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80-90

作者:暄慕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81章 “宝宝,睡吧。”


    于胭酒意靡靡, 上下眼皮连连打架,哪里管得了他受不受得住?


    她迟钝地望着他,赵冀舟手拖住她的脸, 不安分地用指腹轻轻摩挲。即使他并不好受,见她这个样子,还是忍不住溢出了笑容。


    于胭觉得他的笑像是被霓虹灯削弱了的那一捧月光, 淡淡的, 温柔的, 没有任何杀伤力。


    她喜欢他这样笑, 比平时毫无表情好上很多,不由自主伸出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他知道他在外是个高冷的形象,自然也不敢太造次, 只轻轻捏了那么两下, 便立刻缩回了手,又恢复成了老样子,躺在他的腿上,还用下巴蹭了蹭。


    因为刚刚动作幅度有些大, 她身上披着的外套堆到了地上。


    赵冀舟弯腰,拾起外套轻了下上面的灰, 又把衣服裹在他身上, 低眸间看到她被风吹起的头发, 他抬手把车窗合上。


    没有了那一丝让人意识清醒的风, 他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难捱的, 他仿佛置身火炉, 体内的熊熊火焰在燃烧。


    而罪魁祸首却毫不知情, 懒洋洋地靠在他的腿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赵冀舟忍了一路, 从她包里翻出钥匙开门。他开门的时候, 她的腿像荡秋千一样晃,故意给他捣乱。


    赵冀舟抬眸,见她睁着眼,轻拍了下她的臀,她人立刻老实下来,小心地圈住他的脖子。


    打开门,把她放在床上她立刻卷着被子睡了过去。他这才松了口气,人也渐渐清明。


    看着她逍遥的睡姿,他突然觉得心理上不平衡,便坐在床边,极为幼稚地捏她的脸,轻堵她的鼻孔,把她弄醒了。


    于胭睁开双眼,翻了个身要继续睡,却被他拉了回来,他轻声说:“胭胭,我们聊聊天,一会儿再睡。”


    “聊什么?”她人也温顺很多,居然没有把头蒙起来,而是顺着他问聊些什么。


    赵冀舟简单思索了下,问她:“喜欢我吗?”他补充,“不能说谎。”


    于胭眨眨眼睛,轻轻点了下头。


    他又问:“那苏允萧呢,你喜欢他吗?”


    他觉得他挺有病的,那天他和她吵完,从她工作室回来他就知道,她不喜欢苏允萧。可他还是会嫉妒苏允萧喜欢她,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句不喜欢苏允萧,来满足自己的好胜心和占有欲。


    结果她又眨眨眼睛,然后点点头。


    赵冀舟觉得血脉偾张,周遭立刻笼了一层寒冰,在难以抑制的愤怒快要决堤之际,她突然狡黠地笑了一下,小手半捂着嘴说:“因为他教我吉他着。”


    “就因为这?”他没想到她人都醉了还能捉弄他。


    她点点头,挣扎着起来,环住他的腰肢,小声说:“但是我爱你呀。”


    因为扎在他的怀里,她说话的声音闷闷的,声波缓缓钻进他的耳朵里。


    赵冀舟周身的戾气立刻烟消云散,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把她的手拿开,“你等等我。”


    于是于胭瞪着眼睛呆呆的等了他几十秒,只见他把手机拿进了卧室,又坐到原来的位置,把她抱起来,“重新说一遍。”


    赵冀舟打开手机录音模式,“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我爱你呀。”


    “爱我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他问。


    于胭偷偷笑了下,然后点点头。


    其实她很想很想和他在一起,她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好结果的,所以在他说好好追她的那一刻起,她好像就原谅了所有。一个偏执、强势了很多年的人,因为爱她,学着为她放下身段,学着给她足够尊重的爱,说不心动是假的。


    她缺爱,所以格外矫情,也特外珍惜。


    “别点头,说话。”他哄着她说。


    “我愿意。”


    赵冀舟得寸进尺,“那今晚我们一起住?”


    “不行。”她推了推他,“没套。”


    他笑出声音来,她自我保护意识已经刻进了骨子里,这种时候也记得这东西。赵冀舟捡起被她进屋后就扔在地上的西服外套,西服外套内侧有一个隐藏的兜,他慢条斯理将两根手指探进去,捻出来两片东西。


    他说:“我有。”


    这两片东西他不记得随身带了多久,好像从她上次允许自己进家门之后,他就备着,只可惜这么久连进一次她家门的机会都没有。


    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有些变态,随身带这东西,让人知道指不定该怎么诟病他。


    他不知道年轻人是怎么搞纯爱的,或者说柏拉图式恋爱他根本就不理解也没法接受,他觉得爱一个人一定忍不住和她做.爱。


    都说男人是下半身行走的动物,他不敢苟同。这么多年,他见过很多莺莺燕燕,有人不遗余力接近他,可他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欲.念。


    唯独对她,乱了分寸。


    他觉得他只对自己爱的女人会有想法,这种控制不住的占有欲和保护欲折磨着他,甚至驱使他有了随身带这种行为。


    想想,也有些可笑。


    于胭盯着那薄薄的一片,“啪嗒”一下打到他的手上,把东西打掉了。


    她抱着胳膊,警惕地看着他,一副“你别想占我便宜的样子”。


    赵冀舟轻笑了下,“逗你的。”


    他才不会趁人之危,借着她醉酒欺负她,他觉得相爱的人,这种事情要是两厢情愿的、彼此享受的。


    “要洗澡吗?”他问她。


    于胭似乎还记得他们现在分手了,摇摇头,“不用你管。”


    “那你先睡?”他放弃了帮她洗澡这个念头,她这里都没有浴缸,要是洗澡的时候她不老实,最后折腾的还是他,他就不自讨苦吃了。


    赵冀舟帮她把夏凉被盖好,把空调的温度调好,然后哄了她两句,让她快些睡吧,要是胃里不舒服的话记得叫他。


    于胭轻轻眨眼,灯光照在她的脸上,睫毛形成一团阴影,她说:“你怎么不叫我宝宝啊?”


    赵冀舟僵了一下,刚刚沉压下去的欲念再度如雨后春笋般勃发,他喉结滚动,燥热的大掌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低哑,“宝宝,睡吧。”


    这个称呼取悦了她,她好像真把自己当成了个乖宝宝,把手塞进被子里,阖上了眼睛。


    她困意渐浓,没出两分钟,赵冀舟就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他弯下腰,吻了吻她的唇,轻声重复叫她:“宝宝。”


    以前有段时间网上流行“宝宝文学”,赵霁月聊天什么的都会自称“本宝宝”,发“本宝宝”之类的表情包。


    他觉得无法接受这个矫情的称呼,也不理解她为什么喜欢这样叫。


    现在,他好像突然懂了。


    这是一个新的尝试,他很喜欢。


    赵冀舟把卧室的灯关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黯然点燃一支烟,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


    平时他烦躁的时候也喜欢抽烟,烟雾在眼前缭绕漫卷口鼻的时候,他就能渐渐了冷静下来,又恢复一惯的清冷自持。


    可今天,这支烟似乎没什么用处。


    他把烟碾在烟灰缸里,闭着眼休息,窗外的晚风袭袭吹来,不热也不凉,有点秋天的惬意了。


    他也不知道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大脑中越想驱散什么,什么东西越挥之不去。


    她的那句“我爱你呀”“我愿意”和“你怎么不叫我宝宝啊”反复在耳边回荡,他好像着了魔一般,浑身燥热。


    最终,他屈服了,去了浴室冲凉水澡。


    于胭睡得正香,感觉鬼压床一般,胸口闷的厉害,喘不上来气。


    她迷迷糊糊转醒,发现奶茶趴在她的身上睡觉,尾巴不断地在她的脖子上扫了扫去。


    “奶茶。”于胭言语不清,把它抱起来,将自己的头贴在它的怀里。


    奶茶淡粉色的爪子踢了踢她的脸,于胭把它松开,“你是不是饿了?”


    她拉开被子,正好也想去卫生间,顺便也起来看看还有没有猫粮。


    赵冀舟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起来,在浴室门被推开的那一刹,他也跟着心一惊。


    浴霸还在喷水,水声淅沥,浴室内晕了一层雾气,镜面蒙了雾,只隐约能透出一个清瘦的身影。


    赵冀舟手上的动作停下,所有的热情在这一刻迸射。他头发上的水滴在脸上,又顺着脸颊流下来。


    他没有被撞破的窘迫,镇定自若地问她怎么醒了。


    于胭迷蒙着双眼,脸颊红的彻底,完全忘了自己为什么过来,呆呆地缩回身子,顺手把门拉上。


    赵冀舟简单擦了下,就捞着长裤床上,他光着上身拉开门,在猫爬架附近寻到了她的身影。


    她正蹲在地上,怀里抱着奶茶,手上捧着点东西,问奶茶:“你怎么不吃啊,不是饿了吗?”


    奶茶嫌弃地偏过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赵冀舟还纳闷她喝点酒怎么还被奶茶这小家伙嫌弃了呢,他走近了看,发现她手上捧了些猫砂,往奶茶嘴边送。


    这是把猫砂当成猫粮了?


    赵冀舟笑出了声,抬手把奶茶解救了出来,并把她手上的猫砂倒掉,带着她洗手。


    浴室内的雾气还没散尽,还夹杂着淡淡沐浴露的香气。


    于胭手被擦干那一刻,苦着脸说:“你出去,我想上厕所。”


    “刚刚过来是想上厕所?这你也能忘?”他明白为什么她突然间就出现了。


    于胭立刻把他推了出去,锁上门,她觉得已经丢脸丢死了,居然连上厕所都能忘。


    上过厕所,她洗干净手,闷闷地回到卧室,立刻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赵冀舟去拉她的被子,发丝上的水滴在她的胳膊上。


    于胭死死防守住最后一道防线,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宝宝,我看看。”他哄着她说。


    于胭堵住耳朵,见她这个驼鸟样,他不再逗她,起身找到吹风机,把头发吹干。


    再回来时,她又睡着了。


    赵冀舟蹑手蹑脚地上床,躺在大床的另一端,把她捞在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胭:什么宝宝?什么洗澡?什么猫粮?不记得,我统统都不记得!!!


    第82章 “我们这是在调情。”


    翌日, 阳光透过纱帘钻进卧室内,洋洋洒洒落在床上。


    于胭从一个坚实的怀抱里醒过来。宿醉最大的痛苦就是次日醒过来浑身都不舒服,她慢吞吞地睁眼, 揉了揉疼的快要爆炸的头。


    还没来得及辨别自己身在何处,熟悉的声音便从头顶传来,“醒了。”


    于胭骤然一惊, 立刻从赵冀舟的怀里逃离出来, 她挑着眼皮打量着他, 能看到他裸露在外的大片肌肤和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她抱着被子, 忐忑不安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好,穿着睡衣, 没和他睡到一起。


    她已经清醒了, 昨晚的记忆溯流一般在脑海里慢慢回荡。


    她又低头捏了捏自己的草莓熊吊带睡衣,想起昨晚他刚拥着她睡着没多久,她又闹了起来,手揪着衣领说没换睡衣睡觉难受。


    他无奈, 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找到这么一件草莓熊的睡衣, 把她身上的衣服剥掉, 然后套头把睡衣给她穿上, 便搂着她睡了过去。


    她清楚地记得他帮她换衣服的时候滚动的喉结, 晦暗的眼神, 和指尖擦过她的皮肤触电般的感觉。


    她喉咙有些发涩。


    想到昨晚自己被他看光了, 于胭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可无奈, 是她自己闹着让人家给换的衣服, 现在又不能找他算账, 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赵冀舟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吃早饭吧,给你煮了粥。”


    于胭脚趾蜷了蜷,开始装傻,问他:“你怎么在?”


    赵冀舟起身把窗帘拉开,阳光骤然遍布整间卧室,于胭抬手遮了遮阳光,听他驴唇不对马嘴地说:“你这卧室选的不错。”


    于胭皱皱鼻子,当初租房子的时候,这套房子最吸引她的点就是卧室的阳台和采光了。


    赵冀舟见她不吱声,娴熟地拉开她的被子,双手箍住她的胳膊,把她抱到床边。


    她睡裙的裙摆半卷着,露出大面积光洁的皮肤。他喉结滚动,问她是在床边吃还是出去吃。


    于胭拍掉他的胳膊,低头间就看到了他的腹肌和松垮的裤线,突然昨晚浴室的那一幕在脑海里闪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看了一眼,就能撞上最关键的高.潮时候,偏偏那个画面还特别清晰。


    她心虚地偏过头,手指揪着床单,眼睛轻轻一扫就看到了地上完好无损的避孕套。


    她要疯了。


    于胭清清嗓子,“昨晚上喝醉了,谢谢你照顾我啊。”


    她也不想假装断片质疑他为什么在她家这件事,这要是和他掰扯起来,吃亏的还是她。昨晚的事她都记着呢,她又不傻。


    赵冀舟眉间的笑漾开,她想化干戈为玉帛,把这事翻篇,可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昨晚于他而言是一个很大的转折点,毕竟人成功睡到了她的床上。


    他唇角上弯,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低哑但有磁性,说:“宝宝,先去吃饭。”


    于胭像是被巨大的磁场吸引一般,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宝宝”这称呼怎么这么羞人,以前都没人这么叫过她。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她挪着身子穿上拖鞋,弯腰把地上那两片东西扔到垃圾桶里。


    赵冀舟跟着她出来,转身去厨房把粥给她盛好,“不是你让我这么叫的?”


    她用勺子轻轻搅拌碗里的粥,勺子不时碰撞到碗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放下勺子,伸手把桌子上的老干妈、吃剩半袋的辣条,还有小鱼干一并拿了过来。


    “你胃里不难受?还吃辣?”


    于胭欲哭无泪,腹诽他要不是揪着昨晚的事情不放,她至于一动不敢动,委屈巴巴吃这半袋都有些风干了的辣条吗?


    她把辣条塞进嘴里,有些硬,声音模糊不清地开始赶客,“赵先生不去公司吗?”


    赵冀舟见她开始驱客,突然起身,把手机拿过来放在桌子上,打开昨晚的录音。


    因为昨晚录音的时候手机距离两人很近,所以连呼吸声都录得极为清晰,录音里他让她把刚刚的话重新说一遍,她立刻就说:“我爱你呀。”


    他问她愿不愿意做她的女朋友,她说愿意。


    于胭沉默了一会儿,她发现她是真玩不过他,他居然会录音保留证据,也太过分了。


    录音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也静默了挺长的时间,伴随着细细簌簌的声音。


    直到录音结束,于胭碗里的粥也没喝完。


    她抬起头,人家都是酒后吐真言,她倒是好,吐完真言还把自己卖了。


    赵冀舟把手机屏幕熄灭,轻声问她:“还赖账吗?还装傻吗?”


    看着胜之不武、不择手段的男人,于胭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站到椅子上,比他高出很多。


    她叉着腰,裙摆依旧半卷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和他叫嚣,企图占据上风,掩饰自己昨晚的真情流露,“赵先生也太没有自制力了,就因为我这三言两语,就沦落到要去冲凉水澡的境地了?”


    赵冀舟抬手要帮她把裙摆整理好,她却警惕地瞪了他一眼,“我说的事实,不许动手动脚。”


    他指尖一勾便把她的裙摆整理好,下一秒,拦腰把她扛在肩上。


    于胭突然有种失重感,立刻攀住他,在确定自己安全后轻轻挣扎,用拳头锤他的后背,可无济于事。


    “尊重!尊重!你忘了?”她说出来的话都像是在撒娇。


    赵冀舟轻“嗯”一声,“记得呢,所以没把你绑回家。”


    他把人轻轻放在了卧室的床上,半压住她,没敢将全部的重量都给她。他面不改色地说:“我们这是在调情,性质不一样。”


    于胭深陷在被子上,有种沉溺于软榻的错觉,再抬眼看着压下来的男人,想溺毙进去再也不出来。


    她呼吸有些紊乱,但又不想自我乱了阵脚,便说:“谁要和你调情,明天就不许你进我家门。”


    眼看着自己要被制裁了,他把她的双手箍在头顶,沉声蛊惑着说:“宝宝,我们谈谈。”


    他叫她“宝宝”的时候总是别具一番韵味,清冷自持,但又夹杂着独属于对她的宠溺,好像这个称呼只属于她,也只能属于她一个人一样。


    他的宠溺,他的宽容,他的纵容,全部都给了她。


    “不谈。”她的否定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儿反驳的力度。


    于胭偏过头,不看他,目光所及之处是床头旁放着的流氓兔,被蹂.躏的有些炸毛。


    赵冀舟轻笑一声,抬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扳正过来,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她的唇,“昨晚因为你爸爸的事才和程与翔去喝酒的?”


    于胭唇角还残留着他的余温,她怔了下,“是他叫我喝酒的。”


    赵冀舟盯着她澄澈的眸子,“胭胭,我不希望你因为你爸爸的事情有任何的负担,如果现在的状态可以保持你和他之间关系的平衡,他不会打扰你平静的生活,那每月给他些钱很值得,我也很愿意。”


    “我知道你心软,表面上说着不在意,其实还惦记着他,做不到完全狠下心来割舍,和他做个了断或者怎样。那既然现在找不到一个答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法,我们就维持现状就好,把其他的都交给时间。”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松开钳制住她的手,“别因为这些事愧疚、过意不去,我不想你知道这事就是希望你自在一些,在我这自在一些,拿出你剑拔弩张的气势来,该怎么作还怎么作,不要因为这点儿小事束手束脚,嗯?”


    “我爱你。”他又吻了吻她的唇瓣,抬手拂开她脸上的碎发,“爱一个人要尊重和包容,我说的没错吧。”


    于胭感动得一塌糊涂,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说这么多话只是为了宽慰她。


    她抬手环住他的脖子,“那我昨晚说的话都是不作数的,你别拿那段录音威胁我。”


    “怎么个不作数?你说说看。”


    于胭轻咬了下唇,“我还没答应做你女朋友,你只是追了我一下下,我还没怎么感觉被追呢。”


    她越说声音越小,又把头偏过去了。


    “这就是最近一直吊着我的原因?”赵冀舟轻笑一声,“挺享受被追的?”


    于胭使劲儿勾住他的脖子,啃了啃他的下巴,“追追我怎么了?你凭什么不追我?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不是追我的。”


    以前他塞给了她一张卡,把他们畸形的关系死死地捆在了一起。她现在都记得,那张卡被她紧紧捏在手心,是连着心的疼。


    她若是不爱他还好,不爱他,便不会在意这些不堪的开始。


    可她偏偏爱上了他。


    她贪婪无度,渴望公平纯粹的爱。


    赵冀舟发出一声闷哼,“好,再追追你,追到我们胭胭满意为止。”


    她以为这场谈判她占据主导地位,哪料他立刻提出了条件,指尖缠绕着她的长发,“那你自己保持分寸,不许拿那个姓苏的气我。”


    “苏允萧?我哪有?”她什么时候拿苏允萧气过他?


    她突然反应过来,开始解释:“那次真的只是他在教我吉他,我手上的姿势不对,他帮我调整一下。而且,我又不知道你会来,怎么可能存在故意气你这种事啊?”


    她觉得她说得条条在理。


    “那说明你们经常这样,否则怎么我就来了这么一次,就撞见了?”他好像在翻旧账。


    于胭揪着他的衣角,“真的就这一次,他顺手教了我一下。我怎么可能一直麻烦人家,我后来就报班了。”


    眼看着这姑娘急眼了,他轻笑了声,闻声说:“知道了,逗你的。我那天也不对,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你,我和你道歉。”


    于胭摇了摇头,有些不知所言。


    “胭胭,我很怕被人背叛,我有时候甚至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他徒劳地解释,“对不起,我会努力改,我不会伤害你,你信我。”


    “我知道。”她一直笃信他不会伤害他,他对她是气极了也会收着手上的力道,她都能感受得到。


    于胭环住他的腰,从衬衫下摆探进去,戳了戳他的腰,“赵先生可以起来了吗,我腿麻了。”


    赵冀舟从她身上起来,箍着她的腰,让她趴在自己的身上,“还有一件事。”


    “什么?”


    “以后我总能进你家门了吧。”


    于胭露出了狡黠的笑,手指在他的胸口画圈,“赵先生来我这不会还要随身带套吧,哦,还要冲凉水澡。”


    她撇撇嘴,“真可怜,您得注意着点儿身体,天转凉了,别冻感冒了。”


    赵冀舟看着她这张伶牙俐齿的小嘴,没有丝毫愠色,说:“甘之如饴。”


    第83章 “宝宝,我要住主卧。”


    时间倒是溜得很快, 不知不觉间,于胭的吉他入门课已经结束了。她骤然惊醒一般,拿出手机看了眼日历, 已经过了金秋十月,北城遍地能看到落叶了。


    距离考研还有两个月,石敏进入了最后一轮复习。


    于胭把热奶茶给石敏送到图书馆, 习惯性地给她加油打气, 坐在她身边窃窃私语, “你男朋友让我送我, 他让我转告你要加油哦。”


    石敏捧着奶茶杯,低声问她:“他前两天还在我这告你的状着。”


    于胭轻笑了下,“那事本来就是怪他, 我都和他说了, 怎么这么不靠谱,找了个酒驾的车,要不是他找了赵冀舟,我们俩就只能麻烦你了。”


    “我跟他说, 你复习备考每天都这么辛苦,能不能别给你找麻烦。”


    于胭酒醒的第二天就去找程与翔算账了, 斥责了他把自己扔给了赵冀舟。


    程与翔面不改色地问:“他做什么了, 你气成这样。”


    于胭抿了抿唇, “他倒是没做什么, 那不代表我什么都不会做啊, 你是不知道我有多丢脸。”


    程与翔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和哥说说你有多丢脸。”


    于胭怎么可能和他说自己的糗事, 只能捶了他两下, 然后来石敏这告他的状。


    她发现,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程与翔改变了态度,开始接受了她和赵冀舟在一起的事实,甚至还有意帮两个人牵线。


    明明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对她跟着赵冀舟这个行为是恨铁不成钢的。


    石敏摇了摇在发呆的人的胳膊,“所以你喝醉了做了些什么?我都没见过你喝醉。”


    于胭挤出一个笑,对这个话题避而不答,“等你考完研,咱俩去喝两杯,庆祝一下。”


    “行。对了,晚上你在哪吃?”


    于胭小声说:“赵冀舟的一个叔叔请我吃饭,就是我今年过年去的那家。”


    “赵冀舟来接你?”


    于胭摇摇头,“林叔说和他置气呢,不请他,就请我。”


    林匡本打算病好就叫她来家里吃饭,结果人转身又去云南玩儿半个月,回北城后才想起来他俩还没和好,便当起了说客。


    “啊?”


    于胭支着下巴,“主要是前一阵子,我俩闹分手让林叔知道了,我感觉他可能想单独劝劝我,做做心理工作。”


    “所以,你俩和好了没告诉人家?”石敏问。


    “没和好。”于胭纠正她,笑盈盈地说,“他在追我。”


    石敏不太理解她这个脑回路,人天天追到学校,追到她家,她也不排斥,可偏偏就是不答应人家。


    于胭起身,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走了哦,去吃饭。”


    于胭打车去的林匡那,林匡把家里的零食都给她找了出来。


    于胭眉眼弯了下来,“林叔,这都是特意给我买的?”


    林匡把手上的扇子展开又合上,在掌心轻点了两下,“你和冀舟最近怎么样?”


    于胭刚撕开薯片袋,“林叔,您这是鸿门宴吧。”


    林匡笑了笑,“作为长辈还不能关心一下你们,你不说今儿晚可没肉吃。”


    于胭往嘴里塞了个薯片,使劲儿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红烧肉的味道,“那您怎么不问他啊?您就是在他那问不出来话,然后看我脾气好,所以才来问我的。”


    保姆把果盘端了进来,林匡往她面前推了推,“什么都能让你猜到,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想法?”


    “我感觉保持现状也挺好的。”


    赵冀舟追人是拿出了十足的耐心和诚意,唯一不足的就是喜欢亲她,还是措不及防的那种亲。


    有时候她甚至都有种错觉,觉得他愿意耐下心来顺着她的心思追追她,完全是为了陪她玩儿。


    其实他明明有了十成的把握,只是在迁就她,满足她想被他好好追一追的想法。


    林匡哪里知道于胭口中的“保持现状”指的是享受被人追的过程,他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胭胭,舟儿确实是脾气不好,小时候性格就有些问题,你多担待着他些。”


    “林叔,您就向着他,就会给他说好话,那他欺负我的时候您都不管。”于胭眼巴巴地看着林匡。


    “他什么时候欺负你着?”林匡问。


    于胭扁了扁唇,有些话反倒没法说出口,她哀怨地说:“反正他净欺负我了,还吓唬我。”


    林匡叹口气,“有些话舟儿不让我们说,看样子他也没和你说过,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倒也不至于瞒着外面什么的了。”


    于胭突然觉得林匡严肃了起来,不由得敛起笑,“什么话?”


    “舟儿后背有一道疤,你知不知道?”


    于胭点点头,这道疤果然另有隐情。她当初问过赵冀舟这道疤怎么来的,他不正经地说不小心弄的,她再问,他就岔开话题。


    “舟儿八岁之前性格还是不错的,和月月一样,淘气但是有礼貌,不是让人嫌烦的小孩。他八岁那年,赵家卷入一场商战。那时候手黑,对家买通了舟儿当时的外语老师,把他骗了出去,给绑架了。”


    于胭震惊地瞳孔皱缩,嗫嚅着重复:“被绑架?”


    林匡回想起那一天,脸上依旧挂着愁容。


    林匡和赵铎交好,经常和赵家往来,那天他去赵家,给赵冀舟和赵继川带了小礼物,愣是没找到赵冀舟。


    赵家家教很严,虽然岑凌在教育孩子上面很宽容,可身为一个富家子弟,该学的东西一点儿都不能落下。


    按理说,这个时间,赵冀舟应该在学习,而且他这个人从小自制力就很强,怎么会不在?


    林匡发现端倪后,赵家就开始联系外语老师,无法接通,再后来,赵铎就受到了对方的威胁电话,让他放弃收购一个小公司。


    没人知道赵冀舟被带走后经历了什么,据林匡说,警方找到他的时候,他自己跑了出来,衣服上惨兮兮的,白衬衫被刮破了,后背的鲜血映了出来。


    后来,赵冀舟在做笔录的时候自己阐述,说他被关在远郊的居民区,是翻墙逃出来的,翻过去的时候摔倒了地上,恰好压在了玻璃片上。


    因为伤的太深,疯了好多针,拆线之后,那道疤就一直伴随着他。


    于胭听得头皮发麻,她一直以为绑架这种情节只有电影里才有。


    她吞了吞唾沫,“那他肯定很疼吧。”


    她曾经问他疼不疼,他还说不疼,她那时候还天真地说:“不疼就好。”


    可玻璃片插在皮肉里,怎么可能不疼?


    于胭嘴角抽搐了一下,眼圈不自觉地红了,“所以,因为这件事他性格才发生很大的变化?”


    “对,出院之后,舟儿很长一段时间不信任何人,整日闷在房间里,也看过心理医生。后来可能时间久了,他渐渐也放下了这件事,正常的生活都没有问题,只是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活泼了,偶尔也会偏执。”


    “他没和我说过这些。”于胭声音很轻很轻,像冬日飘落的那一片雪花。


    她一直以为,他生长在一个优渥的家庭,便一直是顺风顺水的,她常常觉得他没吃过苦,所以才会看不起普通人。


    没成想,在他们那个圈子里,经历的风浪远比普通人要大。


    那些阴暗的、肮脏的、不择手段的勾当,怎么就让他撞上了?


    她的心像蚂蚁啮食一般,密密麻麻的疼,她只能眼中蒙了层水雾,跟林匡说:“这些他都没和我说过,我也从来没听说过。”


    “你怎么可能听说呢?”林匡摇摇头,“当年这件事赵家怕影响不好,股市崩盘,都是悄悄去报警的。后来,坏人伏法后,赵家又有意压着这件事,自然不会有人知道。就连月月都不知道,那时候她还没出生,后来家里都心照不宣地瞒着这件事。”


    于胭双手扣在一起,指甲陷进皮肉,“如果您不和我说,他是不会和我说这件事的。”


    他是个会把所有糟糕的事都揽下来的人,怎么会和她讲这些事?而且,这事也算是年少的他的一个梦魇,他怎么会轻易启唇?


    林匡:“我只是觉得这事和你说说,希望你能体谅他一些。当年他的外语老师背叛了他、害了他,所以他这人挺讨厌背叛的。前两年,他妈妈那边的一个远房表弟,在他公司工作,泄露公司机密。任谁求情都不管用,人现在还在服刑。”


    “胭胭,不是林叔替他说话,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有一个好结果。舟儿这么多年是我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你是他第一个主动带到我这的姑娘。而且,我是真的喜欢你的性格,我这也挺冷清的,你倒是来我这陪我说说话,也不嫌我们之间有代沟,所以我也真心希望你能做我的侄媳妇儿。”


    于胭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微不可察地抬了抬眼。


    那顿饭,于胭没吃,任林匡怎么挽留她还是果断离开,说:“改日我再过来看您。”


    于胭打车直接去了赵冀舟的公司,夕阳西下,余晖披在她的身上。


    其实她来赵冀舟公司的次数屈指可数,上半年的时候他带着她来过几次公司,她也主动给他送过两次饭。


    前台见过她,也记得她,没搞问她有没有预约这一套,很有眼力地给宋疆打了电话。


    于胭静静地等待,过了会儿看到赵冀舟亲自下来接她,他嘴角的笑漾开,问她:“不是去林叔那吃饭了?聊了什么?怎么还主动来我这了?”


    于胭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鼻子泛酸,她舒了口气,问他:“我不能来吗?”


    赵冀舟把人带到办公室,“我可没说过这话。”


    关上门,他也察觉出人不对劲儿,抬手捏捏她的脸,“怎么了?在哪受委屈了?”


    于胭把包扔在一旁,伸手环住他的腰,撩开他的衣服,小手探进去摩挲着那道疤,“疼吗?”她哽咽着问,把头埋在他的胸口。


    赵冀舟瞬间知道怎么回事了,抬手默默她的头发,“不疼。”


    他捧起她的脸,只见她豆大的眼泪瞬间就砸了下来,他轻轻帮她擦了下,“真不疼,都这么多年了。”


    “怎么可能不疼?”她嘟着嘴,一说话,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赵冀舟知道她是在心疼他,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把这事放下了,甚至连那两个绑架他的人的样子他都记不清了。


    可这么多年过去,有一个姑娘,因为心疼他二十多年的遭遇而哭,他胸口涌上一股别样的情感。


    他笃信,她是爱他的,也笃定,他想携手走一辈子的人只能是眼前人。


    “心疼我?”他帮她抱在桌子上。


    于胭吸了吸鼻子,“我问过你这道疤是怎么弄的,你说是不小心弄的,你个骗子。”


    赵冀舟吻了吻她的眼睛,“胭胭,你心疼我,我很开心。”


    她偏过头,嘴立刻硬了起来,“我才没有。”


    赵冀舟轻笑了声,又给她擦了擦眼泪,逗她说:“心疼我就别让我睡次卧了,嗯?你那个床垫真的不舒服,屋子还小,闷得慌不透气。”


    “那个床垫不是我买的,是房东留下的,我当时觉得我也不住,所以就没换新的。”


    自从那天醉酒后,他就赖在她那不走了。


    于胭无奈,只能给他找了床被子,让他睡次卧。她完全没注意床垫的问题,也没想到床垫不舒服,他金枝玉叶的还能忍这么多天。


    “那等明天吧,我给你挑了个软一些的床垫给你换上。”她看着他诚恳地说。


    赵冀舟咬住后槽牙,这丫头怎么就一点儿都听不懂他的潜台词。


    他轻叹了声,“宝宝,我要住主卧。”


    第84章 “亲亲我。”


    于胭偏过头看了眼窗外的霓虹灯, 隐约的光晕,让人觉得似梦似真。


    她抿了抿唇,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那你睡主卧,我睡次卧?我这两天生理期腰疼, 睡一睡硬床垫貌似还不错。”


    赵冀舟攥住她的手, 牵着她从他的衬衫下摆探进去, 覆在那道疤上。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 她指腹立刻动了动,上下轻轻摩挲着,光洁的皮肤上留下这么一道疤, 凸起的痕纪念着他童年不好的遭遇。


    她微眯着眼, 眼尾又红了,朦胧的雾气蒙在眼睛上,似乎下一秒又会因为这事而哭。


    赵冀舟觉得愧疚,他刚刚确实是想这道疤跟她卖一卖惨, 可现在他知道了,这事以后不能提了。


    “吃过饭了吗?”他把她的手攥在掌心, “要不要出去吃饭?”


    于胭点点头, 黯然地低下头。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 把她抱下来, “想吃什么?”


    于胭掏出手机, 把赵霁月发给她的美食推荐翻出来, “吃这家日料店。”


    赵冀舟轻瞄了眼两人的聊天记录, 忍不住问:“你和她聊天比和我聊的还勤?”说完这话, 他又想到了赵霁月那张扬的性格, 笑了声说,“别让她把你带坏了。”


    于胭因为这一句话震惊得不行,“她带坏我?不应该是我带坏她吗?”毕竟她有自知之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


    于胭被他牵着手带下楼,“我记得第一次见到月月的时候,陈望洲就和我说过,你很宠这个妹妹。”她笑了声,“我总觉得那时候他是在警告我,别对月月懂什么歪心思,估计就是防着我带坏她。”


    赵冀舟挑眉,“还有这回事?怎么没听你讲过?”


    于胭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说:“我当时觉得他说得还挺对的,而且,你那时候把我扔在那去接月月,不就也变相说明其实你一点儿也不重视我?”


    听着她头头是道的分析,他反倒哑口无言,他得承认,那时候她于他没这么重要。她就像是他的一个心结,因为那惊鸿一瞥后她转身的背影和他合上的车窗。


    那时候,他当然不会想到,一个结慢慢缠住锁死他整颗心。


    于胭捏了捏他的手,带着秋后算账的架势,“那时候赵先生说一不二,让我往东我绝不能往西。”


    她揉了揉自己的小腹,“那时候我都说了我生理期不舒服,你还逼着我过去,现在想想真过分。那好吧,我想好了,今天你还是睡次卧吧,如果觉得次卧的床垫不舒服,就睡沙发,如果觉得沙发伸不开腿,就打地铺。”


    赵冀舟看着亲手被他宠的无法无天的姑娘,一口气闷在胸口。他甚至觉得他现在这样,追她要看她脸色都是他以前的报应。他以前的确是态度不好,对她很强势,有的行为他都觉得混蛋。


    这些他都认,只是他很庆幸,她再和自己闹,她还是爱他的。


    不过是风水轮流转,他该在她这讨点苦头的。


    赵冀舟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只是牵着她的手渐渐收紧。


    于胭仰着头看着男人的侧颜,电梯里的灯光恰好打在他的脸上,他紧绷的唇角写着他满满的悔意。


    他想:他为什么没从一开始就待她很好很好,为什么没有从一开始就拿宠着女朋友的标准来宠着她。


    他那时候觉得她像是一头小兽,难驯,欺负她一点儿,她就加倍还回来。


    于胭感觉两人掌心沁出的汗水交织在一起,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踱着步子凑到他面前,圈住他的腰,“我说着玩呢,我没生气。”


    她才不是会计较那么多的人,那时候他们的关系不纯粹,他没多爱她,她对他也没什么真心。


    没有爱,很多行为她都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如她所说,她又不能白拿他的钱,更何况,她觉得他待她已经很好了。


    于胭蹙着眉看着百般忏悔怎么没从最开始就待她很好很好的男人,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她现在还得哄他。


    她吻了吻他的喉结,又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唇,“都说了,我没生气,你以前真对我挺好的。”


    她勾住他的脖子,“你看着我的眼睛。”


    赵冀舟垂眸,目光瞬间就像冰雪消融,温柔了下来。


    “亲亲我,今晚就让你睡主卧。”


    赵冀舟抬手把她圈在怀里,力道大得仿佛要把她揉进血肉里。他覆上她的唇,撬开她的齿贝探了进去。


    这个吻还没结束,电梯“叮”的一声响了起来,电梯门随之打开。


    于胭回眸,腹诽还好没什么人,不然影响不好。


    赵冀舟开车带她穿过小半个北城去吃那家日料店,日式小店,装修显得安静又温馨。他犹豫了一下,坐在了和她同侧。


    于胭微不可察地愣了一下,思索两秒,问他:“今天为什么坐在这里?”


    平时,他们都是相对而坐。


    赵冀舟一本正经地说:“网上说谈恋爱要坐在一侧,方便照顾你。”


    他表面上他看不上年轻人那些小打小闹的谈恋爱追人的方式,可他还是会关注,还是会搜索,毕竟她年纪小。


    于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支着下巴,偏过头,“那网上说得对。”


    她自然不会说出来刺激他,她当初和霍宪谈恋爱的时候他们就算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都要坐在同侧。


    赵冀舟柠香白切鸡和桂花凝雪往她面前推了推,“吃吧。”


    于胭一动不动,“赵先生,我们年轻人谈恋爱是要喂饭的。”


    他以为她是让他喂她,抬手要去拿勺子,却被她压住手,她逗他说:“啊。”


    赵冀舟看着她举起的那一勺桂花凝雪,有些不适应,他伺候她已经习惯了,撒起娇的时候娇气得不行。可现在,要她喂他,他不适应。


    于胭晃了晃手上的勺子,“尝尝。”


    赵冀舟的嘴闭紧,抿成一条线。


    于胭:“不吃拉倒。”于是把那勺东西塞进自己嘴里。


    一顿饭吃过,两人刚要离开,没想到会撞上沈凝。


    沈凝看上去好像有些胖了,于胭觉得她似乎比往日收起了一些锋芒。


    “赵总,于小姐,好久不见。”沈凝一露出标准的笑容,于胭突然觉得沈凝还是那个干练的沈凝。


    她看向赵冀舟,“赵叔和岑姨还好吗?”


    赵冀舟点头,“还不错。”


    “沈小姐这是回北城?”于胭问。


    “我回北城有生意要谈,顺便回家待几天。”沈凝说,“上次我婚礼,沈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还请于小姐宽宏大量。我一直说要他当面给你道歉,赵总不让。”


    于胭提了分手,赵冀舟便踏上了沈家的门,要找沈怀算账,明目张胆地把人带走了。


    这事闹得挺大的,沈老爷子大怒,去赵家要人,弄得沈赵两家的关系很微妙。


    于胭听着沈凝的话,笑着说:“不用道歉,沈公子当时说的也是实话。”她扯了扯赵冀舟的袖口,“沈小姐,我们先走了。”


    赵冀舟牵着她的手走出日料店,天色已经黑透了。


    “赵先生还找人家算账着?”她点了点他的胸口,“那我问你,你和江姓小姐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断干净?”


    赵冀舟点头,“说清楚了。”


    晚风拂在于胭的脸上,眸中盛着月色,她说:“那就允许你做我男朋友吧。”


    她勾着他的手指头,拉着他往前走,越过一个又一个霓虹灯,她自言自语地说:“等过几天,挑个时间,我带你回去看看我姥姥。我上次回去看姥姥的时候,她都有些糊涂了,说了半天才记起来我是我。”


    上次,他盛装打扮,甚至带了见面礼,做好了见她家人的准备,却被她百般推诿挡在了楼下。


    这次,是她主动邀请的,她问:“好不好,跟我回去看看姥姥?”


    于胭眨眼看着他,她觉得见姥姥是她能带他做的最正式的一件事了。


    姥姥不认识他,不知道他的身份和背景,不知道她最开始和他不堪的开始。姥姥的眼中没有那么多利益和权衡利弊,她关心的只有这个男人的为人处世,和这个男人适不适合让她的孙女托付终身。


    于胭顿住脚步,站在路灯下,“你怎么不说话?你愿不愿意?”


    赵冀舟浑身有些僵,他有一瞬间不会呼吸,随之像获得新生般把她圈在怀里,将头埋在她的肩窝,“谢谢你。”


    他知道,她已经把最后的底牌都掏出来拿给他了。


    她一腔孤勇,把所有能给他的东西都拿给他了。


    她拍了拍他的后背,“我妈妈在美国,估计不会回来了。我爸爸,我爸你见过的……总之,我带你见见我姥姥,我小时候姥姥待我可好了。”


    于胭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甚至瞒着她见过程艳娟,还说出了让程艳娟觉得不可置信的保证。


    回家后,赵冀舟成功睡到了主卧。


    那晚他们相拥而眠,于胭的手覆在他背后的那道疤上,把自己的体温过给他。


    第85章 “我只有你了。”


    那个周末, 于胭本来打算带赵冀舟回津城看姥姥,两人甚至都提前把上门要带的东西都买好了。


    可一个电话打破了该有的计划,把两人滞留在原地。


    那天下午, 于胭记得很清楚,天灰蒙蒙一片,周遭笼了一层雾, 据天气预报说可能有雨。


    她当时人在工作室, 还在兴冲冲地和苏允萧探讨新歌的歌词,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 是陌生号码,以为是无聊的骚扰电话,便给挂了。


    可这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 原本融洽的氛围再一次被震动声打断。


    苏允萧手中的笔转了一圈, 对她说:“是不是有急事,你先接。”


    于胭瞥了他一眼,起身拿着手机出去。


    “于胭对吧,赶紧想办法救救你爸爸。”


    窗外的乌云压了下来, 于胭觉得空气闷得让人窒息,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 即使是化成灰也不会忘记。


    王立的声音很急切, 粗重的喘息声顺着听筒一圈一圈钻进她的耳朵里, 他说:“你爸爸被警察抓了起来, 你赶紧找找赵冀舟去捞捞他。”


    “你什么意思?”于胭觉得他有病, “你是说于华良被警察抓了起来?”


    “刚抓的, 你快救救他。”王立话甚至都说不清楚了, 他不见得有多关心于华良好, 而是怕连带关系下, 下一个被抓的就是他。


    这几年,他都做了些什么勾当,他还是心知肚明的。


    于胭手撑在窗棱上,尽力保持着镇静,其实潜意识里她并不愿意相信王立的话,但在听到于华良被抓的那一刻她还是有达摩克里斯之剑劈在头顶的感觉。


    她曾经警告过于华良不要总是跟着王立混,她甚至觉得于华良在赌场上输钱是被王立这些人动了手脚。


    可于华良从来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我爸为什么被抓?”于胭冷静地问。


    “还能怎么被抓,赌博、诈骗,我也不知道是哪门罪。”王立懒得和她解释,“你快找人救救你爸。”


    “诈骗?”于胭嗫嚅着重复,可对面的人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想起王立言之凿凿的话,她有些慌乱。但在这一刻,理智还是占据上风的,她知道王立这个人不可信,也不相信于华良会搞诈骗的事。


    于华良人虽然嗜赌成性,烂泥扶不上墙,但于胭知道,他没胆子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于胭立刻给于华良打了电话,连着几个都是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


    她心跳激烈起来,拿着包,简单和苏允萧说自己有急事,然后给赵冀舟简单说了这件事。


    赵冀舟接上她,陪着她去了趟警局。


    于胭呆呆地看着雨滴落了下来,打在挡风玻璃上又被雨刷器刮掉。她的掌心有些冰,他牢牢地把她的手攥住,低声安慰:“别怕,我们先去弄清楚情况。”


    “我不怕,我是觉得如果于华良真的做了什么错事,那他就应该接受他应有的惩罚。”她狠了狠心,几近崩溃地说,“但我不希望他做了错事,他是我爸爸。”


    天凉了起来,一路上能看到疾风卷落叶的场景。


    赵冀舟带她去了警局,简单了解了情况,警察说于华良确实涉嫌一起诈骗案,但于华良甚至都云里雾里不觉得自己是在诈骗。


    他们这种诈骗是专门骗身边的亲人、同事等,美其名曰说把钱存到他们那利息高、有分成。前两个月为了博得信任的确是给分成,实现“利滚利”的目标。


    于华良和王立算是属于北城西城区这一片一个小领导,大领导会给他一些利息,但大领导事情败露卷款跑了,只剩他这个小领导背锅。


    于华良做这档子“生意”做了小两年,在大领导那拿到了不少分成,也忽悠了一些牌友存钱获得高利息。


    于胭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她就不该信于华良口中的“正经生意”。


    她想起她有次回家看他,警告他说:“于华良我告诉你,你守好分寸,别跟着那群人做违法乱纪的事。要是哪天你进去了,我看都不会去看你。”


    如今这话,竟也算是一语成谶。


    “得判刑吧。”她干裂的唇微启,带着些许嘶哑。


    赵冀舟手扶在她的肩膀上,微微用力,安慰的话说不出口。


    于胭拿起包,挤出一个笑,“走吧。”


    情况也了解清楚了,她也没什么可辩解的,只能等待着一纸宣判。


    回去的途中,于胭比任何时候都冷漠,她偏着头一直盯着窗外,连呼吸都是轻微的。


    这么多年,她也说不出对于华良的情感了。因为年少那个伟大的父亲形象,她一直奢望着他能重新变好。可他做出的有些事根本没拿她这个女儿当作女儿,他利用她,甚至把她当作了一种赚钱的工具。


    赵冀舟揽住她的腰,缓缓地把她拉进怀里,于胭突然开口给他说:“你还记得我们遇见那天吗,王立在后面追我。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恨我吗?”


    她偏过头,平静地看着他,“因为我爸当初嗜赌成性,还要把我抵给王立,我恨他,我恨他们所有人。所以,他们聚赌的时候,我打电话报警了。那次警察把他们都带走了,拘留了几天又放出来了。”


    赵冀舟的面部表情没什么变化,静静地听她主动揭开一段他不知道的往事。


    她说话的语调很平静,甚至都不夹杂着任何情绪,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故事讲完,她露出一个笑,垂眸看着他们紧扣着的手,“这就是我,你没见过的我,自私自利的我。”


    她要把手扯出来,他却把她拉得更紧。


    “赵冀舟,这样的我你还愿意要吗?”她试探着问。


    “你又没有错。”他摸了摸她的脸颊,“我为什么不要?”


    她这一刻是自卑怯懦的,怎么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所以不惜把以前做的让人戳脊梁骨说她“大义灭亲”的事都说了出来。


    她是卑劣的,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她希望他能彻底认清她,再决定要不要接受她。


    可赵冀舟却觉得她说的话不存在逻辑关系,他爱她,爱她的一切,也愿意包容她的一切。他不相信天下有什么完美的人,他也不会爱那些为了博得他关注精心包装好的完美的人。


    他爱她的伊始,不就是爱她拼尽全力从烂泥中涅槃而生却又可以拼命什么都不要的那股劲儿?


    她是矛盾的个体,可她身上的矛盾感于他而言也是致命的魅力和吸引力。


    他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爱上一个人的,也许他的爱开始的契机不对,但却坚定而纯粹。


    在他内心翻涌过千重浪之际,她的下一句话更直接像是一道闷雷劈在他的心头,她说:“我爸爸被抓起来了,我没有家了,我只有你了。”


    于胭扎进他的怀里,四周被熟悉的气息裹挟,她觉得格外安心。


    她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两人交织的呼吸,感受着滚烫的体温。她紧紧地攥住他的衣服,在上面留下一片褶皱。


    她以前不习惯依赖人,而现在她只想依赖他,蜷缩在他的怀里像是躲在了一个避难所。


    这是只属于她的世界,她心灵的避难所,外面的狂风暴雨波及不到她。


    她只有他了。


    赵冀舟的拳头攥紧,隐约看到暴起的青筋。


    他松开拳头,捧住她这张楚楚可怜的小脸,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娶你,给你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这不是他第一次说娶她,以前她也因为这两个字动容过,也觉得他是在唬她过。而现在,她知道这是一句承诺,她愿意交付终身的承诺。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劈里啪啦砸在窗户上,形成一道雨幕。


    宋疆在专注地开车,听到赵冀舟的这句话的时候也随之一颤。他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紧紧拥在一起的两个人,亲密无间。


    他突然想起前阵子岑凌还在跟他打听于胭的情况,他当时似是而非地说了句赵总他们分开了,具体的情况他就不知道了。


    岑凌露出一个笑,胸有成竹地说:“我就说舟儿和那姑娘不合适。”


    于胭浑身跟着一僵,感觉他唇上的体温过渡到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她的唇轻颤着,晶莹的眸子盯着他,却都不知道怎么做下一步反应。


    赵冀舟摸了摸她的头发,“给我些时间,我娶你。”他想过要娶她,但没想过这么快。


    承诺虽然许下很容易,可他也知道他娶她这事不容易,不是他一个人说娶她便能娶她,他身后还有整个赵家。


    岑凌和赵铎可以纵容他胡闹,先是断了沈凝的念头,后又驳了江家的面子。


    可绝不会允许轻易允许他娶一个毫无背景和利用价值的姑娘,就连当初沈凝当初不是也抱着看好戏的态度说了“你真以为你能娶她”这样的话。


    甚至圈子里有过类似情况的人,也不过留下一段悲凉的佳话,也许是供人饭后茶余闲话的谈资。


    逐利追名往上爬是大家的共同目标,哪有那么多精力来谈情说爱。


    在这个圈子,“痴情种”是会被嘲笑的。


    而他,今朝便选择做了那个痴情种。


    他不觉得以他现在的资本需要用一段婚姻来巩固地位,他还没有废物到任人钳制、依附联姻来稳住现在的底盘,选择的权力他要握在自己手里。


    赵冀舟复又把她圈在怀里,于胭挣脱开,跌跌撞撞吻上他的唇。


    她觉得她疯了,她嫁给他的念头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像是一团烈火熊熊燃烧,马上要将她覆灭。


    【作者有话要说】


    唉,写这章的时候又想到了我的《尘雾》,江尘是太过君子,活了这么多年就没恣意过,好不容易有了奢望有了对抗的勇气,却还要被爷爷用母亲威胁,最终也没娶到我的雾(我真的为了我的尘雾流了太多的眼泪,也是因为这个故事我不会轻易写be了)。


    对比之下,赵某和胭胭真的幸运多了,两人都不是什么良善,却因为这不是太好的性格,有了孤注一掷的勇气,我希望他们是幸福的


    第86章 负距离


    雨水越下越大, 仿佛天空破裂了一个缺口。豆大的雨滴砸落在窗户上,炸裂成花,于胭觉得她心中某些空缺渐渐被填满。


    她细细地吮咬他的唇, 睫毛颤抖着睁开双眼紧紧盯着他,他的隐忍克制、他的笃定、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她都要尽收眼底。


    他抬眼,和她的眼神撞在一起, 他骤然明白, 原来不仅他对她有占有欲, 她对他也有。


    她喜欢吻他, 喜欢他刚刚的那句娶她。


    赵冀舟情不自禁揽住她的腰,把她揉进怀里,伏在她的肩窝, 轻声问:“回家吗?”


    于胭点点头, 看着黑云压下来的天空,说:“回家。”


    车轮碾在沥青道上,溅起水花。


    于胭低着头掏出手机在网上查诈骗罪要判刑判多少年,赵冀舟低眸就看到了她在倒腾什么东西。


    她怎么可能狠心到一点儿都不关心于华良, 从警局决绝地离开是因为不想面对,她甚至都能想象到自己见到于华良的场景。


    于华良一定会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求她, 求赵冀舟, 求他们想想办法不要让他坐牢。


    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就是应该受到该有的惩罚, 更可况, 他求她、求赵冀舟能有什么用, 他们又不能踏破法律的红线。


    于胭抬起头, 和赵冀舟的视线撞在一起, 她的眸子里映衬出他的身影。


    她还没开口, 他就说:“我已经安排了给叔叔找一个好一点的律师。”


    他们做到这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了,他们心照不宣地收回视线。


    于胭抿着唇笑了笑,“谢谢。”


    眼看着车快到小区了,于胭突然开口对宋疆说:“宋助,前面便利店停一下吧,买点东西。”


    赵冀舟以为她要买些零食,两人就撑着伞下去了。


    于胭的确随手挑了些零食,还有自己爱喝的汽水,她把手里的零食一股脑塞进他的怀里,然后停在了靠近门口的货架上。


    她抬手拿了一盒常用的牌子,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赵冀舟脸上没什么变化,这倒是两人第一次一起买这东西,他知道她今天心情不顺,但没想到居然会来买这个。


    于胭抿了抿唇,抬抬手指,又捻起来一盒。


    她转身就去结账,他一步不离地跟着她,顺手把她挑的那些零食都放下来。


    售货员见怪不怪,懒洋洋地给他们结完账,把小票扔在购物袋里。


    赵冀舟拎着大半袋东西,轻声问:“胭胭,你怎么想的?”他不信她毫无目的要来一趟超市,也不信她单纯的想买些东西。


    于胭压低声音,带着情侣之间的挑逗,露出个单纯的笑,“想睡你。”


    又是这一惯的套路,上次程艳娟失手打了她一巴掌,她也是这样,要和他做.爱。


    上次他架不住她的诱惑,被她牵着鼻子走。但这次他无论如何都要问清楚,为什么每当这种时候,她失意伤心的时候,就要依靠这种方式来选择暂时性地遗忘那些不好的事情。


    他想知道,她这种时候要和他做.爱的意义是什么。


    这个问题他一直憋到回家,两人洗完澡后,她主动吻上他的唇,勾住他的脖子的时候,他才问她。


    赵冀舟拉下她的手,拖住她的下巴,问她:“为什么是这种时候?”


    两人从说分开那天开始,再也没发生过关系。即使他厚着脸皮挤进了她的卧室,他们也只是单纯的相拥而眠。


    他想知道,为什么是这个契机,她要把自己给他。


    两人之间萦绕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是樱花味的。


    于胭的脸上染上一层红晕,她眨眨眼,有片刻的迟钝,为什么呢?


    她嘴唇翕动着,“我总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心里不舒服。我爱你,只有你能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人。”


    当他和她负距离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心里的空缺被填满,这是最直接的方式。


    她想,也许这也是爱的一种方式吧,极端但又深爱着。


    唯有爱可以泯灭心中的悲恸,暂时性的麻痹也好,酣畅淋漓的痛快也好,全都是他带给她的,也只有他能带给她。


    赵冀舟眸色深邃,反客为主,把她压在墙上,堵住她的唇。


    他撬开她的齿贝,长驱直入,三两下就将她勾的云里雾里,只能凭借着尚存的一丝理智紧紧地环住他的劲腰。


    突然,她有种悬空感,赵冀舟像是抱着小孩儿一样把她抱了起来,推开卧室的门,轻手轻脚把她放下。


    他抬手剥掉两人之间的障碍,指尖划过她的皮肤,她的身体像过了电流一般,酥酥痒痒麻麻。


    赵冀舟盯着她眼尾的红色,偏过头看着暗下来的天色,跪坐下来抬起她的脚腕,轻轻拉开。


    她最脆弱的地方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面前,他眸色沉了下来,喑哑着说:“宝宝,我爱你,你还有我。”


    她一瞬间就委屈得不行,脸埋在松软的枕头上,“我爸就从来没考虑过我的感受,他做什么都不考虑我的感受。”


    赵冀舟低眸,能感受到她因为情绪过度的翕动,她轻轻地颤抖着,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掉。


    赵冀舟俯身吻了上去,于胭瞬间安静了下来,全世界都安静了,他的吻是最好的抚慰,让她脑海中闪现出一道白光,小腹微微抽搐起来。


    她隐约记得,上次他这么做还是他欺负她那天,他拿皮带吓唬她那天。


    两次,截然不同的感受,第一次她满脑子的委屈,而这次她感受到的全是来自一个爱人的安慰。


    他爱她,她相信。


    赵冀舟抬头,捏了捏她没戴任何耳饰的耳垂,缓缓把自己送到底。


    他盯着她的眸子,和她商量着说:“搬回去住吧我们,回我们的家,带着奶茶一起。”


    于胭攥住床单,吐了口浊气,委屈巴巴地说:“可是我付了整整一年的房租。现在才刚刚住了半年,合同都签好了,房东又不会给退钱。”


    赵冀舟被她细细盘算的样子逗笑了,“那怎么办?我把这套房子买下来,然后把剩下那半年的房租退给你?”


    “那不是更亏?”于胭咬住唇,一声轻嘤从尾音溢了出来。


    赵冀舟箍住她的腰,抬手擦了擦她额头上溢出的汗水,“确实有些亏,毕竟不知道这房子隔音好不好。”


    说着话,他突然加快旋律,与窗外猛烈的雨声互为伴奏,跌跌撞撞和她一起攀附顶峰。


    于胭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看着外面的天色,又把头偏回来看了看他的眸子,脑海中突然蹦出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


    “爱人的眼睛是第八大洋。”


    于胭觉得自己缓缓溺毙在这片汪洋中,他爱一个人的眼神太明显了,他不会掩藏回避,她也毫不犹豫地接受。


    窗外的雨还在下,扰乱了她的心绪。


    于胭缓缓地动了动手指,推了推他,带着撒娇与哀怨说:“我渴了,要喝水。”


    她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已经濒临死亡了。


    赵冀舟轻“嗯”一声,表示他知道了。


    于胭撑着沉重的眼皮,好奇他知道了怎么还不去帮她拿水,却迷迷糊糊地看到他换了个新的,咬住她的耳朵,然后拦住腰把她抱了起来。


    于胭闷哼一声,被他抱着下床,两人保持着负距离,走到客厅去拿水。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侵略性,他每走一步,她都像是到了天堂。


    赵冀舟翻开刚刚买回来的那一包零食,被随意地扔在桌子上,还没来得及收拾。他动了动,翻出一瓶汽水,体贴地帮她拧开,然后拖着瓶子送到她嘴边。


    于胭像在沙漠中濒死的旅人,一嗅到汽水的味道,鲜红的唇立刻贴了上去。


    她手环住他的脖子,只能依靠着他抬着汽水瓶喂。


    赵冀舟小心翼翼地缓缓抬高瓶身,他怕动作太大呛到她。他环住她腰的那只手力道紧了紧,静静地一动不动看着她小口的汲水。


    于胭主动松开瓶口,轻打了个小嗝,还要接着喝,汽水瓶却骤然消失,被他放回桌子上。


    她头靠在他的肩窝,感受着他突然使坏带来的激荡,锤了锤他的背,娇气地说:“你太过分了,我还没喝完。”尾音被撞碎。


    赵冀舟把汽水瓶拿起来,递到她手里,“拿着,回去喝。”


    于胭紧紧捏着瓶身,双腿环住他的腰,把刚刚经历的那一程又重新经历一遭,居然跌宕着踏进了风暴的中心,抽搐着哭了出来。


    她也说不出自己的感受,委屈、痛快,各自掺半。


    赵冀舟闷声轻笑,帮她把头发整理一下,又给她顺了顺背,“好好喝吧。”


    于胭拍了他的手一下,悻悻地把被子裹在自己的身上,不置可否地评价他:“过分。”


    赵冀舟摸出一支烟,“啪嗒”一声点燃,深吸了一口,“不是你说渴了?”


    于胭不想懒得和他掰扯,她现在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也说不过他,只能懒懒地阖上眼皮,养精蓄锐。


    时隔五个月,他们又这么亲密,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像是枯木逢春。


    赵冀舟微眯着眼,烟雾将他笼罩。


    窗外秋雨潇潇,他偏过头,她的呼吸已经平稳了下来。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抬手拿到手机,开始了解于华良到底是什么情况。


    半夜,于胭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发现床头的台灯还亮着,她圈住他的腰,“怎么还没睡?”


    赵冀舟吻了吻她,“睡不着,随意看看新闻。”


    “嗯。”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忧虑地说:“怎么办?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了?”赵冀舟手缠住她的长发。


    于胭吸了吸鼻子,“上次,我不该挑衅你妈妈,这下好了,她更不喜欢我了。”


    她上次为什么挑衅岑凌,一是听说他和江漓的事情,她心里不爽,二是她觉得反正他们也要分开了,她没什么可怕的,所以连后路都没给自己留。


    这是她自认为做的最蠢的一件事,懊悔不已。


    赵冀舟轻笑了声,“没事,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你。”


    于胭被气得要去咬他,“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你说什么大实话啊。”她脸上的笑僵住,长叹一声。


    赵冀舟开解她,“别怕,这事不用你操心,我来解决。”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律师已经找好了,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你爸爸的事后期你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他就好。”


    “这么快。”


    “嗯。”赵冀舟轻声呢喃着,又吻上了她的唇,抬手去床头柜上拿东西。


    于胭吞了吞唾沫,“还来吗?”


    他蛊惑着说:“宝宝,再来一次,嗯?”


    第87章 久旱逢甘霖


    于胭话音刚落下, 唇就被堵上了。


    赵冀舟手覆盖她的脖子上,她的每一次呼吸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是种什么感受, 像是呼吸与共。


    他细细吮咬她的唇,逗弄着安慰着她,缓缓停下来和她鼻尖蹭在一起, 借着暖黄色的灯光打量着她蒙了层雾的眸子。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 带着试探眨了眨眼, 像小鹿乱撞, 轻咬了下下唇。


    赵冀舟看着她有些迷蒙的双眼,哼笑一声,突然捏着她的胳膊把她拉了起来。


    这一晚于胭已经习惯了被他翻来覆去地捣鼓, 她轻嘤一声, 在他的助力下翻了个身,双膝跪坐在床上,手堪堪把身体撑起来。


    “宝宝,你要过生日了, 想怎么过?”


    于胭感受到他说话的时候滚烫的气息打在自己的后背,灼热的、湿润的吻接二连三地落下了来。


    她哪有什么心思考虑生日怎么过, 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酥酥痒痒的感觉裹挟, 激得她小腹抽搐起来。


    赵冀舟看着她如瀑的黑发, 抬手帮她把头发整理到一边, 有几根碎发留在光洁的后背上。他喜欢这样, 因为能看到她的侧脸和绯红的耳垂, 他的大掌拖着她的下巴, 让她回头看着自己。


    “怎么不说话?”


    于胭细眉微蹙, “怎么过都行。”


    她哽咽着把后话吞咽下去, 才不至于让轻吟声溢出来。


    赵冀舟突然想起了她自弹自唱录短视频的样子,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正是好年华,做什么都有一番样子。阳光倾泻在她的身上,她散漫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手指在琴弦上一下一下地拨弄,悦耳的音乐便溢了出来。


    他觉得此刻的他就是在拨弄那六根弦,指尖划过那块凸起,轻轻颤动,目光所及之处是她倔强的殷红的眼眶。


    怎么没有音乐声呢?


    他大幅度动了动,伏在她耳边,咬住她的耳垂,用喑哑的嗓音说:“胭胭……。”


    她觉得自己像是学不会弹吉他的小姑娘,急得快哭了,轻嘤声溢出来,怎么就学不会呢?获得不了学有所成的快感。


    汩汩的湿意诉说着她的委屈和爱意,凹凸的紧密贴切昭示着他们灵魂的契合。


    赵冀舟一向是个冷漠的形象,她想起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雪拂在他的肩上,一丝暖意都没有。


    而现在,他倒是和平时大相径庭,像个顽劣的孩子,指尖压着那根弦,顶撞着,细细碾磨,偏偏嘴上还要挟她叫出来。


    “嗯……”于胭觉得她受不住了,音乐声在耳边炸裂,大脑中一片空白。她手臂上的力气软了下来,趴在了白色的抱枕上。


    她像是只餍足的猫,吃饱了便要走,连连往前爬,却被他箍着腰拉了回来,钉在原地。他安慰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又刺了进去。


    于胭偏过头看着窗外的夜色,雨打窗棱的声音慢慢停了下来,像是一场战争终于偃旗息鼓。


    夜色渐浓,带着秋天特有的露浓感。


    透彻的夜,浓重的情。


    她侧躺在床上,蜷了蜷了脚趾,将脸埋在湿透的枕头上。


    赵冀舟伸出手臂把她捞了回来,一脸神清气爽,一点儿都没有熬了个夜的疲倦感。


    他顽劣地朝她的耳边吹气,问她:“舒不舒服?”


    于胭推了推他,想把他赶出去。他这人平时看着极度自律,可今天也太没有节制了。


    赵冀舟用被子把她裹好,他看着像被裹得像蚕蛹一样的姑娘,轻笑了声,把她抱到了侧卧。


    于胭沾床翻了个身就睡了过去。


    睡之前,她还和他赌气,背对着他。可睡着之后,人不自觉地就循着暖源贴了上去,像树懒一样手脚并用挂在他的身上。


    赵冀舟把手指插进她柔顺的发丝,轻声笑了笑,他知道,他心里的空缺也在慢慢地被填满。


    这一夜,注定无眠。


    他盯着她沉睡的样子捱到天色熹微,才缓缓睡了过去。


    次日,于胭睡到了中午,侧卧不如主卧采光好,床确实也没主卧软。她一醒过来就觉得腰疼,浑身像被车碾压过一样,酥酥软软的。


    她眨了眨眼,身旁的男人还在熟睡。


    她皱了皱鼻子,凑到他耳边吹了吹气,他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醒过来。


    她舒了口气,半伏在他的身上,胳膊压在他的胸膛上,用手捏住他的鼻子,看着他变成了猪鼻子,她扑哧一声一声笑出来,男人也随之而醒。


    赵冀舟攥住她乱动的手,“怎么了?”


    于胭笑了笑,“赵先生,你挂着个猪鼻子依然很帅。”


    “这算是夸我?”他吻了吻她的额头。


    “当然了,不是夸你,难道是骂你?”她侧躺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鼓动的心跳,“我要累死了,赵先生可不可以去给我做饭吃?想吃糖醋小排,还想吃薯片。”


    “嗯。”赵冀舟起身找件衣服穿上,“我先去给你拿薯片。”


    于胭乖乖地躺在床上等着他把薯片打开塞到自己手里,她在床上翻了个身,“我爸爸的事有消息了吗?”


    “得几天,没有这么快。”


    “嗯。”她点点头,把薯片塞进嘴里。


    于胭和赵冀舟窝在家里两天没出门,她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放纵过,久旱逢甘霖大概就是这个感觉。


    第三天,赵冀舟接到个电话,洗完澡穿戴整齐要出门。


    她眼巴巴地看着他,问他去干什么,她还以为是于华良的事情出结果了。


    哪料到,于华良的事情还没出结果,但已经传到了岑凌的耳朵里。


    赵冀舟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公司有些事要忙,让她好好吃饭。


    赵冀舟直接回了赵家,这个时间,只有岑凌一个人在屋里喝茶。


    岑凌抬眸,优雅地敛了敛身上的披肩,沉声提醒他:“许律师是赵家的律师。”


    “我知道,我没打算忙着您。”赵冀舟诚恳地说。


    “舟儿,你是没打算瞒着我们,还是故意要给我和你爸爸一个下马威呢?”


    自己的儿子,她太过了解。区区一个于华良的案子,他随意在外找个律师便可以处理,偏偏用赵家的律师,这不是把事情摆在明面上是什么。


    赵冀舟眸色没什么变化,一脸淡然地说:“反正您早晚也要查这些的,早些知道晚些知道没什么区别。”


    岑凌站起身,“舟儿,我这些年是不是太过惯着你了,让你肆意妄为?”


    “妈,我想娶她。”


    事已至此,他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岑凌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继续说:“我没让许律师和你爸爸说这些事,你自己把事情处理好。要是你爸爸知道,舟儿,你知道他的脾气。”


    “妈,我要娶她。”赵冀舟再次重复。


    岑凌把茶杯怒摔在茶几上,脖子上戴着的项链随着胸口的起伏而颤动。她很少生气,这么多年,也很少有人真的忤逆他,今儿赵冀舟倒是开了这个先河。


    茶水溅在他的衣服上,他眼睛都没眨一下,静静地说:“妈,您别生气。”


    岑凌右手压着左手的手腕,“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处理好外面这些莺莺燕燕,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心思,让你爸知道这些事就不是现在这个结果了。”


    “我爸知道的代价是什么?降权?还是家法?这些我都能接受,这些代价我受的起。”


    “你!”岑凌抬起手指了指他,骤然收回手,“不要太过分!”


    “妈。”赵冀舟往前踱了两步,恳求地说,“您帮帮我,我爸听您的。”


    “他的脾气和你一样犟,我怎么帮?赵冀舟,你想做什么不好,你这么多年做什么我真的干涉过你、管过你?为什么偏偏要娶一个父亲有案底的人?她爸是个什么东西?她妈又是个什么东西?”岑凌咬牙切齿地说,优雅高贵的人骂起人来都只有这么两句话。


    岑凌的话一出口,他突然明白了于胭这几天的恐惧在哪。她说于华良做什么都不考虑她的感受,从这事一出,她就知道于华良的事会是她被指点的一个污点、是他的父母更瞧不上她的理由。


    “她不能决定她的原生家庭,她也不想拥有这样的原生家庭,这不是她的错,不应该成为你们评判她、攻击她的理由。”


    赵冀舟护着她。


    岑凌被气笑了,“你知不知道有一个词叫门当户对?”


    “知道。”


    “知道还明知故犯?”


    “妈,我求您。我知道您和我爸这么多年都因为我八岁时候的那件事而愧疚,愧疚没护好我,所以这些年你们对我比对大哥宽纵很多。”


    他一向擅长谈判,懂得拿准对方的心理,知道岑凌身为一个母亲的软肋所在。


    看着岑凌的眸色柔了下来,他立刻抛出自己的目的,“让我娶她,就当是弥补我当年。”


    岑凌缄默不语,和他对峙着。两人谁也不愿意退后一步,却又都不愿意挥戈相对。和煦的阳光穿破玻璃站在地毯上,像在两人中间划了一条界限,看着谁先妥协,谁先越过这条线。


    岑凌启开唇,“舟儿长大了,我管不住了。”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优雅地踏着楼梯上楼了。


    赵冀舟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手缓缓送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这场博弈他胜了几分,如果能把岑凌说服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那他对抗赵铎便更有了一分底气。


    虽然赵家在面上人人都宠着岑凌,但他知道,这事最终的掌控权还在赵铎手上。


    而岑凌的心软是他说服赵铎的一把利刃,毕竟赵铎是真的见不得岑凌是出了名的“妻管严”。


    那天,赵冀舟孑然一身出了赵家,阳光刺得眼睛生疼,他偏过头,看着院子里昂然屹立的青松,突然舒了口气。


    第88章 “月月这是怎么回事?”


    月末, 于胭生日。


    这场生日会办的比较大,赵冀舟包的场子,除了她的一些朋友, 他的朋友也来了很多。


    于胭突然想起了当年赵冀舟带着她去沈凝的生日场,那时候她就觉得办一场生日会也太大动干戈了吧,却没想到, 今年这场生日会砸在了她的身上。


    于胭穿着一条黑色挂脖晚礼服, 画了个浓妆, 坐在床上玩手机。今年她生日, 倒是准时收到了程艳娟的祝福,心中还有些暗暗的兴奋。


    程艳娟说在美国越洋给她寄了一件礼物,这两天就要到了。母女俩难得这么和谐, 聊了不少话, 于胭顺便和她说了于华良的现状。


    程艳娟闻言,只是静默了两秒,便感慨着又把话题扯开了,仿佛于华良成了什么样子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她丝毫都不关心。


    于胭分不清她这个表现是由衷的还是刻意掩饰的,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只负责把这条消息传达到, 其他的她干涉不了。


    石敏给她带了一个六寸的小蛋糕和一瓶学校超市卖的鲜果饮料, 玩笑着说:“这我就不算空手来了啊, 还有你钦点的鲜果饮料。”


    G大的鲜果饮料是鲜榨的, 水果组合, 每天排队的人都很多。于胭当初就很爱鲜果饮料, 但是后来队排得越来越长, 她就不喝了。


    于胭把手机放下, 挽住她的胳膊,“最好的礼物,好久没喝了。”


    石敏低头看着她的耳环,玩笑着说:“我考研之前可能就再吃你这么一顿好饭了。”楼下的自助晚宴都是山珍海味。


    于胭眸光闪动着,把吸管插在饮料瓶里,“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生日会有些夸张?”


    石敏点点头,“楼下那么多生面孔,他们说话我都插不上嘴,只能上来找你了。”


    于胭轻咬了下唇,“我也觉得太夸张了,比起生日会,感觉更像是一场宣召。”


    “什么宣召?”石敏问。


    于胭轻扬了下嘴角,沉默了下来。


    当初赵冀舟和她商量生日怎么过的时候,她就说像去年那样就好。可他一直扯着她的思路,问她请些朋友好不好,问她给她定制身晚礼服好不好……


    最后,生日会就演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包了个酒店,纸醉金迷。


    他即使没说出来他这么安排的目的,但她还是洞察了。


    她觉得他像是在和他所在的圈子宣告,她是他的女朋友。很简单直白的一个目的,却要绕了这么大一圈,也算是大费周章了。


    两人正说着,赵霁月推门进来,“小嫂子,生日快乐。”


    于胭对她们招了招手,“你们这么早就来了。”


    赵霁月盯着于胭手上那杯饮料,“你这是喝的什么?”


    “我们学校的鲜果汁,鲜榨的,每天排队的人都特别多,今儿石敏排了半天队才给我买到的。”于胭抬了抬手,“你要喝吗?”


    赵霁月找了个杯子,“给我倒半杯,我尝尝。”


    于胭轻笑一声,她也忘记了赵霁月她俩什么时候亲密到这份上。


    赵霁月轻抿了口,“好喝,什么水果啊,我都没尝出来。”


    “大杂烩盲盒。”石敏解释。


    三人在楼上闲聊了一会儿,赵冀舟就上来接于胭了,他倒是不顾旁人在场,轻吻了下她的额头,“走吧,一会儿得切蛋糕了。”


    于胭指了指放在橱柜上的黑色高跟鞋,“鞋。”


    赵冀舟起身把鞋拿了过来,她伸手要去接,却见他弯下腰,半蹲在地毯上,抬起她的脚腕,轻轻把鞋给她穿上。


    于胭能感受到他手上的温度,像带着电流一点一点漫卷至她全身各个部位。


    她缩了缩脚趾,整个人还在震惊之中。


    直到双脚都被放在地上,人被他拉起来,她才渐渐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自己脚上这双八厘米的高跟鞋,鞋上的装饰品发出细碎的光。


    赵冀舟揽住她的腰,“下去,嗯?”


    于胭穿了双高跟鞋,海拔立刻就提了起来,她轻笑了下,滚烫的呼吸铺在他的脸上,然后低下头帮他整理了下领带。


    他们的身高差,她帮他系领带的角度刚刚好。而现在穿了双高跟鞋,她还得低着头。


    也许是两人太过腻歪矫情,石敏和赵霁月躲了出去。此刻,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便更肆无忌惮地亲昵起来。


    赵冀舟看着她精心盘起的头发,问她:“开心吗?”


    于胭点点头,吻了下他的唇,勾着他的脖子问:“赵先生给没给过别人穿鞋?”


    “没有。”


    于胭垂眸,笑容从眼底溢出来,她抿着唇,挽住他的胳膊,“那走吧。”


    于胭手突然碰到他的袖扣,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低头去看,果然还是她送的那一对袖扣。


    对比起她今天的生日会,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从他出现在她的世界,他一共就过过两次生日,但她没有一次陪他好好过过。


    而她的生日,每一次他都格外重视。


    她几乎是不过大脑地仰起头说:“以后每年的生日我都陪你过。”


    “嗯?”他不太理解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她轻声补充,“你的生日。”


    他立刻就懂了,点头说好。


    途中遇到一些人,有些于胭见过,有些还是生面孔,但他们倒是都不约而同地和她打招呼。


    今年的蛋糕是一个三层蛋糕,于胭在众人的瞩目下双手合十许了个愿望,然后睁开眼把蜡烛吹灭。


    在烛火灭掉的那一刹,她眉眼弯了下来,她希望今年的生日愿望能实现,只是这个愿望的周期有些长,可能要用一辈子来验证了。


    苏允萧和吴渝站在一旁,看着她许过愿睁开眼睛。


    苏允萧轻扯了下嘴角,听着吴渝感慨着说:“于胭姐真的很明媚,你能明白这种感觉吗?


    苏允萧笑了笑,轻嗯了声。


    吹灭蜡烛,立刻就有人起哄闹了起来,说想要吃哪块蛋糕,氛围很热烈。


    于胭抬手切了几块蛋糕递给石敏和旁边的几个人,就把刀递给了应侍生。


    赵冀舟对她太过重视,圈里的人都嗅到了一股信号,纷纷过来和于胭攀谈。于胭发誓,她这辈子都没收到过这么多夸奖。


    甚至她一个小网红歌手的身份都要被往上捧一捧,居然还有人问她有没有意拍电视剧拍电影。于胭连连摆手,说自己就是圈地为营,现在的状态就是图个自由和开心。


    但她又觉得不能驳掉人家的面子,就说:“但是您要是有合适的ost可以考虑考虑我们。”


    赵冀舟也看出她的无能为力了,简单两句就把人带走了。


    于胭进了电梯,立刻泄了口气,她还是不太习惯这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也许这就是她和他最大的差别,他从小就是被这样捧大的。


    她圈住他的腰,苦着脸和他说:“他们太热情了,我招架不住。”


    “招架不住,那你以前还说要我捧捧你们?”


    “那我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捧呀,他们哪里看出来我有演技了,还建议我拍电影。我估计我要是拍电影只会瞪眼睛,估计得被人喷死。”


    赵冀舟捏了捏她的脸,“现在又不想火了?”


    于胭点头又摇头,“顺其自然吧,走一步看一步,尽人事听天命。而且我现在确实也没什么大本领,不想德不配位。”


    她反倒觉得她现在应该沉淀下来,这小一年,短视频平台的粉丝确实涨了不少,她和苏允萧翻唱了些歌,也发了些原创歌曲。


    她骄傲过,也得意过。可抛开这一切,她想的却是沉淀下来,既然要入这行,既然觉得还算爱这行,那就不能散散漫漫,做一行就要精一行,这道理她还是懂的。


    曾经她做过一步登天的梦,上大学拍杂志的时候,她就想她如果突然火了,身价上涨该有多好。


    那时候她最大的烦恼就是钱,她只想赚到钱,拼了命地赚钱还债。


    现在,没了这些烦恼,人倒是活得通透了一些。


    电梯“叮”的响了一声,两人十指轻扣着回到套房。


    于胭立刻踢掉高跟鞋,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蹲在茶几和沙发的缝隙,把石敏买的那个小蛋糕打开。


    相比于楼下的万人恭维,她更喜欢和他独处的时光。


    但他所作的一切的苦心她都明白,所以也能坦然接受,风风光光走完这一场盛大的生日会。


    于胭抹了点蛋糕,顽劣地叫:“赵先生。”她伸出手要把蛋糕往他的脸上蹭,却被他眼疾手快地躲开。


    赵冀舟攥住她的手腕,把蛋糕奶油抹到了她的唇上,骤然吻了下去。


    夜很长,生日会持续了很久才散场,赵霁月习惯了这种场合,和她的小姐妹玩儿得不亦乐乎。


    赵霁月洗完漱躺在床上晚手机的时候觉得唇周有些痒,但架不住眼皮打架,便也没当回事。


    次日一早是被痒醒的,她觉得整张脸都肿了起来,眼睛甚至肿到睁开都费劲儿。


    她突然意识到,她是芒果过敏了。


    赵霁月从小就芒果过敏,她不太馋这个水果,更不想得唇炎,便谨记着远离芒果。


    赵冀舟知道她芒果过敏,肯定刻意叮嘱过酒店的厨房,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芒果的。


    赵霁月百思不得其解,迷迷糊糊被送到了医院打点滴。


    于胭和赵冀舟跟着来了医院,于胭用冰轻轻帮她敷脸,“好一些没?”


    “于胭,我痒。”赵霁月扯着哭腔说,但是她又不能挠。


    “眼睛睁不开,好肿啊,我不会毁容吧。”


    “没事的,不会毁容的,你别挠别抓。”


    于胭摸了摸她的头发,听见赵冀舟和酒店那边在打电话核实,酒店那边保证晚宴没有任何的芒果元素。


    于胭看着赵冀舟沉了脸把电话挂了,汗毛突然立了起来,她心跳加速,嗫嚅着说:“会不会是因为昨晚那瓶鲜果汁?”


    虽然是疑问句,但基本上盖棺定论了。酒店那边不可能出问题,赵霁月知道自己芒果过敏也不可能沾这东西,那就只能是误食了。


    于胭手上拿着冰,冰的凉意丝丝侵入骨髓,她愧疚到了极点。


    她是知道赵霁月芒果过敏这件事的,可昨晚把鲜果汁分给她的时候,她怎么就没动脑子呢?


    赵冀舟走过来,嘴里的话还没说出口,闻信而来的岑凌和赵铎推开了高级病房的门。


    岑凌清脆的高跟鞋声音响彻在病房,她把包放下,越过于胭,坐在赵霁月身边,“怎么回事啊,谁这么不小心弄的?”


    于胭大抵是心虚,抬眸看了眼赵铎。他头发半白,戴着眼镜,视线向她投来,是打量的意味。


    这是于胭第一次见赵铎,他的气场远比岑凌冷冽强大很多,赵铎的眼底一片清明,带着问责的态度问赵冀舟:“月月这是怎么回事?”


    “啪嗒”一声,于胭手中的冰掉到了地上。


    第89章 “跪下。”


    冰块掉落后, 往赵铎的方向滚了两圈,整个病房都安静了下来,就连赵霁月的哭腔都止住了。


    赵铎闻声侧眸, 手自然地扶了下镜框,他微眯着眼,看着这个手还蜷在胸前有些不知所措的姑娘。


    这两年, 赵铎不是没听说过于胭这个人。前几个月赵冀舟半夜疯了似的找人, 昨晚又声势浩大地给她办了场生日会, 足以说明自己儿子对这个小姑娘的重视。


    从岑凌和赵铎推门而入的那一刻, 赵冀舟就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也能感受到于胭因为害的赵霁月误食而心虚愧疚。


    他往前走了一步,拉着于胭的胳膊把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牢牢地攥住了她的手, 轻捏了捏以示安慰。


    她的手心很凉,不知道是冰块残留的凉意,还是被吓的。


    “爸,怪我, 没照顾好月月。”赵冀舟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赵铎瞥了眼被他紧紧护在身后的人,抬腿走到赵霁月的床前, 温声问了问她还难不难受。


    赵霁月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 又委屈上了, 吸着鼻子说难受。


    赵铎偏过头质问赵冀舟:“你把心思都放在一个女人身上了?连你妹妹都不管了是吗?”


    他声音有些冷, 言语间都是在敲打他, 把矛头落在了于胭的身上。


    “爸, 这是场意外。”赵冀舟解释。


    赵铎轻笑, “你以为我没听见刚刚你们说的话。”他眼神没什么温度, 视线落在了于胭的脸上。


    于胭攥着衣角, 她觉得她应该解释一下她不是故意的,她没有要害赵霁月的意思。可这场意外,的确是她不经意造成的。她头垂了下来,像个犯错的孩子,只能徒劳地说:“对不起。”


    岑凌本就不喜欢于胭,闻言脸色也沉了下来,想起前阵子赵冀舟说的荒唐话,忍不住把话题挑到了明面上,“小姑娘,我们家容不得有歪心思的人,我劝你趁早把该断的念头都断了。”


    一句话,打破了一直以来堪堪维持的平衡局面,赵冀舟的眉头蹙了起来。


    他的确是打算在这场生日会后向父母挑明自己的想法,他要占据主动权。而不是这样,把于胭逼到了漩涡的中心,仍父母割宰。


    “妈,您有什么话有什么怨气冲我来,别针对她。”


    赵铎有了阅历的沉淀,这些年风风雨雨经历太多,所以即使满心不愿,但面上依然不动声色,“不是她造成的月月躺在这吗?”


    “爸,一码事是一码事,您和我妈说得不是一码事。”


    于胭很少见到这样的赵冀舟,话语间带着笃定,甚至在赵铎面前毫不逊色。这样的他,反倒让她那颗慌乱的心趋于平缓。


    赵铎轻笑一声,“那你说说,我们现在谈哪件事?”


    “谈哪件事当然是听您的。”


    赵铎眸色幽暗,“那就先谈你妹妹芒果过敏的事,再谈你的婚事。”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纵容下去,估计赵冀舟都会带着人上门逼宫了。


    赵冀舟散漫地说:“那正好,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女朋友。”他抬了抬和于胭牵在一起的手,“我正打算和你们商量我和她的婚事呢。”


    “舟儿,你别太过分!”岑凌即使出来制止。


    “妈,我认真的。”


    赵铎脸色拉了下来,他这个儿子倒是越来越管不住了。他站起身来,摘下眼镜扔在桌子上。


    室内的气温降到了冰点,连于胭一个不了解赵铎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愠色,她攥了攥赵冀舟的手,示意他不要气他的父母。


    赵铎和岑凌不同意赵冀舟娶她,于胭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毕竟她就是个没什么背景的野丫头。


    赵霁月察觉到不对劲儿,着急用手去抓赵铎的胳膊,“爸,你别怪二哥和于胭。”


    赵铎还想再说什么,赵霁月指尖蜷了蜷,“跑针了,好疼!”她刚刚是用打点滴的那只手去拽的赵铎。


    岑凌看着输液管里的回血,立刻紧张了起来,“先叫护士。”


    赵冀舟和于胭站在一旁,看着护士给赵霁月重新再另一只手输液。他拉着她的手,“我先送你回去。”


    于胭木讷地被赵冀舟牵着下楼,他把人塞到车里,“吓坏了吧。”


    于胭愣了下,“对不起,我真不知道那瓶鲜果汁里有芒果,我也没尝出来有芒果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因为岑凌说她有歪心思,所以她挺怕他也会怀疑她。


    赵冀舟手抵着她的后颈,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于胭闷闷地说:“可我还是害的月月过敏了。”医生说赵霁月至少要住三天院。


    她自始至终都把重心放在赵霁月过敏的事上,她明明清楚病房里气氛闹成这样,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赵冀舟的婚事。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要的太多了,她是不是太贪心了?


    可她又不觉得自己贪心一些什么错,她只是和一个人相爱,想和他在一起,这有什么错?


    可这些话哽在她的喉咙里,她一张嘴,鼻子就泛酸,哭腔接踵而至。


    她不想分手,她不想和他分开。可她又不想为难他,看着他和他的家族闹矛盾。


    这大概就是爱一个人的感觉,想占有,但又不愿他为难。


    “我们该怎么办?”她抬眸,还是问了出来,她不能装傻子,这事总要解决。


    “你的想法呢,胭胭?”他托起她的下巴。


    于胭的眼中闪着潋滟的水光,睫毛轻颤着,“能不能别,能不能别抛弃我。”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不想失去他。


    赵冀舟听到这话的那一刻,忽然舒了口气,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胭胭,我还怕你又要分手。”


    她刚刚的那句话是他最大的定心丸,从病房出来这一路两人都沉默着,都经过了巨大的心理挣扎,他怕她因为他父母的反对又要说分手。


    她说要离开他的次数太多了,他恐惧她故技重施,遇到点困难就缩到自己的心理安全地带,把自己藏起来。


    还好,她没有。


    那天,赵冀舟把她送回家,把奶茶塞到她怀里,温柔地对奶茶说:“陪陪你妈妈。”


    “你干嘛去?”于胭拉住他的手。


    “我回趟公司,然后回趟家,你早些睡,等我回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不能带着我吗?”


    赵冀舟眉峰轻蹙,犹豫两秒,“你在家等着我,别担心,你早些睡。”


    于胭呆呆地看着赵冀舟离开了,随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她内心的不安感觉越发强烈。


    傍晚,赵冀舟回了赵家,手上拿着一沓资料,进了赵铎的书房。


    “爸,我想娶她。”他和赵铎隔着一张桌子对望,把手里的资料推到赵铎的面前。


    赵铎眼镜后清冷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低头看着资料首页关于于胭的调查,抬手把这沓资料往旁边推了推,“就这么笃定?”


    笃定到他先把于胭的家庭情况,她的一切查清楚放到赵铎的面前,免得他拿这件事推脱搪塞。


    他要把赵铎的后路堵上,今天就要冲他要一个结果。


    赵铎摘掉眼镜,轻轻放在桌子上,揉了揉太阳穴,问他:“你这么做对得起赵家的栽培吗?”


    赵冀舟轻拂了下袖口,“爸,我觉得如果我连心爱的女人都娶不到才是给赵家丢脸。我觉得赵家的江山从来都不该靠联姻来巩固的,否则要我们有什么用?”


    赵铎眯了眯眼,“可你娶她会对赵家造成什么影响?”


    “谁敢说一句不字,我就要他闭嘴。”赵冀舟眼中闪过一阵冷冽。


    “爸,若是当年您不喜欢我妈,您会娶她吗?也对,您当初可能看上的就是外公家的背景,恰好爱上了我妈罢了。”


    赵铎眸中闪过冷光,他养的好儿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厉害到怀疑他对岑凌的感情。


    赵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父子两人平视,谁都不愿退让。


    “爸,您让我娶她,我什么代价都承受得起,包括被削权。”


    赵铎气得打开身后的壁橱,拿出被放在架子上的竹鞭,实心竹,骨节分明,落在身上够人受的。


    赵冀舟早就听说过赵家的家法,赵继川年少时犯了大错差点误染毒.品,挨过一次,在床上躺了半个月。那是赵铎唯一一次用家法,没收着手上的力气,鞭痕一道一道留在赵继川的身上,虽不是皮开肉绽,但依旧触目惊心。


    “跪下。”


    赵冀舟挺着腰板跪在地上,竹鞭一下一下落在他的后背上,打在脊骨上。竹鞭很细,有弹性,打在身上是种撕心裂肺的痛。


    但他一声没吭,他压住牙,额头沁出了汗水。他穿着西服跪在地上,从他身上丝毫窥不到一丝狼狈。


    赵冀舟喘了口气,“爸,我要娶她。”


    赵铎觉得赵冀舟这个犟脾气是随了他的,可赵冀舟越这样,他越收不住手上的力道。赵家的孩子,为了一个女人说出大逆不道的话,甚至连公司都不要了。


    “爸,我要娶她。”赵冀舟口中泄了一声闷吭,发丝凌乱,可他的腰板挺得很直,丝毫没有退缩的架势。


    竹鞭打在身上,次数多了,人反倒有些麻木了。他想起了初见于胭的时候,北城下了细雨,她扎着高马尾,视线落在他的方向。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她,他把窗户降了下来,对宋疆要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她立刻转过了头。


    他的话堵在喉咙里,轻轻摇摇头,笑他居然会第一眼觉得这个姑娘还不错。


    突然,书房的门被推开,吴姨跟着岑凌进来。


    岑凌看着这场景,想起了当初在床上躺了半个月的赵继川,眼圈立刻红了,拦住赵铎的手,“你干什么又打我儿子!”


    “妈,我想娶她。”赵冀舟唇色有些发白,挺直的背从来没有弯下来过。


    岑凌连忙把他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白衬衫上见了血色。她嘴唇轻颤着,质问赵铎:“谁让你这么做的?”


    岑凌眼泪流了出来,赵铎瞬间手足无措,他抬手去拉岑凌,被她甩开。


    岑凌弯下腰,要和吴姨一起把赵冀舟扶起来,赵冀舟像是被钉在了地上,“爸妈,我想娶她。”


    岑凌手上的动作一僵,“好姑娘这么多,你就非她不可吗?”


    “非她不可。”赵冀舟咬住牙,后背上的疼痛丝丝分明。


    虽然后背的疼痛刺激的人眼前泛黑,可他理智还在,他知道让岑凌答应这事他就有一多半的胜算。


    “妈。”赵冀舟攥住岑凌的胳膊,“我从小到大没求过你们,就求你们这一次。”


    “你先起来,先去看看上伤口。”岑凌好声好气和他说。


    “那您还是让我跪着吧,我确实是对不起赵家的栽培。”


    岑凌红着眼看了眼赵铎,他挽着袖子,早已把竹鞭放下。


    岑凌收回视线,“妈妈答应你,你先起来。”


    赵冀舟借着岑凌的力道站了起来,苍白的唇上弯,“谢谢妈。”


    第90章 “我又不能带你私奔,只能光明正大地娶你进门。”


    赵冀舟趴在床上, 岑凌坐在床边亲自帮他上药,她看着他背上的红痕眼圈又红了,瞥了眼站在一旁的赵铎, 眼泪落了下来,颤抖的指尖触碰上了赵冀舟背上的那道疤。


    经过了这么多年,那道疤依然留在他的身上, 二十多年前的那段不好记忆被血淋淋的戳破。


    岑凌愧疚, 上次赵冀舟和她“叫嚣”的时候确实插到了她的软肋, 她就是愧疚, 愧疚没照顾好年幼的儿子,害他糟了那么大一个劫难。


    这些年,赵冀舟闭口不提当年被绑架的事, 可不代表这件事没发生过。


    岑凌垂眸, 鸡飞狗跳的家庭关系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可她确实不太喜欢于胭那姑娘,优渥的出身和良好的条件让她有些看不上于胭。


    但她还是屈服了,应允了赵冀舟娶她,因为她太了解这个儿子, 他想要的一定会得到。既然结果都那样,只是时间的问题, 那她何必做一个恶人?


    而且, 她在心理上把对这门婚事的应允当作对八岁的赵冀舟的一种补偿。


    岑凌帮赵冀舟涂完药, 轻笑了下, 把药水递给吴姨, 轻拍了下裙子, 问赵冀舟:“饿吗?”


    赵冀舟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饿, 我歇一会儿就走。”


    “去哪?”


    赵冀舟没说话, 嘴角上弯,岑凌便也不问了,两手交握在一起,“吃点东西再走吧。”


    “好。”


    赵冀舟在楼下吃吴姨做的八宝粥的时候,岑凌和赵铎两人在书房,书房门紧关着。


    “吴姨,您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赵冀舟用勺子喝了口粥。


    吴姨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是你太久没尝过了,这两年除了太太要求的家宴,你很少回来吃饭。”


    赵冀舟手上的动作一顿,好像确实是这样,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两年他把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于胭身上。


    “那以后我带着胭胭回来,麻烦您给她做点儿拿手的,她吃饭不挑。”


    吴姨垂眸,只能咧着嘴干笑。这话要她怎么回答,他能不能娶于胭还没有定论呢,毕竟赵铎还没表明态度。


    赵冀舟也没为难吴姨,闷头把那一碗粥喝完,他抽了张纸巾把嘴擦干净,上楼觅了件干净的衣服,便要离开。


    “冀舟,你这就走了?”吴姨蹙眉,“不和太太打声招呼吗?”


    赵冀舟一脸索然,“他们现在谈论的话题不想我听见,我过两天再回来。”


    上车后,他给于胭发了条消息,告诉她自己马上就回去,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吃的零食。


    他口中的“零食”更多的指的是街边的小吃,比如串串香,烤冷面之类的。


    于胭几乎秒回,说她什么也不想吃,她只想他快些回来。


    赵冀舟知道她担心他,所以即使后背一身伤还是想回去看看她。他给她回了个“好”后,却手撑着方向盘静默着,他想他这一后背上的鞭痕怎么才能不被她发现。


    他有些烦躁,从烟盒里磕出来一支烟,“啪嗒”一声用打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烟。


    现在,他的后背还密密麻麻的疼着,人都不敢完全靠在椅背上,只能虚悬着。烟雾融入夜色,他也不知道岑凌能不能说服赵铎。


    猩红的烟火烧到指节,他才骤然惊醒,手轻晃了晃,烧了很长一截的烟火飘落在西裤上。他把烟火掐掉,发动了引擎。


    北城的天已经凉了起来,街上有人在卖糖葫芦。


    赵冀舟也说不清他的想法,把车停下,给于胭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串红果夹糯米的,一串草莓的。


    付过钱,他直接开车回了家。


    自从两人和好,于胭就搬回了别墅,她站在院子门口,当车灯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笃定这辆车是他的。


    赵冀舟眸光闪动,把车停好,立刻下车拥住了凑到他身边的姑娘,他的唇擦过她的额头,感觉到了透彻的凉意。


    “等多久了?”他问。


    于胭环住他的腰,脸颊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等好久了,我都要冻死了。是不是路上又堵车了?”


    她不知道他挨打了,手上的力道又紧了紧,“你是不是回家了?”


    赵冀舟轻皱了下眉,攥住她的手,把买的糖葫芦递给她,“先回家,外面冷。”


    于胭看着那两串糖葫芦,“红果夹糯米的,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她轻咬了下糖葫芦上的糖,糖粘在唇上,甜得齁人。


    赵冀舟摸了摸她的头发,“走了,回家了。”


    回家后,于胭手上拿着糖葫芦,“月月怎么样了?”


    “念叨你呢,嫌医院无聊,明天你过去陪陪她?”


    “好。”


    她把糖葫芦摆在他的嘴边,“你尝尝,很好吃。”


    赵冀舟揽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你吃吧。”


    于胭轻咬了一口,抿了抿唇,还是选择问出口,“叔叔阿姨是不是挺生气的。”


    “害怕了?”


    于胭摇摇头,“不怕,我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没什么好怕的。我只是觉得一直在让你为难,可我什么都做不了,还给你惹麻烦。”


    赵冀舟心突然就软了,这丫头原来怕过什么,现在却成了小心翼翼的模样。


    “别怕,没事的,答应你的我会做到。”他拍了拍她的腰,“好好吃吧。”


    于胭咬了口糖葫芦上的糖,堵在了他的唇上,甜味在两人的口腔中晕开。她试探着去吻他,转变为跨坐在他腿上的姿势,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细细地吻他。


    赵冀舟一手箍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她觉得这个吻更像是一份安慰。


    按照一般情况,他会抱她上床,可今天,明明他的呼吸都已经紊乱了,却还是松开了她,头埋在她的肩窝,轻轻把滑落的衣服拉上肩头。


    于胭愣了下,眼神有些迷茫,不懂他今天为什么不碰她,她的心忽然冷了一截,开始忐忑他回家之后他的父母说了些什么。


    赵冀舟轻声说:“吃完早些睡,明儿你还得去陪月月。”


    于胭洗漱完穿着睡衣躺在床上,过了会儿,赵冀舟也推门进来。


    她放下手中的书,抬眸看着他,双膝落在床上挪到了床边,她手碰到他的皮带,却被他拂开手,“乖,你先睡,我还有工作要忙,今天先睡客房。”


    于胭手指蜷了蜷,呆呆地坐在床上,过了会儿,忿忿地追到了书房,推开他的手中的资料,坐在了他的怀里。


    她特意换了件真丝吊带裙子,里面什么都没穿,低头间胸前的春光乍泄。


    赵冀舟喉结滚动,他后背一身伤,让他怎么在她面前脱衣服?


    他不想她知道他挨打的事,他躲着她,她倒是主动追来,还送上门来了。


    于胭在他的面前蹭了蹭,“赵先生。”


    赵冀舟告诉她别闹,让她回去睡觉,她不情愿便来扯他的衣服。她手上没有轻重,碰到他挨竹鞭的地方,他闷吭一声,脸色都变了。


    于胭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儿,手抬了起来,“你怎么了?我看看。”


    她不顾他的阻拦,被他的纽扣解开。衣服褪下的那一刻,她眼中的泪花立刻被逼了出来。


    她的手轻颤着,想碰一碰又怕弄疼他,只能问他是谁打的。


    赵冀舟把衣服揽上,盖住那些鞭痕,“没什么事儿,家法,都不想你知道。”


    “是因为我吗?”她被绝望感裹挟,肯定是赵铎、岑凌不喜欢她,赵冀舟忤逆了他们才被打的。


    赵冀舟看着她的泪要落下来,立刻说:“胭胭,我想娶你,总要付出点儿代价。这竹鞭不落在我身上,我爸心里总会介怀。这鞭子落下来,他也能给自己一个退一步的借口。你知道,我又不傻,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挨打?只是挨了这通打,可以让我们多一分胜算。我妈虽然有脾气,可她心软,她已经答应了让我娶你。你懂吗,胭胭,这通打,很值。”


    “我又不能带你私奔,只能光明正大地娶你进门。”在北城,他有太多割舍不掉的东西,同样,他也不会为了于胭抛下他现在的所有。


    他说他们两个合适,是因为他们太般配了,有对爱情的执着和憧憬,但又不会为了爱情的梦幻抛掉现实。


    “你给我些时间,我一定会娶你。”


    于胭眼中的那滴泪终于砸落,她点点头,说好。


    既然已经被她发现了,他便没必要躲着她,两人从书房回到了卧室。


    赵冀舟的后背只能侧躺着,于胭便也侧躺着,手轻轻碰上他的后背,原来只有一道疤,现在却多了很多红痕,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消掉。


    “疼吗?”她心疼地问。


    赵冀舟轻“嗯”了声,“疼,怎么办?”


    于胭抿了抿唇,“我帮你吹吹。”


    话音刚落,赵冀舟就感觉到了一阵清凉的风落在了后背上,酥酥痒痒的。他翻过身,把她揽在怀里,拉着她的手,“宝宝,这样帮我。”


    他说着话人便坐了起来,因为后背不方便,不能躺着。


    于胭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头发有些凌乱地遮在脸上,“下次能不能不要这样,我心里很难受。”她抬手轻轻安抚着。


    虽然他刚刚的那一番分析的话很有道理,可她还是觉得这种方式极端。


    赵冀舟眸色深邃,盯着她黑色的睡裙,这件衣服是他和她一起买的,现在才发现和夜色一样透彻。他喉结滚动,慢慢忘却后背的那些疼痛,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她身上。


    他握住她的手,声音有些嘶哑,“宝宝……”


    于胭耳根绯红,满脑子还落在他那些触摸惊心的红痕上。她散落的头发铺在他的腿上,他低眸能看见她清秀的小脸。


    他觉得他喜欢任意时候的她,只要是她就好。


    她手腕累得酸疼,才终于结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夹杂着汗水味。赵冀舟手探上她的小脸,摸到她的眉骨,又覆上她的眼尾。


    他把她拉起来抱在怀里,餍足地说:“乖,早些睡吧。”【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