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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待晓堂前拜舅姑,眼底乌青妆难掩

作者:楟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小姐,姑爷。”


    小烛算准时辰,敲开了婚房的门,低垂着头,端着水盆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阿筠则双手交叠,站在门外,随时等候谭林霜的吩咐。


    向二人行完礼后,小烛放下水盆,不动声色地走到床前,整理床褥。


    此时的赵明煙和谭林霜正在更衣,小烛悄然瞟了二人一眼,未曾见到他们脸上流露出异样情绪,也丝毫没有新婚燕尔的甜如蜜,就好像…两个半生不熟的人。


    小烛皱了皱眉,把视线移向赵明煙的眼底,那里乌青一片。


    随即,她又移目打量起谭林霜的眼底,比赵明煙更黑。


    嘻!看来小姐和姑爷定是翻云覆雨了一整晚。


    她破颜一笑,将鸳鸯被一掀,脸上的表情立马晴转多云。


    白绢…白绢为何这么白?


    她愕然瞠目,定定地看着那张皱巴巴躺在床上的白绢,一颗心骤然下沉。


    是小姐不得姑爷欢心,还是…姑爷不行?


    她的瞳孔微颤。


    一定是姑爷不行!


    只一转瞬,她疑惑的眼神就变得肯定。


    我家小姐胸乳菽发,丰臀似桃之双枚,我要是个男子,岂能坐怀不乱?不乱者,当是不举!


    小烛眸光一凛,正在整衣敛容的谭林霜忽觉后脖子袭来一股寒意。


    我可怜的小姐哟!


    紧跟着,小烛嘴一瘪,紧锁着眉头心戚戚。


    当初若是招婿,怎会嫁一个不中用的病秧子?


    都怪夫人只顾门当户对,根本没替小姐的将来考虑!


    要是那个病秧子姑爷早早升天还好,不死又不举,岂不是耽误了小姐,也让赵家的香火摇摇欲坠啊!


    “你哭啥?我还没守寡呢?”


    正当她偷抹眼泪之际,已然穿戴整齐的赵明煙突然凑近。


    “我……”


    小烛哽咽语凝,而后指着那张白绢,神情愈发凝重。


    赵明煙了然,坦然摆手,“不打紧。”


    说罢,她从袖中摸出一把袖珍匕首,往掌心一划,一抹鲜血骤然溢出,看得另外二人目瞪口呆。


    赵明煙淡淡地瞥了一眼谭林霜,口吻也是云淡风轻,“关起门来是我们自己的事,但打开房门,还是要向长辈们有个交代。”


    “小姐……”


    看着她掌心的鲜血滴落在白绢上,晕染成一朵朵血花,小烛更加哽咽。


    “咳!”


    谭林霜右手捏拳,凑到唇边后,轻咳了一声,“娘子,我们院里养着鸡。”


    “嗯?”


    正在被小烛包扎手掌的赵明煙没听明白。


    谭林霜又咳了一声,“其实可以用鸡血。”


    赵明煙面皮一抽,不露声色地在心里暗骂:怎么不早说?事后诸葛亮呢!


    嘶…真疼!谭林霜,你是来克我的吧!


    谭林霜挠了挠脸颊,走到床边,小心翼翼拿起染了血的绢帕,轻轻吹了吹,“辛苦娘子了。”


    赵明煙盼守寡的念头再次涌现……


    “祖母!小叔!”


    梳妆完毕,谭林霜就带着新妇赵明煙来到堂前拜长辈。


    而同样人丁单薄的谭家,长辈就只剩祖母范文澜与小叔谭墨竹二人。


    两位长辈验完红,相视一笑,分外满意。


    尤其在看清这对新人眼底的乌青后,范文澜喜色更甚。


    “看来昨个儿夜里你俩是春宵几度了。”


    “哈哈哈……”


    闻言,谭墨竹冁然而笑,“贤侄,辛苦你了。”


    他随即向谭林霜投去一个促狭的眼神。


    谭林霜莞尔摇头,“明煙更辛苦。”


    呵!


    一听这话,赵明煙险些冷笑出声。


    范文澜与谭墨竹再次相视一笑,周围的仆从也纷纷掩口葫芦。


    只有小烛垂首翻了个白眼。


    谭林霜故作羞赧地揉了揉鼻子,并偷摸看向赵明煙,当即吃了对方一记眼刀子,连忙知趣地别开了脸。


    待他刚一转开视线,赵明煙随即摆出一副云娇雨怯的模样,绞着手里的帕子,难为情地左右看看。


    她的眼神虽然怯生生地,但暗藏锐利。


    父亲早逝,看似是母亲接管了明月斋,实则却是她在暗中掌事,这让她早早便学会察言观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所以,她才敏感地注意到谭墨竹异于其他人的微表情。


    对方看似笑闹最甚,但笑意却不达眼底,眸光还夹杂冷意。


    侄儿大喜,他不高兴?


    赵明煙不解。


    他膝下无子,谭林霜又爹娘早逝,这对叔侄眼下的关系,即便不及父子情深,也算唇齿相依,谭林霜成亲,便意味着他们谭家的香火可以续上了,“无后为大”之过就落不到他的头上。


    否则,他因花天酒地废了身子的旧账,又会被人翻出来议论。


    于情于理,侄儿娶妻,对他都是有利无害之举。


    难不成,他还有别的算计?


    赵明煙微微蹙眉。


    当初她答应这门婚事,除了对方同意婚后第一个儿子过继赵家,又给一亩地种慈竹外,还有对方家中的成员情况让她看到了吃绝户的机会。


    上,是早已古稀的祖母。


    中,是游手好闲无法生育的小叔。


    下,是传闻活不过弱冠的独苗。


    而她赵明煙,年轻身体好,还善商贾,就算谭林霜早逝,二人也无孩子,她照旧能以少奶奶的身份接过商行的事宜,等到老夫人追随孙子而去,她便是商行的真正掌权者,届时笼络好谭墨竹,她再招夫入赘,多生几个孩子,一半姓赵一半姓谭,两全其美。


    见多了被吃绝户的孤儿寡母,同为孤儿寡母的她,誓要反其道而为之。


    但如果处于“中”的谭墨竹并非真正的纨绔,而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那她的计划可不太会顺利……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怀上个孩子。


    旋即,她定好心神,目光灼灼地看向了谭林霜,而后者恰好也转过了头。


    二人四目相视。


    赵明煙昂首扬唇。


    老娘不信,就拿不下你!


    迎着她势在必得的眼神,谭林霜一个激灵,夹紧了双腿……


    用过早膳,赵明煙朝坐于主位的范文澜露出了乖巧的笑容,“祖母,孙媳想去看看那块地。”


    范文澜解颐,“让林儿陪你去吧,那块地可是我亲自为你挑选的,位于一处山腰缓坡地,肥沃疏松,阳光炫耀,特别适合种植慈竹。”


    “而且呀……


    她忽地话锋一转,表情变得暧昧起来,“那里远离其他竹林,环境幽静,草地也柔软,往上一趟,别说生孔子了,孟子、荀子,也一并生得出来。”


    “哎呀呀…娘,您真是老不羞。”谭墨竹笑着戏谑。


    范文澜嗔了他一眼,有理有据地说:“这可是书上写的,‘纥与颜氏女野合而生孔子’,圣人都能野合而生,我的宝贝曾孙为何不可?”


    “是是是!娘说的是。”


    谭墨竹笑着猛点头,然后冲谭林霜挤眉弄眼,“贤侄啊,你祖母让你以天为被地被床,给咱们家也生出个圣人来。”


    “咳咳咳……”


    谭林霜倏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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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停摆手,“小叔,你就饶了我吧,昨夜红烛一直未灭,侄儿着实太累,需歇息几日。”


    听到这话,一旁的赵明煙扯了扯嘴角。


    今晚也继续点一宿,还要多点几根!


    半个时辰后,谭林霜就带着赵明煙向竹林行去。


    小烛和阿筠跟在其后。


    永年镇盛产硬头黄竹,一来到郊外,便能望见山坡、河堤满是翠绿。


    “硬头黄竹果然与慈竹大不一样。”赵明煙有感而发。


    “哪里不同?”谭林霜问。


    赵明煙走到一排竹子前,轻抚着其中一根竹竿,缓缓道来:“慈竹顶端细长,呈弧形,弯曲下垂如钓鱼线,粗不到两寸,高三丈左右,竹竿的表面长着灰白色或褐色的小刺毛,不像远远看着那么光滑。”


    “而硬头黄竹呢……”


    她屈指敲了敲面前的竹竿,“说它又粗又高不过为,节间无毛,幼时薄被白色蜡粉,竹竿壁厚,竹材坚硬,可作农耕具柄、撑篙等等,却没法做灯笼。”


    “它的硬度够,但韧性差。”


    “做灯笼,需要较高的韧性与强度,才能承受编织过程中的拉伸。”


    谭林霜颔首,“看来你挺懂竹子。”


    赵明煙双手背背,往竹林深处迈去,“竹为灯骨,我们做花灯,首先要懂竹子。”


    “永年镇其实也挺适合种楠竹、慈竹,为何你们偏偏只种硬头黄竹呢?”她不禁好奇。


    说话间,她回过了头。


    谭林霜不紧不慢地跟上她,解释道:“一来,自打我们谭家在这里安身立命以来,周围就生长着许多硬头黄竹,无需我们自己去种,养护好即可;二来,发现硬头黄竹的用途后,自然便会根据这些用途找到合适的买家。”


    “一来二去,就形成了一个固定的种植买卖方式,久而久之,买卖做大了,便有了现如今的竹林商行。”


    “这跟你们家的花灯生意有所不同,我们家是先有了竹子,才想到靠种竹子卖竹子为生,而你们家是发现了有制作买卖花灯这门生意,才想到靠这个发家致富。”


    赵明煙点点头,顺着这话说道:“为何不效仿我们家的生意,先找到需要慈竹的买家,再来种慈竹呢?反正你们家的地也种得出慈竹。”


    “唔……”


    谭林霜努起了嘴,似在思索。


    赵明煙见状,乘势而上,“我们整个赵氏家族几乎户户做花灯,不愁慈竹种出来卖不出去。”


    “除了花灯,慈竹还可做碗、杯、盘、瓶这些器皿的骨架,其细篾还可编织成花纹。?”


    “箧盒、书箱、礼盘、果盒?、箩筐…都能用上慈竹。”


    “虽说你们家已有大批固定的买家,但买卖不愁多呀,多一些其他种类的买家,只会让商行的生意越做越大。”


    “呵呵。”


    听完她的侃侃而谈,谭林霜笑了。


    “我哪里说的不对?夫君。”赵明煙疑惑地站定看着他。


    “娘子呀……”


    谭林霜微微一笑,“眼下我祖母的身子骨还算硬朗,不急着把商行的事务交出来,望娘子你切莫心急,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赵明煙一愣,顿觉他的眼神犀利了几分。


    此刻的谭林霜正被葱茏的绿竹环绕着,脸上的苍白多了分浅翠色,衬得他光洁的脸庞宛如玉石。


    而玉石稀珍,除了罕见,还有神秘。


    所以才会有黄金有价玉无价的说法。


    眼前的谭林霜就像一块估不出价格的玉,让赵明煙心里没底。


    霎那间,她的目光也变得深邃起来,瞳孔被一抹幽绿晕染,黯光微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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