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痕抬眸再次看了眼通向三楼的楼梯,随即离开了茶肆。
回到公房,他唤来吴生:“将城中所有茶师的名册搜集过来。”
吴生疑惑:“咱们要调查的……不是二十年前的茶师么?”
谢无痕回:“二十年前的要查,二十年后的,也须查一查。”
吴生抱拳应“是”,随即安派人手去搜集。
在谢无痕调查城中茶师的几日,苏荷也开始着手接近刘达忠的女婿宋声。
她先让阿四盯了宋声几日,得知其嗜赌如命却偏偏逢赌必输,眼下正在到处筹钱想要翻本呢。
但没人愿意将自己的血汗钱砸给一个赌棍。
故尔宋声借了一圈也没捞到一两银子,只得流连于赌坊外的酒肆借酒浇愁。
这一日他刚叫来酒水,便见对座一壮汉正在当众清点银票。
厚厚的几摞银票,看上去实在让人眼馋得很。
酒保上前善意提醒:“这位爷,财不露白富不露相,你这般……须得小心被歹人盯上啊。”
壮汉哈哈一笑:“怕啥歹人,我家主子便是子钱家,想要钱尽管来借便是。”
宋声闻言神色一振,急忙起身:“这位大哥所言当真?”
壮汉也起身:“我陈五坐得端行得直,绝无虚言,若这位兄弟有意,可与在下详叙。”
陈五,也正是张秀花找来的中间人。
宋声正中下怀,与陈五寒暄几句后便找了处格间,谈妥利钱、签下借据,随后将借来的银票揣进兜里,转身进了对面的赌坊。
不过几个时辰,宋声再次输得囊中空空。
次日,他在酒肆中等了整整一日,才在暮色时分等来了陈五。
这回与上回一样,二人谈妥利钱、签下借据,随后宋声拿着银票走进赌坊。
随后仍是输得囊中空空!
如此往复数回,宋声已签下一千两借据。
还款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宋声还不出银子,想逃,却被陈五带人堵在了巷口。
陈五明人不说暗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天经地义,宋公子莫非想逆天而行?”
宋声吓得瑟瑟发颤:“宋某眼下确实还不出银子,还望陈兄网开一面,再宽限几日。”
陈五皮笑肉不笑:“宽限几日好让宋公子顺利潜逃?”
宋声连连摆手:“宋某的家人皆在京城,又能逃往何处去?还望陈兄大人大量,先饶过宋某这一回。”
陈五直言:“我就一跑腿的,饶不饶你我说了可不算。”
“那……那要找谁?”
“你得亲自与我们主子说才是。”
半个时辰后,宋声被陈五领至城郊一处僻静的屋子。
屋中立着一扇大理石屏风,屏风后便坐着苏荷。
宋声来到了屏风这一边。
他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随即一番求饶,“小人……小人即便是当尽卖绝,定会将所欠银两如数归还,还望大人……再多给几日时间,容小人去凑齐银两。”
苏荷轻咳了一声。
这声轻咳令宋声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屏风后的人是个女子。
他不由得振作了几分,毕竟女子要比男子更好说话,“原来是位夫人,若夫人能网开一面,小人从此唯夫人马首是瞻。”
只要不逼他还钱,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苏荷却语气冷硬:“本夫人今日是来讨债的,可不是来招览跑腿伙计的,若宋公子识趣,请如数归还所借银两,连本带利共一千一百两白银。”
宋声听她声音,知是个不好拿捏的,随即换了副语气:“可……可小人如今还不出银子。”
苏荷语气淡淡:“敢问宋公子何时能还出银子?”
宋声想了想:“夫人能不能……再宽限十日。”
“不行,时间太长。”
“那五日?”
苏荷起身,“两日。”
随后补充道:“这两日我会派人盯紧了宋公子,若是宋公子想逃,我怕我属下人的刀剑也会不长眼。”
宋声吓得战战兢兢:“谢夫人开恩,小人不敢。”
苏荷“嗯”了一声,随后起身离去。
屏风这边的宋声擦了把额上的汗,心下惶惶。
两日后,苏荷再次隔着屏风约见了宋声。
宋声自然没凑到银两,却也不敢擅自逃跑,只得跪在屏风前不停磕头:“小人实在无能,愿夫人大人大量饶过小人一回,小人愿以身抵债侍奉夫人左右。”
宋声本有几分容色,不然怎会被那刘娇看上。
但如此压力之下,他衣衫不整形容狼狈,全然一副鼠辈模样。
磕完头,他从袖兜里掏出一包首饰:“小……小人暂只能凑到这点……”
一旁的阿四接过首饰绕过屏风递到苏荷手里。
苏荷只瞥了一眼,便让阿四将首饰还回去。
“这点首饰,不过值百两银子而已。”苏荷不为所动:“既然宋公子还不出债务,那我便只能拿着借据去找刘达忠大人了,相信以他的声望与财力,还上这区区千两白银是不在话下的。”
宋声一听岳丈的名字,瞬间冷了半截腰:“夫人有所不知,我这个岳丈脾气爆躁下手狠毒,上次小人因欠下赌债便被他打得半死,若是他知道小人又欠下这千两白银,小人……小人怕是要被他活活打死了,还请夫人饶命。”
他说着再次伏身磕了一个响亮的头。
苏荷语气淡淡:“看来你恨你的岳丈?”
宋声抿了抿唇,答得毫不犹豫:“没错,小人恨他,他不只杀了小人的发妻,且还让小人成日活在那刘娇的蛮横跋扈之下,小人早就受够了他们。”
苏荷长舒一口气,“那咱们谈个交易如何?”
宋声疑惑:“不知夫人想谈何交易?”
苏荷饮了一口茶水,漫不经心地说道:“倘若你能将刘达忠引至东城外那片瓜地的第六个瓜棚,你所欠下的银子,可一笔勾消。”
宋声一顿:“这是为何?”
“旁的你勿要多问,只说愿不愿意达成这个交易?”
“那将他引至瓜棚之后呢?”
“我说了,旁的你勿要多问。”
宋声兀地噤了声,不敢再多问了。
毕竟他真正关心的乃是自己的赌债。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回:“小人愿意。”
苏荷也松了口气:“如此,甚好。”
“夫人希望小人何时将刘达忠引至城外瓜棚?”
苏荷看了眼屋外的天空,此时天色阴沉,乌云密布。
一阵冷风拂过,吹得檐下纱灯“吱吱”作响。
她回:“明日有雨,那就后日夜间吧。”
宋声虽不懂为何雨天不能行事,也不懂为何须夜间行事,但嘴上却乖乖应了声“是”。
打发走了宋声,天色愈发阴沉了。
一道闪电划过,响起阵阵雷声,不过片刻,雨水便倾盆而下。
苏荷坐马车回府。
途经无忧茶肆时,她一时兴起,叫停了马车。
春兰问:“这么大的雨,小姐也要饮茶么?”
苏荷看着车外的雨帘,喃喃回:“没错,想念曾先生泡制的茶水了。”她接过春兰手中的油绸伞,提起裙摆下车,走进了雨里。
雨水砸向屋顶、树梢,以及她手中的油绸伞,哗哗声响彻天地,犹如密集的鼓点。
她迈过街上一道道水坑,不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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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地走向茶肆大门。
茶肆三楼,曾艺道正在窗前给一盆君子兰施肥,远远瞧见苏荷从街巷走过来,他略略一怔,随即放下手中木铲,转身去温茶。
苏荷走进茶室时,淡淡的茶香扑鼻而来。
她微微一笑:“先生又在温茶以待?”
曾艺道同样微微一笑:“夫人慧眼。”
苏荷坐到了他对面,接过茶水浅酌一口:“好茶。”
曾艺道将头道茶水滤掉,重新烹上一壶,再给她倒上一盏:“这是用前年的雪水所煮,夫人品一品。”
苏荷品了一口:“先生的茶艺无人能及。”
曾艺道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了声“夫人过誉了”。
他仍是一袭青衫,温润端方,举止间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优雅与孤冷。
他看了眼窗外的风雨,似不经意问:“不知夫人为何风雨无阻来饮茶?”
苏荷坦然答:“先生的茶室,能让妾身安心。”
他顺势问:“夫人有何不安?”
苏荷看了他一瞬,答非所问:“不知先生今日可否有兴趣下棋?”
他答:“夫人若有兴趣,在下随时奉陪。”
随后曾艺道拿来棋盘,二人开始对弈。
对奕的间隙,曾艺道时不时看向她的手,十指尖尖,莹白如玉,宛若清晨的露珠,晶莹剔透。
他说:“夫人的手,亦像在下那位故人的手。”
苏荷随口答:“皮像骨不像。”
他问:“夫人何出此言?”
苏荷抬眸看他:“倘若妾身这双手沾过人血呢?”
曾艺道也抬眸,沉沉与她对望:“这便是夫人不安的理由?”
苏荷收回目光,继续执棋,答非所问:“先生若再分心,怕是就要输了。”
曾艺道微微一笑,使出一招绝杀棋,瞬间将苏荷围困:“分心的,应该是夫人吧?”
苏荷落下一子,绝处逢生:“先生也有一双好手,除了会烹茶,亦会执棋。”
曾艺道回:“若是在下这双手亦沾过人血呢?”
苏荷再次抬眸,与他沉沉对望。
窗外雨声哗哗,窗内寂静无声,四目相对的瞬间,许多不可言传的秘密似已悄然泄露。
一辆马车冒雨驶来,停在了茶肆大门口。
谢无痕跨下马车,阔步走进了茶肆大堂。
大堂伙计迎出来,“谢大人来啦,请问您是坐大厅还是坐包间?”
今日雨大,茶肆客人寥寥无几,放眼望去大厅里空荡荡一片。
谢无痕冷声回:“我不饮茶,我是来找你们老板的。”
自吴生搜集出茶师名册后,他一家家上门拜访,无忧茶肆算是他重点怀疑的地方了,毕竟茶肆老板姓曾,故尔即便今日大雨,他也坐马车及时赶来。
伙计歉意地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老板眼下正在会客,怕是没办法立即来见大人。”
谢无痕转头看了眼屋外的雨,语气意味深长:“看来这位客人与本官一样,也算是风雨无阻了。”
伙计的语气里透着小心:“要不,小人先给大人安排一个包间?”
吴生气汹汹上前:“你家老板来了什么狗屁贵客,竟敢让我家大人久等?”
末了又在谢无痕跟前低语:“若这曾艺道有疑,今日他这贵客估计也来路不简单。”说完就要领着差役硬闯。
掌柜安子急步跑出来,抱拳致歉:“谢大人,各位差爷,我家先生今日当真来了一位特别的贵客,要不你们在这大厅稍候,容小人先去三楼禀报?”
谢无痕提步上前,直接走向楼梯,边走边说:“不必提前禀报了,本官亲自去三楼见见你们先生,以及他那位特别的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