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明月山派一如往昔,由四座山峰和一座主峰组成,高架铁锁横纵连接五山,主峰清风明月立于中央,高出百丈,由掌门凌霄统辖。
其余五山分别为青龙峰、白虎峰、朱雀峰、玄武峰以及清风明月峰。四位长老居于四方,听候掌门调遣。
苏晚清与燕寒舟抵达时已近黎明,山门结界已开,只见燕寒舟划出一道灵符,飞向远处,那边漆黑的地方忽然亮起明灯。
两处悬空的山峰一朝被铁锁相连,化作铁桥,成为从此处到对岸的通道。她已有三年未走过这道桥。
当年离去之时,匆匆如过客,再未归来。
这些年她过得同样煎熬,到手的线索总是突然断,秋山派不断派人追杀,躲了许久,藏了许久,只是后来她不再留守,来一批人,便死一批人。
渐渐地,追杀的人逐渐转为高手,但也不是她的对手。
“到了。”燕寒舟走到她的前面,夜里的山风带着寒意,也将他的衣袂吹得翻飞,他依旧是那副面不改色的模样。
苏晚清快步跟了上去,迈步在他面前回头,带着亲昵的语气问道:“师兄,师尊召我回来做什么?你就告诉我嘛,透露一点点也可以。”
燕寒舟继续走着,沉默了几刻,当正在思考她的话,他的表情变得缓和了许多,正当苏晚清以为她的话即将石沉大海时,他说话了。
“告诉你也无妨,再过几日便是清风明月招新弟子之日,师尊有意让你我主持。”
他的话不吐不快,徐徐而来。
苏晚清愣了一下,一时无法理解他的意思,须臾过后她满脸疑惑,问道:“我如今已被逐出,若此刻出现在那几个长老面前,他们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
此事,师尊自有考量,早已将事情真伪公之于众,除去少数弟子心怀埋怨,大多弟子皆赞同苏晚清之举。
“长老知如何辨别是非,你当初执意离山,更将清风明月陷于不义之地。”
他的语气冰冰冷冷的,听不出起伏,但在苏晚清听来却有责备之意,她也能够体会他语中含意,“师兄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我要做的事情牵连甚广,我不想因我之过毁门派百年的名声。”
她的仇人不止李若酌。
燕寒舟不再与她争辩,在即将抵达对岸时叫住她,说道:“清风明月山能存百年,靠的不仅仅是一个好名声。不过,你能脱去这层身份,确实少了诸多桎梏。”
*
为他们开放通道的女修缓缓向他们走来,瞧上去文文静静的,也不怎么说话,只是象征性地与燕寒舟打招呼,目光移到苏晚清身上时,不知应该如何称呼。
苏晚清对这个女修有几分印象,她面带微笑,热心地道:“唤名字即可,不用这么客气。你是裴忆锦吧?”
从女修的反应来看,就是这个名字。
裴忆锦闻言脸色煞白,没曾想会在此遇到苏晚清,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苏晚清对视。
这倒令苏晚清一头雾水,自己也没这么凶神恶煞,怎的还会吓到这姑娘?
之后,燕寒舟道:“裴师妹,今日多谢,你先回去。”
苏晚清看着那道匆匆离去的背影,忍不住问道:“她看上去很紧张,是因我而起吗?”
“是。”燕寒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慢慢地解释道,“三年前正是她在你房中搜出万俟掌门的法宝聚魂铃。”
听他这么一说,苏晚清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这是怕我报复,我没这么小心眼。”她也不追究,当年的事,谁又说得准,惘然已去,便不计从前罢。
他没再说话。
两人来到师尊的房中,燕寒舟结印施法,取碧水潭上的一滴水,挥至大门中央镂空之处,光波随即震开,紧闭的大门徐徐打开。
见了师尊,苏晚清心里没来由地慌,早前她断绝了一切联系,此刻她有些心虚。但师尊见了她,只是淡淡地交代要做的事情,也不过问她这几年做了何事。
还真就如燕寒舟所说那般,她有些不明白,为何偏偏是她,于是她壮着胆子问道:“师尊,为何是我?”
话音刚落,他们两人中央便出现了一颗灿若繁星的明珠,熠熠生辉,令人可望而不可即,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苏晚清”“燕寒舟”以及其他人的名字。
凌霄收回灵器,解释道:“这是占天所出的提示,此次机缘全在你二人。”
机缘……
苏晚清不想要机缘,只想下山,她尝试与凌霄商量,“可我——弟子并非本门中人,这当真不会引起非议?”
“这你不必担忧,本座自有主张。”凌霄摆手,打消她的疑虑,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可放过。
苏晚清半信半疑地随着燕寒舟离开,这么晚了,她也下不去山,只好麻烦燕寒舟带她前去东藏峰住下,明日再下山。
好不容易来此一遭,她有许久未见阮玉秀,想明日下山去瞧瞧。
*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久便见一女子鬼鬼祟祟地正往这里赶来,东看西看的,也没看出何名堂。
燕寒舟走过去,剑悬于其后背,轻咳了一声,严肃地道:“崔瑶师妹,这个时辰已经夜禁,违者当去戒律堂受罚。”
他话锋一转,又道:“虽有过,但能挽回。你带她回住处,我此次便放了你。”
崔瑶之前犯过几次夜禁,皆是被燕寒舟当场抓包,这次一如从前,她自然不想回戒律堂,于是就答应了提议,不情不愿地与苏晚清一道回去。
黑夜之中的那轮明月照着前路,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慢慢拉长,崔瑶举着灯,心里越想越生气,终于在进门之时爆发:“苏晚清,走了那么久,你回来做什么?一回来就要与大师兄一起,我讨厌你!”
苏晚清:“……”
门被重重关上,随后又被打开。
她走了进去,刚迈出一步,又听到崔瑶愤怒至极的声音响在耳边:“不许靠近我。你去睡那边。你这人,总是没心没肺,既然当初铁了心要离开,现在又眼巴巴地回来算什么?算你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无能之辈!”
忍,为上上之策。
这间屋子是她与崔瑶共同的住处,自她离去,崔瑶便是一人居住,所有杂物都堆在了她之前睡的床上,满满当当,堆积成山。
崔瑶盯着她,继续生气,继续输出。
“苏晚清,我真是不明白了,你这三年怎么有脸在外打着清风明月派的名头招摇撞骗的?灭无尘派、杀九幽怪如此兴师动众。你可真是让我长了见识。”
“苏晚清,你真是恬不知耻,活该你被人追杀。我看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苏晚清,你……”话又被崔瑶咽了回去,苏晚清静静地居高临下看着崔瑶,也不打断话,只是默默地听着。
“盯着我做什么?”
刹那之间,苏晚清蹲在崔瑶的旁边,依旧温柔地看着她,话里全无半分威胁的意思,“说完了吗?说完了帮师姐整理一下。”
崔瑶凑过去,那双充满挑衅的眼神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苏晚清的身上,“你还能打我不成?动手啊,我求你动手。”
这个要求,苏晚清还是鲜少听到。毕竟还是师妹,她一脸笑意地说道:“你很了解我,知道我不会。我还是很好奇,师妹为何如此不待见我,仅仅是因为喜欢燕师兄?”
崔瑶被她说中心事,气急败坏败坏地道:“你不要胡言乱语,我没有喜欢大师兄。”
“那你这么针对我做什么?”苏晚清趁机坐在崔瑶的床边,瞧着那提到燕寒舟一脸娇羞的女子,继续问道,“我都不计较你把我的私房钱私吞的事,今日我要个答案,师妹不给我,我绝不会从你的床上离开。”
崔瑶冷不丁地白了她一眼,对其话置若罔闻,准备睡觉,却被苏晚清一把拉起,生气地摆开她的手,再次躺下。
“崔瑶,醒醒。”对方还是不理会,苏晚清也躺了下来,旁边的女子吓得大叫,之后嘴巴便被捂住了。
崔瑶大惊,道:“苏晚清,我不和你一起睡。你给我下去!”
苏晚清才不理她,选择翻身背对着崔瑶,慢慢开口道:“我就想知道你是否因燕寒舟对我生了嫌隙?燕师兄这个人虽然冷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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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还不错,上山那会儿他还向我提起师妹了。”
“说了什么?苏晚清,大师兄他说了什么?”崔瑶一听便来了兴趣,从床沿又挪了过来,贴着苏晚清问道,势必要得到个答案。
“说,崔瑶师妹温柔乖巧,心肠极好。”
这明显就是哐人的谎话,就不该相信苏晚清的话。
崔瑶犹如一盆冷水泼下,手未触及到身旁的人便感一阵小风忽起,轻轻拍在脸上。下一刻,苏晚清已将所有东西收拾好,躺在床上,阖上了双眼。
“苏晚清,这几年你到底在做什么?”回应崔瑶的只有沉默,整间屋子里传来了苏晚清轻微的呼吸声,这苏晚清也真是放心,一点也不怕她崔瑶暗下杀手。
苏晚清,真是个怪人。
*
黎明一至,苏晚清的困意渐消,她看着熟睡的崔瑶,被子落了一地。她轻轻地替其盖好被褥,而后出门一一拜会各峰长老。
既然是误会,那她回山也并无不妥。
这里的弟子对她还算热情,当她是师姐,也有几分尊重与薄面。烈日之下,她漫步于青龙峰,想着去借几本书籍打发时间。
怎料,她目光眺望之际,突然发现山门对面跑来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几乎是狂奔而来,期间差点从高山掉落,看得苏晚清是担心极了。
少年很快抵达这里,着急忙慌地从她身旁掠过,那面容有几分熟悉,逐渐与印象中那张脸重叠在一起,她立即转身,叫住那位少年:“阮长言!”
少年停住脚步,一脸疑惑地回头,汗液自他额间迅速滑落,他喘着大气,半蹲在地上,调整好了之后才打量苏晚清,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第一次上山。”
当时他年幼,不记得也在情理之中。苏晚清为他输送一些灵力,助他平稳下来,而后道:“苏晚清这个名字还记得吗?我正要下山寻你姐姐。”
少年大脑迅速运转,脸色登时从慌张转为惊喜,又再度转为担心。
阮长言眼眶里的泪花泛滥,似要掉落下来,他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般握紧苏晚清的手,急切地道:“苏姐姐,我姐姐她不见了!!我担心她,我我害怕她被妖怪捉走,我报了官,没有用。我找不到姐姐,苏姐姐。”
有那么一瞬间,阮长言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掉落下来。苏晚清连连安抚他,禀告师尊后便御剑带着他下山,赶往草木村。
草木村隶属清平县,不消半个时辰便可抵达。
周围绿树葱郁,四处花草葳蕤生长,这里不算偏僻,常年会有前来看山赏花的看客来此驻扎几日。旁边屹立的梁月亭经年风吹日晒,红漆已经褪去不少,露出原本的木色。
木桩牌匾上的“草木村”三字经久雨淋,勉强看出“早木寸”。
阮长言受不住这么快的速度,趴在一旁吐了出来,“呕——噗——”
忽然有一位佝偻的老者提着水桶出现,跛着脚一颠一颠地走来,她走过去询问,见老者有浇花之意,她立即接了手,替老者舀水淋花草。
“老伯伯,这些花都叫什么名字?”苏晚清看着这些倒心形且相互交错的的红色花瓣与淡紫色花瓣,它的基部颜色较深,多数茎呈褐色。
花低矮整齐,叶茂密青翠。
老伯伯摸着最鲜艳的花朵,瞥了她一眼,解释道:“它叫红花酢浆草,又叫夜合梅。草木村山林众多,时常有蛇类出没,此草是解蛇毒最好之物。”
苏晚清将水淋在这一片红花酢浆草中,清晨的露珠仍停在叶中,经她的动作,大大小小的露珠滑落至草之底部,松了土壤,也让其得到了足够的水源。
她向老伯伯拿了些红花酢浆草,放在身上,老伯伯也毫不吝啬地赠予她一些,说是这些花本就是野生土长的,谁都可以采去。
她道:“老伯伯,你可曾见过阮玉秀,刘大婶家的五姑娘。”
“没见过,你自己去问刘大婶。”
老者闻言一惊,连忙摆头指了指后面,让她直走到拐角后左转,之后看到一条河再右转,最后直走便能看到一棵高大的槐树,那就是刘大婶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