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直接去客栈与张秀花会合。
客栈在一处巷口,客流量不多,位置也不打眼,正适合她们住下。
张秀花将一应财物分门别类整理好,再放进临时备好的箱笼里。
往后没了谢家做依仗,这些黄白之物便是她们的立身之本。
她问:“小姐,咱们何时出城?”
苏荷看了眼窗外天色,反问:“方公子何时来接应?”
张秀花想了想:“我前几日去的信,按说今日能到。”
苏荷答:“为免旁人生疑,可让方公子扮作商贾,先替咱们将这些财物运出城去,咱们再延后一日或两日出城也不迟。”
张秀花点头:“小姐说得是,这世道对女子向来严苛,若城门守卫见年轻妇人独自携带大量财物出城,免不得要起疑。”
继而又问:“小姐当真要去夫子山找白今安?”
她总觉得那白老儿是个危险人物,毕竟她曾在他床底下的卷轴上发现了那方玺印。
苏荷只得胡诌:“我塑骨已有数月,须得让白前辈再检查检查身体,以便将体内毒气尽数驱除干净。”
张秀花疑惑:“小姐不是每月都吃了解药么,不是说那毒气一年之后便可根除么?”
苏荷笑了笑,继续胡诌:“再如何根除,也须得让白前辈检查检查不是?”
张秀花只得强调:“待检查完后,小姐也须得速速离开夫子山,再寻一处合适的住处安顿下来。”
苏荷点头:“好,都听姑姑的。”
话刚落音,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张秀花一顿,问:“谁呀?”
是方亦成的声音:“姑姑,是我。”
张秀花立即去开门。
方亦成仍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进屋后也来不及问候,开口便说:“城内有官兵在大肆搜捕杀害周家少爷的凶手。”
苏荷闻言一顿:“你可识得是哪处府衙的官兵?”
方亦成回:“应该是大理寺。”
张秀花已吓得两股战战:“姑爷当真是……紧咬着咱们不放啊。”
苏荷面色不变,沉声吩咐:“姑姑,咱们在京城怕是留不得了,今日就须得出城。”
张秀花忙不迭点头:“行,今日走,早走早安心。”
苏荷指着一旁的箱笼:“烦请方公子先将这些财物运出城,我与姑姑会紧跟着出城,届时我们在城外的破庙里会合,酬劳另算。”
方亦成凝视她片刻:“多谢姑娘信任。”
随后方亦成换了身商贾行头,租了辆马车,再请了两名小厮随车护送,顺利穿过城门出了城。
苏荷与张秀花则先退掉客栈的屋子,也租了辆马车,直朝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还未到城门口,她便先行叫停了马车。
透过车窗远远望出去,城门口正簇拥着许多人,时不时还传出城门侍卫的喝斥声:“没身份文书还想出城?来人啦,拿下。”
又斥:“凡没身份路引的,主动交代,从轻发落。”
张秀花吓得面色煞白:“平时出城都不查劳什子路引,今日却要查这些,难不成是姑爷发现咱们了?”
又问:“小姐,该怎么办?”
她们紧急出逃,身上哪有什么路引文书之类。
苏荷眼睫翕动:“没想到谢无痕一边在城内追捕凶手,一边还在城门口戒严,如此雷霆手段,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
张秀花都快要急哭了:“咱们不会被姑爷抓去斩首吧?”
苏荷轻舒一口气:“姑姑莫慌。”
张秀花追问:“小姐可是想到了什么法子?”
苏荷的语气漫不经心:“谢无痕要抓的乃是杀害周元泽的凶手,又不是谢家少夫人。”
张秀花闻言怔了怔:“小姐这是想……”
不待她说完,苏荷便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身城中贵妇们常穿的外衣:“姑姑给我更衣吧,有再多守卫又如何,谁敢拦少卿夫人的车驾?”
张秀花抹了把额上的汗,急忙给她更衣。
更完衣,苏荷拍了拍车壁,吩咐车夫:“继续出城吧。”
车夫应了声“是”,这才驱动马车。
果不出所料,马车刚靠近城门处,便被两名侍卫拦了下来。
其中一名侍卫大喝:“速速下车,验看身份路引。”
苏荷并未下车,而是轻轻挑起车帘,对着车下的侍卫客气问道:“不知城内发生了何事,竟还查起身份文书来了?”
侍卫见她衣着及谈吐不俗,言语上自是客气了几分:“夫人勿要多问,还请配合我等的差事。”
苏荷笑了笑:“实在是抱歉,今日妾身出门时忘了带身份文书。”
侍卫沉声回:“那就恕我等无理,夫人今日怕是出不得城了。”
苏荷仍是面带微笑:“实不相瞒,妾身乃大理寺少卿谢无痕的妻子,今日出城是想去城外那片瓜地看看,以便给府中老小采买些新鲜瓜果,不知这位大哥能不能通融通融?”
一听说是少卿大人的妻子,侍卫怔了怔,下令严查出城女子的人不也是那位少卿大人么。
他不敢轻信:“夫人此话当真?”
苏荷不慌不忙:“大哥若是不信,现下便可差人去大理寺将我夫君请来,一看便知真假了。”
旁边那名侍卫正好是大理寺的差役,上回苏荷去大理寺替谢无痕赶走那群看热闹之人时,他正好也在现场。
侍卫端详了苏荷片刻,急忙将同伴拉到一边,小声道:“这位夫人所言不虚,她确确实实是少卿大人的妻子。”
同伴反问:“难不成你见过?”
侍卫点头:“没错,我见过。”
两名侍卫转过身来时,齐齐朝苏荷抱拳施了一礼。
先前那名侍卫开口:“既然是少卿夫人,在下自是没有阻拦的道理。”说完朝不远处的同僚挥了挥手,大呼一声:“放行。”
同僚会意,赶紧将城门口的拒马护栏移开。
车夫一声响鞭,马车畅通无阻地驶出了城门。
苏荷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京城,长长舒了口气。
张秀花吓出一身冷汗,也终是长舒一口气。
她满腹感慨:“如此,咱们总算是安全了。”
苏荷回:“是啊,安全了。”
张秀花看了眼苏荷疲惫的面色:“莫非小姐……舍不得离开?”
苏荷否认:“大仇得报,不过是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张秀花又问:“今日这般出城,李姝丽那边会不会穿帮?”
苏荷闻言思量片刻,再次叫停了马车。
她在路边找了个乞儿,给了一些银子,又给了一包吃食,让他去城内给谢府的少夫人传几句话。
末了还强调:“一定要将话带给少夫人本人,且一定要赶在天黑之前将话带到。”
乞儿得了吃食,还得了一大包银钱,心头欢喜无比:“夫人放心,小的定能将事情办好。”说完一溜烟跑进了城门。
张秀花仍有些忧心:“小姐觉得,那李姝丽当真能骗过姑爷么?”
苏荷答:“我已尽力,至于骗不骗得过,就看她的本事了。”说完再次看了眼巍峨耸立的城门,转身走进了马车。
当苏荷顺利出城后,谢无痕也顺利抓到几名可疑女子。
他并不知公主是何样貌,只能从身份文书方面入手。
但一通审问下来,几名女子要么是商贩、要么是城外村民、要么是潜逃的奴仆,竟是一无所获。
吴生有些泄气:“头儿,咱们费了老鼻子劲还是找不到公主,你说这……如何跟皇上交代?”
谢无痕看着窗外夜色,沉默了半晌。
半晌后回:“继续找下去便可,旁的事无须你操心。”
话刚落音,小六子进屋来禀:“头儿,刚西城的侍卫补送了一条消息过来。”
谢无痕问:“是何消息?”
小六子嗫嚅着:“说……说是西城门还有一名出城的女子……没有身份文书,但也没有记录在册。”
谢无痕蹙眉:“为何没有记录在册?”
小六子答:“因为那名女子……是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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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生闻言一顿:“又是少夫人?”
谢无痕转身出屋,边走边吩咐:“备车,回府。”
天已黑尽,马车穿街过巷,很快便到达谢府。
谢无痕走近府邸大门时,正好遇见一乞儿从府内出来,也没与他招呼,直接从角门那边闪身走了。
他问门口阍人:“刚刚那名乞儿进府做什么?”
阍人回:“说是来找少夫人的。”
“他可说了找少夫人何事?”
“说是要给少夫人传话,具体传什么话小人也不知。”
谢无痕“嗯”了一声,提步走进了府邸大门,继而走进了春华院的拱门。
李姝丽正在闲间里布置晚膳,今日他回得晚,她却仍然等着他一道用晚膳。
谢无痕迈进闲间时,她正好抬眸朝他看过来。
目光交接的瞬间,二人皆怔了怔。
随即李姝丽微微一笑,“呀,夫君回来了,贫妾这便给夫君更衣。”她说着走上前来,伸手就要去解他胸前的盘纽。
他本能地后退一步,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继而沉沉看向她:“娘子何时这般关注我的更衣之事了?”
李姝丽一顿,眼角浮起些许尴尬:“贫妾这不是担心夫君……忙了一整日,身子疲累了么?”
她恨自己刚刚多此一举,苏荷那贱人的记录里确实没说过为谢无痕更衣一事。
旁边的春兰小声插言:“小姐是因为早上为姑爷更过衣,晚上再更一次,如此,这一日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谢无痕狐疑地盯着春兰:“你主子的事,何时轮到你来开解了?”
春兰一哽,噤了声。
李姝丽只得喃喃附和:“春兰虽不该插言,但贫妾……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他屈身坐到了桌旁,再次看向她。
他觉得此刻的她格外陌生,说话的语气、笑的时候嘴角弯起的孤度、包括布置饭菜时的姿势,都与以前格外不同。
今日这屋子里的一切都很奇怪,一种他说不上来的奇怪。
谢无痕直接问:“娘子今日出过城?”
李姝丽点头:“没错,还不是为了青叔他们贩卖瓜果一事么。”
他又问:“刚刚那个乞儿来给娘子传什么话?”
李姝丽答:“是青叔差他来告诉贫妾,价钱已经谈拢了。”
他穷根究底:“是哪一处瓜果,谈的价钱几何?”
李姝丽一哽,回答不出。
她不过是一闺阁小姐,即便被那对农妇收留过一段时日,却也没接触过这些商贾间的贩卖之事,哪会知晓何处瓜果价钱几何?
春兰不得不再次插言:“回姑爷,是东城外那片瓜果,谈好的价钱是三文钱一市斤。”
所幸她曾听小莲说起过贩瓜一事,故尔能在此刻对上话头。
谢无痕语气冰冷:“春兰,你又僭越了。”
他嘴里唤着春兰,眼睛却是盯着李姝丽。
春兰吓得喉头一紧,“是……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出去。”
她说完暗暗瞟了李姝丽一眼,转身出了屋。
屋内只剩了二人。
谢无痕面色稍缓,道了声:“娘子也坐吧。”
李姝丽当是他疑虑已消,急忙坐到了他身侧的位置:“夫君定然饿了吧,要不咱们开始用膳?”
他摇头:“不急。”
随即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昨夜给娘子买的首饰,娘子怎的没戴?”
昨夜发生的事苏荷那个贱人压根儿没来得及告诉她。
她只得随口敷衍:“正在妆奁里放着呢,贫妾明日便戴。”
谢无痕故作温柔地道了声“好”。
转而说:“这次买的首饰并无金箔包裹,少了几份灵动,下回为夫定然专门给娘子买到有金箔包裹的首饰,如此,方能显出娘子的贵气。”
李姝丽弯着眉眼点头:“多谢夫君,贫妾不胜欢喜。”
谢无痕却兀地抽出匕首抵在了她的脖颈,其动作之快令人猝不及防,他问:“你究竟是何人,我的娘子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