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痕闻言神色一震,立即坐直身子:“如何确定就是她?”
吴生从袖间掏出一副画像:“头儿你看,当事人画的。”
谢无痕接过画像浏览。
画像虽画得粗糙,但从画中人的神韵及一双杏眼可判断出,此人就是他的娘子无疑。
他急切问:“当事人现在何处?”
吴生答:“在夫子山山脚一座叫李庄的集镇。”
他起身往屋外走,边走边吩咐:“备马,去李庄。”
吴生跟出去:“头儿,此人只是见过少夫人,但并不知少夫人后来又去了何处。”
谢无痕答:“先去李庄问问情况再说。”
二人步履匆匆消失在屋外的甬道上。
屋内的春兰心下惶惶,却又束手无措,无奈之下,只得像张秀花那样双手合十,小声念叨:“愿神佛保佑小姐一切无恙。”
谢无痕策马出城,飞速赶往夫子山山脚的李庄。
本是三日的路程,他快马加鞭两日便到达,继而径直去找画下画像的那位当事人。
当事人乃是一位年过四旬的妇人,亦是李庄的老住户,因家中房舍众多,人称舍娘。
舍娘见谢无痕一身官服,便知来头不小,故尔不敢有半句虚言:“民妇确实见过那位娘子,当日还下着雨呢,她正各处找房子想要租房,民妇瞧着她样貌清丽且谈吐不俗,便将屋后一栋宅子租给了她。”说着还掏出一页纸张:“大人你看,这便是民妇与那位娘子签定的租房契约。”
谢无痕接过那页契约细看,末尾的印信果然是“苏荷”二字。
她竟然宁肯租房,也不愿再回到谢家——也不愿再回到他身边。
这张租房契约不只是她的决心,亦是他的挫败。
他沉默了片刻,将契约还了回去,沉声问:“当时她可对你说了什么?”
舍娘答:“说的都是关于租赁的事,也没什么特别的。”
随即眸中亮光一闪,又想起了什么:“不过签完契约后她走出屋子,便看到了屋外墙上那张寻人招贴。”舍娘说着也走出屋子,走到屋外的墙根前,指着墙壁:“当时招贴就贴在这个位置。”
他问:“那张招贴呢?”
“撕了。”
“谁撕了?”
“他们。”
谢无痕一顿:“他们?”
舍娘如实答:“当时那位娘子乃是与一位男子同来的。”
他闻言兀地握拳,面色骤冷,幽黑的眸中如有千军万马涌过。
吴生瞧出主子的不对劲,忙上前小声道:“头儿别多虑,许是……许是少夫人的友人也说不定。”
谢无痕压下心头汹涌的情绪,哑声问:“她租房……可是为了与那名男子同住?”
舍娘摇头:“这个倒没说,她只是要求房子须得安全、方便。”
谢无痕略松一口气。
吴生也松了口气,“我就说嘛,肯定是少夫人一人独住,不然怎的还要求‘安全’呢。”
谢无痕抬眸看向那侧墙壁,墙壁上还残留着未撕掉的招贴一角。
他问:“他们看到招贴后可说了什么?”
舍娘想了想:“当时他们在屋外,民妇在屋内,具体说了什么,民妇听得也不真切,不过是隐隐约约听了几句,那男子好似问了句‘你想回去吗’?”
谢无痕追问,“她如何答?”
“那娘子好似说什么‘既已离开,便没有再回去的必要’,还说什么‘我与他之间不过是一场大梦’之类,至于别的……民妇再没听清了。”
谢无痕再次握紧了拳。
他以为她看到招贴、知道他已原谅她,便会再次回到他身边。
却不知,她竟铁了心要走,竟还觉得之前的一切不过是梦而已。
他一时心如刀割,悲愤难言。
吴生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头儿”。
他缓了缓,眸中溢出几许戾气:“她可说了何时来此入住?”
舍娘摇头:“她说是过一段时间入住,至于具体过多久,倒是没有细说。”
谢无痕沉声吩咐:“吴生,给赏银。”
吴生应“是”,给了舍娘一大包赏银。
谢无痕冷着脸走出了屋子,抬眸远眺。
天色阴沉,夫子山的山峦也被笼罩在一层朦胧的薄雾中。
他沉沉看着那片连绵的山峦,半晌无言。
吴生小声问:“头儿,眼下咱们该怎么办?”
谢无痕闭上眼眸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哑声开口:“她既在此租赁房屋,定然也就藏身于这附近,吩咐下去,搜李庄、搜夫子山。”
既然她要躲,那他便不顾一切将她找出来。
吴生心头一沉,瞟了眼巍峨耸立的夫子山,“头儿,这夫子山并非一座山,而是一群山,咱们的人手……不够啊……”
他语气冷硬,眸中戾气愈盛:“能搜到哪一步,便搜到哪一步。”
吴生只得垂首应“是”。
在谢无痕差人搜李庄、搜夫子山之时,在夫子山融洞里休养的苏荷自然也得到了风声。
所幸老奸巨滑的白今安早有防备,他已让方亦成将一些障眼之物置于洞外,且还在洞口装上了石门,从外头看上去,这不过就是一处石壁而已。
张秀花却吓得六神无主:“姑爷竟找到夫子山上来了,这地儿……咱们无论如何都待不得了,待小姐养好了身子咱们便下山去。”
苏荷叹了口气,这才将与白今安的五年之约说出来。
张秀花气得捶胸顿足,泪花直冒:“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个白老儿不是个好东西,天杀的,他竟还……给小姐下毒……”
她越说越伤心,最后忍不住“呜呜”地哭起来。
苏荷安慰她:“我瞒着姑姑本是不想让姑姑担心,如今我已服下半枚解药,体内的毒自然也去掉一半,姑姑也就不用担心了。”
张秀花哽咽回:“我只是替小姐委屈。”
苏荷看得通透:“我不委屈,这世间事,向来是有所得必有所失。”
张秀花又问:“小姐给那白老儿的孙子供血……当真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防碍么?”
苏荷答:“白今安即便为了自己的孙儿考虑,也不会让我的身体出什么岔子的。”
末了免不得有些遗憾:“我本不愿姑姑陪我在这融洞里受苦,还特意给姑姑在山下租了栋宅子,只是眼下谢无痕查得紧,那宅子怕是住不得了。”
张秀花斜了她一眼:“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还租什么宅子。”
末了又问:“那宅子没给定金吧?”
苏荷知道她心疼银子,立即摇头否认:“没有,只是口头约定。”
张秀花松了口气:“没给定金就好。”
得闲的功夫,苏荷会沿着融洞西头的一道隐蔽的石缝走出去,看看洞外的情况。
洞外仍是满目苍翠,不闻人声。
方亦成陪在她身侧:“姑娘放心,少卿大人昨日搜过这座山,眼下应该不会再来了。”
苏荷看看茫茫山林,道了声“那就好”。
方亦成见她面色苍白:“姑娘可是身子又痛了?”
苏荷摇头,语气淡淡:“方公子放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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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好得差不多了。”她说着坐到了一旁的岩石上,“但有一事,想请方公子替我去办。”
方亦成问:“何事?”
苏荷答:“谢无痕俨然已发现我的身份,故尔才兴师动众地来搜山,眼下我虽已离开了他,但还有一个叫春兰的婢女仍留在谢府,方公子能不能替我去打听打听春兰的情况,若条件允许,将她救出来自是更好,届时我定当重谢。”
方亦成点头应下:“姑娘放心,我明日便动身去京城打听消息。”
苏荷垂首,郑重道谢。
在方亦成准备前往京城之时,谢无痕已先一步返回了京城。
连日不眠不休地搜寻,他显得更瘦了,甚至也有些喜怒无常了。
吴生不过是担心他口渴给他倒了盏茶水,他竟嫌茶水太凉“呯”的一声摔碎了杯盏,吓得吴生半晌不敢出声。
末了他才喃喃相劝:“即便……找不到少夫人,头儿也得生活下去啊……这日子还得过啊……”
谢无痕低喝一声:“你闭嘴。”
吴生只得噤了声。
片刻后谢无痕吩咐:“传春兰进屋。”
吴生垂首应“是”。
吴生去传唤春兰时还忍不住低声提醒:“头儿这几日有些阴晴不定,你说话做事且多留几个心眼儿,别触了霉头。”
春兰点头:“我知道了。”
姑爷哪是这几日才阴晴不定啊,自小姐离开,姑爷就像变了一个人早就阴晴不定了。
春兰进屋后福身施了一礼,唤了声“姑爷”。
谢无痕坐在玫瑰椅里,手里拿着那本《为奴》,直接问:“你家小姐可有什么异性友人?”
春兰一顿,摇头:“没有。”
她自是知道方亦成的存在,但她不能说。
谢无痕沉沉看着她,半信半疑。
继而又问:“张秀花是不是与你家小姐在一起?”
春兰喃喃回:“姑姑不是回老家了么?”
他冷笑:“我派人查过了,她并未回去,是你家小姐先行一步将她打发走了,对吧?”
春兰摇头:“奴婢不知。”
他问:“你为何没走?”
春兰气息发颤,不敢答。
他再次冷笑:“你留下来,便是为了帮助李姝丽混淆视听对吧?”
春兰噗通一声跪地:“奴……奴婢不敢。”
谢无痕却继续问下去:“你家小姐的容貌为何会与李姝丽相同?”
春兰喃喃答:“小姐与那李姝丽……本就长得相像。”
谢无痕的语气愈发狠戾:“是塑骨对吧?”
他可记得在苏荷离开前几日,他曾无意中与她提到塑骨一事,她竟慌得打翻了茶盏。
只是当时他对她深信不疑,故尔未作他想。
如今忆起,才知处处是破绽、处处是漏洞,也处处是笑话。
春兰缩着肩、耷着脑袋,不敢再反驳。
谢无痕叹了一声:“你倒是对你家小姐忠心耿耿啊。”
随即唤了声“来人”。
吴生躬身入屋:“头儿,何事?”
玫瑰椅里的男人闭上眼眸,沉沉吐出一口浊气。
他看上去疲惫而绝望、隐忍而狠戾,片刻他睁开眼眸,不疾不徐地吩咐:“将春兰押去柴房。”
吴生一哽:“咋……咋又押去柴房了?”
他答:“按我的吩咐行事便是。”
吴生小心翼翼问:“头儿究竟要做什么?”
他咬了咬齿关,眼眶泛红:“既然她不想回来,那我便以春兰为饵,逼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