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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提防

作者:立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摄政王和王妃从承乾殿出来时,雨已经停了,秋风却未止,夹杂着冷气正刮得放肆,一场秋雨一场寒,大兴城也要变天了。


    当朝太师陈重霄重新回到正殿里,小皇帝失神地坐在案前:“老师,皇婶不喜欢朕。”


    谢稷珩虽然才五岁,但是坐在这个位子上,早就滋长出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敏锐,他很能觉察到别人真实的情绪。


    陈重霄续着一圈工字胡须,身姿挺拔,十五岁进入国子监,他是少男天才,是国子监最出色的学生,他做的策论被天下学子争相传颂,十八岁蟾宫折桂,连中三元,是高祖钦点的状元郎。


    但他却孤傲得很,不娶亲,不结交,刚正不阿,才三十出头就擢升至御史大夫,上监天子,下察百官,是谢铮钦点的托孤重臣,此刻卑躬在小皇帝面前:


    “陛下是天子,您不用讨任何人喜欢,您只需要让天下人惧您,臣服于您。”


    “可是皇叔就不怕朕。”


    “煜王爷与其他人不同,他对陛下只有爱护,没有图谋。”


    谢稷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酸涩:“皇婶也不怕朕,她仿佛和母妃一样都有些……有些厌恶朕,是朕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谢稷珩是谢铮唯一的孩子,谢铮自从登基后身体就大不如前了,他老来得子,稀罕得不行,谢稷珩出生的第二日就被立为太子,但是李蕴却并不喜她,也不常去东宫看他。


    谢铮常年卧病,这位曾经雄姿英发的少年将军早已被折磨得尸居余气,药石侵蚀了他的嗓子,时光夺走了他的意气。


    两年前的那晚,养心殿里,谢铮把遗诏和谢稷珩的小手一起放进谢承煜手里,他形如槁木,声音颤抖又沙哑,浑浊的双眼里尽是不甘:


    “皇兄对不住你,你生性倜傥不羁,可惜珩儿年幼,群臣虎视眈眈,这千斤重担终究还是得你这个叔父帮他担一担了。”


    谢铮宴驾时谢稷珩只有三岁,谢承煜觉得这个小侄儿和他同病相怜,生在帝王家有无上的尊荣,却偏偏都不得母亲垂怜。


    谢承煜带着谢铮的寄托,压抑本性做起了循规蹈矩的摄政王。


    回城的马车上,两人仿佛都憋着一口气,谁也不愿先开口,到了王府苏朝琳下车回了昭阳院,谢承煜继续乘车朝着兵部去了。


    昨晚接到军报的时候谢承煜已经决定要开战了,谢铮去世后他急于稳住朝局,西云国休养生息了两年,但是北燕和西部蛮族却多次在边境试探,这次西北蛮族突然大举进犯,这一仗来的比他预料的要早。


    西北蛮族素来分裂,各部多有龃龉,谢承煜已经允了西北开互市,虽然深冬偶尔会被骚扰,蛮族会抢些粮食,但是绝不可能突然跟中原撕破脸,这次各部的联合显然不是临时起意。


    卢悦坐镇西北,绝不可能败成这样,如果不是边境出了问题,那就是朝中有人暗中勾结外族,他们却事先毫无察觉,这个人一定不简单,谢承煜故意拖着不下令,就是想看清各方势力是何反应。


    今早的朝堂上,他定了出兵的决策后,李世廉突然改口,说他还有一笔钱没算进去,今年摄政王选妃,秀女们纳捐的共计两百万两白银还在金兆府的仓库里,这笔钱的归属问题一直没有定论。


    众人都知道这是卖了摄政王的“脸面”换来的,既不能光明正大地入国库,煜王府也一直没松口,就只好暂存在京兆府的仓库,没成想遇上了战事,目前户部一口咬定只拿得出八十万两,李世廉这个老狐狸早就在打这笔钱的主意。


    禁军十六卫的诸位将领昨晚连夜和谢文沧推演了战局,今早请求出兵的折子已经递了上去。


    “卑职不惧那些西北蛮子!求王爷允许卑职率羽林军前去!”


    兵部议事厅里左威卫大将军崔岩跪在正中间,他和卢悦都是黑云骑都尉出身,跟谢承煜在燕北戎马倥偬,平定了燕北后,黑云骑再次做起了王府亲兵。


    没想到谢铮会令谢承煜做了摄政王,这两年他们和谢承煜一样,虽然面上风光,卢悦被派去了西北,他留在大兴城做了羽林军主将,实际上都过得很艰难,禁军不服他,西北驻军不服卢悦,群臣不服谢承煜。


    “崔将军你留在大兴城,本王亲自领兵去西北。”


    “王爷!”


    谢承煜这两年好不容易有些起色了,朝局也逐渐稳定,军中建立了自己的亲信,禁军主要队伍羽林军内士兵大多数都是他重新招募组装的,但是其他各卫还没来得及收整,背后到底由谁操控还真不好说。


    卢悦杳无音信,此刻西北到底被谁控制着还不好说,阳光镇至关重要,他们的目的不单单是西北,如果谢承煜不亲自去一趟,无论派谁去了都会变成下一个卢悦。


    谢承煜在兵部签发了给河西节度使的调令,先预调两万凉州军立刻西进驰援,又派人快马加鞭的向沿途各个州县发军令筹集军粮,他做完兵部的部署后不再停留再次赶去承乾殿了。


    其实兵部他不常来,谢文沧是谢文渊的亲哥,兄弟俩一武一文,在前朝开始就配合默契,谢文渊篡位后,沧王就一直任着兵部尚书这一重职,从未出错。


    直到两年前谢铮将兵部的虎符收回交予谢承煜,谢承煜却不再四处征战了,谢文沧也没多说什么。


    今日兵部奏折内阁不敢留中,早早就交到了承乾殿的案前,只等谢承煜朱批后就明日就要立即整队出征。


    承乾殿点着谢承煜喜欢的松树味熏香,谢稷珩看着那人一脸严肃地批阅奏章,问道:“皇叔,朕有钱,父皇留给朕的内库钥匙朕可以给你。”


    摄政王从奏章堆里抬起头,眼里有些欣慰,温柔地回道:“臣怎么能动用陛下的私库?既然是先帝留给陛下的,陛下就存着吧。”


    “可是老师说过,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朕不想皇叔忧心。”


    “陈大人带陛下习了兵法吗?”


    “嗯,是朕今日主动要学的,朕早点学会就能替皇叔分忧了,今日朝堂上他们都在为难您。”


    谢承煜的笑容更深,向小皇帝招了招手,谢稷珩跳下大龙椅,稳稳走向那人,那人摸了摸小皇帝的后脑勺:“珩儿好学是好的,不过也不必急着长大,皇叔会帮珩儿扫清一切,让珩儿做有史以来最圣明的君主。”


    殿外大风还是刮个不停,宫人都靠墙瑟缩着身体急急走着,殿内倒是一副安宁温馨的样子。


    待谢承煜回到王府时,已过了亥时,他在宸极院沐浴后换了衣服朝着昭阳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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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朝琳好似早知他会来一般,坐着等他,那柄玉如意就端放在正堂上,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谢承煜刚在她身旁坐下,阿鸢就端了夜宵上桌,谢承煜挑眉看向苏朝琳。


    苏朝琳伸出筷子夹了一片卤牛肉放进他的碗中:“臣妾约摸着王爷今日定是来不及用膳,提前让人备着的,王爷尝尝吧。”漂亮的脸上带着他熟悉的谄笑,仿佛今日她不曾说过那般大逆不道的话。


    这个女人,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他是心动了,可惜她的野心太大太骇人了。


    谢承煜未动筷,盯着苏朝琳冷冷开口:“皇兄子嗣单薄,皇嫂深居浅出,珩儿投生帝王家本就身不由己,皇兄宴驾前将他托付给我,无论如何本王定不会负了他。”


    “王妃今日的话日后若是再提,本王绝不轻饶。”最后一句话里明显带着浓浓的杀意。


    苏朝琳知道对谢承煜的试探到此为止了,这个男人把那对孤儿寡母的位置放得太高,他不反抗李蕴的懿旨,真心守护谢稷珩的皇位,这个摄政王做的真是够虔诚,从他这里入手动不了西云国的根基。


    说罢谢承煜就要起身离开,苏朝琳收起了谄笑,正色道:“我家的西北商队,前段时间遇到了一批粟特商人,王爷知道他们从大兴城运了什么出去吗?”


    果然那人来了兴趣,可惜苏朝琳也没那么好心,她轻抬下颌,看向碗里那片牛肉。


    谢承煜蹙眉伸出筷子夹起来吃进嘴里。


    苏朝琳才满意地说道:“白银。


    “今日百姓都在传西北起了战事,那队胡商是中秋当晚出的城,他们是最后一批,已经行至玉门关,大兴城内一定有人暗中勾结西北蛮族诸部,王爷感兴趣的话可以从银子入手去查,各个钱庄,地下赌场,看看是哪里有银子漏出去了,又是谁给他们的文书,行的方便。”


    “不用查通宝钱庄吗?”


    “王爷这是何意?”


    传说通宝钱庄幕后的老板是某位北方富贾,早在谢文渊在位时就自请资助范阳节度使重建当时一片废墟、民不聊生的大都城,从外地买米赊给大都城的百姓耕种,来年种出粮食百姓再还粮食给钱庄,一开始人们都以为这个神秘商贾疯了。


    大都城被一把火烧光后,西云国经济政治中心整体西移,驻燕北的军队也改道不再经过大都的运粮道,时不时就有北燕的铁蹄南下来大都城周边烧杀抢掠一番,能搬走的人都搬了,范阳节度使听着风光,其实最没前途的节度使才被下放至此。


    通宝钱庄却在当地生根一般挣扎了十几年,愣是让周边的百姓重新吃饱饭,谢承煜在燕北时,也派军向东延伸了一段防线,北燕铁骑不再南下的那么频繁了。


    崇宁四年后,钱庄打着“汇通天下”的名号迅速发展壮大,分号都开进了大兴城。


    “谢承煜怎么会查到通宝钱庄和我的关系,就凭我那日取出的十万两黄金吗?不可能,他是在炸我。”苏朝琳心道。


    “臣妾只是个贾女,偶然得知这一消息,王爷具体要查哪些地方臣妾就不懂了。”苏朝琳镇定地回道。


    谢承煜笑而不语,他确实不知道苏朝琳和通宝钱庄的关系,但是却知道点别的。


    “云锦绸缎庄是王妃家的产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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