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本想找机会跟他提谢二郎的事,没成想,他竟抢先跟她提起回李家之事。
她微微一笑:“夫君放心,有父亲管着,他不敢将贫妾如何的。”
谢无痕轻轻“嗯”了一声,看着她。
一边看着她时,还一边用食指与中指轻敲桌面,“此次为夫未能陪娘子一道回娘家,岳丈可有说什么?”
苏荷仍是面色平静:“夫君公务繁忙,父亲自是能体谅的。”
转而问:“回娘家之事都已过去两日,夫君为何突然提起?”
他将手收回袖间,暗暗握紧,面上仍是云淡风轻:“今日想到了这茬,便随口问一问,没别的意思。”
他说着起身,翕动的眼睫里藏着涌动的情绪:“今夜我还有公务要忙,为不打搅娘子歇息,便先宿去书房了。”说完转身出屋。
苏荷怔怔看着他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门口的夜色中。
谢无痕前脚刚走,张秀花后脚进屋。
她面色惊惶:“姑爷不会发现了什么端倪吧?”
她刚在门口隐隐听到姑爷提起回李家之事。
苏荷沉默片刻,答非所问:“平安巷可有安排妥当?”
张秀花答:“小姐放心,早就安排妥当。”
苏荷神色舒展,“如此,便无碍了。”继而转身去盥室洗漱。
既然他宿去书房,那她便可以安心提前就寝了。
张秀花仍是不放心,跟过去问:“小姐当真……觉得无碍么?”
苏荷语气淡淡:“姑姑尽管放心。”
书房里。
谢无痕一进屋便唤来吴生:“大前日谁护送的少夫人回李家?”
吴生想了想:“负责接送少夫人的是那个叫福升的车把式。”
他沉声吩咐,“将福升叫来。”
吴生抱拳“是”。
不过半盏茶功夫,居于倒座房的福升便被唤到书房。
他恭恭敬敬施了一礼:“不知少爷唤小人过来是所为何事?”
谢无痕直接问:“大前日便是你驾车送少夫人回的李家对吧?”
福升答:“没错,确实是小人。”
他微微蹙眉,“少夫人没去别处,当真回了李家?”
福升一头雾水:“少夫人不回李家还能去何处?”
他又问:“你亲眼见到少夫人走进了李家大门?”
福升怔了怔,摆手:“这个倒没有,少夫人吩咐小人先将她送到昌隆酒楼,说是用了晚膳再回李家,小人本想在酒楼外等少夫人用完膳了再送她回去的,但少夫人没让小人久等,说是用完膳后还想逛街,自己走回李家即可,于是小人……便提前回府了。”
谢无痕沉下脸,道了声“果然”。
福升心头不安,寻思着少夫人早就从娘家回来了,这其中又没出什么差错,少爷何故还要为此事传唤自己?
难不成是少夫人在少爷面前告了自己的状?
他战战兢兢:“是小人失职,还望少爷恕罪。”
谢无痕沉默片刻,又问:“次日你是从何处接回的少夫人?”
福升答:“次日还没等小人驱车去接,少夫人便回府了。”
“是何时辰?”
“卯时,那会儿少爷刚去上值。”
他“嗯”了一声,片刻后道了声:“你先下去吧。”
福升惶惑不安地下去了。
屋内一时落针可闻。
连吴生也不敢擅自开口,生怕触了主子霉头。
良久,谢无痕再次吩咐:“明早你再去李家找人打听打听,看看少夫人是否回去过。”
随即又叮嘱:“此事不宜宣扬,需私下打听。”
吴生垂首应“是”。
次日天蒙蒙亮,他便早起驱车去了李家附近的街巷,通过盘根错结的关系找了个李家后厨的婆子打听。
婆子见钱眼开,一把碎银塞过去,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吴生问,“前三日谢家少夫人当真没回过李家?”
婆子答:“当真没回过,老奴可是在李家后厨讨营生,李家来了什么人怎能逃过老奴一双眼睛?实不相瞒,小姐出嫁后就归宁那日与谢家大郎回过一次,之后便再未回过了。”
“你若敢撒谎,我定不轻饶。”
“老奴对天发誓,若敢说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吴生不想与她多废话,道了声“多谢”后,转头回去禀报。
春华院里,春兰想找吴生探探口风,却一直没寻见他的踪影。
后来从一名与吴生同屋的小厮口中打听到,吴生大清早就替姑爷办差去了,据说还是一桩“不宜宣扬”的差事。
她心下惶惶:“小姐,姑爷该不是在偷偷调查咱们吧?”
毕竟,若不是起疑,姑爷昨夜又怎会宿在书房?
苏荷安慰她:“别慌,晚一点找吴生打听也不迟。”
张秀花更是六神无主:“我早就说过的,小姐不该嫁给一个什么大理寺少卿,若稍有不慎,咱们便死无葬身之地啊。”
苏荷厉喝一声“姑姑”。
这一声厉喝,吓得张秀花后背一紧。
连旁边的春兰也兀地神色一怔。
苏荷沉声道:“我说过无碍,便会无碍的,你何必自乱阵脚?”
继而吩咐:“晚膳多备些菜肴吧,姑爷今日定会回府用膳。”
张秀花缓了缓,低声应了个“好”。
谢无痕今日果然回来得比平时早。
日头刚刚西斜,他便大步流星跨进了春华院。
那时苏荷刚在闲间布下饭菜,且还备了一壶果酒。
他走屋内,瞟了眼桌上菜肴,又瞟了眼苏荷,屈身坐在了桌旁。
她给他奉上一盏茶水:“夫君今日倒是刚好赶上用膳。”
他答非所问:“娘子今日倒是备下不少美味珍馐。”
苏荷笑了笑:“闲来无事,再加之心情愉悦,便让后厨多做了几样菜肴,但愿夫君能喜欢。”
他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娘子为何心情愉悦?”
她故作疑惑:“贫妾与夫君相处和睦,生活万事无忧,不该心情愉悦么?”
他收回目光,笑了笑,笑得极为勉强。
“娘子说得极是。”他端起茶盏饮茶。
苏荷坐到了他身侧,凝神打量他:“夫君面色不善,可是有心事?”
他语气低沉:“娘子多虑了,没有。”
她又问,“那夫君为何不开心?”
他暗暗握住茶盏,握得指节泛白,但语气仍是平静无波:“不过是公务办得不太顺利而已。”
“是皇上吩咐的那桩公务么?”她曾听他无意中提过一嘴。
他应了声“嗯”。
“皇上不会怪罪夫君吧?”
他的目光仍落到她脸上,那是一种安静的、疏离的、恼怒的目光,如同一道山峦,明明就在眼前,偏偏触手不及。
他答非所问:“不如,用完晚膳我再与娘子细说。”
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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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婉地应了声“好”。
二人随即开席。
他给她夹菜,她为他斟酒。
二人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如此边饮边吃,直至月上中天。
婢女们皆已退下,霜色月光盈满院内。
静谧的夏夜里,只余他与她静默相对。
酒不醉人人自醉,二人还从未如这般畅快地共饮过。
苏荷似已微醺,面上浮起两朵艳丽的红霞,说话的语气也是黏腻而温柔:“贫妾饮酒自娱,夫君却是借酒浇愁吧?”
谢无痕神清目朗,坦言,“没想到,竟被娘子识穿。”
苏荷笑了笑:“膳已用、酒已饮,夫君有话不妨直说。”
他放下酒盏,神色肃穆了几分:“娘子可知在大前日——也就是你回李家那日,发生在城外瓜地里的一桩命案?”
她淡然答:“听人说起过,怎么了?”
“现在凶手还没抓到。”
“夫君在查这桩案子么?”
“我的上峰在查。”
苏荷故作疑惑:“这桩案子……跟咱们有何关系?”
谢无痕神色微敛:“有人去大理寺举报,在案发当日的酉时,曾亲眼见到娘子出了城门,但那日,娘子不是回了李家并在李家留宿么?”
她沉默下来,看着他。
片刻后笑了笑,笑得苦涩:“夫君又在疑贫妾?”
“并非我疑,而是有人举报了娘子。”
“所以夫君今日去李家查探过贫妾是否回去过,对吧?”
他也沉默了,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那目光又冷又硬,甚至带着隐隐的杀气。
她站起身来,踉跄着行至他跟前,郑重问:“所以,夫君是在怀疑贫妾不忠,还是在怀疑贫妾是杀人凶手?”
他也站起来,与她四目相对。
他身量高出她许多,看着她时须得微微颔着,他语气暗哑:“我只是疑惑,娘子为何要骗我?”
二人相持不下,屋内的气氛几乎降至冰点。
随后苏荷逼近他,近到几乎靠到了他身上。
这个男人看似挺拔俊朗顶天立地,实则自傲自负内心脆弱。
她看穿了他的脆弱!
她对此除了讨好与迎合,还得故作愤怒地还击、抵抗。
她要将他的每一次怀疑都化为他对她更深的信任。
她问:“在夫君眼里,贫妾根本就不可信,对吧?”
他咬了咬了后牙槽,英挺的五官愈发寒气森森:“还请娘子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她反问:“若贫妾不回呢?夫君是不是便要将贫妾抓去大理寺?”
他暗暗握拳,深吸一口气:“娘子明知我不会如此。”
苏荷垂眸,泪水潸然而下,语气哽咽:“贫妾并不知……夫君会不会如此,贫妾只知,夫君若是信任贫妾,便会第一时间来询问贫妾,而不是私下去调查。”
见她落泪,他似有不忍,放软了语气,“若非娘子欺骗在先,我又怎会去私下调查?”
她黯然拭泪,沉默了。
他看了她一眼,也沉默了。
闲间里一时落针可闻,唯有屋外的虫鸣声在此起彼伏。
片刻后她似稳住情绪,低声开口:“贫妾带夫君去一个地方吧。”
他疑惑:“去哪里?”
苏荷答:“平安巷。”
“为何去平安巷?”
“那日贫妾没回娘家,便是去了平安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