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这次除了想要除掉年世兰,更迫切的是想要除掉瑶贵妃,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皇上明显对浣碧没有兴趣的,为了让自己不再受屈辱,甄嬛再次找上曹琴默。
她觉得唯一的突破口就是曹琴默,她之前一直跟在年世兰和余莺儿身后,绝对知道很多她们的把柄。
延禧宫的烛火在夜色中摇曳,甄嬛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青瓷与檀木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曹姐姐,你我都是明白人。”甄嬛的声音压得极低,“年世兰已是强弩之末,不再有威胁。可余,瑶贵妃……”她的指尖划过右颊的疤痕,“这些天的折磨你还不懂吗?她一日不除,这后宫就永无宁日。”
曹琴默眼睛闪了闪,想起瑶贵妃和她说的话,瑶贵妃说:说你自己是永远没办法对皇后下手,为你女儿报仇的,皇后那个人那么谨慎小心,你得不到她的信任,你如何下下手?你需要和莞常在配合你呀,莞常在可是皇后的人,比起你,皇后更信任莞常在,你得利用她。
这才是曹琴默这次应邀来延禧宫的原因。
“莞常在说笑了。”曹琴默的声音沙哑如磨砂,“我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能知道什么主子们的把柄?”
甄嬛倾身向前,一把攥住曹琴默的手腕:“你跟在年世兰身边多年,后来又多了一个瑶贵妃,她们做的那些腌臜事,你当真一点不知?”
曹琴默的目光落在窗棂上,那里投下一道菱花格子的阴影。“告诉你瑶贵妃的把柄,我能得到什么?”她转过头来,眼底平静无波,“金银?位份?你根本做不到。”
“至少不必再日日去瑶光殿跪候。”甄嬛低声道。
曹琴默轻轻摇头:“我在华贵妃处时,也是如此。”她拢了拢衣袖,“这些年,早已习惯了。”
其实是曹琴默的内心是惧怕瑶贵妃的,她觉得瑶贵妃很诡异,她……不敢违抗瑶贵妃的命令。
还有一点就是她的女儿温宜惨死,她已经没有在后宫苟活,斗争的想法了,每天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天天跪在瑶贵妃面前这种肉体上的痛苦甚至能让她精神上得到少许得解脱,每天都是想要杀了皇后的这股执念吊着她的生命。
室内一时静默。远处传来更漏声,曹琴默的目光落在自己交叠的双手上,那双手瘦得能看见骨节的轮廓。
“莞常在可知我女儿温宜是怎么死的?”她忽然开口。
甄嬛微微一怔:“不是当初时疫……”
“是皇后。”曹琴默的声音依旧平稳,只是指尖微微发颤:“她见温宜得皇上宠爱,心生嫉妒,便将染上时疫宫人用过的器具送进了启祥宫。”
甄嬛手中的茶盏轻轻一晃,几滴茶水溅在案几上。
“我和温宜都染上了时疫。”曹琴默的目光落在自己交叠的双手上,“我被救过来了,可温宜……她才两岁,她没挺过来。”
室内一时静默。窗外的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甄嬛下意识摇头:“皇后娘娘素来仁厚……”甄嬛想到皇后对她的亲善,仁慈,不太相信这是皇后做的。
“仁厚?你猜这些年后宫为何没有阿哥降生?皇后对你仁厚不过是有利可图,当你没用的时候皇后可理过你”曹琴默轻笑一声,“瑶贵妃接手宫务后,很容易将查到了皇后手下做的事情。皇上也知道了。”她抬起眼,“不然你以为,为何皇后至今仍在禁足?”
曹琴默也不催促,只是缓缓起身,理了理根本没有褶皱的衣摆。她走路时左腿有些不便,这就是冬日跪在雪地里的后遗症。
“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她在门前停下,没有回头,“考虑清楚吧。”
门扉轻响,曹琴默的身影消失在廊下的阴影里。
瑶光殿内,鎏金香炉吐着袅袅青烟。余莺儿斜倚在贵妃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听到殿门轻响,她眼尾微挑,却未抬眼:“来了?”
曹琴默跪在织金地毯上,额头抵着交叠的双手:“回贵妃娘娘,都按您的吩咐说了。”
“她信了么?”余莺儿将棋子“嗒”地落在棋盘上。
“半信半疑。”曹琴默的声音平静无波。
余莺儿终于抬起眼,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烛光映着她发间的金凤步摇,在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本宫倒要看看,咱们的莞常在能翻出什么浪来。”
她忽然倾身向前,鎏金护甲挑起曹琴默的下巴:“你做得很好。”指尖稍稍用力,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几道红痕,“本宫会记得你的忠心,好好招待咱们皇后娘娘的。”
曹琴默依旧垂着眼帘,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能为娘娘效劳,是嫔妾的福分。”
“去吧。”余莺儿松开手,懒懒地靠回软枕,“明日给你一个恩惠,不必来跪安了。”
待曹琴默退下,余莺儿忽然轻笑出声。她执起一枚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中央:“将军。”
窗外月色如水,瑶光殿的檐铃在风中叮当作响。余莺儿望着棋盘上逐渐成形的杀局,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备轿。”她突然吩咐道,“本宫要去养心殿。”
养心殿的暖阁里,鎏金烛台上的灯火通明。胤禛正伏案批阅奏折,朱笔悬在一份西北军报上迟迟未落。
忽闻花盆底鞋轻叩金砖的声响。
抬头见余莺儿穿着一身藕荷色缎绣百蝶纹旗袍款款而来,外罩月白色缂丝牡丹坎肩,发髻上的点翠鎏金扁方随着步伐微微颤动。
“皇上~”她轻唤一声,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微微晃动,“都这么晚了,您还在忙呢。”
胤禛搁下朱笔,目光在她这身素雅旗装上停留。藕荷色的旗袍衬得她肤若凝脂,与往日里偏爱的艳色大不相同:“瑶姬今日怎么穿得这般素净?”
余莺儿抿唇一笑,故意将坎肩往下拉了拉,露出旗袍立领上缀着的东珠:“臣妾想着夜深人静,穿得太艳反倒不合时宜。”
她踩着花盆底上前两步,鎏金护甲轻搭在胤禛肩头,“皇上别忙了这些军务,不如让军机大臣们先看看?臣妾无聊,想找您打发时间。”
胤禛犹豫片刻,终是搁下朱笔:“高毋庸。”他朝外唤道,“把这些折子送去军机处批阅。”
待太监退下,胤禛一把将余莺儿抱起放在膝上。
龙涎香混着她身上的暖香萦绕在鼻尖:“瑶姬又想玩什么?”他太了解她了,这般深夜前来,定是又有了什么折腾人的乐子,但是胤禛表示不在意,瑶姬高兴就好。
余莺儿倚在他胸前,指尖描摹着龙纹刺绣:“臣妾忽然想听曲看舞。”她仰起脸,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不如传莞常在和玉常在前来助兴?”余莺儿想要逼迫甄嬛快点做出决定,动起来。
胤禛抚着她如瀑的青丝,随口应道:“随你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