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还没进去,怎么出去?”
于胭即使是在意识不清醒的状态下, 依旧能辨别出吻她的人是赵冀舟。
有些东西,就像是深深刻在了记忆中,她对他的吻、对他温热的唇非常熟悉, 就如他熟悉她身体每一个敏感部位,指尖划过激起的电流足以让她一颤。
于胭沙哑着嗓音,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叫他赵先生。
赵冀舟很受用她的呢喃声, 遂撬开她的贝齿, 舌尖探入。
他觉得, 她只有在这种时候最乖,不带一点儿刺,全身心把自己最真实的依赖展现在他面前。
“于胭。”赵冀舟暂时放过她的唇, 喉结滚动, 在黑暗中盯着她澄澈的眸子。
于胭眨了眨眼,意识慢慢回笼,双手攥着拳缩在他的后背,带着还没睡醒的迷蒙, “赵冀舟,你怎么进来了?”
赵冀舟帮她把脸上凌乱的发丝拂在耳后, 用指腹刮了刮她的鼻尖, 声音喑哑地说:“有钥匙。”
于胭眉头蹙起来, 思绪缓缓开始回笼。她用手肘怼着他的胸口, 偏过头, 视线移向门口, 硬气地说:“你出去。”
他轻嗤一声, 暧昧地问:“还没进去, 怎么出去?”
于胭被他搞得没有了脾气, 他这人表面看上去衣冠楚楚,可满口流氓话,有时她都招架不住。
赵冀舟复又去吻她,潮湿的、缠绵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她的唇上。
于胭环住他的腰,本想抗拒,却突然又摸到了他背上的那道疤。她手覆在那道疤上,轻轻摩挲着,所有的脾气在那一刻都敛了起来。
终于她按捺不住,在这个吻结束的时候,抬着雾蒙的眸子问他:“这个怎么来的?”
赵冀舟手上的动作一顿,视线盯着她左肩上被剥落的那根吊带。
于胭发现,他的眸色加深,里面似乎蕴藏了一段难以揭穿的往事。
和她一样。
他捏捏她的脸,模棱两可地说:“八岁时候不小心弄的。”
他脑海里在想她若是继续追问,该怎么和她解释这段往事。可她却嘴唇翕动,眨了眨眼,问他疼不疼。
赵冀舟吻上她的肩,埋在她的怀里,轻声说:“不疼。”
于胭垂眸,没说话。
赵冀舟滚烫的呼吸打在她的身上,她犹豫了一会儿,抬手把指尖插进他的发丝里,似带着安慰地抚了抚,说:“不疼就好。”
后来,于胭问他是从什么时候爱上她的,他说可能是日久生情。
她觉得他在搪塞,无理地要求他说出一个具体的时段。他告诉她,就是这个夜晚,她说不疼就好的时候。
于胭觉得赵冀舟这晚格外温柔,不是在楼下哄她的时候那种带着点哄骗和挑逗的温柔,而是从骨子里渗出的、难以掩藏的温柔。
赵冀舟轻轻剥落她那根半落的肩带,问她:“可以吗?”
于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身上已经不带戾气了,或许她在被他哄的时候就已经完全不生气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仰着头去索吻,像林间小鹿汲取泉水,带着贪恋与渴求。
赵冀舟只觉得,他想把最好的都给她,不只是身体上的欢愉,他还想给她心理上的满足。
他知道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手勾住她的脚踝,搭在自己肩上。
他垂眸,望着她汩汩的热情,亲自染上了那汪泉水,拨开那片花蕊。
于胭意识慢慢变得薄弱,似有似无地渐渐丧失,偎在他的怀里,那双洁白的腿不受控制地滑落。
他却执念似的逗她说:“不生气了好不好?”
翌日,天微亮,于胭醒过来,却惊讶地发现环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
她大脑有片刻宕机,轻轻动了动想翻身一探究竟。
他却在察觉到她的动作时,把她环得更紧一些,“不睡了?”
于胭手攥着他的手腕,“赵冀舟,你怎么在?”
他从来没和她相拥而眠过,即使从前他们折腾到再晚、折腾得再累,他也会留下她一个人。
所以,她此刻除了错愕,心上还涌上一股不易察觉的满足,像早晨醒来一睁开眼就见到自己的爱人。
赵冀舟缄默不言,摸了摸她的头发,“再睡会儿?”
于胭抿了抿唇,脸颊微红,“我想去厕所。”
她听见他轻笑一声,松开环住她腰的手,“去吧。”
于胭坐起来,腿搭在床沿,回眸去看他。他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假寐。
她穿上拖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总觉得自己在潜移默化中也有了些变化,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那天,于胭回到床上,赵冀舟又把她环在怀里。
她睡得快,自然不知道,他一直睁着眼打量着她的小脸。
他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看着她恬静的小脸,说服自己去接受和一个人同床共枕。
八岁之后,他再也没和任何人同枕而眠,所以不适应身边有个她。
可她在,他却很踏实。
赵冀舟的做事效率很高,在几天后于胭又因为痛经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把她带到了林匡那里。
于胭这才知道,林匡是一位中医。
赵冀舟拉着她的手,对林匡说:“林叔您辛苦些,给她看看身子。”
林匡视线落在于胭身上,这是他第二次见到于胭,渐渐对这姑娘也多了分好奇,毕竟能让赵冀舟这么上心的人不多。
于胭向赵冀舟露出探究的眼神,他说要带她来找一位很厉害的中医,却没想到这人是林匡。
赵冀舟毫不避讳地说:“林叔的医术很高超,有他帮你看,我也放心些。”
于胭抿了抿唇,觉得赵冀舟对林匡有一种很大的信任。
中医四诊“望闻问切”,林匡贯彻得很好。
于胭第一次看中医,她乖乖地坐在桌子对面,配合地回答林匡的每个问题。
赵冀舟站在一旁,身体微靠着桌子后面的书架,垂眸打量着于胭。
也是在她的三言两语中,他才知道她远比他想象中的要脆弱。
于胭告诉林匡她常年脚凉,很难捂热。
这些赵冀舟都在无意中记在了心上。
林匡摘下眼镜,给于胭开了个方子,说要长期调理。
于胭一听要喝中药,脸上的笑立刻耷拉下来,她求助似的去看赵冀舟。
他忽略掉她的撒娇,走到她身后,一手扶住她坐的那把木质椅子,一手拿起那张纸,对林匡说:“谢谢林叔了。”
林匡摆了摆手,摘下眼镜,似叮嘱地对于胭说:“按时吃,不能断。”
于胭只好点了点头。
出去后,赵冀舟给她讲起了林匡,“林叔的医术是很靠谱的,所以你得听话。”
“那林叔现在怎么不从医了?”整日窝在那一方天地摆弄花草。
“人各有志,选择而已。”他云淡风轻地说,“当年我父母结婚后怀不上孩子,多亏了林叔,才有了我大哥。”
于胭垂眸,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但她更没想到的是赵冀舟居然愿意给她讲他家里的事。
“那后来呢?”她问。
“后来,就有了我,有了月月。”
于胭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嘴唇微阖。
自那天起,于胭被迫坚持喝汤药。这事儿被赵霁月听了来,周末她约于胭逛街,逗于胭:“小嫂子,还喝不喝汤药?”
于胭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现在提起这俩字我就想吐。”
汤药是真难喝,她嫌有味道,又不会熬汤药。赵冀舟便找了个阿姨,每天熬完汤药给她送过去,还得盯着她喝完。
赵霁月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你没找两块糖吗?”
于胭抿了抿唇,认真地问:“月月你能懂吗,汤药味就像渗进了骨子里,靠吃糖根本压制不住。喝完汤药很久,打嗝都是药味。”
赵霁月挽着她的胳膊,“这么惨。”
于胭连忙点头,“就是这么惨。”她话锋一转,“要不然你帮我劝劝你哥,这药我就不喝了?”
赵霁月警惕地看着她,脸上写着“你别想害我”,她眉头微蹙,捏了捏于胭的手,“我觉得还是身体健康最重要。”
于胭叹口气,认命地点了点头。
不过,她最感动的一点是,赵冀舟一点儿都不嫌弃她。
刚开始喝汤药的那两天,她也说不出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浑身都是药味,怎么喷香水、怎么刷牙洗澡都祛不掉。
因此,她总是躲着他。
可他却毫无顾忌地吻她,和她缠绵。
于胭觉得,他是真的不嫌弃她,即使她自己有点嫌弃自己。
“对了,我二哥今天是不是不回去?”
“你怎么知道?”
赵霁月笑了笑,“他忙。”她头靠在于胭的肩上,“那我今晚可不可以去你那睡?”
于胭点头,“当然可以了。”
那晚,于胭和赵霁月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东西,打车回家。
华灯初上,下起了雨。
她们从车上下来,于胭帮赵霁月撑开伞,“快点儿,别淋到。”
赵霁月立刻揽住了她的胳膊,和她靠在一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们也渐渐亲密,渐渐聊一些女孩子之间或普通或私密的日常。
雨打在伞上,顺流而下,形成一道雨幕。
赵霁月略带着兴奋说:“快走快走。”
于胭却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
于胭视线环绕四周,在门口的灌木丛绿化带里发现了一只发抖的小奶猫。小奶猫很瘦,身上淋着雨水染着泥,在昏暗的夜色中甚至都分辨不出它原本的毛色。
它见到于胭和赵霁月看着它,便警惕地盯着她们,却又带着探究地往前迈了一小步。
“好可怜的流浪猫。”于胭嘀咕,拉着赵霁月往前走。
赵霁月蹙了蹙眉,“小嫂子,你不会是要把它带回家吧?”
“怎么了?”
赵霁月抿了抿唇,“我二哥不太喜欢猫。”她顿了下,“其实是很讨厌。”
第32章 “于胭,你在搪塞我。”
于胭攥着伞柄的手紧了紧, 她偏过头问:“赵冀舟为什么不喜欢猫?”
赵霁月眨了眨眼,叹口气,“就是不喜欢,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他可能单纯地不喜欢猫这种生物,觉得猫掉毛麻烦?”
雨落在沥青路上的小水洼里, 溅起的水落在于胭的裤腿上。
她犹豫地看了看那只警惕的毛黏在一起的小奶猫, 觉得真是遗憾。她从小就喜欢猫, 而赵冀舟却讨厌这种生物。
赵霁月抱着包, 嘀咕着说:“可这小家伙真是够可怜的,估计是被人扔了,能活到这么大也是不容易。”
于胭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麻木地笑笑, 重复说:“能活到这么大确实不容易。”
她把伞递给赵霁月,弯下腰蹲下身来,把手探出去。
于胭的手淋在雨里,借着光能看到晶莹的水滴。她对着那只小奶猫招了招手, “猫猫,过来。”
赵霁月把伞往于胭那边倾斜了些, “于胭, 你真要养着它呀?”
于胭轻声说:“养不养以后再说, 今晚总是要把它带回家的, 万一今晚雨越下越大, 这几天气温一直在下降, 它活不成了怎么办?”
于胭抬眸间看到小奶猫瑟缩着往前迈了一步, 又立刻瑟缩着退回去。它的脚掌碾在地上, 像极了在踩奶。
于胭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突然想起了当年搬家的过程中无意弄丢的那只布偶猫,心头涌上说不出的情感。她往前移了一步,伸手想把小奶猫抱在怀里,它却又缩到了灌木丛里,瞪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人。
“猫猫,你过来,我带你回家。”
于胭愣在原地不敢动,后悔自己包里怎么不装一些好吃的。
赵霁月紧跟着于胭,害怕她被雨淋到。其实她也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只是在忐忑赵冀舟知道于胭养了猫的反应。
在赵霁月的印象中,赵冀舟虽然足够温柔、足够宠于胭,可那是于胭没触碰到他的底线。其实赵冀舟真不算什么好人,尤其是在发脾气的时候。
赵霁月稀里糊涂地想了很多,还是觉得赵冀舟应该接受不了一只小奶猫。
可她垂眸间,小奶猫水汪汪的眼睛正打量着于胭,试探着、迟疑着伸出爪子迈出那片灌木丛。
于胭嘴角露出个笑,对着小奶猫张开双手,在它靠近自己的那一刻,把它抱在了怀里。
小奶猫浑身湿透了,于胭把它护在怀里,衣服也被浸湿了。
“月月,走吧,先回家。”她站起来,安慰地摸了摸小奶猫。
赵霁月看了看那只小奶猫,它正探着头看她,她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把话咽在了肚子里。
回到家后,于胭的衬衫已经湿透了,她没顾及自己,找了条毛巾简单帮小奶猫擦了擦身上的水。
毛巾上染了泥水和雨水,小奶猫的毛色也渐渐显露出来。
“原来是只橘色的小猫,就是脚是白色的。”于胭嘀咕。
赵霁月给它拿了块面包,蹲在它面前,用指尖摸了摸它的鼻子,“好漂亮的小猫。”
于胭点点头,“还好没什么外伤,等明天带它去宠物医院再检查一下。”
赵霁月摸了摸小奶猫,它发出呼噜声,“你真打算养着它吗?”
于胭沉思了两秒,摇了摇头,“赵冀舟不喜欢,我就不养了。”她舔了舔唇,“但是既然遇到了,总要给它检查检查,帮它找个好人家。如果实在没人要的话,就送到我学校,学校里有不少流浪猫。”
赵霁月以为于胭放弃养猫的念头是因为怕赵冀舟,只能赞同地点点头。
其实于胭现在真不怕他,她只是觉得既然他很不喜欢猫,那就不要养了,免得他不开心。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迁就她、照顾她。这次,她也愿意迁就他。
可于胭那时候似乎不知道,只有爱一个人才会选择迁就。
于胭把小奶猫抱在怀里,“月月,反正今天你二哥也不会回来,他也不会知道我今天带小猫回来了。所以我们就不要告诉他小猫的事了,免得他不开心?”
赵霁月点点头,“好。”
小奶猫大概是因为刚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所以乖乖蜷缩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两个姑娘简单帮它清理干净。
“它真的好乖啊。”赵霁月又帮它拆开了一包薯片,小奶猫低下头乖乖地吃。
于胭笑了笑,她一直觉得这么可爱的生物,大家都应该喜欢。就像学校的流浪猫,经常有人投喂,每一只都长得胖乎乎的。
可遗憾的是,赵冀舟不喜欢。
突然,包里的手机响了。
于胭摘掉手套,从包里翻出手机。她看了眼赵霁月,用口型说:“你二哥。”
赵霁月摸了摸小奶猫,玩笑地说:“乖乖吃,别出声哦,小心被大魔头知道你来了家里。”
于胭笑了笑,拿着手机离开这间屋子。
赵冀舟给她打了视频电话,他在办公室,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满脸疲惫,问她:“怎么这么晚才接?”
于胭撒谎说:“我收拾东西呢,听到电话声立刻就接了。”
“今天都买了些什么?”赵冀舟似乎是忙完了,随意地和她聊天。
“刷了赵先生的卡,买了几件秋天的衣服。”她慵懒地说。
赵冀舟露出一抹笑,“开心吗?”
“还可以。”她抿了抿唇。
其实她物欲不高,和他在一起后甚至都没找他要过什么奢侈品。但不可否认,买到心仪的衣服能开心挺长时间的。
“月月回家了?”
“没有,她今天要在我这住。”
赵冀舟轻笑,“她倒是粘着你。”
于胭玩笑地说:“赵先生是在吃月月的醋吗?”
上次李楠的事,她吃醋,没少阴阳怪气折腾他。
后来他把她哄好了,时不时要逗她一嘴还吃不吃醋。现在,她是在反击他。
赵冀舟从椅子上起来,站在落地窗前,听着窗外的雨声潇潇,问她有没有按时吃药。
于胭闻言,脸立刻垮了下来,悻悻地说:“吃了。”她吐槽说,“我总不能连累阿姨,让你扣人家工资。”
前几天,她真的忍不住汤药味,偷偷把药倒了,却被他回家后抓包了。他威胁她说要是再不好好喝药,就扣阿姨的工资。
她控诉:“是我不喝,你凭什么扣人家的工资。”并在心里吐槽他是万恶的资本家。
赵冀舟云淡风轻地说:“她的工资中就包括监督你好好吃药这项工作,工作没完成好,你说该不该扣钱?”
于胭瞪了他一眼,为了不让阿姨为难,坚持乖乖吃药。
赵冀舟透过手机看着她,他突然鬼使神差地问:“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每次都是他在找话题,他问她答。
于胭愣了下,呆呆地问他:“您吃饭了吗?”
说完还没等他回答,她倒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自问自答说:“宋助肯定给您准备晚饭了。”
于是,她又问:“今天的工作忙完了吗?还要熬夜吗?”
这几日,赵冀舟公司在忙一个大项目,他连来她这的频率都降低了。
赵冀舟看向窗外,雨势渐大,银丝垂落,砸在北城的土地上。
他说:“还没。”
“哦,那您注意休息,注意身体,争取不要熬夜,记得按时吃饭。”
赵冀舟眸色沉了下来,他摸出一支烟塞在嘴里,说她:“于胭,你在搪塞我。”
于胭突然听到小奶猫叫了一声,她连忙慌张地把门关上,“我哪有?”
她脸上流露出的紧张被他收在眼底,他把烟点燃,猩红的火焰映在他漆黑的眸子里,增添了一抹光。
“我是认真说的,俗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看看我刚刚说的话,哪一句不是为了您好?”
赵冀舟坐在沙发上,突然说:“要不然我一会儿忙完回家,你给我做顿饭?”
于胭脸色也沉了下来,一是害怕他今晚真的突然回来,她不知道怎么交代小奶猫的事情。二是她真懒得做饭,因为她好心做饭分给他还要被他吐槽。
“您要是饿,您自己叫份外卖,或者是您让宋助帮您点一份就好了。您大晚上干嘛要折腾我,况且我做的饭也没有很好吃。”
赵冀舟闻言笑出了声音,她做饭确实不好吃,他有幸跟着吃过一次。
那天晚上,得有两三点了,他本来都睡着了,突然感觉到她把自己环在它腰上的手推开。
他尽力去接受和她同床共枕,可更改一个跟了自己二十年的习惯确实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他比较浅眠,她一动,他就醒了。
他没动,微睁开眼看着她的动作。她以为他没醒,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胳膊放下,然后帮他塞了塞被角,自己溜到楼下找吃的。
他没想到,他偷偷跟了下来,走到她面前,手挑着她的薯片,问她:“饿了就吃这个?”
她说:“太饿了。”
“怎么不点外卖?”
“得等好长时间,而且这个时间光找没打烊的店就要找半天。”
“那就不能自己简单做点儿饭,还是说你不会做?”
于胭当时真的被他轻视的表情刺激到了,腹诽他看不起谁呢。她只是做的不好吃,又不是不会做。
于是那天晚上,她去厨房煮了清水面条,顺手分了他一碗。
赵冀舟边吃面边说:“一个面条都煮的这么难吃,倒也是难得。”
于胭气得去夺他的碗,“不爱吃就别吃。”她还懒得伺候呢,有的吃就不错了,他还嫌弃。
赵冀舟护住碗,哄了她两句好话。
那碗面,确实难吃,连点滋味都没有,面条都煮软了,筷子一夹就断。可他却就着她“施舍”的一包辣条把那碗面吃光了。
赵冀舟收起回忆,问她:“你还知道你做的饭不好吃?”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理直气壮地说。
这时,小奶猫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叫,声音传到于胭的耳朵里。
他看了眼手机,“赵先生,月月叫我呢,我就先不和您说了。”
她急忙起身,摄像头照在自己的衣服上,胸前被小奶猫染上的水痕格外明显。
赵冀舟蹙眉,压低声音问:“于胭,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第33章 “你二哥正在洗澡,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于胭的心脏皱缩, 缓缓把摄像头对着自己脸。空气中有两三秒的凝滞,就连外面小奶猫的叫声也消失不见。
她抬眸看着对面的男人,赵冀舟背靠着窗, 窗户上映着他的影子,和窗外的簌簌而落的银丝混为一体。
他是透彻的黑夜,偏偏眉头舒展开, 犀利的双眸仿佛将她看透。
于胭把手机往上举了举, 故作轻松地说:“我能有什么事儿瞒着您?我又不敢。”
她故意说:“我要惹您不开心了, 您分分钟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我。我现在过得好好的, 自然不会自讨苦吃。”
赵冀舟轻笑一声,吸了口烟,烟雾遮住他的眸子, 他仿佛放松了警惕, 视线移向了别处。
于胭心里惦记着小奶猫,一刻都不想再和他周璇下去了,“赵先生,您还有事吗?”
赵冀舟收回视线, 直接问她:“衣服怎么弄的?”
于胭低头,回家后她和赵霁月就把心思放在了小奶猫身上, 忘了换衣服。
她本来以为她的衣服只是湿了, 此刻在明亮的灯光下, 才发现, 胸口处、袖子上脏兮兮地沾满了泥, 形成了一种若有若无的画。
于胭把手覆在胸口前, 试探地说:“摔了一跤?”
说出的话她自己都不相信。
赵冀舟那边宋疆突然敲门进来, 给他送了个文件进来, “赵总, 这个……”他看到赵冀舟摆了摆手,立刻把话收住。
赵冀舟看了于胭一眼,问她:“摔疼了吗?”
于胭厚着脸皮摇摇头,心里在想他究竟信没信,她说:“没什么事。”
因为赵冀舟有事,他们没有再聊。
临挂电话之前,于胭问他:“赵先生,您今晚上回来吗?”
赵冀舟犹豫两秒,“手头的工作还没做完,得忙一段时间。”
言外之意是不回来了?
于胭暗喜。
明天她就把小奶猫送走了,到时候就算他发现了也不能怎么样,顶多沉着脸阴翳着双眸看她,毕竟小猫已经不在了。
于胭挂断电话,推开门去找赵霁月。
赵霁月委屈巴巴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扫地机器人转来转去,她抬眸,拉着尾音叫于胭:“小嫂子。”
于胭看了看地上还没被清理干净的牛奶和薯条,问她:“这是怎么了?”
赵霁月抬手指了指缩在橱柜角落的小奶猫,“它要拆家了。”
刚刚小奶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跳了起来,把牛奶、零食都弄洒了,偏偏还吓得自己喵喵乱叫。
于胭抬手把地上的垃圾捡起来,露出个无奈的笑。
她其实没比赵霁月大多少,但却没有了赵霁月身上的娇纵和幼稚,在这和一只闯了祸的小奶猫生闷气。
赵霁月的娇纵是被好的原生家庭滋养的,于胭没有。
于胭看了看赵霁月,又看了看小奶猫,决定先哄赵霁月。
“别气了,我替它给你道声歉?”她揽住赵霁月的肩,轻轻捏了捏。
“怪不得我二哥不喜欢这小东西,就会闯祸。”赵霁月嘴上说着难听的话,可语气却一点儿也不像生气。
因为赵冀舟的原因,赵霁月也没养过猫。本来对这种生物还挺感兴趣,现在觉得梦想有点儿破灭了。
“你说得对,别气了,上楼洗澡睡觉吧。”于胭推了推她的肩膀。
赵霁月抻了抻自己的裙子,幼稚地瞥了小奶猫两眼。
于胭看着她上楼,暗叹一口气,挑着眼皮去看小奶猫。
她走过去,轻轻把猫抱起来,小声说:“给你找个房间住。”
于胭给它找了个没人住的卧室,找了个小纸箱给它做个临时猫窝。她怕纸箱太硬,便又去给它找件衣服。
于胭看着衣柜里每一件都极其好看的衣服,叹口气,很想偷赵冀舟一件衣服给小猫铺在纸箱里,但她不敢。
她最终找了件白色的毛衣给小猫安置好,又坐在地毯上安慰了会儿怕人的小猫,见到它闭上眼睛,发出“呼噜呼噜”声,她才关好门悄悄离开。
于胭脱掉身上的脏衣服,去泡了个澡。吹完头发擦完身体乳,连上蓝牙耳机,安安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听歌。
她犹豫了一会儿,找出自己笔记本,安安静静地抄博尔赫斯的小诗。
抄歌词、抄小诗好像成为了她的一种习惯,尤其是在夜阑人静的时候,更能获得心灵上的安宁。
就像是觅到了一种心灵寄托,在那一刻摒弃杂念,有的只是世界与自我。
于胭最近格外喜欢博尔赫斯薄凉又浪漫的诗句,他的诗歌满足了她一切美好的幻想,就像是填补了青春期因为家庭的慌乱废墟而缺失的那一种可以忧伤、感念、徘徊的情感。
“灰色的烟雾模糊了遥远的星座,
眼前的一切失去了历史和名字。
世界只是一些影影绰绰的温柔,
人还是原来的人,
河还是原来的河。”
沙沙的写字声交织成了落寞又寂静的夜,清秀的字迹落在纸上,晕开一层墨,却让她联想到了赵冀舟。
影影绰绰的温柔,是独属于他给她的温柔。
于胭趴在桌子上浑浑噩噩睡了过去,她似乎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银河交织,汇聚成赵冀舟的脸。
梦中依旧在呢喃着:“世界只是一些影影绰绰的温柔。”
在被赵冀舟叫醒的那一刻,于胭有种错觉,像是大梦成真,梦中人和眼前人交叠在一起,内心充实而圆满。
于胭眨了眨眼,揉了揉被压得发麻的胳膊,“你怎么回来了?”
赵冀舟眉宇间尽是温柔,问她怎么在这睡。
于胭慌乱中合起笔记本,张开双手环住他的腰,“太困了就睡着了。”
赵冀舟摸了摸她脸上的压痕,问他:“摔哪了?我瞧瞧。”
于胭这才想起自己那个憋足的谎言,她垂眸,盯着他大衣上的纽扣,在想该怎么圆这个谎。
赵冀舟把她拉起来,伸手去解她的睡衣。
“你干嘛?”她抱着胳膊挡在胸前。
“我看看摔哪了?”
于胭打量着他的眸子,在辨别他是否真的信了她的谎话,或者他,他就是故意在找茬儿。
于胭叹口气,决定坦白从宽,“没摔到。”
“那身上的泥水哪来的?”
赵冀舟轻笑,“不说?那我自己去找?”
他说话间就要抬腿离开,于胭立刻拉住他的手,挡在他身前,“真没有什么。您忙了一天也怪累的,我给您放水洗澡?”她讨好着说,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赵冀舟往前移了一步,她张着双臂被逼着后退,她频频回眸,却被他堵在了墙上。
“真不说?”
于胭不理解他为什么对这个事情这么好奇,若是知道她带了流浪猫回来,膈应的还是他。
“我不告诉您真是为了您好。”她眼中流露出诚恳。
空气中的氧气变得短缺,他的脸渐渐靠近。与她呼吸交织。
于胭用胳膊顶住他的胸膛,觉得如果是为了小奶猫,她今晚可以卖色。
预想中熟悉温热的吻没有落下来,却在紧张的呼吸中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以及赵霁月夹杂着鼻音的说话声。
“小嫂子,是我二哥回来了吗?”赵霁月看着从门缝泄出的灯光,觉得于胭还没睡,于是敲了敲房门。
敲门声似乎连着电波,让于胭神经紧张起来,耳边有一瞬的轰鸣。反应过来,她连忙抬手推了推赵冀舟,用口型说:“是月月。”
赵冀舟把她紧张的神色尽收眼底,他抬起她的下巴,恶劣地撵上了她的唇,任她愣在原地。
于胭觉得他是故意的,就像是在变相惩罚她说谎。
赵冀舟掠夺掉她的呼吸,徒劳地去攥住他的手,企图他理智一些。在电光火石间,她隐隐约约听到赵霁月说:“小嫂子?”
赵冀舟突然松开她的唇,似乎是给她一个回答的空隙。
她看他用口型说:“不回答吗?”
表情带着恶劣的趣味。
于胭皱了皱鼻子,似乎是在给他使厉害。但现在她不想和他算账,她只想把赵霁月先打发走了,因为赵冀舟的手已经顺着衣摆探了进去。
“月月,有事吗?”
“我好像听见我二哥回来了。”她正有事要找赵冀舟说。
赵冀舟看好戏地打量着于胭,滚烫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指腹摸了摸她脸上的压痕,似安慰,又似挑弄。
于胭笑了笑,“对,你二哥回来了。”
“他睡了吗?”
于胭抬眸看着赵冀舟,忽然露出一个狡猾的笑,“你二哥正在洗澡,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赵霁月虽然没经历过感情,但却意会到于胭话里的意思,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捏着绯红的耳根悻悻却又八卦地说:“那你们好好休息,我也先去睡觉了。”
突然,她听见赵冀舟闷吭一声,脸红得彻底,后悔自己非来这么一遭。
赵冀舟呼了口气,垂眸盯着挑衅自己的姑娘,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听着赵霁月离开,他伏在她耳边说:“好样的。”
刚刚她趁他毫无防备,吻上他的喉结,细细地舔吮。
他似乎从来没有如此没有自制力过,闷哼一声,吓跑了门外因为正事过来找他的妹妹。
于胭眨着眼睛看他,睫毛在脸上形成扇状的阴影。即使光线被他遮住,他依旧能从她的眼中看到挑衅。
“赵先生,这叫什么?‘多行不义必自毙’。”她用指尖点了点他的胸口,学着他的语气,“您说是不是?”
赵冀舟突然想到她当初给自己的那个烟吻,轻轻笑了笑。
他早就知道她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但是她这跋扈的性格,他喜欢。
赵冀舟面不改色地看着她,完全没有因为刚刚那个插曲而有任何的羞愧。
于胭突然意识到,她脸皮根本没他的厚。
他抬手解开她睡衣的扣子,指尖摩挲着里面的布料,“我看看摔哪了?嗯?”
于胭攥住他的手,腹诽:他哪里是想看看她摔哪了,分明就是想占她便宜。
于胭勾住他的脖子,堵住他的唇,深深地碾压,窗外的枝叶随风摇动,窗户上交织出两人缠绵的影子。
“抱我。”她缱绻着说。
赵冀舟把她抱到浴室,“一起?”
浴室中水汽氤氲,雾气弥漫。
浴缸中漫卷而出的水落在地上,于胭瑟缩在他的怀里,眼前的光影渐渐模糊。
窗外雨声潇潇,室内抵死缠绵。
不知什么时候,她背对着他,感觉到他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来。
水温明明是热的,可她却觉得忽冷忽热,身体战栗颤抖着。她紧紧攥住浴缸的壁沿,给自己身体一个支撑,却在水深火热中泄了力气。
“赵冀舟,你别走。”
临睡之前,她紧紧攥住他的胳膊。
他不走,就不会发现被她藏在别的卧室的小奶猫了。
赵冀舟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地说:“好。”
于胭没想到,她拼尽全力出卖色相想瞒着赵冀舟,却还是被他发现了小奶猫。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很喜欢写胭胭和赵某拉扯(狗头)
第34章 “于胭,我二哥对你真挺好的。”
翌日, 于胭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身后空空,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翻个身去摸赵冀舟,可他已经不在了。
没有看到预想中的人, 于胭心中有些不自在。
于胭早已经习惯和赵冀舟睡在一起,一般情况下,只要他们晚上睡在一起, 次日醒来她一定能在睁眼的一瞬看到他。
因为赵冀舟习惯在走之前把她弄醒, 就像是给她一个心理准备, 一种无声的、默契的安慰, 告诉她他要走了。
而现在,她的指尖触摸到柔顺的床单上,有些凉, 早已经没了他的体温。
她呆呆地看着坠着钻石的淡紫色美甲, 突然想到昨晚在浴室里她不小心抓到了他的后背,他沉声暧昧地问她:“是不是属猫的?”
但是当时于胭满脑子都是不要让他发现小奶猫,随口听到他提到“猫”的字眼,立刻紧张起来, 以至于手上的动作没有了轻重,指甲陷进了他的皮肉。
不知道赵冀舟是嫌疼, 还是嫌她不专心, 一下子把她提起来, 让她背对着他, 一手箍住她的腰, 发狠地撞进去。
她浑身丧失了力气, 只能弯下腰, 用手撑住浴缸壁。
猫!
于胭如梦初醒一般, 掀开被子, 边整理睡衣边往楼下跑,跑到楼梯口,她扶着扶手,脚步也渐渐放缓,迟钝着打量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赵冀舟穿戴整齐,双腿交叠,有些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看书。
不出意外,他又没系领带。
赵冀舟喜欢让于胭帮他系领带,她系领带越发熟练,技术还是他教的。
他格外喜欢站在那,垂眸看着她纤长的睫毛轻轻扑簌,小心翼翼地帮他整理衣服,系完领带后抬眸问他满不满意。
于胭眨着眼盯着他手上的书,好像是金融领域的书,她一点儿也看不懂,都是些专业术语。
他突然把书倒扣在一旁,抬眸看她,然后对她招了招手。
于胭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自在地坐在他腿上,勾住他的脖子。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他宠溺地问。
于胭嘴唇翕动,说:“睡不着。”
赵冀舟轻笑,指腹摩挲着她的指甲,似乎在端详这个抓疼他的利器。
于胭把手往回缩了缩,故意夸张地说:“昨晚我又不是故意的,您不会要拔了我的指甲吧,还是您想要用古代的插针酷刑来待我?”
赵冀舟攥住她逃避的手,环住她的细腰,暧昧地说:“我怎么舍得?”
于胭头靠在他的肩窝,“你要是嫌弃,我今天就去把美甲给卸掉。”
于胭其实不习惯做美甲,以前最多就简单涂个颜色。她当初兼职的时候,指不定要做些什么工作,嫌长指甲麻烦。
这个美甲,还是和赵霁月逛街的时候,赵霁月拉着她做的。
“挺好看的,你要是喜欢就留着,不用管我。反正我们胭胭胆子越来越大了,像只猫一样。”
于胭抬眸,总觉得他这话意有所指,心跳加速。她挣扎着要起身,想要去看一看小奶猫。却被赵冀舟紧紧箍住,循着惯性,她的后背紧紧贴在他的胸前。
赵冀舟抬起她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似笑非笑地说:“那只猫你打算怎么处理?”
于胭心脏皱缩,迟钝地去看他的面部表情。他嘴角明明上扬,可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瘆人。她再往上看他的眸子,果然多了分冷淡。
他是个没什么情绪的人,于胭也是难得在他眼中看出他对一个东西如此厌恶的眼神。
于胭抿了抿唇,眼神有些逃避,“什、什么猫啊,赵先生指的是我吗?”
赵冀舟哂笑一声,笑她死鸭子嘴硬,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帮她放下来,温柔地扣住她的手,拉着她走到楼上。
于胭指尖微缩,看着他把卧室的门打开。小奶猫闻声抬眼,似乎因为没见过赵冀舟,立刻从箱子里跳出来缩到了角落。
那一刻,于胭想的是幸好昨晚没偷赵冀舟的衣服给小奶猫铺箱子。
赵冀舟盯着小奶猫,心里真觉得膈应,他感觉满屋子都是猫毛,甚至有些猫毛已经沾到了他的衣服上。
从昨晚他就看出于胭有事在瞒着她,甚至不惜讨好他让他留在她身边。那时候他就好奇,她到底瞒了他什么,于是一早起来便来探个究竟,却没想到她偷偷抱了只野猫回家。
赵冀舟推开门见到小奶猫的那一刻,觉得血液涌动,强撑着等她自己醒过来,强忍着没把这只猫扔出去。
赵冀舟松开她的手,阴着脸说:“你抱回来的?”
他心里已经笃定是她抱回来的,也笃定她知道他讨厌这种生物,否则为什么要遮遮掩掩?
于胭紧张地挡在他面前,飞速给他解释:“昨晚我和月月逛街回来在家门口看到它了,可怜兮兮的在雨里,昨晚下着雨,我怕没人管它它会死掉。当时月月和我说了你不喜欢猫,所以我也没打算长期养着它,我本来打算今天带它去医院做检查,要是没什么问题帮它找个好人家。本来安排得好好的,我没打算留下它,也没打算让你知道。谁让你昨晚上非要回来?”她学越说声音越小,开始赖他。
赵冀舟轻哂,“你倒是怪起来我了?”
“那你要是不回来,我今天就把它送走了,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赵冀舟被她的伶牙俐齿气得不轻,想远离这个地方。
可她却以为他要对小奶猫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立刻跑到屋里抱起小奶猫,小奶猫发出两声奶叫。
赵冀舟看着小奶猫靠在她胸前,脑海里突然映出了昨晚她这么抱着它回家的画面。昨晚她抱过猫以后,又来抱他。
赵冀舟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满脸毫不掩饰的嫌弃。
于胭紧紧抱着小奶猫,警惕地看着他,“赵冀舟,你讲些道理,我一会儿就把它送走了。”
赵冀舟紧紧地盯着她的眸子,她明亮的眸中写满了紧张。他觉得她大概是真的很怕他伤害这只小猫,可他有那么恶毒吗?
空气中静默着,一秒、两秒、三秒……
终于,他率先败下阵来,浑身泄了力气,默默转身下楼。
于胭舒了口气,轻轻摸了摸小奶猫。
小奶猫也被吓得够呛,缩成一团偎在于胭怀里。
于胭觉得赵冀舟真的生气了,因为他早饭没在家吃,出门前也没拉着她给他系领带,关上门就走了。
于胭手上拿着勺子,呆呆地看着赵霁月。
赵霁月舒了口气,“于胭,我二哥对你真挺好的。”别人就不是这种待遇了。
于胭眨了眨眼,“你二哥生气了?”
“我二哥短期内应该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
“他可能会觉得家里四处都沾了猫毛。”
于胭觉得有些愧疚,可又觉得这只小奶猫实在可怜。
“快吃吧,今天还要去宠物医院呢,还要帮它找到一个好主人。”
“嗯。”
赵霁月陪着于胭在宠物医院跑了多半天,把基本的体检项目都做了,她们在医院等着取结果。
好在小奶猫身体健康,也没带有什么传染病、皮肤病。
下午,于胭抱着猫包和赵霁月从宠物医院出来。
“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理它啊?”
“我去问问熟人有没有人愿意收养它,毕竟熟人比较放心一些。”虽然于胭和它的缘分不深,但却想善始善终给它找个好人家,或许时不时还能去看一看它。
于胭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程与翔。
于是,晚上,她就把程与翔约了出来,找了家他爱吃的湘菜馆点了一桌子菜献殷勤。
程与翔刚下班,脸上挂着疲倦,拉开椅子,把包放在一旁,“找我什么事?非得见面说?”
于胭因为有求于人,语气软下来,“想你了,还不能见一面?”
程与翔露出个无奈的笑,想起了她小时候,有求于人就各种和人说好话,现在也是一点儿都没变。
“就咱们两个吗?”程与翔问。
“不然呢?”
“那你点这么多菜做什么,铺张浪费?”
于胭被堵得哑口无言,奈何有求于人,只能说:“下次我注意。”
“有什么事直说吧。”程与翔拿着筷子夹了口菜。
于胭从手机中翻出照片递给他,“你看看可不可爱,是不是你喜欢的?”
“干什么?”程与翔警惕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喜欢它,既然喜欢就把它收养了好不好?它的疫苗还没打,我出钱打,包括猫粮、罐头之类的,我全部可以出钱。”
程与翔抬眸看着她,哂笑一声,带着讥讽,“你现在倒是不缺钱了。”
于胭没介意他话里的刺,她知道即使到现在,程与翔也没办法接受、理解她被包养了的事实。
于胭忽略掉他的话,问他:“你留下它好不好,它还没取名字,你正好给它取一个名字。”
她知道程与翔和她一样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
程与翔叹口气,把筷子放下,“于胭,不是我不想收养,是我现在真没照顾它的精力。不可否认,我现在就是个处于长期加班的状态,今天都已经算下班早的了。而且周末休息的时候,我还要陪石敏吃吃饭、逛逛街之类的,哪有时间照顾它?”
于胭把手缩回来,她觉得他的话有道理,“没事,吃饭吧,我再问问别人。”
“你怎么不自己养?”
于胭垂眸,“赵冀舟不喜欢猫。”
程与翔轻哂,“你看你过成了什么样子,他不让你养猫你就不敢养。”
于胭没多解释也没反驳,她总不能和他说她渐渐喜欢上了赵冀舟,到时候更让他笑话了。
“他待你怎么样?”话题还是又落在了赵冀舟身上。
于胭说:“挺好的,你看我像不好吗?”
“你真打算这辈子就这样了?”程与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于胭抿了口芒果汁,“你管好你自己吧,什么时候熬到不用加班再说我吧。”
程与翔也笑笑,低着头夹菜。
这段饭吃得还算融洽,他们默契地不提从前的事。
吃完饭,程与翔就走了,临走前问了句:“你生日要礼物吗?”
于胭轻笑,眼中泛着光,“你还记得我生日呀。”
程与翔没说话,却认真地在心里盘算送她些什么好。
她好像真的过得不错,至少什么都不缺了,比早些年好上很多。
于胭看着程与翔离开,叹口气,送猫的计划失败了,那小奶猫该怎么办?
她想了半天,觉得还是不去招惹赵冀舟了,毕竟他的厌恶不像装的。
于是,她决定今晚带着小奶猫去住酒店,顺便拿出手机告诉赵冀舟一声。
于胭:【赵先生,今晚上我带着奶茶出去住酒店,就不回家了。】
奶茶,是她灵机一动给小奶猫取的名字。
第35章 “怎么不能一辈子跟着我?”
赵冀舟看到消息的时候刚下车到赵家, 他抬眼看了看漆黑的夜,又看了看时间,揉着太阳穴推门而入。
进门后, 他脱下外套,盯着手机上这两行字,似乎在反应这条消息的信息量。思忖了两秒, 他才反应过来, “奶茶”指的是于胭带回家的那只流浪猫。
他觉得她真挺能耐的, 不仅给猫取了名字, 还带着猫闹起了离家出走。她有恃无恐,反复试探他的底线。
但是这次,他是真不打算惯着她, 那只猫必须送走。
吴姨见他回来, 立刻接过他手中的外套,感慨着说:“冀舟有一阵子没回来了。”
赵冀舟坐在沙发上,敛起眸中的笑,“是有一阵子了。”
上次回来还是挨岑凌数落, 因为他在家宴上半途跑路去接于胭。
正想着这事,岑凌就迈着款款的步伐下来了。
她穿了身黑色的旗袍, 搭了件墨绿色的披肩, 脖子上带了一川珍珠项链。即使穿着拖鞋, 也不失典雅。
岑凌坐在赵冀舟身旁, 抬手倒了杯茶, “今儿晚上还走吗?”言外之意在敲打他上次为了于胭离开。
赵冀舟松了松肩, 纨绔慵懒地倚在沙发上, “不走。”
岑凌抿了口茶, 委婉地提醒他:“你一向有分寸, 知道对于赵家最重要的是什么。按理说都不用我提醒你,可舟儿,你弄套房子把人养起来,日夜往那处跑,传出去可不好听。”
这些年,除了沈凝的事,岑凌没干涉过赵冀舟的感情。
他在外做了什么,她睁半只眼闭半只眼就过去了。可明显,他对于胭有些过分偏爱了。
赵冀舟摘下腕上的表扔在一旁,“妈,我有分寸。”
岑凌没继续追问,轻声笑了笑,“我知道你有分寸,就是怕你一时半会儿失了方向。”
其实在岑凌眼中,于胭本来是个不起眼的存在,她没打算管,直到听说赵冀舟为了她在沈凝的生日宴上为难沈凝,甚至就连赵霁月也经常和她来往。
赵冀舟的眸色渐深,在灯光下闪过一丝凌厉,他微不可察地说:“可是妈,您知道,我要想要一件东西、一个人,我一定会得到。”
岑凌把茶杯放下,也敛起眉间的笑,“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顺着岑凌半带着玩笑说,“我为难沈凝是因为她在我手中抢了一块地皮,我的东西,她也敢碰,不得给她使点儿颜色看看?否则她倚仗着您的喜爱会跟我作威作福的。”
赵冀舟的笑容绽开,“而且,妈,您如何喜欢沈大小姐我不干涉,可我喜欢的人,您也不要动她。”
岑凌拢着身上的披肩,看着赵冀舟起身。他的身体遮盖住大部分光,盯着岑凌脸上的阴影说:“我先上楼躺会儿。”
岑凌看着赵冀舟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嗤笑一声。她现在倒是越发好奇于胭是什么样的人,让一向冷静自持的儿子明里暗里说话来警告她。
岑凌和赵铎是自由恋爱后喜结连理,所以她的生活一直比较幸福。因此,她也不想在婚姻之事上为难儿女。
当初她的确有意向给沈凝和赵冀舟牵线,可赵冀舟拒绝后她就没再强求,她也希望赵冀舟能找个喜欢的姑娘。
可前提是这个姑娘要门当户对。
显而易见,于胭不行。
岑凌叹口气,她希望赵冀舟能理智占上风,否则依照她这个儿子的脾气秉性,一些都很难办。
赵冀舟上楼后,去敲了赵霁月的房门。
赵霁月正在床上追剧,闻声下床给他开门,“二哥,怎么了?”
“今天你和于胭去宠物医院了?”
“去了。”
“那只猫她真打算要养着?”
“没有啊,小嫂子说你不喜欢所以就不养了,但是她想给猫找个好主人,也不知道找没找到。”
赵冀舟闻言,眉间放松了些,觉得于胭还算有些良心。
“你告诉她一声,让她回家住,说我不介意这一宿。”
赵霁月愣住,“她不回家住还能去哪住?”
“她要住酒店。”赵冀舟冷冷地说。
赵霁月缩了缩手,“我现在就去说哦。”
她拿出手机帮赵冀舟把消息传达到,很快,于胭就回了消息过来。
赵霁月皱着脸,把手机举着给赵冀舟看,“于胭说她快要到酒店了,她说她就住酒店了。”
赵冀舟轻哂一声,觉得岑凌的话说得对,他却是太惯着她了,给台阶现在都不下了。
他问:“她那只猫没送出去?”
“我不知道啊,你等我问问。”
“别问了,你继续玩吧。”
赵冀舟抬腿离开,心里想的是,是不是这只猫一天找不到主人她就一天不回家。
于胭直接找了个附近的酒店,开好房提着猫包进房间。
这家酒店她还比较满意,虽说不如赵冀舟的套房大,但落地窗前的景色还不错,将北城的繁华夜景尽收眼底。
她把奶茶放出来,又喂了些猫粮,然后自己洗个澡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次日,于胭是被赵冀舟的电话声吵醒的,她无奈地接通电话,“赵先生,我要睡觉。”
赵冀舟沉声说:“下楼。”
“干什么?”于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帮你给猫找个靠谱的主人。”
“谁啊?”
赵冀舟说:“江尘。”
于胭对江尘印象很深,浑身都是儒雅的气质,典型的做学问的人,是小说中描写的谦谦君子该有的样子。
但是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最先映入脑海的词语绝对是“好人”。
于胭甚至觉得,江尘可能是赵冀舟他们这个圈子不可多得的好人。
所以,把奶茶交给他,她很放心。
于胭迟钝地穿好衣服,收拾好东西,带着奶茶退了房才去找赵冀舟。
赵冀舟在楼下等了好久,抽了支烟。
他抬眼间看到于胭,顺手把烟掐掉。
于胭犹豫两秒,很自觉地去拉后座的车门,人刚坐上来,就看着他蹙眉盯着自己。
“于胭,你拿我当司机?”
于胭无辜地摇摇头,她哪里敢,“关键是您不喜欢猫,我想着坐的离您远一些。”
赵冀舟看着她手中的猫包,命令着说:“坐到前面来。”
于胭小心翼翼地把猫包放好,跳下车又坐到副驾驶,她顾及着自己身上可能沾了猫毛,便将半个身子靠在门上。
赵冀舟指尖在方向盘上点了点,轻嗤一声,“坐得离我这么远?”
还没等她开口,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拉到了他的怀里。她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呼吸打在他的脖子上。
他评价着说:“长本事了,敢不回家了?”
他说话的时候喉结滚动,似乎带着一种格外的诱惑力。
于胭伸手碰了碰他的喉结,却被他一手攥住,“问你话呢。”
于胭抿了抿唇,“我怕您嫌弃奶茶,所以不敢回家住。”
“那月月告诉你回家住,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那时候都要开好房了。”
赵冀舟低眸看着她那双狐狸似的眼睛,瞳孔清凉,含着一弯清泉。
他毫不犹豫地揭穿她:“就会给我耍些小把戏,等着我退步是不是?”
“我哪有?”
赵冀舟不理她辩解的话,指腹摩挲着她淡粉色的唇,“如果我一直不退步,你就一辈子住在酒店吗?”
“怎么可能一辈子?”
赵冀舟突然想到昨晚岑凌的话,帮于胭把脸上的碎发塞在而后,话题渐渐偏了,他说:“怎么不能一辈子跟着我?”
他渐渐发现,他对她的占有欲愈演愈烈。
曾经她和霍宪剪不断理还乱的时候,他只想她独属于他一人。而现在,他想她一辈子都独属于他一人。
于胭的笑愣在原地,认真地说:“您又不是打算一辈子不结婚,我怎么可能跟您一辈子呢?”
她双手环住他的腰,突然想到了程艳娟,带着些忧愁地说:“我又不能做三儿,破坏人家庭是要折寿的,我还想多活两年。”
于胭现在可以跟自己和解,跟自己的内心坦白,坦白她确实喜欢上了赵冀舟。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只是喜欢,他又不能娶她,她也不会嫁给他。
所以,她不会透露自己对他的任何喜欢,赔了身体还丢了心,这也太丢人了。
于胭很敏感,能察觉出他有些不一样。
以前在床上的时候,戏入得深,情话不断,她似乎把下辈子都允诺给了他。
可醒后他们闭口不提,只是今天他似乎多了些认真。
赵冀舟低头,覆住她的唇,掠夺掉她的呼吸。
这个吻,于胭完全没做好准备,被动地攥住他的衣服,想后退。赵冀舟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勾住她的舌,扫荡在她口腔的各个角落。
于胭轻嘤一声,双眸晕了一层雾,“赵冀舟。”
赵冀舟松开她,垂眸盯着她带着些怨念的小脸,他移开视线,简单整理下衣服,发动引擎。
他带着她把猫送到了江尘家。
于胭不好意思地和江尘说:“我昨天随意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奶茶。你要是觉得不好听,重新再给它改个名字就好了。”
江尘摸了摸奶茶,奶茶似乎很喜欢他,缩在他怀里,他眉间的笑绽开,“奶茶挺好听的,就叫这个吧。”
于胭捏了捏手,“谢谢你了。”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它的,你要是想它,可以随时过来看。”
于胭侧目看了眼赵冀舟,对江尘说:“谢谢,辛苦了。”
那天送走了奶茶,赵冀舟什么也没说就把于胭送到了学校。
他似乎真的需要时间来认真思考一些东西。
于胭在学校上了一周的课,生活基本没什么变化。
她偶尔问一问江尘奶茶怎么样,他便给她拍照过来。透过江尘给她发的照片,她发现奶茶好像胖了一些,也算是多了些安慰,至少奶茶跟了个好主人。
周五下课,于胭本打算直接回家,却意外接到了程与翔的电话。
“怎么了?”
程与翔急切地说:“我在校门口等你,跟我一起回家。”
“啊?你有病吧?”于胭对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不是很理解,习惯性张口怼他。
程与翔焦急地说:“奶奶脑血栓住院了,你回不回去?”
于胭没回答这个问题,却飞速收拾好东西直奔校门口。
她气喘吁吁地看着程与翔,睫毛轻颤,似乎在犹豫不决,“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太阳已经落山,天边烧着大片的余晖,程与翔的脸上透着汗水。
他收到消息的时候本想立刻回家,可突然想起了于胭,所以来学校找她。
程与翔看她舔了舔自己唇,没再多解释也无需多解释,攥住她的手腕,用力拉着她往前走,边走边说:“走,跟我回家。”
第36章 “你还敢回来!”
程与翔掌心的温度传到于胭的手腕上, 她被他拉着走,脚步虽然急切,但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于胭借着余晖看着他的侧脸, 他下颌紧绷着,明显是为了奶奶生病的事而着急。
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拉着她回家。
那时候她又瘦又小, 被街坊邻居家的小孩儿欺负, 擦伤胳膊后缩在墙角等他接她回家。而他看到她胳膊上的伤后, 把旁边看热闹的罪魁祸首揍了一通, 然后把她拉起来。
他说:“走了,哥带你回家。”
于胭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刻意遗忘的记忆丝丝漫上心头, 夹杂着无以言表的痛。
程与翔似乎意识到她的注视, 偏过头看了她一眼,他以为她是害怕,开口安慰:“没事,我妈说人已经送到了医院。”
于胭呆呆地看着他, 她甚至也不知道她大脑中在思考的什么。
程与翔把她拉到出租车旁,拉开车门把她塞进去。
手腕上的温度尽失, 于胭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马上要跟他踏上回家的路了, 她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等下。”于胭忐忑不安地说, 觉得呼吸凝滞。
程与翔抬眼看她, 她的眼神紧紧盯着前车座后的广告。他知道, 这是她逃避与恐惧的表现。
“于胭, 奶奶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你了, 这可能是最后一面, 你真不回去吗?”
于胭抬眼, 她的眼圈已经红了,似乎是妥协一般,她说:“我回去,我回去。”
在程与翔的印象中,小时候的于胭和现在完全不同。
她小的时候脾气软,因为家里有点钱,吃穿用的比旁人好,经常被同龄人嫉妒,从而挨欺负。后来多年不见,再遇见她,她就成了现在的样子,睚眦必报,得理不让人,宁愿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
可现在,看着她慌乱的眼神,他好像又看到了从前的于胭。
程与翔伸手揽住她的肩,安慰她:“没事,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爸我妈早就不计较了。”
她点点头,逃避似的把头偏向窗外。
窗外的景象在浮光掠影间渐渐模糊,她希望这次可以是一个和解的机会。如果可以,她想替于华良给舅舅和舅妈道声歉。
虽然迟来多年的道歉可能也没什么用。
程与翔大概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捏了捏她的肩,试图让她放松下来。
隔了很多年的恩怨,消磨了曾经最亲的人的感情,也成为两个无辜的小辈之间的隔阂。
于胭缓缓靠近程与翔,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难得张口叫了他一声“哥”。
程于翔愣了下,嘴角扯出一个笑,玩笑地说:“你输了。”
在大学重逢后,两人一直都别别捏捏,心照不宣地和彼此撇清关系,似乎两个幼稚的孩子在赌气,谁先捅破这层关系谁就输了。
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外人看来非常奇怪,熟悉却又生疏,可以相互拌两句嘴,却又对旁人说不熟。
她叫他学长,他就叫她学妹。
北城距离津城不远,小时候,每逢周末放假,程艳娟都要开车带着于胭回娘家住上一宿。
如今再走上回津城的路,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
两人坐在车上,将近两个小时才到医院。
秋天,昼长越来越短,下车的时候天色已经是透彻的黑,星星点点挂着几颗星。
医院的白炽灯似乎永远都这么刺眼,于胭眯着眼,跟着程与翔坐电梯上楼。
住院区的家属比较多,有些吵闹,扰得她的心一直静不下来。
于胭觉得自己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站在病房门口却望而却步,她攥着拳头,脑海中设想了很多种见面的场景。
“别怕,我妈不在。”程与翔告诉她。
于胭点了点头,看程与翔轻手推开了病房门,她一步一步跟着他踏进病房。
双人间病房,靠门的一侧住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脸上包着纱布,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正输着液。
拉开隔在两床之间的那扇蓝色的帘子,于胭终于见到了老太太和舅舅程江民。
于胭觉得老太太这么多年没怎么变,依旧是黝黄的肤色,满脸皱纹的小老太太。她穿着蓝白条相间的病服,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而坐在椅子上趴在床边陪床的程江民闻声缓缓抬头,在见到于胭那一刻动作呆滞住。
于胭低头往下看,程江民的右腿依旧很难回弯,直直地挺着,像一个枯树枝条。
她知道,那里面插了几根髓内钉。
程怀民伸手摸到靠在墙上的拐杖,缓缓站起来,“胭胭也回来了。”
于胭觉得那一刻,自己的泪水快要绷不住。她甚至没有开口说话的力气,只能呆呆地点头。
程与翔问程江民:“奶奶怎么样?”
程江民说:“医生说住几天院观察,然后就只能回家养着。”
于胭不知不觉走到老太太的身前,拉住她粗糙皲裂的手,把脸贴在她的掌心。
她记得小时候老太太就喜欢这样摸她和程与翔。
她突然间有些感慨,怎么就生病了呢?
小老太太身体明明可好了,走路的速度都比同龄的邻居快上很多。
“姥姥,我回来看你了。”她半蹲在床前。
老太太睡得很香,没什么动静。于胭吸了吸鼻子,摸了摸她的手,“你有没有想我啊?反正我是一点儿也不想你。”
她要强,即使在这种时候,因为身旁站着别人,她依旧嘴硬。
程与翔看了程江民一眼,无奈地笑了一下,两人都比较了解于胭的脾气。
只是程江民看着多年没见的外甥女,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如果当年不是程艳娟出轨看上了个美籍华裔,这丫头本该是他看着长大的。
于胭不习惯表达自己的感情,一动不动地蹲在老太太面前,再也没说一句话。
程与翔看了眼时间,去拉于胭,“走吧,先带你去吃饭。”
“今晚我陪床吧。”
“不用你,我妈回家收拾东西了,一会儿就过来。你今天先休息,等明天奶奶醒来再说。”
于胭点了点头,跟着程与翔从病房出来,却在电梯口碰到了拿着洗漱用品、换洗衣物和饭盒的鲁霞。
鲁霞看着于胭,仔细辨认的一番,轻哂一声,“你还敢回来!”
于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顾旁人的眼光,缓缓低下头,道歉说:“舅妈,对不起。”
程与翔拉住鲁霞的胳膊,“妈你干什么啊?”
“你带她回来了?你和你那个死爹一样不长记性好!你爹的腿是怎么弄得你不记得了是吧!我们家为什么过成了这个德行,你不记得了是吧!”
程江民本来是建筑队的大工,那时候每天都能赚很多钱。后来,腿受伤了,工地就不要他了。
于胭低着头,她甚至想如果鲁霞打她两下能出气的话,那她也认了。
她从不想否认,是他们一家对不起舅舅、对不起舅妈。
“妈!”程与翔提高音量,“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您还拽着这事不放干什么?而且,这件事和于胭有什么关系,我爸的腿又不是她造成的。”
“因为她是于华良的女儿,所以就是错!”鲁霞丝毫不讲道理地怒吼,眼中泛着红血丝,伸手推了于胭一下。
于胭踉跄着被推到墙上,觉得骨头被撞得生疼。但她一句话也没反驳,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罪名,低着头任由鲁霞批判。
终究是程与翔忍不住了,攥着于胭的手腕把她拉下了楼。
晚风有些凉,顺着领子灌进衣服,是种彻骨的寒,于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你是不是傻,我妈什么脾气你不知道?你躲开就好了,她看不见你自然就不会骂了。”
于胭揉了揉被磕疼的后背,无奈地说:“让舅妈把这口气出掉就好了。”
程与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带着她去附近吃小笼包。
吃饭的过程,于胭沉默不言,安安静静地吃。
程与翔叹口气,“那件事对于我来说早就过去了,我爸也早就不介意了,你别放在心上。”
于胭耷拉着眼皮,“但是确实是因为我爸,舅舅的腿才成这个样子。”
当年程艳娟出轨后,闹死闹活要和同样有家庭的美籍华人私奔,抛弃了于华良和于胭。
于华良那段时间郁郁不得志,开始酗酒,喝醉了便跑到程家发酒疯,让他们把程艳娟交出来。
程江民拦住他,两人在周璇的过程中,丧失意志的于华良把程江民从石阶上推了下去,右腿粉碎性骨折,留下了终身残疾。
鲁霞自此恨透了于华良,非要报警告他故意伤害罪。但被老太太和程江民拦住了,好说歹说,才算作罢。
自此,鲁霞就逼着老太太、程江民与于华良、于胭断了联系。
那时候,年幼的程与翔整日听母亲谩骂于华良和于胭,便也恨透了两人。
“但那和你无关,于胭。”程与翔认真地说,也算为当年排挤于胭道歉。
于胭扯着嘴角笑了笑,把包子塞到嘴里,干嚼着,嘴巴一鼓一鼓的。
突然,她收到了赵冀舟的视频通话。
赵冀舟到家后找了半天人才发现她没回家,想到她也没说今天要做什么,便给她发了视频电话过来。
于胭愣了一下,抽了块纸巾擦擦嘴,抱着手机跑到了店外面,手机照着身后的景象。
“赵先生。”她的声音有些闷。
“怎么没回家?哭过?”赵冀舟问她,“又挨欺负受委屈了。”
于胭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话觉得被撞的那块骨头格外疼。
她很想和他倾诉,可家丑她又不愿意外扬。她吸了吸鼻子,“没哭。”
“那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于胭抿了抿唇,撒谎说:“是石敏和男朋友吵架了,我陪陪她,结果刚刚不小心撞到了墙上,疼死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越说越觉得委屈,可她却不想和他说今天的事。
曾经的她可以毫不避讳地和他坦白自己的一地鸡毛,因为她不在意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
可现在,她有了些执念,不想把太多的明明已经过去的不好的事说给他听。而且,她觉得,她这些事他都已经查明白了,她没必要再自揭伤疤讲这些。
后来,她很后悔此刻的想法。
“那我去接你?给你揉揉?”赵冀舟笑问,哄着她说。
他没多怀疑,他很信任她,不觉得她会和他说谎。
而且,她上次因为奶茶撒谎和现在完全不是一个状态,所以他没有防备。
于胭说:“不要,我和石敏住宿舍了,明天我再回去。”
赵冀舟轻“嗯”一声。
于胭不舍地挂断电话,回到餐厅。她突然想起些什么,问程与翔:“姥姥生病了,她会回来吗?”
“谁?”他问。
于胭咬住唇,“我妈。”
第37章 “要是怀了,就生下来。”
程与翔咬包子的动作一顿, 他把筷子放下,认真地看于胭的眸子。在灯光下,她的眸中藏着一汪泉水。他细细地打量, 似乎在辨识她究竟想不想让程艳娟回来。
犹豫两秒,程与翔实话实说:“昨天奶奶晕倒的时候,我爸就给姑姑打电话了。”
“那她会回来吗?”程艳娟回来这一趟应该没那么容易, 毕竟人在美国。
程与翔点头, “她说会回来。”
于胭轻嗤一声, 嘲讽地说:“我还以为, 她可以不要女儿,也可以不要妈呢。”
她放下筷子,悠哉地笑, “等明天我再看一看姥姥, 我就回北城了。”
“你不等姑姑回来?”
“程与翔,是她不要我的,是她抛弃我和我爸的,难不成还要我原谅她?我又不是圣母, 我也没那么记吃不记打。”她冷淡地说。
程与翔没说话,给她夹了个小笼包, “吃饭吧。”
吃完饭, 于胭在附近酒店开了间房。
她躺在床上, 被程艳娟的要回国的事情侵占了思绪, 其实她真的很多年没见过母亲了。
想她吗?
于胭不知道。
但她恨她, 恨她不要她。
大概是不想一直被这种情绪裹挟, 她开始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一会儿玩消消乐, 一会儿又跳到视频软件……总之心里一直乱糟糟的, 做什么也不能投入全部心思,还觉得索然无味。
突然,脑海中的一根弦断了。
于胭骤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来,抱着手机,仔细看日历,忽然意识到,她生理期已经推迟了半个月还没来。
这个消息像是五雷轰顶一般,劈得她整个人心颤。
她仔细回想她和赵冀舟做的每一次,每次他们都做了避孕措施。
她不会允许自己未婚先孕,给自己、给对方徒增烦恼,毕竟于她而言孩子就是麻烦,况且她这辈子其实都做好了不要孩子的准备,因为她没有信心做好一个母亲。
所以即使再情动,她也记着这件事,提醒他要戴套。
戴套还会怀孕吗?
于胭忐忑不安,开始在网上查“戴套怀孕的几率”,网上给出的答案不一样,最好的结果是“正确使用避孕套怀孕的几率为零”,也有些骇人的说法,说怀孕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五。
于胭手覆在小腹上,有些冰,她心神不宁,开始设想各种可能性。
会不会是套破损?
万一,万一她真的怀孕了该怎么办?
她根本就不想怀孕,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呢?
这是于胭极为恐惧的一夜,因为独自一人住在陌生的酒店,被孤寂感和忐忑感裹挟,她甚至都不敢买一个验孕棒测一测,就怕自己撞上那极低的怀孕几率。
在乱七八糟的思想中,她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次日,醒过来,于胭依旧心神不安,她跟着程与翔回了医院。
程与翔见她脸色不太好,黑眼圈很重,问她:“昨晚没睡好?”
于胭实在是一点儿多余的精力都没有,应付着扯着嘴角笑笑,“可能是换了床睡得不太习惯。”
程与翔没多想,“走吧,先上楼。”
于胭边走边说:“我一会儿就走了,我买了高铁票,看一眼姥姥我就回北城了。”
程与翔以为她是不想见程艳娟才走的,点头说:“知道了,先进去吧,放心,我妈回家了。”
“好。”
推开病房的门,一缕晨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眯了眯眼,看见程江民正在喂老太太喝粥。
于胭在那一刻才真的意识到老太太真的上了年纪了,因为喂到嘴里的粥会顺着嘴角流下来。
她鼻子一酸,暂时忘掉了昨晚一直忧虑的事情,走到程江民身边,“舅舅,我来喂吧。”
老太太注意到眼前的于胭,拉住她的手,激动地张开嘴,但似乎又不敢认。
于胭轻声说:“姥姥,是我啊。”
“胭胭,胭胭。”老太太因为脑血栓,嘴有些不好使,一直在颤动,说出的话也含糊不清。
于胭忍住哭腔,接过程江民手里的粥,“姥姥,来张嘴。”
她像小时候老太太哄她一样哄着老太太,看着老太太把嘴张开。
老太太食欲不佳,喝了大概有半碗粥就不要了。
于胭把碗放在一旁,抬手摸了摸老太太的脸,“姥姥,我过几天再来看你哦。”
“又要走啊?”老太太攥住她的手。
“嗯,我还有事。”
于胭呼了口气出了病房,程与翔本来打算送她去高铁站,却被她拒绝了,“我自己又不是找不到路,你回去吧。”
“注意安全。”
于胭快速走到一楼,在一楼买了两个验孕棒塞到包里。揣着这两个验孕棒,她忐忑地回了北城。
到家后,她的第一想法就是要去测一下自己是不是怀孕了。她掏出包里那两根验孕棒,鼓起勇气去卫生间测了一下。
没成想,居然是两道红杠,一深一浅。她能感觉到,她拿着验孕棒的手都在颤抖。
怎么会这样呢?倒霉的事情怎么偏偏就要落在她的头上?
于胭觉得不可置信,夹杂着心有不甘,她重新又测了一下,依旧是明晃晃的两道杠,很刺眼很刺眼。
她真的怀孕了?
于胭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片刻的轰鸣和短暂的宕机,她盯着那深浅不一的两道杠,决定去医院再检查一下,万一她真的怀孕了,也好趁着月份小早做打算。
于胭也没想到赵冀舟今天居然在家,回来后她心神不宁直奔卫生间,完全没注意到他。但她踱着犹疑的步伐下楼的时候,看到了他。
那一瞬间委屈涌上心头,她特别想骂他一通,都是因为他,可她又不敢,她甚至在那一瞬都不知道怎么该和他说这件事,便立刻条件反射地把验孕棒藏在身后,“您怎么在?”
赵冀舟显然也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问:“你那个朋友吵架和好了?”
于胭心不在焉,应付着说:“和好了吧。”
赵冀舟看着她六神无主的眸子,起身靠近她,“怎么了?”
“没怎么?”于胭眼神逃避着,语气有些哽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赵冀舟把她拉到怀里,摸了摸她的脸,手伸到她背后,把那两根验孕棒夺出来。他犀利的目光仔细盯着那两根验孕棒,明显也震惊了一下,“你的?”
于胭缩了下手指,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瞒着他了。她满脸焦急,忐忑地说:“我生理期已经推迟半个多月了,我一向很准的。”
赵冀舟的眸色幽深,视线下移,他将手从她的衣服下摆探进去,大掌覆盖在她的小腹上。他的掌心有些凉,冰的她瑟缩起来,连连往他怀里扎。
赵冀舟一手扶住她的细腰,另一只手在她的小腹上摩挲,他敛眸,似乎在认真思索如果这里真的有个小生命该怎么办。
于胭看着他的神色,是她参不透的。她以为他也和她一样因为这个孩子烦恼,连忙解释说:“您放心,就算真的怀孕了,我也会打掉的。”
她不会做拿个孩子当掣肘的蠢事。
可她左不过二十岁出头,对这事有潜在的恐惧,觉得像是一脚踏进了地狱,稍有不测,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如果真的要打掉,您能不能陪我去?”她环住他的腰,甚至已经开始胡言乱语,好像她真的怀了一般,“我怕我死在手术台上,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赵冀舟把手拿出来,摸了摸她的眉毛。她大概是真的怕,眉头一直蹙着,眼中也隐约有了水雾。
他细细思索,最终吻了吻她的唇,温声说:“要是怀了,就生下来。”
这一句话,像是酷刑一般落在她的身上。
于胭错愕地看着他,试图窥探出他这有几分认真。可他自始至终没什么表情变化,语气平淡得像是儿戏话。
“赵冀舟,你在说什么?”她像是被触碰到逆鳞一般,“就算真的有了,我也会打掉。”
这是一条生命,怎么能不负责任的生下来?
于胭推了推他的胸膛,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却被他箍住腰。
他沉声说,似审判,“我说要是怀了,就生下来,我又不是养不起?”
于胭在那一刻真正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有多可怕,她急得快哭了,“您讲些道理,单亲家庭的孩子出去会受多少欺负,心理会有多扭曲,您知道吗?您要是不知道,您看看我,我就是最好的例子。而且,因为爱出生的孩子都一定能幸福,不是因为爱出生的孩子本身就是一种悲剧。”
赵冀舟她说完这么一大串话,不吱声,静静地看着她。
于胭嘴唇还在颤,她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率先示弱,“赵冀舟,你别这样说话,我真的害怕。”
“我不这样说话,我怎么样说话?于胭,我要是想要,我就会得到。”他眸中挂着寒冰。
于胭晃了晃神,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她眼泪汪汪地望着他,极为可怜,“求求你,别这样。”
一滴滚烫的泪砸在手上,赵冀舟似乎缓缓恢复了理智,他觉得他最近的话中总是夹杂着刺,像是星星之火,风一吹就会燎原。
明明就在几天之前,他们才因为在不在一起这件事刚刚谈崩了。
赵冀舟摸了摸她的头发,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开始和她讲道理:“胭胭,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你喝醉那天问了我什么吗?”
“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于胭一阵心悸,听到他说:“我是喜欢你。”他帮她擦了擦眼泪,双手捧着那张写满了恐惧的小脸,“你这么聪明,也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的。”
正在于胭还在盘算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话题的时候,他耐心地和她说:“所以如果我们真的有孩子了,也是因为爱才有的孩子。”
所以,这个孩子不会是悲剧。
于胭大脑迟钝地运转,还是觉得他说的不对,他模糊了“喜欢”与“爱”的定义,这两个概念不能等同。
赵冀舟看着她澄澈的双眸,里面还蕴藏着泪水。似乎他再说,她又要被弄哭了。
可他知道,她不是因为感动他这番话才想哭的,而是因为她怕他真的让她生孩子。
赵冀舟叹了口气,攥住她被吓得冰凉的小手,“咱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等出结果了再下定论。”
于胭顺着他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这的确是最好的做法,去医院检查,看看她究竟怀没怀孕。
可她还是倔强地强调:“就算真的有孩子,我也不会要。”
赵冀舟眸色沉了沉,没和她计较,立刻找人安排了医院检查。
赵冀舟带着她到医院后,立刻去做抽血检查。
整个过程中,她一直缄默不言,默默祈祷这只是一个乌龙。可想着想着,思维就不受控制地往不好的方面上去。
赵冀舟看着她一直苦着的脸,拉着她的手,“别怕,就是抽个血。你要是实在害怕,一会儿我帮你捂着眼睛?”
于胭真的笑不出来,没想到他还有心思吊儿郎当地开玩笑,他明明知道她不是因为抽血才害怕的,她怕的是抽血后的那张带有结果的化验单子。
“乖,别怕。”赵冀舟温柔的眸中藏了一汪春水。
于胭攥着他的手,好声好气和他商量:“赵先生,您得答应我。如果,如果我真的是意外怀了孩子,那也不能留的。”
“怎么不能留?”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会好好待你的。”
“怎么留?”她甩开他的手,突然站了起来,“私生子吗?你要我的孩子做你的私生子吗?你凭什么这么自私,赵冀舟!”
“你凭什么啊!”她有些声嘶力竭,眼泪又滚落下来,她从来没觉得情绪这么难控制过。
赵冀舟细细思忖这句话,“私生子。”
他轻哂一声,突然觉得她比他理智很多,她自始至终目的清晰,绝对不给自己增添无端的包袱。
按理说,站在他的立场,就算有孩子,也不该要。一个孩子,足以乱了他的所有计划。
可他想起手覆在她小腹上的感觉,觉得如果那里孕育了一个生命,也很美妙。
空气静默着,他抬眸,看着她那张宁死不屈的小脸,说:“好。”
他说的声音很小,如果不是因为眸中挂了一层霜,她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但她明白,他的意思是不留。
也许是因为有了他这句保障,她放松了很多,抽完血后乖乖坐在他身旁等结果。
于胭没想到,其实在等待的这个过程中,赵冀舟脑子里做了很多种假设。
甚至包括如果他娶她,给她一个名分,那他要付出什么代价,这些代价他能不能接受。
也许在他愿意为她权衡利弊的那一刻,他在这段感情中注定输给了她。
即使化验结果已经加快了,可他们还是等了许久。
当医生把化验结果交到赵冀舟手上的那一刻,于胭提着的心终于落地。
她听见医生说是假阳性,没怀孕。
赵冀舟追问验孕棒是怎么回事,她没来月经是怎么回事。
在交谈中才知道,可能是因为前一阵子于胭一直在喝的汤药有关。
一场乌龙,虚惊一场。
没怀孕,那刚刚所有的假设、他们争吵的点全都不攻自破。
回家的过程于胭放松了许多,她在想,她的人生已经够倒霉的了,总不至于所有的糟糕事都落在她的身上。
而赵冀舟却一直敛着眸子,缄默不言。
回家之后,于胭换了身衣服想去洗澡,她刚把衣服脱下,赵冀舟就推门而入。
于胭条件反射地拿衣服遮住身体,“我想先洗澡。”
赵冀舟抬步走到她面前,扯掉她手上的衣服,定睛看着她:“胭胭,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于胭知道他胸中蕴了口闷气,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和他谈一谈,“赵先生,您心里明明清楚,我没怀孕这个结果对你、对我、对我们这段关系都是好的。”
她叹口气,似妥协一般,“如果您只是觉得您年纪到了,想要个孩子,您可以找别人生。”
赵冀舟嗤笑一声,她真的越来越厉害了,要他去找别人生孩子,“于胭,你真是好样的。”
“当初说我不能有别人的是你,因为李楠吃醋的是你,现在让我去找别人生孩子的又是你。”他抬起她的下巴,“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我……”
“就会和我虚与委蛇,拿我当傻子一样骗,是吗?”
他把她堵到墙上,似无奈又似认栽一般叹口气,摸了摸她的脸。
他的手有些冰,她被他激得浑身像过了电般,反攥住他的手,问:“您到底要做什么?”
她真摸不透他的脾气,她觉得不能有孩子,应该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选择。
明明只是段你情我愿的露水情缘,为什么要越过这条界限?
赵冀舟不理她的问题,低头吻上她的唇,模糊不清地说:“胭胭,说你爱我。”
第38章 “你叫我什么?叔叔?还是爸爸?”
于胭觉得这短短的半天, 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了。比如他非要留下这个孩子,比如他口中索要的一句“爱”。
他的吻还在继续,一如既往的温柔又强势, 潮湿缠绵的吻扰得她乱了心神,她胸口起伏着小心翼翼地回应他。
于胭问自己爱他吗?
她心里的答案更倾向于不爱。
因为她不敢爱他。
赵冀舟没有被她的主动与讨好忘记了自己的目的,他要的是她的一句爱他, 只要她说爱他, 他就可以不和她计较那些要他和别人生孩子的话。
而这个看起夹杂着情.欲的吻, 不过是他给她一个思考答案的机会。
现在, 时间到了。
赵冀舟松开她,低眸看着她,他的眸中像挂了一层灰。
于胭睁开双眼, 见他抬头, 手环在他的脖子上,踮着脚尖轻轻吻了吻他的唇,顺从地说:“我爱你。”
于胭发现,他眼中的那层灰渐渐散掉, 取而代之的坦诚热切的眼神。这种眼神她没见过,也让她跟着一惊。
其实他知道她在哄他, 可他愿意被她这样哄, 但他势必是要警告她:“于胭, 以后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你知道, 我不是什么好人, 你若是惹到我, 我不保证我会做些什么。”
“会做什么?”她问。
赵冀舟的手覆在她的脖子上, 细细摩挲, 感受着她脉搏的跳动。他哂笑一声, 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被动。
“杀了我吗?”于胭挑着眼皮问。她觉得她早晚有一天会死在自己这张嘴上,明明知道他在生气,偏偏还说出这种话激怒他。
赵冀舟显然不想和她计较,温声说:“我怎么舍得?”
可他究竟会怎么做?他没说。
空气静默了几秒,于胭执意要等一个问题的答案,可他却轻而易举地换了话题,哄着她说:“我们就这样走下去,好不好?”
于胭眼波流转,望着他那双眸子,里面夹杂着从没有过的深情。这一刻,那些拒绝的要强的话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他对她的好,她一直都知道,她也会为他没出息地控制不住心动。于是语气软了下来,说:“好。”
明明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可他还是觉得差了些什么。
他告诉自己不必和她赌气,她就是个没有心的人。而且,她不是也说了爱他?
可他胸中依旧闷着一口气,依旧对她随口而出的把他推给别人的话耿耿于怀。
他拿她当唯一,放在心尖上宠着。到她这里,就可以把他拱手让人。
赵冀舟自嘲地笑笑,觉得他就是太惯着她了,伶牙俐齿,骄纵跋扈,也该教育教育,还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勾了勾嘴角,突然拦腰把她抱到床上。
于胭知道他要做什么,双腿跪蜷在一起,呆呆地看着他。
赵冀舟从抽屉里翻出一盒东西,随手扔在她身边。他优雅地解开钻石袖扣,挑了挑眼皮,沉声命令,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打开。”
室内只拉了一层纱帘,窗外的光被削弱后透在床上,轻柔而昏昧。
于胭用美甲扣开盒子,从里面取出薄薄的一片,两指夹着递到他面前。
赵冀舟自顾自地低头解纽扣,她就静静举着。他抬眼瞥了她一眼,她浓密的秀发披在肩上,他喉结滚动,说:“打开,帮我弄。”
每次都是他自己做这种事,她是坐享其成的一方,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弄。
这东西据说需要技术含量,其实她甚至都分不清正反面。
于胭抬手把东西扔给他,偏过头说:“我不管。”
赵冀舟轻哂,抓住她的手,把东西塞到她手里,似惩罚一般为难她,“胭胭,你不管的话,我就不用这东西了。”
他知道这是她的底线,尤其是经历了今天这么一遭,他更能把她的软肋拿捏得死死的。
打蛇打七寸,他知道她会妥协。
于胭抬眸,咬牙切齿地撕开包装塑料,睫毛颤动着看着手上的烫手山芋,她想扔也扔不掉。
“赵冀舟,我不会。”
“老道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做这么多次还不会?”
于胭弯眼笑了笑,“赵先生在骂自己吗?”
赵冀舟轻哂一声,这种时候她依旧嘴上不饶人。
他拉住她的手,“真不帮我?那现在开始?”
于胭耳根绯红,推拖着说:“赵冀舟,我真不会。”
赵冀舟轻声说:“我知道,我这不是在教你?”
他站在床边,拖着她靠近自己,攥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前探,引领着她,“胭胭,你说如果我真的和别的女人生个孩子,他该叫你什么?”
“叫你阿姨?后妈?还是小妈?哪个好听?”
于胭大脑有片刻轰鸣,脸颊红得彻底。她纵使脸皮再厚,也禁不住他这样撩弄。
她被他刺激得气急败坏,想往回抽手,却被他死死攥住。她咬住牙,反驳说:“我年纪小,要叫也是叫我姐姐。”
言外之意,讽刺他年纪大。
赵冀舟轻笑,额头沁出了一层汗,完全忽略到她的弦外之音,蛊惑着说:“他叫你姐姐,你叫我什么?”
“叔叔?”
“还是爸爸?”
于胭敌视地看着他,后悔自己没管好嘴说了句让他跟别人生孩子的话。她稍一用力,把那东西弄好,缩回手,把愤怒写在脸上,明目张胆地骂他:“赵冀舟,你混蛋。”
他闷吭一声,丝毫不介意她的谩骂,握住她的脚踝,把她往自己身前拉了拉。
“胭胭,要不要叫一声来听听?你叫一声,我就不和你计较你今天的胡言乱语了。”
于胭把脸扎在他的怀里,装作听不到,环住他的腰,又摸到了他后背上的那道疤。
她发现她越来越好奇这道疤的来历,“赵冀舟,这个真的是不小心弄的吗?”
也不知道他是为了逃避这个话题还是罚她不专心,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哄着她说:“叫一声,我听听?”
于胭紧紧闭上眼睛,睫毛颤动着,一言不发,忍受着他的动作。
太阳渐渐西沉,室内的光线越来越暗。
结束的时候于胭缓缓呼出了一口浊气,手指蜷缩着毫无力气地动了动。
赵冀舟松开她,缓了两秒,起身,从床头柜上摸到烟,取出一支要塞到她嘴里,却被她挥手打掉了。
赵冀舟嘴角上扬,把烟捡起来扔在一旁,抬手把她圈在怀里,指腹去摸她濡湿的睫毛,却被她打了一下手。
“胭胭,我都没气,你气什么?”他散漫地说。
于胭睁开眼睛,眼中还藏着泪水,要落不落。
她明明想盯着他表明自己生气了,可这副姿态落在他眼中却成了楚楚可怜的模样。
“还要哭?”赵冀舟心情还不错,语气轻松地调侃她。
于胭偏过头,眨眼间那滴泪瞬间砸在了被子上。她环住胳膊,控诉的话憋了许多,却句句难以启齿。
“又没要你生孩子哭什么?”他轻轻讽刺,“这也没有生孩子疼吧。只是比往日深一些,快一些。”
“那我还不如生孩子。”她置气说。
“给谁生?给我?”他嗤笑一声。
果然,她败下阵来,缄默不言。
“胭胭,做人要讲道理,不能一变再变。”
于胭反驳:“赵先生,做人要注意纲常伦理。”
她刚刚要被他折腾疯了,他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接二连三地刺激她叫他一声叔叔或爸爸。
“不是你说你年纪小,我年纪大?按年龄排辈分,我的要求过分吗?”他不是没听出她话里的潜台词。
于胭发现,有能力的人耍起无赖更令人发指。她偏过头,不和他说话。
赵冀舟复又拿起那盒烟,往她嘴里塞了一支,她没拒绝,他便习惯性地帮她点着火。
“饿吗?”他边给自己点烟边问。
于胭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吐了口烟圈,“托您的福,从早晨到现在一口饭没吃,一滴水没喝。”
“那你去做?”
于胭被气得不行,她还以为他要去给她弄吃的,她说:“那就饿死吧。”
赵冀舟轻笑一声,又抽了两口烟,起身穿上衣服下楼做饭。
于胭觉得等待饭的过程是漫长的,漫长到她脑海里一直在回荡自己碎的不成声的那句话。
“求你了,我错了。”
后面跟着他要求她叫的那两个前缀称呼。
于胭把烟碾在烟灰缸里,抓了抓头发,抻着被子把脸捂起来。
赵冀舟端着饭上来,把她从被子里拉出来,“尝尝,我做的是不是比你做的好吃。”
于胭腹诽:要强的男人,不就是一碗面,也要比?
这是于胭第一次吃到他做的饭,他似乎是有心伺候她,所以没差人送吃的过来。
赵冀舟把碗递给于胭,她耍赖故意要折腾他,“胳膊疼,抬不起来。”
言外之意,要他喂她,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喂她。
赵冀舟低头看了眼面条,无奈又宠溺地说:“你看看,这不是一碗粥,怎么喂?”
“那人家小孩子吃面条家长照样能喂,我小时候就是被我姥姥喂大的。”突然提起老太太,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要不我找别人先生个孩子学一学,然后再来伺候你。”
于胭现在的醋意起来了,其实她怎么会甘心他和别人在一起。她使劲儿瞪了他一眼,夺过碗,危胁着说:“赵冀舟,你敢找别人?”
赵冀舟轻笑一声,“不是你说的要我找别人?”
“我那是气话。”她不小心说出了实话,默默低下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她拿过筷子,默不作声地一口一口吃面条,恨不得把脸扎进碗里。
赵冀舟煮面的技术确实比她强,她吃起来津津有味。
赵冀舟摸了摸她的头发,似揭穿一般,“胭胭,承认心里有我就那么难?”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胭胭和赵某吵架斗嘴的武力值都不低,不分伯仲吧
第39章 “赵冀舟,我承认,我是喜欢你。”
于胭闻言, 面条吃在嘴里差点呛到,她剧烈咳嗽,脸上染上一道彩霞, 皱着眉看赵冀舟,随后立刻低下头来。
她觉得那感觉像是心事突然被戳穿,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伸手帮她顺了顺背, 玩笑说:“真成小孩子了?”
于胭觉得喉咙被呛得生疼, 胸口发闷, 她舒了口气, 挑着眉尾,夹着嗓子细声细气地叫他:“叔叔。”
赵冀舟脸色没什么变化,接过她手里的面条放在一端, “喜欢叫?”
于胭立刻偏过头, “您猜猜我喜不喜欢?”
赵冀舟不会看不透她的小把戏,堂而皇之地换个他喜欢的话题来逃避他的问题。
他坐到床上,衬衫上端的纽扣没系,衬托得这个人有些散漫。
“胭胭, 承认心里有我就这么难吗?”他双指轻轻点了点她的胸口,重复问, 势必要问出个答案。
他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患得患失过。此刻的他, 只想确定她只是不想生孩子, 而不是不想和他生孩子。
这两点有本质的不同。
于胭跟着一阵颤抖, 因为没有任何障碍, 她觉得他的指尖带着电流, 密密麻麻漫进她心里。
她偏过头, 窗外已经暗了下来, 一层薄纱帘衬托着月色的曼妙。再回眸, 眼前的男人比她见过的月色都要温柔。
她清楚,他本是个偏执强势的人,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好似倾尽所有把温柔都给了她。
她是个俗人,怎么可能不心动?
于胭嘴唇翕动,纤长的睫毛扑簌着,认命般说:“赵冀舟,我承认,我是喜欢你。”
但也只是喜欢。
她告诉自己,不能再更进一步了。
赵冀舟在那刻喜笑颜开,他也没想到自己快到而立之年反而像个毛头小子,因为一句喜欢高兴得忘乎所以。
他摸摸她的头发,端起那碗面,用筷子翻弄两下面条,“还给你煮了个荷包蛋,都没发现?”
于胭矫情地说:“我最讨厌吃蛋清。”
“不喜欢吃就不吃,又没人拿刀逼着你。”
于胭抬眸,发现他心情真是不错,居然挑起两根面条要喂她。
她突然有种欺骗人感情的错觉,微微张开嘴,面条还没吃到嘴里,她合上嘴,“算了,我还是自己吃吧。”
自己吃安心。
赵冀舟问她:“快要生日了,你想怎么过?”
于胭诧异地问:“您知道我生日?”
“我可不是某个小白眼狼。”
于胭抿了抿唇,又徒增了几分愧疚,想着明年他生日的时候一定要提前准备着。
“怎么过都行,我不在意这些。”她佯装洒脱地说。
赵冀舟轻笑,“胭胭,不在意的话又怎么会在别人的生日许愿?”他隐约猜到她其实对生日的执念很深,或许和她从小母亲不在身边有关。
“你跟着我,自然不能委屈了你,想要什么我送你,或者给你钱你自己买。”
于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说话的习惯,在这一刻,他说的依然是她“跟”着他。
喜欢是真的,骨子里的阶级观也是真的。
可这两者在他和于胭的关系中注定是针锋相对的。
于胭手探出去,顺手把睡衣套上,将心中的失落掩盖住,“我如果说我不知道要什么的话,赵先生打算送我些什么?”
他认真地思索着,似乎早就有准备了,略带神秘地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赵冀舟揽住她的腰,“生日想在哪过?游艇party?我找着人包个场子给你热闹热闹?”
于胭眉头一蹙,想到上次在沈凝生日宴上的场景,“砸钱搞无聊的人际关系?费心费力地巴结赵总您?我才不要。”
她看上去没什么兴致,说:“而且,我是这么俗气的人吗?”
赵冀舟抬眸,没想到他这么多年习以为常的生活方式,居然被她说俗气,还戴上了几个“高人际关系”“巴结”之类无中生有的帽子。
“不过是叫一些熟悉的人,以玩儿为主罢了。”他解释。
“那我也不要,他们是您熟悉的人,又不是我熟悉的人。在尴尬中大眼瞪小眼,我还不如我在家里看场电影自在。”
“前几次我也没看出来你哪尴尬?不是和陈三聊的不错吗?还被人灌醉了?”
“我那是装的,这种场合,就算真尴尬也不能表现出来。而且,陈望洲是我老板,也算是个熟人吧。”
赵冀舟轻笑,“那就听你的,寻觅个安静的地方给你过生日。”
于胭眨了眨眼,“谢谢赵先生体谅我喽。”
于胭的生日在十月十八,在姥姥的口中,是个“小”生日。
当年上幼儿园的时候,因为生日小,幼儿园不要她,后来还是于华良托了关系才提前一年上学的。
于胭也没想到,她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居然来自程与翔。
那是程与翔托石敏提前一天带给她的。
石敏玩笑着说:“知道你明天肯定不来学校,所以提前先给你。”
那是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淡蓝色的蝴蝶结昭示着主人极其用心。
“程与翔这么有少女心?”于胭打趣着说,随手晃了晃盒子,没什么声音,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哥哥送妹妹礼物,自然是要维护妹妹的少女心。”石敏维护着程与翔。
于胭抬眉,诧异石敏知道了她和程与翔的关系。
“于胭,说来也好笑,我跟你讲,在他没和我说你是他妹妹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是他前女友。还是爱的至深,有点儿死生不复相见感觉的前女友。”
“真的假的,这么离谱吗?”
石敏说:“主要是当时你俩的关系太微妙了,站在你俩身边,能感觉出你俩别别扭扭,憋着一口气,好像刻意在避嫌。然后人家一问你俩什么关系,你俩又说不熟。”
于胭没多想,玩笑着说:“本来就不熟,确实很多年没什么往来了。而且,他应该和你讲过吧,我们俩家的关系确实弄的很僵,甚至不费点儿心思查,都猜不透我妈就是他亲姑。”
“可你们俩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呀,他不是也对你这个妹妹挺上心的?一个礼物花了好长时间,比对我这个女朋友还上心。”
于胭捏了捏她的脸,“连妹妹的醋你都吃呀?”
“那你叫我声嫂子,我就不吃醋了。”石敏挽住她的胳膊。
“可我也不叫他哥啊。”
石敏说:“那就不要他了,你和我过。”
“行。”
“话说,程与翔什么时候和你交代的我们的关系?”
“也没两天,就上次从津城回来。”
于胭嘟了嘟嘴,“果然。”
“你猜到了?”
“嗯嗯,他就是死要面子。”
两人一起在食堂吃了晚饭,吃过饭,宋疆来接于胭回家。
“赵总突然有个会,让我送您回去。”
于胭脱掉驼色的大衣叠好放在一旁,“辛苦了,宋助。”
宋疆轻嗯一声,问她:“空调温度合适吗?”
最近几天又有些降温。
“合适。”
宋疆点头没再言,他逐渐发现,赵冀舟对于胭越来越上心,所以随之对她也多了分尊重。
于胭迫不及待地拆开程与翔送的礼物,她解开蝴蝶结绑带,把纱绳放在一旁,打开盒子,是一个看上去就很高级的diy复古系生日手帐本。
手账本整体格调是棕色系,封面上挂有白色的蕾丝装饰,还有些蝴蝶、珍珠之类的素材。虽然这些素材罗列在一起毫无逻辑杂乱无章,但整体看上去还不错。
于胭用指腹摸了摸这个手账本,不得不暗叹,程与翔是了解她的。
小时候她就喜欢这种花花绿绿的东西。那时候流行贴纸,她便攒了一盒子各式各样的贴纸。后来上学后,便喜欢买各式各样的笔本,买过后还舍不得用。
程与翔当时看不上她这些东西,觉得也就女孩子家家会喜欢。
现在长大了,反倒给她送了个手账本过来。
宋疆在后视镜看了看,忽然说:“于小姐,提前祝您生日快乐。”
这几日赵冀舟给她准备生日礼物的时候,都是他跟着。
于胭抬眸,眼中藏不住笑,“谢谢你了。”
于胭解开白色的蝴蝶结带子,把手账本打开,第一页“生日快乐”这四个蓝紫色的字立了起来。于胭认出,这是他亲手写的字。
往后翻,陆陆续续藏了她几张照片,是大学时期的她,有的浓妆艳抹,有的素着颜。
于胭能猜出,这些照片大抵都来自石敏。
照片不多,她一张一张看过去,竟觉得感动,感动程与翔的用心。
继续往后翻,果不其然收到了程与翔的生日祝福。
他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落款赫然写着“程与翔”。
于胭一字一字看过去,满心欢喜地吐槽了句“矫情”。
她把手账本收好抱在怀里,到家之后,把这个礼物当做至宝一样放在书桌上,顺手给程与翔发了句:【礼物收到了,谢谢。】
程与翔没回她,但由衷觉得高兴。
他们这段关系慢慢破冰,一点一点融化。
于胭洗完澡裹着浴袍,打开加湿器,坐在镜前吹头发。
入秋后天干,那个小黄人的加湿器还是她新买的,当时还被赵冀舟吐槽了两句。
于胭吹着头发,看着镜中的自己,想着要换一套补水的化妆品。这时,赵冀舟褪去一身疲倦回来了。
他挽起袖子,摸了摸她的头发,接过吹风机,散漫地问她:“明天请假还是逃课?”
于胭笑着说:“好学生从来不逃课。”
他问:“以前没少逃课吧?”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谁还不允许我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做个好学生?”
赵冀舟轻笑两声,手指插进她柔顺的发丝,“你说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蛊?总想把最好的东西送给你。”
第40章 “ideal love”
于胭也不顾头发还没吹干, 便站起来扎进他的怀里,环住他的腰,闷闷地说:“苗族蛊术, 专门用来惩罚你这种坏人。”
赵冀舟轻笑,她潮湿的发丝贴在衣服上,晕透了布料, “我是坏人, 那谁是好人?你?”
“我可不做好人, 自我道德绑架。”
赵冀舟抬起她的脸, 盯着那双染了春水的眸子,吻了下去。
他发现他对她的喜欢越来越抽象化,曾经还能说喜欢她身上那股劲儿, 现在反倒不知道具体喜欢什么。
好像她的一切, 好与坏,他都能全盘接受。
大概是他渐渐在爱中学会了包容,愿意肆无忌惮包容她的一切。
于胭睁开眼,咬了咬他的下巴, “赵先生现在可以说送我的生日礼物是什么了吗?”
他要是不卖关子,她还不想知道。
赵冀舟用指腹刮了刮她的鼻子, “明天你就知道了。”
于胭肩膀立刻耷拉下来, 挑着眼皮看着他, “不想说还偏要来吊人胃口, 赵先生欲擒故纵这一招玩的真不错。”
赵冀舟箍住她的腰, 把她抱在梳妆台上, 揭穿她:“没你玩的好。”
“我?”
“胭胭, 愿者上钩罢了。”
于胭居高临下看着他, 隐约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当初她为了搭上他这条线, 确实故意抻着脾气吊着他。
看着她脸色渐渐黯淡下来,他捏了捏她的脸颊,“还想不承认?”
于胭攥住他的手,“你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还愿意帮我?”
“我都说了,愿者上钩罢了。”
那夜,于胭没有深想,很久之后,她才明白他这句话的深意。
于胭双腿勾住他的腰,真丝睡裙的裙摆落在桌子上堆在一起,她挑着眉毛看着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小腿轻轻动了动,和他的西裤产生的摩擦勾的他心痒。
赵冀舟低眸,指腹摸了摸她樱花粉的唇,“勾引我?”
于胭点了点头,面不改色地说:“赵先生给我的生日礼物肯定不会太差,我先让你收点利息。”
赵冀舟抱住她,于胭像考拉一样攀附在他身上,低下头碰了碰他的唇,蜻蜓点水。
室内的气温渐渐攀升,于胭觉得浑身都湿透了,她气息紊乱,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半睡半醒之间,她想,她真的好喜欢他。
次日上午,于胭睡到了日上三竿,刚起床吃完饭没想到家里会来个不速之客。
也不知道沈凝从哪弄到的地址,居然亲自登门给她送了个生日礼物。
于胭推开门,看着面容姣好的女人,把诧异写在了脸上。
“于小姐,生日快乐。”沈凝露出标准的笑,要把手上浅绿色条纹状的礼物盒子递给她。
于胭眨了眨眼,看着她被风掀起的头发,嘴角的笑意若隐若现,“谢谢沈小姐,不过就不劳沈小姐破费了。”
沈凝抱着盒子,“这么多年冀舟对我很是照顾,你生日,我送你个礼物也是应该的。”
于胭腹诽:感谢赵冀舟,那就找他去啊。
正在于胭和沈凝僵持的时候,赵冀舟闻声跟了出来,沈凝对他点点头,“赵总。”
于胭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怎么不叫冀舟了?
赵冀舟穿着居家服,一副懒散的样子,他自在地环住于胭的腰,“人大老远来送你礼物,你就收着。”
于胭侧眸看他,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冀舟捏了捏她的腰,于胭顺从着接过盒子,她站在一旁,听见沈凝和赵冀舟寒暄了两句,都是些场面话。
沈凝没多留,似乎只是想单纯给她送个礼物,送完人就走了。
于胭抱着盒子回屋,鼓着脸坐在沙发上,赵冀舟说:“不拆开看看?”
他极为冷静地帮她打开盒子,“沈凝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于胭目光移过去,沈凝送她的是一款白金刺绣限量款包包,过两天入冬背刚刚好。
赵冀舟抬眸,“以后谁送你什么,你就收着,他们送你的又便宜不了。”
“沈凝出现在我家门口,你不应该解释一下吗?”于胭看着赵冀舟,她知道沈凝这一遭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大概不是想祝我生日快乐,而是想在你面前刷存在感。赵先生魅力就是大,一个李楠,一个沈凝,哪个基因都不错,要是您想生孩子,就找她们?”
赵冀舟轻哂,拉住她的手,把她锢在怀里,“嘴巴这么毒?”
他发现他敌不过她明里暗里阴阳怪气的吃醋话语,逗弄她说:“要不我找人把东西还回去,以后不然她来了。”
于胭拧眉,“别。限量款包包,我不要白不要,给我的都是我赚的。反正,以后要还礼也是您还,又不花我的钱。”
赵冀舟评价她小财迷,于胭抿了抿唇,避开他的眼神。
她确实是“财迷”,不断把他给的钱从卡里取出来存到了自己卡里。
赵冀舟见她满口玩笑话,便知道她没因为沈凝的出现心情不好,又哄了她两句。
于胭没真生气,玩弄着他的衣领说:“下次麻烦您要是找她叙旧,离我远一些。”
“我怎么会找她叙旧?都是些工作上的事罢了。”
于胭皱了皱鼻子,“那麻烦赵先生下次工作上的事也不要在我面前谈。”
“好。”
过了中午,赵冀舟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带她去了家京郊高档私汤酒店。
于胭倒是没想到他会带她来这种地方,这地方有种万籁俱寂的感觉,倒是惬意。
赵冀舟扣住她的手,“就当放松放松。”
“好。”她小鸟依人地环住他的胳膊。
其实,在外人面前,她没有那么跋扈。
她知道,对于赵冀舟这种男人而言面子很重要,所以给足了他面子。
酒店坐落于山间,风景秀丽,远望尽将林间秋叶尽收眼底。
酒店建筑为徽式风,黑白色调为主,带着古色古香的韵味。这个季节,和满山的秋色融为一起,相得益彰。
院内绿水潺潺,水中的锦鲤懒洋洋地畅游盘桓,水旁的青松似生长在灰白的岩石中,每一棵都经过精心修剪。
“这个季节倒是只能泡室内温泉了。”赵冀舟略带着遗憾说。
于胭跟着他踏过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到了室内。
“怎么没什么人?”她仰头问。
他漫不经心地说:“包场了,给你过个生日。”
酒店内部是休闲风,墙上挂着几幅手提毛笔字。
“先泡个温泉?”
于胭明显很喜欢这个地方,略带着兴奋说:“看电影泡温泉。”
“好。”
于胭挑了件纯黑色的挂脖露背泳衣,下身是蕾丝裙。她对着镜子换好衣服,便来到温泉边,乳白色的天然泉水上浮着雾气。
赵冀舟抬眸,眼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
于胭坐在一旁,将脚探进温泉,似试水温般用脚点起水花,水花落到他的胳膊上。
赵冀舟勾了勾嘴角,拉住她的脚踝把她拽了下来,蕾丝裙浮在水面。
于胭立刻扎在他的怀里,紧紧贴着他坚硬的胸膛。她抬手推了推他,矫情地说:“我要自己去弄电影。”
赵冀舟松开她,看着她往另一边走去。她的背上只有两根绳子,蝴蝶骨翩翩欲飞。而她好像媚而不自知,手上带着水滴滴垂落,认真地研究电影。
“赵先生,《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看过吗?”她偏过头,被沾湿一半的头发贴在背上。
“没有。”他喉结滚动。
“那就看这个吧。”她露了个坏笑。
放好电影,赵冀舟对她招手,“过来。”
“干嘛?”
“陪你喝两杯酒。”他抬手举了举高脚杯,杯中红酒轻轻荡起来。
于胭走到他身边,和他胳膊贴在一起,“祝我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赵冀舟和她酒杯碰了一下,发出的轻响被电影的音乐声掩盖。
“这个电影讲的什么?”
于胭:“看一看您就知道了。”她突然看了他一眼,暗戳戳地说,“适合我们看。”
“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于胭,我们又不是在偷情。”
于胭抿了抿唇,“您多点耐心,陪我看一看。”
赵冀舟居然真的安静下来,抬手揽住她的肩,安安静静地陪她看电影。
他手碰在她脖子上的系带,很想很想顺手解开,但又不想扰了她看电影的兴致。
赵冀舟前半场电影看的是情节,没想到这倒是个大尺度电影。
这部电影是于胭偶然间刷到的,推荐理由有适合情侣看这么一条。
现在看来,确实很适合。
赵冀舟眸中藏了一团火,声音有些沙哑,“我们胭胭还真会选电影。”
电影中,木屋内熊熊火焰燃烧,氛围缱绻暧昧,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
于胭偏过头看赵冀舟,偷笑说:“赵冀舟喜欢看吗?赵先生第一次看大尺度电影多大?”
赵冀舟摸了摸他的头发,沉声说:“相比于看这电影,我更喜欢你。”
“那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呢?赵先生是多大开始看的?”
他轻哂,“我看的时候,你还在上幼儿园。”
于胭被怼得哑口无言,默默抿了口红酒。
赵冀舟攥住她的手,把她箍在怀里,吻上了她的唇。
炽热的吻,温热的泉,氤氲的雾,灼烧的情……
他深深碾着她的唇,勾住她的舌。她被浸湿的发搭在他的肩上,水珠顺着肌肉纹理流下去汇入泉中。
在于胭以为一切该接着进行的时候,赵冀舟缓缓松开了她,他的唇齿间还染着她口中的酒气。
“不继续吗?”于胭瞥了眼电影画面,雾眼朦胧。
赵冀舟用手背擦了擦她脸上染的水,“一会儿还要给你过生日。”
她略带着几分遗憾说:“那好吧。”
后面的电影中还有些唯美的探索彼此的大场面,他稳如泰山,最多拉着她接个吻,和她十指相扣。
电影结束,于胭反倒是心里一团乱麻。她选择这部电影确实是想故意撩拨他的,毕竟氛围感到了,而且她也很喜欢他和亲密接触。
没想到,却失败了。
她偷瞄一眼他,觉得他的自制力太可怕了。
泡过温泉,天色渐暗,他们便吃晚饭。
赵冀舟给她订了一个很精致的三层蛋糕,帮她点了蜡烛,让她许愿望。
于胭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的刹那,突然有些茫然。
曾经的她有好多的愿望,希望于华良好欠下的债务能尽快还清,希望自己能有一场属于自己的安身之所,希望那些糟糕的人不要再找她麻烦……
可现在,这些原来她觉得难如登天的愿望早已不是困扰她的选项。
于胭颤着睫毛睁开眼,男人温柔的脸映入眼眸。
“许完了?”
于胭摇摇头,又闭上眼,如果现在让她再许一个愿望,那她就希望身边的这个人身体健康吧。
她睁开眼,嘟着嘴把蜡烛吹灭。蛋糕是她新手切的,将第一块递给了他,“谢谢你陪我过生日。”
赵冀舟用指腹挑了点儿奶油抹到了她的脸上,嘴角的笑漾开,“生日快乐。”
于胭挖了口他盘子里的奶油,要往他脸上抹,被他躲开了,“胭胭,别闹。”
她咧着嘴笑了,他知道那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吃过饭,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赵冀舟看了眼时间给她披上衣服把她拉到了室外。
“怎么了?”
他说:“等等。”
晚上十点十八分,蓝色烟花照亮整个长夜,一簇簇瑰丽的宝石,神秘又深邃。
蓝色的火花在夜空中翻滚、跃动,光彩甚至掩盖住了璀璨的星。
于胭的头发被夜风卷起,她震惊地捂住了嘴,因为烟花居然绽放出了她的名字。
她偏头,指着天对他说:“我的名字,烟火还能绽放出人名的形状吗?”
“有这方面的技术。”就是很难。
于胭睫毛轻颤着,“我第一次见。”
“你喜欢就好。”赵冀舟边说着边从大衣口袋中掏出一条项链,他绕到她身后,撩起她的头发,把项链帮她戴上。
项链的坠饰有些凉,她低头看,是简单的山茶花,在烟花的照耀下,闪着光。
于胭当时没多想,只觉得这项链确实是精致漂亮,怪不得赵冀舟从昨晚开始就卖关子。
她不知道,这是英国顶尖设计师亲手设计的,价值连城。这套首饰名为“ideal love”,除了她脖子上的这条项链,还有一枚戒指。
“喜欢吗?”赵冀舟轻声问她。
于胭那刻没有多想,只想表达自己的情感,她说:“喜欢。”
长空中的烟花还在闪耀,照亮了大半个北城,她的感情如同烟花一般迸发。
借着忽明忽暗的光,她说:“赵冀舟,我好喜欢你。”【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