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痕到达李家时,李泰安正在偏院陪李明泽识字。
听闻女婿来了,他急忙换了身得体的衣裳赶去前厅。
家中稚儿的前途说不定就指望这位女婿了,他自然要小心翼翼地与女婿打好关系。
不到半刻钟,李泰安到达前厅,脸上堆满笑意:“没想到无痕会突然前来。”说着朝屋外瞟了一眼:“就你一个人么?”
正常情况下,女婿应是与女儿一道回来的。
谢无痕答:“是,就小婿一人。”
“你一个人回来也行,自业儿离世后,你岳母便疯疯颠颠没个人样了,估计姝丽也不想看到家中此等情形。”李泰安说着叹了口气,转而又喜笑颜开:“好在明泽天生聪慧,小小年纪已能识出不少汉字了。”
谢无痕眼下无心与他聊李家稚儿。
他神色肃穆了几分:“小婿今日过来,是有事要与岳丈说。”
李泰安摆出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无痕有什么事尽管说。”
谢无痕沉声开口:“实不相瞒,小婿本以为娘子回了娘家,故尔特意来接她回府的,但听岳丈这口气,她似乎并没来过。”
他自是知道她不可能回李家。
毕竟她姓苏,与李家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不可能在逃离时还与李家牵扯上什么关系。
但她身份之事只能她知、他知,不能让李泰安知,故尔须得如此虚晃一枪。
李泰安一头雾水:“姝丽确实没来过,她怎么了,去哪里了?”
谢无痕答:“昨日小婿与娘子因家中琐事生出龃龉,娘子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现下小婿正在各处寻她。”
李泰安气得一拍大腿:“你说这女子怎就如此让人不省心呢,明明已是一家主母了竟还这般任意妄为,都怪我平日里太惯着她了,无痕你别生气,也别担心,说不定过两日她自个儿就回来了。”
李泰安竟不细究原由,更不关心女儿的去处。
谢无痕突然对李家、对李泰安这个父亲从心底里生出一阵恶心。
不过如此也好,正好方便他行事。
他回:“小婿已寻了几处姝丽常去的地方,但一无所获,故尔小婿准备发布寻人招贴,还望岳丈莫要介意。”
发布招贴便牵涉李家,他自然要来与李泰安说一声。
李泰安连忙摆手:“堂堂谢家都不介意,我李家小门小户有啥可介意的,正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沷出去的水,她既然已成谢家妇,便是谢家人,一切全凭无痕作主。”
谢无痕不想再与他多言,道了声“多谢岳丈”后,告辞而出。
刚一回府,他便进书房写寻人招贴,内容如下:
爱妻姝丽,吾知你对吾幽怨颇深,以至离家两日音信全无,吾悔恨交加束手无策,若你能尽快归来,吾必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另一起行又写:如有提供吾妻有效线索者,赏银万两。
同时还在旁简略画了一副苏荷的画像,及她的身份介绍。
招贴落款为大理寺少卿谢无痕。
他吩咐吴生:“将这招贴拿去书坊印刷数千份,让咱们那些探子将其张贴于京城各街巷,以及梁国各州府。”
吴生有些吃惊:“头儿当真要这般……大张声势么?”
这招贴一旦发布出去,届时所有梁国人皆知谢家少夫人跑了,届时堂堂大理寺少卿颜面何存?
谢无痕毫不犹豫:“别废话,按吩咐行事。”
吴生应了声“是”,拿着招贴出了屋。
吴生前脚刚走,韩嬷嬷后脚就到:“少爷,老夫人有事找您。”
谢无痕“嗯”了一声,也提步出屋。
正院里。
徐南芝正靠在软榻上歇息。
二郎则赤着脚站在榻前急飕飕地抠着手指,嘴里小声嘀咕着“还没来、还没来”,直至谢无痕出现在门口,他才兀地止声。
谢无痕进屋施了一礼,直接问:“母亲唤我何事?”
徐南芝也没与他绕弯子:“我听闻姝丽失踪了?”
话刚落音,二郎也跟着哭起来,边哭边嚷:“我要嫂嫂,我要嫂嫂,哥哥快去找嫂嫂……快去找……”
谢无痕有些心烦,冷冷剜了二郎一眼。
二郎吓得身子一紧,连忙闭了嘴,但仍然在哭。
谢无痕答:“昨夜发生的事,母亲今日就晓得了,消息倒是灵通。”
徐南芝无奈一叹:“同住一府,你对为母漠不关心,为母却做不到对你不闻不问。”
说着又瞟了眼儿子憔悴的面色:“你这是……一夜未眠么?”
他答非所问:“我的事我自会处理好,母亲不必多虑,至于姝丽,我也会尽快将她找回。”
徐南芝追问:“姝丽究竟因何失踪?”
他板着脸:“儿子无可奉告。”
又说:“若无旁的事,儿子先行告退。”说完转身便走。
徐南芝气得捶胸顿足:“这混账东西,他何曾把我当母亲了,他这是把我当仇人啦。”
谢二郎也再次大哭起来:“我要嫂嫂……我要嫂嫂……”
韩嬷嬷急忙安慰:“二郎放心,哥哥会很快把嫂嫂找回来的,二郎莫哭了。”
转而又安慰徐南芝:“您好不容易将这身子骨将养得好了些,可千万莫再气出病来,少爷自有少爷的安排,您须得放宽心才是。”
徐南芝长长一叹,半晌无言。
谢无痕刚走出正院大门,便见阿四从身后跑出来,唤了声“姑爷”。
他瞥他一眼:“何事?”
阿四问:“夫人究竟去了何处?”
他反问:“你对夫人忠心耿耿,夫人未必没向你透露去处?”
阿四黯然地摇了摇头。
谢无痕的语气愈发冰冷:“所以,你便唆使二郎将此事告知了老夫人?”
他刚进正院时便见阿四在后门处缩头缩脑,便瞬间了然。
阿四缩着肩:“小人是担心夫人的安危,又不敢直接来问姑爷,只得……只得去找二少爷……”
谢无痕懒得与他计较:“下次有事可直接来问我。”说完阔步朝前行去。
阿四看着他的背影,怯生生应了声“是”。
寻人招贴于当日暮色时分张贴出去,瞬间引得众人哗然。
那茶肆酒馆、画舫瓦舍中,个个都在议论此事。
“也不知那谢家少夫人是受了何等委屈,竟胆大包天到离家出走,你说一个妇道人家又能跑到哪里去?”
“那少卿大人倒是舍得出赏银,足足一万两呢,要不咱们也帮忙去找找,说不定能发笔横财。”
“得了吧你,连少卿大人都找不着的人,就凭你?依我说,谢家少夫人指不定在外头还有个野男人呢。”
“谢家也是家门不幸,二房出了个谢谨,如今大房还跑了个少夫人,听说三房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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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与人通奸的表小姐也被人杀了。”
……
就连大理寺卿刘祈年见了招贴都颇觉意外,邪性地笑了笑:“看来无痕告假并非是因身子不适,而是因折了夫人啊。”
他随即吩咐差役:“你去谢府走一趟,问谢大人是否需要人手帮忙,毕竟处理好了个人私事,他方能安心替皇上办差嘛。”
差役应“是”后转身离开。
谢无痕自不能拒了刘祈年的好意,向征性地接收了一些人手,继而在府中静候消息。
他并非为了等差役搜寻的消息,他是在等苏荷回来的消息。
他觉得只要苏荷看到那张寻人招贴,定然会自行回来的。
他已在招贴里明明白白告诉她,他不计较她的欺骗、不计较她的谎言,只要她能回来,他和她仍能像之前那样做夫妻。
毕竟她无亲无故,无处可依,他便是她最大的倚仗。
他甚至不敢睡觉、不敢熄灯,他总觉得她会选择在夜间悄无声息地回来,万一他睡过去了,没发现她回来——万一她改主意又走了,他岂不是要悔恨终身?
但一连几日过去,苏荷并没回来。
春华院没了女主人,空荡荡的,犹如冰窑一般。
他的面容愈发憔悴而苍茫,下颌处甚至还长出了胡碴。
他想,她怎么就能如此绝情呢?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么?
他心里满溢着悲伤,也满溢着愤恨。
这一日吴生匆匆来报:“头儿,有人在西山那片梅林附近发现了少夫人的踪影。”
西山梅林不正是他们初遇的地方么!
谢无痕神色一震,立即策马赶去西山。
此时那片梅林已被差役包围,梅林入口处还有好些百姓围观,可疑女子正被两名差役控制在一棵梅树下。
谢无痕走近后只瞟了一眼,便知那不是她。
虽身形有些相像,但偏偏不是她。
他克制着胸间的失落与怒火,道了声:“将人放了吧。”
他甚至都懒得与那女子多说一句话。
吴生也有些泄气,不耐烦地朝差役扬了扬手:“抓错了,放人吧。”
女子一头雾水,战战兢兢朝谢无痕施了一礼后匆匆离开。
又一日,吴生来报:“头儿,刚刚从吴县传来消息,说是有人在那边看到了少夫人。”
吴县距京城约三日路程。
谢无痕想也未想,起身出屋,边走边吩咐:“备马,去吴县。”
他不眠不休地赶了三日路程,马都累趴了,终于赶到了吴县的来富客栈。
此时客栈中已有探子把守。
探子朝谢无痕施了一礼:“大人,人已控制在二楼的客房。”
他吩咐:“即刻带我去见。”
探子应了声“是”,转身在前头带路。
迈上二楼的楼梯时,他心里几番思量。
这次应该就是她吧?倘若她想远离京城,吴县是必经之路。
而倘若果真是她,他又该如何劝她回京?
谢无痕忐忑地推开了客房的木门……
光线自门口泄入,他不过虚虚抬眸,便再次确定找错了人。
那女子在气韵上确实有些像她,但不是她。
巨大的失望如坍塌的苍穹猛地朝他压下来,令他一瞬喘不上气。
他哑声吩咐吴生:“回去吧。”说完转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