后的阳光正透过落地窗洒在那张熟悉的黄花梨木椅上。
骆老太太佝偻着背坐在那里,满头银丝比记忆中稀疏了许多,曾经挺直的脊背如今弯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奶奶......”
这声轻唤让老太太浑身一震。
她缓缓抬头,浑浊的眼睛在看清来人时骤然睁大——
站在光影交界处的女子取下墨镜,露出一双含着泪的明亮眼眸。
那张脸,那神态,分明就是消失在爆炸中的许艾栀!
“老夫人,真的是少夫人啊!”钟婶惊呼出声,手中的茶盘“咣当”掉在地上。
老太太的嘴唇剧烈颤抖着,龙头拐杖“咚”地倒地。
她颤巍巍地伸出枯枝般的手,却在即将碰到许艾栀脸颊时猛地缩回,生怕眼前的人会像之前的幻影一样消散。
许艾栀一把抓住那只退缩的手,将它贴在自己温热的脸上:“是我,奶奶,我真的回来了。”
触到真实的体温,老太太终于崩溃般哭出声来。
她将许艾栀紧紧搂在怀里,枯瘦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许艾栀埋在老人肩头,闻着那股熟悉的檀香混着药香的味道,泪水浸透了老太太的衣襟。
她感觉到老人的身体比记忆中单薄太多,嶙峋的肩胛骨硌得她生疼。
“景皓呢?”老太太突然松开她,急切地四下张望,“我的孙儿是不是也活着...”
许艾栀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许艾栀的指尖微微发颤,她用力握住老太太枯瘦的双手,仿佛这是她唯一的依靠:“奶奶,您也相信景皓没有死,对吗?”
骆老太太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颤抖的手像风中残烛:“我也不知道......”
她的声音嘶哑,“那天之后,我一直以为你和景皓那臭小子都死了......”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许艾栀急切地追问,指甲不自觉地陷入掌心。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回忆如潮水般涌来:“爆炸时,敏丽和王杰拼命护住了我,但我还是晕了过去。”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龙头拐杖上的纹路,“等我醒来时,医院里只有毁了容的敏丽、断了手臂的王杰,还有抢救无效死亡的张明尸体......”
一滴泪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至于你和景皓......”
骆老太太的声音哽咽了,“所有人都说,你们离爆炸点太近,已经......连尸首都......”
房间里陷入死寂。
许艾栀敏锐地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钟婶神色异常,欲言又止。
“钟婶。”许艾栀突然转向这位在骆家侍奉了多年的老管家,“您知道什么,对不对?”
钟婶浑身一颤,脸上写满挣扎。
她看了看老太太,又看了看许艾栀,最终长叹一声:“其实当天......我跟着医疗队赶去时......”
“我看到少夫人您了!”
许艾栀一怔。
钟婶突然跪下,“但确实没见到少爷......当时现场太乱,都说少爷为了保护您......”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齐瑞雨后来找到我,说怕您接受不了打击会寻短见,求我保密......我、我也怕老夫人承受不住,所以才一直没敢说少夫人还活着的事情......”
老太太的脸色瞬间惨白,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扶手:“你......你竟然瞒着我......”
“老夫人,我知错了!”钟婶伏在地上痛哭流涕:“我再怎么样,也不该瞒住您。其实,我看到老夫人您这么伤心,好几次我都想告诉您少夫人还活着,但我又怕破坏了齐瑞雨给少夫人的疗伤计划,万一...少夫人知道少爷去世的消息支撑不住......”
房间里只剩下压抑的抽泣声。
老太太的眼泪无声滑落:“这么说......景皓那孩子是真的......”
“不!奶奶!”许艾栀突然提高音量,双手捧住老太太的脸,“您听我说!”
许艾栀的眼睛亮得惊人,“我当时和景皓就在一起,既然我能活下来,景皓怎么可能死掉......”
“爆炸范围根本没那么大,”许艾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算景皓保护了我,也不可能连......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骆老太太浑浊的眼中渐渐燃起光亮。
她颤抖着抚上许艾栀的脸颊:“你说得对......敏丽毁了容后整日以泪洗面,我又是老糊涂了,才一直没有认真调查景皓去世的事情,我们根本连提都不愿意提的......”
许艾栀轻轻拍了拍骆老太太的手背,安慰道:“奶奶,我理解你的心情的,如果我真的是留在华国,我肯定也不愿意面对景皓离开的消息。但奶奶,我心里直觉告诉我,景皓一定还活着,他不可能就这样丢下我们。”
“你说的对,景皓那臭小子当时让我假死对付骆昂锋,他那么聪明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突然,骆老太太猛地攥紧许艾栀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艾栀,我们必须查清楚!”
骆老太太的眼中迸发出久违的锐利,“到底是谁......敢动我骆家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