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丽脑袋一嗡,霎时感觉到了匕首的冰冷。
她不敢动弹,抬眸看向他。
面容冷峻的男人此刻如一座巍峨的山峰,不仅挡住了烛火的光芒,也挡住了她对未来的展望。
她故作娇弱,颤声回:“贫……贫妾是夫君的娘子啊,夫君怎的……不认识贫妾了?”
谢无痕面色愈冷,加大了手中力度,刀刃已悄然割破李姝丽颈上的肌肤,血珠正在缓缓渗出,“你连身上的气味都与我娘子不同,竟还谎称是我娘子?”
李姝丽一顿,连忙辩解:“婢子们每日熏制衣物皆是用相同的香料,这气味……又怎会不同?”
她今日一进谢府,从里到外全换上了苏荷所穿衣物,现在她浑身上下皆是那小蹄子的味道,谢无痕怎的还能嗅出不同来?
谢无痕声音暗哑而狠戾:“是体味,并非香味!”他可太熟悉娘子身上的味道了
随即揪住她的头发往她耳后瞟了一眼:“何况,我娘子耳后还有颗朱砂痣呢,而你,没有。”
李姝丽一哽,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与苏荷那个贱人无论是身形还是相貌皆已不分彼此,甚至连背后的胎记都一模一样了,谁能想到那个贱人耳后还有颗朱砂痣呢,怕是连那贱人自己都不晓得吧?
李姝丽有些心虚,故作惊慌地大喊:“春兰,姑爷疯了,他竟要杀我,春兰快来救我……”
春兰闻声进屋,见到眼前情景,吓得失了心魂。
她想去拉谢无痕,却又不敢,只得“噗通”一声跪地:“求求姑爷放过小姐……她可是姑爷的娘子啊……求求姑爷了……”
谢无痕咬了咬后牙槽,“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她可不是你的什么小姐!”
春兰胸口一紧,兀地垂首,噤了声。
她本以为是李姝丽与姑爷起了冲突,却没想到竟是李姝丽被姑爷识穿了。
精心谋划一场,在姑爷面前却没撑过一时辰,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李姝丽仍在苦苦挣扎:“夫君才应该睁大眼睛看清楚,贫妾真是你的娘子啊,贫妾要被夫君冤枉死了。”
谢无痕面色愈发冰冷:“你不承认也行,我有的是时间与你慢慢熬。”他说着厉声唤了句“来人”。
吴生应声而入,见到头儿抵住少夫人的脖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头儿,您这是……”
谢无痕收回匕首,沉声吩咐:“将此女押入地下密室。”
吴生滚了滚喉头:“头儿,这可是少夫人……”
谢无痕厉喝一声:“她不是少夫人。”
这一声厉喝,尤如天崩地裂,吓得吴生一愣,喃喃应了声“是”。
谢无痕觑了眼春兰,再次吩咐:“将这个婢子也关进柴房。”
吴生常吃春兰做的糕点,私下自是有些交情:“春兰只是个婢女,应……应该没她什么事吧?”说完还瞄了春兰一眼。
春兰头也未抬,正在用衣袖抹眼泪。
谢无痕一张脸绷得比石头还硬,双眸泛红,满是戾气:“你且废话少说。”又道:“即便今夜通宵不眠,也要从她们口中审出少夫人的去向。”
吴生从未见过主子这副绝望、狠戾而又杀气腾腾的模样。
他意识到谢家出大事了,出了捅破天的大事了。
他急忙唤来两名小厮,先将那个长得像少夫人的女子押入密室,再将春兰押进柴房。
谢府密室乃谢无痕私下开凿,连通他的书房,位于地下数十米处,隐蔽而隔绝,可谓是囚人的绝佳处所。
就连徐南芝也不知府中有这么一处掩人耳目的密室。
此时李姝丽已被捆缚于密室中的太师椅上。
昏暗的烛火下,她发髻凌乱、形容狼狈,但仍然嘴硬:“贫妾真是李姝丽,真是谢家少夫人,但凡贫妾敢撒谎,贫妾愿自此死无葬身之地。”
又说:“夫君若不相信贫妾,要不……要不夫君将贫妾的父亲找来,让他认一认贫妾是不是李姝丽。”
她九死一生,费尽千辛万苦才走到今日,只差一步便可坐稳少卿夫人的位子了,便可去何曼云跟前耀武扬威了,此时她怎能轻易松口,怎能轻易认输呢?
谢无痕不想再与她废话,直接吩咐:“用刑。”
吴生应了声“是”,随即看了眼李姝丽的脸。
这张脸与少夫人长得一模一样,这让他莫名有些心软,喃喃问:“头儿,当真……没弄错么?”
万一真是少夫人呢?
谢无痕厉喝:“用刑。”
吴生又是吓得一愣,连忙将拶子夹在了李姝丽的十指上。
随着拶子上的绳索被拉紧,李姝丽的惨叫声也一声高过一声。
但密室地深壁厚,外头根本听不到里头的动静。
一轮刑罚下来,李姝丽愈发狼狈。
谢无痕问:“你现在可愿说实话?”
李姝丽明明在流泪,嘴上却挂着笑:“没想到声名显赫的少卿大人,竟在自家府邸对自家夫人用私刑。”
谢无痕再次厉喝:“上烙铁。”
吴生看了眼屋中的炭盆,盆中的烙铁已被烧得通红。
他觉得主子今日当真是颠狂了,竟对一女子施以这样重的刑罚。
烙刑一般只用在男子身上,且一般都烙在男子的胸口。
至于女子,他问:“头儿,烙……烙在何处?”
面对着一张酷似少夫人的脸,他总不能剥开她的胸口吧。
谢无痕面无表情:“烙脚底。”
吴生应“是”后弯腰扯下了李姝丽的鞋袜,继而拿起炭盆里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烙上了她的脚板。
屋中再次响起李姝丽凄厉的哀嚎声。
缕缕轻烟自她的脚底冒出,并伴随着一股皮肉被烧焦的糊味。
吴生烙完她一只脚,再烙她另一脚,直至确定她无力承受后,才收了手。
李姝丽瘫在椅子上,大汗淋淋,气若游丝,恍若一条失了水的鱼。
谢无痕不为所动,再次问:“你可愿说实话了?”
李姝丽虽被折磨得惨不忍睹,但仍然意识清醒,她喃喃回:“贫妾说的……都是实话。”
谢无痕暗暗握拳:“竟然还在嘴硬。”
他行至她身前,掐住她的下巴端详她的脸:“既然你说不出我娘子的去向,我也决不会让你顶着她的脸四处招摇。”
李姝丽眸中掠过一缕恐惧:“你……你想要如何?”
谢无痕一字一顿,字字铿锵:“我会毁了你这张脸,让你再无法以这张脸示人。”
李姝丽声音发颤:“这不是她的脸,这是我的脸。”
谢无痕答:“我只认作我娘子的脸。”
她嚷,“谢无痕,你敢!”
谢无痕冷笑:“我有何不敢的?”
李姝丽顿住,无话可回。
她已被他囚于这地下密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确实没什么不敢的。
李姝丽缩着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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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身体都在发颤。
或许是因为疼痛,也或许是因为恐惧。
她可以忍受身体上的疼痛,譬如拶刑、譬如烙铁。
即便她曾被苏荷一剪割喉,她也仍然死里逃生活了下来。
于她而言,身体上的伤痛终会痊愈,这不算什么。
但她害怕被毁容,害怕失去这张脸。
倘若没有了这张脸,苏荷那个贱人便会堂而皇之地顶着她的脸、她的身份活下去。
如此一来,她又是谁?她又如何生活?
她失去的将不仅仅是一张脸,她失去的将是整个人生。
她害怕,她不允许。
李姝丽终于松了口:“好,我说,只愿少卿大人能手下留情,别毁掉我的脸。”
她一松口,吴生也舒了口气,毕竟不用继续施刑了。
谢无痕朝他使了个眼色。
他会意,立即松开李姝丽腕上绑缚的绳索,又给她喂了半盏茶水下肚。
李姝丽缓了缓,总算稳住心神。
她抬眸看向谢无痕,那眸中竟还带着几许戏谑:“少卿大人当真做好了面对真相的准备?”
谢无痕闻言怔了怔。
相同的话,曾艺道也曾对他这样说过。
他虽不明就理,却也不被其扰,随手拖过一把椅子,坐到了李姝丽对面,冷冷看着她:“说吧,我娘子去了何处?”
李姝丽吃力地吐出一口浊气,答非所问,娓娓道来:“不管少卿大人信不信,我确实是如假包换的李家嫡女李姝丽,我父亲乃是中州长史李泰安,母亲乃是出生于商贾之家的郭凝玉,我自小得父母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直至永隆十八年春,母亲亡故、父亲新娶,我的日子也自此急转直下……”
谢无痕打断她:“无关紧要之事可直接跳过。”
李姝丽笑了笑:“少卿大人再如何急着寻找自己的娘子,也须得有点儿耐心才好啊。”
她继续说下去:“我的继母何曼云阴险歹毒,表面上对我嘘寒问暖,私下却时常与我为难,我一气之下便弄来了砒霜,想要毒死她,只是可惜啊,她命大,躲过一劫,父亲一气之下便将我贬去了西山别院。”
她转而问:“西山别院,少卿大人应该熟悉吧?”
谢无痕自然是熟悉的,他便是在别院后的梅林里遇到了娘子,“你勿浪费时间,继续说下去。”
李姝丽自然也从苏荷的记录里知道了这段过往,故尔才有此一问。
她轻叹一声,“那别院于少卿大人或许是美好的回忆,但于我而言却是最痛苦的过往,那里荒僻、寂寥,连处舒适的屋子也没有,且打开院门还能看到一群群如饿狗般的饥民。”
谢无痕神色微敛:“你觉得饥民如饿狗?”
李姝丽嗤笑:“没错,我觉得他们如饿狗,怎么,比不得少卿大人的娘子善良吧?”
谢无痕冷冷瞥她一眼,懒得应她。
他倒想知道她今日究竟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李姝丽邪性地看着他,继续说下去:“我去别院时带了三个贴身奴仆,一个便是少卿大人熟悉的春兰,另一个也是少卿大人熟悉的张秀花,至于第三个嘛,她名叫苏荷,姑苏的苏,荷花的荷,却最终成为了少卿大人的娘子。”
空气沉静了一瞬。
吴生也听得惊呆了,少夫人怎么变成了奴仆?
谢无痕兀地起身,一把掐住了李姝丽的脖子:“你再敢胡言,我现在便取了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