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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小衣

作者:二秀才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已深,只有廊下照明的烛灯在风中摇曳,虽隔了风罩却也悉数被风雨扑灭,灼灼的火苗在此刻脆弱的不堪一击。


    热汤沐浴,柳阿五将湿透了的衣裳脱下,整个人浸在沐桶中才觉得身上一阵一阵发冷,想起方才在敬王府的经历,阿五恶心得想吐。


    身上被他摸过的痕迹仿佛还在,那靡靡之气萦绕在身上,阿五用力揉搓想要洗掉肮脏的一切。


    十年,在侯府的日子让她觉得耻辱又愤恨,她不是不要脸的下贱妓子,她可以受委屈可以吃苦头,但要用那般手段苟活实在让她都嫌弃自己。


    可是不那样又能如何呢,一身刚烈当场碰死吗?


    阿五摇头,她还不能死。如果忍着那点儿恶心能活下去,她愿意忍,她只是个丫头,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这点儿委屈,算不得什么。


    雪白的皮肤被搓得通红,眼看就要破皮,一阵阵刺痛让阿五清醒,狠狠擦去脸上的泪水将身子没在水下,放弃跟自己较劲,寒意被驱散整个人这才慢慢回暖。


    桓氏这一脉有两房,大房桓伯承继承爵位,和谢氏住在东院,二人是典型的世家大族强强联合婚姻,膝下育有长子桓启元和三姑娘桓素娥,桓伯承还有一房妾室陈氏,生了五公子桓安。


    一墙之隔的西院是二房的居所,二房老爷乃先永安侯庶出,名唤桓仲望,其妻顾氏出身吴郡顾氏一族的庶女,诞下四公子桓明之和六姑娘桓含嫣,妾室张氏育有一女,如今只有八岁的七姑娘桓芷。


    表面风光无限的侯府其实大房和二房不和,尤其是二老爷桓仲望对侯爷的记恨,柳阿五曾偶然间从赖嬷嬷口中得知侯爷的母亲曾经害死了二老爷的姨娘,这样的仇恨怎么可能轻轻揭过。


    夜深雨大,硕大的雨点打在窗子上发出哔哩吧啦的响声,燥人得很。阿五慢慢冷静下来,今晚的事必然不能让夫人知晓。


    对于谢氏,世人都言她高门望族长房嫡女,谢淑娴待字闺中的时候便声名远播,可称得上一句世家典范闺中楷模,都道她和善心慈为人豁达深明大义。


    而柳阿五却知其阴暗卑鄙表里不一的另一面。


    谢氏无论出身、家世,还是自身修养才华都无可挑剔,但是老天爷是公平的,谢氏生得相貌平平,若是妆发尽除那便是貌若无盐,故而并不得侯爷喜爱。


    阿五曾多次在侯爷桓伯承眼中看到过对谢氏的嫌弃和厌烦,可这又能怎样,世家联姻相貌是最无用的东西。


    但对于心高气傲的谢淑娴而言这便成了她的心结,也成为她苛待妾室的理由,尤其对样貌出众的女子,谢氏极度厌恶,她会变着法的折磨、羞辱她们,还叫人看不出来。


    对于儿女的一切定是要紧紧掌握在自己手中,尤其是大公子桓启元的妻妾通房,这才有了阿五的用处。


    之所以选择柳阿五用谢氏的话说,“这孩子的样貌世间难找,若是养好了温柔心思和热情手段,只能让启元心满意足,如此便再不会对旁的女子动心。即便是将来配上高门贵女的婚姻,那个未来的少夫人充其量也不过是不讨启元厌烦罢了,绝不会因为夫妻感情过于浓厚而耽搁了前程和家族的命运。”


    珠玉在前,无论是样貌、才华还是勾人的手段、让男人望眼欲穿的身段,柳阿五都是被精心调教的,无人能及的,况且她还是这般地对谢氏唯命是从忠心耿耿,有这样的通房在,何愁其他女子越过她夺了儿子的心吗。


    谢氏将桓启元视如珍宝,将来必是要接下爵位和整个家族的前程,她的儿子不允许行差踏错半步,是以从小到大,桓启元的每一件事都被谢氏安排得明明白白。


    谢氏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权、利、子女、家宅、钱财,无一不是。


    热气氤氲,皂香扑面,疲惫了一整日此时才能卸下包袱,暂时舒缓片刻。


    窗外风雨打在树叶上发出脆响,这翠竹轩是大公子的院子,阿五和珍珠从小住在偏房照料大公子,那棵枣树是大公子少时亲手种下的,还有他喜欢的翠竹、君子兰和绿梅,寒来暑往四季更替它们被照料得很好。


    一切如旧却物是人非,也不知大公子究竟怎样了,她们二人在这里还能住多久。


    本想让自己静静地休息,可是一闭上眼脑子里的事就直往外冒,不想都不行。


    在侯府生活了十年,柳阿五心里一直有一桩事,她盼望着自己长大,更盼望着大公子能长大当家,到时候她就能找机会查一查心中的疑惑。


    谢氏一直告诉她,家中贫寒父母卖女求生,她当柳阿五年纪小不记事,可是她记性极好。


    阿五记得阿爹阿娘,阿娘是个美人,跟阿爹感情很好,他们都十分宠爱阿五。


    自小家中衣食无忧,不仅如此还可以说得上是富庶。虽然对于贫富小小的她并不十分懂,可是她记得自小的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而且……


    想起幼时,阿五咬唇。


    三姑娘桓素娥最是受宠,她有一个极钟爱的羊脂白玉素簪几乎日日戴着,阿五记得那是她的东西,是阿娘送给她的。


    桓素娥是谢氏所出,桓启元的亲妹妹,谢氏抢了她的簪子给了自己的女儿,三姑娘视若珍宝。


    可是她们不知道那簪子里头有个机关,掰开来会有白玉珠串流苏,又是另一种精巧的美,阿娘说是非常厉害的工匠特意打造的,是她的舅父送给她的。


    她虽从未见过自己的舅父,却也知道那簪子是无可媲美的东西,连谢氏这种见惯了极奢好物的人都稀罕那簪子,可见阿娘说得没错。


    所以,柳阿五怀疑谢氏骗了她,那她为什么要骗她。


    阿五觉得定是他们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爹娘的坏事,这才隐瞒一切真相编造谎话。


    她想查清楚,可是侯府的一切把控在谢氏手里,这些年虽然谢氏会带着她一起掌家理事,可交到她手上的都是跑腿传话的差事,即便是理账管事也都是很表面的,她没机会深究,所以大公子就是她的希望,因为侯府总有一日会是大公子的。


    到那时候,她便有机会了。


    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若是大公子出事,她这十年算是白白蹉跎浪费了。


    阿五不怕死,可她不想任人践踏,更不想不明不白地死。


    “姑娘,喝药了。”珍珠端着滚烫的药碗进来,看了她一眼便道,“姑娘的脸这般红,定是又发热了。”


    阿五自小体弱多病常发热吃药,她自己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有珍珠每次都担心惦记着,苦口婆心叮嘱她吃药吃饭,贴心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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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柳阿五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她没多少时间了,得赶紧抓住手里能抓住的一切,比如桓晏。


    大公子走了,二公子成了侯府的长子,虽然谢氏不喜可是这侯府还是侯爷说了算。


    从桓晏进门的第一日,柳阿五便看出来侯爷对二公子的喜爱。


    或许是因为失散多年,或许是因为二公子手握权柄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前途甚至比大公子还要广阔,又或许是侯爷对二公子亲娘的感情……


    虽然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夫人和二公子的态度不难猜出,他们之间是有矛盾的。


    这些年柳阿五寄人篱下,早学会了察言观色见机行事,本就聪慧的小娘子早早便能摸清楚每个人的喜好命门,说话做事总能叫人舒服受用。


    沐浴后恢复了些精神,柳阿五重新更衣挽发准备去静怡堂看望谢氏。


    皮肉细嫩,上一次被那人搓磨的痕迹已经浅淡了些,柳阿五轻轻揉捏那酸疼的部位,这副身子被豢养得十分精细,他们都以为她早就是大公子的人了,却不知竟是桓晏夺了她的清白。


    当时大公子去世的消息愈演愈烈,种种迹象不由得人不信,其实到现在为止柳阿五早已不抱希望了。


    她害怕,怕极了。


    大公子的消息传出后,她更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麻烦。


    主子们商议要将她送人,以换取支持同盟联名向陛下上书,夫人为了大公子可以不计一切代价,好在侯爷理智,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是府中却疯传她会成为家妓,供家中郎君和贵客消遣取乐。


    更有甚者,像赖嬷嬷这样有些脸面的奴仆,也想求主子将她赏人玩。


    她怕极了,于是豁出一切去找了桓晏。


    那一晚,她只是稍稍展露一下自己的手段,虽然知道他冷肃无情,可是柳阿五愿意赌,赌他是个男人。


    令她没想到的是,第一次桓晏便要了她。


    他是武将出身,力大且要的凶,足足折腾了一宿直到她哭着告饶,他才意犹未尽地放了她。


    那一晚过后,她浑身是伤,几次都觉得自己已经死去了。


    既然他毫不客气,那柳阿五也没有隐瞒,在他身下一遍一遍求他护着自己,哭着告诉他,她有多害怕。


    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和其他人不一样。


    可是他今日又为何不见她?


    拿乔?还是只一次便厌弃了她,柳阿五眉头紧锁,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放过这唯一的希望。


    既然已经失身于他便要跟他死磕到底,若那桓晏当真是个小人,柳阿五也早已想好,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不成功便也不能让他好过。


    从衣柜深处拿出一件正红色绣交颈鸳鸯的小衣,鲜艳柔软,小小的如同一方绢帕,落在手上细滑绵软,不自觉便让人想起小衣下本该遮蔽的艳色。


    明日她要出去,去隐世阁。


    那是一间名气很大的茶楼,据说有上好的茶还有胡姬侍奉,花样繁多。


    果然,是男人都喜欢去那种地方。


    柳阿五坐在妆奁前,镜子里出现了一位水灵灵天然芙蓉般的小娘子。


    有了这件小衣,不信他桓晏还会拒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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