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戎雪岚再说什么，松裕忽然开口。
“你喜欢她吗？”
“诶？”戎雪岚被松裕的偷袭问得一愣，当他反应过来松裕究竟说了什么时，面上立即一片绯红。
他忍不住回头去看连绛的神色，眼睛里藏着些显而易见的不安。
“这个……我个人当然非常喜欢连绛小姐呀……”他语气含含糊糊，神态间潜藏不安的神色如此显眼，几乎不肖再度逼问，就能看出他的真心。
松裕摇摇头，眼中似乎藏着一丝怜悯：“真可怜。”
“……松裕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戎雪岚之前一直都没有表露出恼怒的神色，却在此时颇为沉不住气地发出质疑，看起来像是因为心上人被人侮辱而不堪忍受。
连绛多情的眼似笑非笑横向松裕：“是啊松裕，怎么能不说清楚呢。”
“没什么好说的，”松裕说着，百无聊赖地垂下眼皮，“我对你们立体人之间的关系不感兴趣。”
戎雪岚一瞬间皱起眉。
——已经多嘴一句了，居然说什么不感兴趣。
“不用理他。”连绛将视线放回戎雪岚身上，她的目光非常温和，让戎雪岚简直有一种全身心都要融化其中的错觉。
“我也很喜欢小雪。”说这句话时，连绛的浅棕色的瞳孔中似乎藏着浅淡的鼓励。
戎雪岚理所当然再度脸红了。
“……听起来好像女孩子。”
“不会啊，这个称呼不是很可爱吗。听起来就像小兔子一样，我很喜欢。”
随着连绛笑吟吟地说完，戎雪岚无奈地露出一个笑容。
“你们还要在这里闲聊多久？”松裕双手抱臂，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
“不想等你就先走啊。”连绛轻瞥他一眼，淡声说道。
松裕眉毛拧在一起，露出一个冷笑：“你以为我不想吗？要不是担心回去之后爷爷问我你跑哪去了，我没办法回答，我根本不会来接你。”
连绛像是被松裕的态度气道：“你什么时候怕过爷爷的训斥，你有什么不敢的。”
“你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我吵架？”松裕眉毛皱得更紧。
“我要跟你吵架？难道不是你非要在这跟我抬杠吗？”连绛的语气更差了。
戎雪岚看着眨眼间就吵起来的两个人，眼中闪过一缕烦躁。
——从两个人吵架就可以看出他们有着非比寻常的亲密，还有，爷爷是什么意思？
他们两个人之间有血缘关系？还是说……她们结婚了？
委托的私家侦探只能从连绛的生活方式判断她是单身。
但如果她已经结婚，只是和丈夫之间的关系不好，分居两地呢？
这样也说得通了。
——那自己要当小三吗？不，不对。不被爱的才是小三。他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而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只犹豫了一瞬，对连绛的爱慕之情就打败戎雪岚那点几近于无的道德之心。
坚定信念，戎雪岚的面色微微皱眉，看起来他想要安抚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只可惜，说出扣的话实在苍白无力：“你们不要吵架……”
但也正是这苍白的话语让两人意识到这里是公共场所，而她们的身边还有一个戎雪岚在场。
连绛率先冷静下来：“有什么想吵的回去吵。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哼。不是我的问题。”松裕冷哼一声，但也没再说什么撩架的话。
连绛转向戎雪岚，语气缓和：“抱歉小雪，我这里临时有事。可以的话我们下次联系。”
——下次联系？会有下次吗。
尽管这么怀疑，但戎雪岚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我的荣幸。”
——连绛不主动也没关系，他可以主动。
“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下次见面，我会回礼。”连绛原本已经转过身，但忽然想起什么，偏头向身后的戎雪岚扬了扬手上的花束。
戎雪岚痴痴的看着她的身影远去。
……
“砰。”轿车的门被人用力关上，连绛给自己扣上安全带。
松裕坐在主驾驶，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启动车辆。
“那个人就是你的新猎物。”
连绛摸出小镜子，正在补自己的口红，闻言漫不经心看了松裕一眼：“怎么，你有兴趣？”
松裕冷笑：“说什么恶心的话。要我说几次自己不会喜欢立体人。”
透过镜子照出自己精致的脸，非常完美，丝毫没有涂到唇外。她照了又照，反复欣赏自己的脸，才心满意足地将镜子放回包里。
“那你问什么。之前可没见过你主动关注我的猎物。”
“不一样。”松裕说。
“什么？”连绛不明所以，
“他和你之前的猎物不一样。小心玩火自焚。”
连绛不以为意：“我当然知道。这样才刺激不是吗？就算被你说中，我真的玩火自焚，那也一定很刺激。”
她的瞳孔凝聚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
“我只需要他能够带给我的更多愉悦。我抓住他或是他抓住我，我囚禁他或是他囚禁我，我毁灭他或是他毁灭我，这一切根本无所谓。”
“我只需要足够刺激来拨弄我疯狂的神经，让我攀上我的伊甸。”
松裕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皱起眉，吐槽道：“精神病。趁早治疗。”
连绛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看着松裕，语气中不乏恶意：“别忘了我们的体内留着同样的血。只是……”
她白皙的、涂着纯黑色甲油胶的手指忽然钳住松裕的面颊，她用一种俯视的目光嘲弄道：“只是暂时没人点燃你的疯狂。”
“不想死就松手。”松裕皱眉，松开方向盘上的一只手拍掉连绛的手，她太用力，而松裕皮肤太过白皙，留下了艳红的指痕。
“呵呵……”连绛顺从地缩回手，打量着自己精致的指甲，自言自语：“换一个正红吧。”
疯狂？
松裕从来不认为那种事会跟自己沾边。尽管他可以说出生在一个堪称疯狂，绝对不符合这个社会普世价值观上的家族，但他是其中唯一一个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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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这样坚信着，因此对连绛的话嗤之以鼻。
当轿车在一栋陈旧古朴的老宅面前停下时，松裕与连绛两个人各自收敛了面上的轻浮之意。
……
戎雪岚将之前拍到的，名为松裕的男人照片发给私家侦探。
这个私家侦探在圈子里很有名，如果不是他在机缘巧合之下帮过他，恐怕根本没办法让他帮忙调查，
好在他的效率也非常高，三天内，松裕的信息就出现在戎雪岚的电脑上。
“喜欢虚拟人物，在上面花了很多钱，有好几座痛屋和痛车，喜欢类型大多为傲娇系、女王系、高高在上的角色，偶尔偏好阴湿、病娇类型……爱玩《世界降临》，高中时被男同学激烈追求，因此非常厌恶同性恋。”
“痛屋？痛车？”
“还有阴湿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好像不太干净。”
戎雪岚疑惑地念出几个词，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无法理解当中的意思，于是他拍了拍身边的智能体光团：“小爱，痛屋、痛车和阴湿是什么意思？”
现在社会的科技水平非常高，每个人身边都会配备一个私人智能体，智能体接通房间的一切家居，时刻监控主人的身体状况并对此做出提醒。
随着戎雪岚的提问，小爱的身体一闪一闪，很快回答：“痛屋、痛车，二次元用语……阴湿，原意指阴暗潮湿的环境，后引申为形容人性格阴暗、别扭。”
戎雪岚点点头，若有所思：“真是古怪的喜好。”
小爱接道：“就像主人的性格一样呢~”
戎雪岚微笑：“关机。”
虽然知道了松裕的信息，但戎雪岚暂时没想好怎么对付松裕。
说起来，松裕和连绛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并不好，甚至在大庭广众下也能旁若无人的吵起来，但也是因为这样，她们两个人之间看起来有一种无法被插入的感觉。
究竟是没办法插入，还是她们将戎雪岚排除在外呢？戎雪岚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很简单。试一试就好了。
如果不是戎雪岚的错觉，连绛应该对他有一点好感，但这点好感非常浅薄，可能出自于他的外貌，或者举止。
拆散、不，插入两个人很简单。只需要让其中一个人和自己拥有恋爱关系。这个人选，戎雪岚设定的是连绛。
但是……松裕，很讨厌。
让他想要对他做出一些力所能及的惩罚。
不是说不会爱上立体人吗？如果真的爱上立体人会多有意思；
不是讨厌同性恋吗？如果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是男性会有什么反应呢？
会不会不敢置信、恶心想吐、甚至留下阴影再也不敢恋爱？
戎雪岚曲起食指，下意识将关节放进口中，牙齿轻轻啃咬，他的瞳孔茫茫然落在虚空，暗淡无光，却透着几分阴森森的鬼气。
这是他隐藏自身兴奋时惯有的动作，表明他对自己给松裕安排的结局非常满意。
他感到浑身的血液滚烫，好像在燃烧一般，头脑却无比清明。
他已经知道，自己应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