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简直要被他气笑,什么叫“舍不得”?
但此时正是她报仇的关键时刻,可不能与他闹得太僵。
她放软了语气:“夫君说笑了,贫妾与曾先生萍水相逢,一起饮茶下棋也不过才三两次,对他的情况实在是所知甚少。”
谢无痕看着她,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摇曳的烛火下,他英挺的五官冷峻、幽深,带着某种锐不可挡的力量,令人喘息不得。
他的语气却不疾不徐:“娘子与曾艺道是如何相识的?”
气氛有些僵硬。
苏荷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贫妾与曾先生的相识,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
她与曾艺道的相识,乃是当初为杀死杜玉庭而试图接近柳氏时的巧合,但她不能向他道出实情。
她说:“记得是贫妾有一日去茶肆饮茶,正好遇到了杜家的柳氏,那会儿杜老爷还未遇害,柳氏每日都会兴致勃勃地去茶肆找曾先生学习茶艺,在她的引荐下,贫妾才认识了曾先生。”
谢无痕微顿:“柳氏找曾艺道学茶?”
苏荷弯起眉眼,“是啊,夫君不知道么,那柳氏可是曾先生收过的唯一一个徒弟。”
谢无痕神色稍缓:“还有呢?”
苏荷一顿:“还有什么?”
“曾艺道的其他情况。”
“贫妾只知道他擅茶、擅棋,一生未娶,是无忧茶肆的老板,其余的,贫妾实在不知晓了。”
谢无痕深吸一口气:“娘子竟还知他一生未娶!”
苏荷如实道来:“是曾先生称贫妾长得像他一位故人,无意中透露出来的。”
他暗暗握拳,强压心底涌动的情绪:“他心悦那位故人,对吧?”
苏荷怔了怔,看着他渐渐泛红的眼眸,瞬间恍然大悟。
他不是在审她,他是在吃醋!
故尔才以“案子“的借口来套她的话。
苏荷急忙解释:“贫妾与曾先生隔着辈份呢,夫君是不是……想歪了?”
他猝然起身,将她从椅子上一把拉起来,抱到了桌案上。
两人一坐一站,四目相对。
他面色紧绷,眼眸泛红,闪动的瞳仁里似跃动着熊熊火焰,他说:“那周平比曾艺道还要老,你当初不也想嫁给他么?”
他怀疑她天生就喜欢老男人。
苏荷当真想笑了,他对她的误解到底是有多深?怎的连吃醋也吃不到点子上?
可是她不能笑,否则他会更生气。
她抬眸看他,带着几分打趣:“夫君这是在吃醋?”
他嘴硬:“我没有。”
“夫君明明就是在嫉妒曾先生。”
“笑话,我嫉妒一个五旬老翁做甚?”
他冷着脸,俨然一副不认输的架势。
她知道他有着自己的骄傲,亦有着自己的脆弱。
他不信婚姻、不信男女之情;他害怕背叛,害怕成为他父亲那样被蒙在鼓里的人。
可是,他又因“一饭之恩”娶了她,又因朝夕相处而生了占有欲,故尔才患得患失疑虑重重。
可是,她给不了他任何承诺。
她注定是要离开的,就在几个月之后离开。
他也注定是要被离弃的——注定成为像他父亲那样的人。
可是,此刻,当她看着他,她觉得他像个受了委屈需要哄一哄的孩子,她心底又生出了不忍。
不忍他伤心、不忍他失望,不忍他无措、挣扎、疑惑。
她想让他开心,想给他安全感,至少是在此刻。
她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子,继而亲吻他的唇、鼻、额……
她的吻绵密而温柔,融化了他所有的恼怒和不甘。
他俯首,捧起她的脸,与她额头相抵。
相贴的肌肤间,彼此的气息在静静萦绕。
他问:“那刚刚在茶肆时,娘子为何那般关心他?”
“贫妾没有。”
“你有。”
“贫妾愿闻其详。”
他松开她的脸,柔和的目光里仍藏着男人独有的倔强:“你曾问我,曾艺道是否触犯梁国律法,这不是关心又是什么?”
这个小心眼儿的男人,竟将她说过的一句话都记得这样清楚。
苏荷故作娇羞地斜了他一眼:“贫妾不过是担心若曾先生触犯律法,贫妾会因常出入他的茶肆而连累了夫君。”
“当真?”
“当真!”
他终于长舒一口气,继而狠狠吻上去,吻得她喘不上气来。
之后干脆弯腰一把将她抱起,三步并作两步放到了床上……
他显得急切而狂躁,甚至还撕破了她的中衣。
她呢喃着:“夫君,你别急。”
他语气里带着狠戾:“和和你说,你是谁的妻子?”
“贫妾是夫君的妻子。”
“你的夫君是谁?”
“谢无痕!”
“叫我子谕。”
她唤了声“子谕”。
“和和的夫君是谁?”
“是子谕。”
“子谕现在在做什么?”
苏荷害羞,答不上来。
他狠狠往前,“和和快说。”
“贫妾……贫妾说不出来。”
苏荷无地自容,只恨刚刚没有熄掉屋内的烛火。
他在往前奋进!
且一声声地喊着“和和”,直至登上最顶峰。
风消雨止时,他显得心满意足,抱着她久久也不松开。
她有些懊悔,懊悔没能及时看清他的霸道,懊悔刚刚心软而过于迎合他。
来日当他看清她的身份,会不会也如她这般心软?
大概不会吧!
大概会以最残暴的方式将她千刀万剐吧?
或者将她拖去菜市口当众斩首吧?
想到此,苏荷心绪难平,起身想要下床。
他将她拉回去:“娘子再躺一会儿。”
又说:“这次是我气昏了头,下次定弄在外面,不让娘子再喝避子汤。”
毕竟汤药伤身。
她道了声:“多谢夫君体谅。”
又说:“贫妾想去洗漱。”说完仍是挣脱他的怀抱,趿鞋去了盥室。
今日行房太突然,春兰自然没有备避子汤。
一次不避孕,应也是无碍的吧?
她说服了自己,继而将整个身体埋进了浴桶中。
屋外仍在下雨,哗哗声由近及远,连绵不绝。
儿时她是极喜欢雨天的,喜欢那有节奏的安逸的“哗哗”声。
每逢雨天,爹爹便不用煮那么多茶水,便有空在倒座房里陪着她,教她识字,给她制甜甜的饮子。
遇上娘亲也不忙碌的日子,一家三口会守在屋内下棋、吃小食,天南地北地闲聊。
后来她成了奴仆,又开始极讨厌雨天。
每逢雨天,她都得给李姝丽擦鞋、撑伞,或跪在地上将被雨淋湿的门廊擦干,或在花园中的泥地里将被雨淋下的落叶一片片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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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慎,她便会招来谩骂,甚至殴打。
李姝丽曾说,雨天在屋里折磨奴婢,乃是她人生乐事。
多么狂妄而嚣张的嘴脸啊,但谁能奈她何?
苏荷长叹一口气,仰头靠在了浴桶上。
时至今日,她仍在绝境中求生,仍无法感受到儿时在雨天时感受到的那份惬意。
如此也好,如此方能慎之又慎,毕竟前路还长,她仍须砥砺而行。
但此刻,她想缓一缓,想让自己松一松。于是,靠着浴桶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次日,谢无痕早已去上值。
昨夜,莫非是他将她抱上的床?
春兰进屋伺候她梳洗,“小姐昨日连晚膳也没来得及吃,姑爷也不准我们叫醒你,眼下应是早饿了吧?”
苏荷神清气爽:“睡了一整夜,倒没感觉到饿。”
张秀花提着早膳进屋,接下话头:“再不饿,怕是要做神仙了。”
屋内三人皆笑了笑。
雨仍然在下,但比昨日小了许多,台阶下的积水也已变浅。
苏荷用完早膳出门看天,雨帘外的天空仍是灰蒙蒙一片。
张秀花不免担忧:“要是明日还下雨怎么办?”
苏荷语气笃定:“姑姑放心,雨今日便会停。”
张秀花不解:“为何?”
苏荷伸手指向东南的天际:“姑姑看,那里的乌云早已散去。”
张秀花顺着她所指方向看过去,果然见那片天空格外耀眼。
“小姐有把握便好。”她松了口气,又问:“小姐明日乃是夜间行事,届时姑爷下值回来没见着小姐,又该如何解释?”
苏荷思量片刻,唤了声“春兰”。
春兰上前:“小姐请吩咐。”
她吩咐,“明日你留在府里,姑爷问起来时,你便说我回娘家看望父亲去了,须得留宿一晚。”
春兰问:“小姐明日当真留宿李家么?”
“自然不是。”苏荷语气淡淡:“即便在哪里将就一夜,我定也不会回李家的。”
春兰笑了笑:“我都听小姐的。”
末了又说:“对了,小姐昨日说让我打探姑爷与曾先生会面的消息,我已打探到了。”
她问:“如何?”
“听吴生那口气,好似也不是什么大事,曾先生因与二十年前一个叫什么曾无声的茶师同姓,故尔才引来姑爷的调查。”
“姑爷手上可有关于曾先生的什么证据?”
春兰摇头:“没有,所以昨日姑爷不过是找曾先生聊了几句,二人并未发生什么不愉快的冲突。”
“那就好。”苏荷松了口气,但细想之下仍是不解:“也不知他调查茶师,是为了寻找一位什么样的娘娘?娘娘与茶师又有何关系呢?”
春兰答,“我之前也套过吴生的话,但吴生死活不说。”
她转身回屋:“罢了,不相干的事咱们不管了,咱们管好自己的事便可。”
当夜,雨果然停了。
次日,旭日东升,朝霞映照,整个世界好似重新灿烂起来。
苏荷刚用过午膳,便见阿四进屋来禀:“夫人,刚宋声传来消息,今夜戌时三刻他可将刘达忠引至城外的瓜棚。”
她眸中亮光一闪,道了声“很好”。
随即吩咐张秀花:“姑姑,今日给我穿那身绯色襦裙吧。”
绯色,是娘亲最喜爱的颜色。
张秀花一时情难自抑,点头应“好”,转身去木柜里寻找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