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和和”,亦是“荷荷”,惹得苏荷愈发泪水涟涟。
她的泪水染湿了他的衣襟,亦染湿他的心房。
他说:“和和你别哭了,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又说:“和和你想要我怎样,怎样都可以。”
这个男人一旦俯下他高傲的头颅,便会变得格外温柔而顺从,如同虎虫变狸猫,任人摆弄拿捏。
苏荷悟到其中关要,故尔将一出以退为进的戏码演得惟妙惟肖。
她终于止住了哭声,却仍埋首于他怀中。
他想捧起她的脸好生安抚,她却躲开他的手更紧地埋在他胸膛。
她声音“嗡嗡”的:“如今夫君已看清贫妾真面,夫君想要怎样,便怎样吧。”
他回,“我想要和和不生气了,还想与和和厮守一生。”
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恍若羽毛扫过胸口。
苏荷抬起头来,泪朦朦地看着他。
烛火下的男人满目柔情,亦满目愧疚。
她轻声问:“倘若贫妾还藏着更不堪的一面,夫君还会想与贫妾厮守一生吗?”
她在试探,他却以为她在撒娇。
他毫不犹豫:“无论和和是怎么样的人,都是我的娘子。”说完俯下身来,吻住了她的额头。
她透过他的颈窝盯着跃动的烛火,唇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二人正在屋内恩爱缠绵。
张秀花突然在屋外敲门:“姑爷,二房的谢老爷过来了,说是……有要事与您相商。”
二房的谢老爷不就是谢谨么!
亦是那位上了贩铁名单的城门郎。
苏荷一时疑惑:“都这个时辰了,也不知叔父有何急事。”
谢无痕轻笑一声:“八成是为了今日三房的事。”
春华院偏厅。
谢谨约莫等了一盏茶功夫,才见谢无痕阔步进屋。
他立即起身相迎,语带歉意:“子谕啊,实在抱歉这个时辰来打搅你,主要是白日里大家都忙,也碰不上面。”
“不知叔父所为何事?”
谢谨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了你三婶那侄女的事,听说今日子谕也在现场,亲眼看到了当时的情形,正所谓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今日谢家也算是被连累了,你三婶没办法,只能请我出面从中说道说道,毕竟那李建业也是子谕的大舅哥啊。”
谢无痕饮了口茶水:“三婶本也可以自己过来说道。”
谢谨笑了笑:“前次那张家侄女不是与咱侄媳发生过龃龉么,你三婶心里发虚,没脸过来。”
谢无痕放下茶盏,随口问:“那三婶想让叔父传达什么意愿?”
谢谨也饮了口茶水,娓娓道来:“这世道,女子的名声最是要紧,经此一遭,张家侄女在京城也算是身败名裂了,想要另嫁他人估计也难了,你三婶的意思是,眼下不如就顺水推舟让张家侄女嫁去李家,如此,方能让双方挽回些声誉,方能堵住这悠悠众口,只是这婚嫁之事总不能由女方去提,故尔想请子谕去李家走一趟,双方通个气,尽早把这桩婚事给办了。”
谢无痕思量片刻,答:“我尽力而为吧。”
谢谨松了口气:“有子谕这句话叔父便放心了。”
随即二人寒暄了几句,谢谨告辞而出。
次日,谢无痕上值途经李家,停下马车后让阍人去传唤李泰安。
不过一盏茶功夫,李泰安匆匆赶来。
谢无痕下车施礼:“冒昧打扰,还望岳丈大人勿怪。”
李泰安陪着笑脸:“无痕到访,李家欢迎都还来不及呢,怎能说是‘打扰’呢,只是,”他有些疑惑:“无痕怎的不进府坐坐?”
谢无痕答:“小婿事务繁忙不便久留,特意叫岳丈出来,是想问问昨日无忧茶肆那件事,大哥可有什么打算?”
一提起“无忧茶肆”,李泰安捶胸顿足气急败坏:“我李家当真是家门不幸啊,竟养出这个么逆子,平日里行事蛮横倒也罢了,如今竟还糟蹋到了谢家表姑娘的头上,无痕啦,待风头平息,我定要带着逆子去谢家登门致歉。”
谢无痕的语气意味深长:“致歉就不必了。”
李泰安一哽,随即反应过来:“既然不必致歉,那就提亲。”
谢无痕微微一笑,抱拳施礼:“小婿定会将岳丈大人的意思如实告知谢家三房。”
翁婿二人虚礼了一番,随即告别。
李泰安一回府便吩咐何曼云去准备提亲事宜。
何曼云好半天回不过神,末了仍是心头惴惴:“老爷,这门亲事怕是要不得。”
李泰安不耐烦:“你又想如何生事?”
何曼云答:“老爷,听闻那张家女一直恋慕咱们那位女婿,她怕是……早就不是什么良家子了,业儿娶她进门,连带着李家的声望也要受损啊。”
李泰安冷笑:“有那个逆子在,李家如今还有何声望可言?再说了,你不是一直盼着那逆子早日成家立业么,甚至还不惜替他去青楼选雏儿,如今好了,亲事找上门了。”
何曼云戚戚哀哀,“可……可那张家女如今身败名裂,连青楼的雏儿也不如啊,业儿怎能娶这样的女人进门?”
李泰安一声冷笑:“你以为你的业儿就没身败名裂?何曼云你脑子清醒点,你的儿子不仅身败名裂,且还患着肺痨呢。”他说完恼火地咬了咬后牙槽,甩袖离去。
何曼云“呜呜”哭起来,哭完仍是不甘心,急匆匆来到墨香院。
那会儿李建业正在饮酒,一边饮,一边咳。
自昨日事发,他的痨病越来越厉害了,昨夜甚至得薰着洋金花才能止咳入眠。
何曼云恨铁不成钢,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壶:“都病成这样了还饮酒,不想活了?”
李建业醉醺醺:“我如今只剩这口气了,那就活一日,肆意一日。”说完又一把将酒壶夺了回去。
何曼云苦口婆心:“活一日,便要争一日的气,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如今要让你娶那张家女为妻。”
李建业仰头饮下一口酒,踉踉跄跄,全然不在乎:“娶就娶呗,娶谁不是娶,只是可惜啊,又败在了那个小蹄子手里。”
“昨日你但凡听我半句劝,事情也不至于到这等地步。”
何曼云悲从中来,泪湿眼眶:“眼下你与那张家女皆身败名裂,若是你将她娶回家,往后你俩走出去,指不定要被人笑话成啥样呢,就连你们往后的孩子,估计也要被人看成是‘奸生子’,如此,你父亲怎可能将家主之位传给你?”
“说来说去就为了一个家主之位。”
李建业气恼地抽了口气:“母亲且听好了,做不做家主,我根本无所谓。”说完提着酒壶踉跄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门。
何曼云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太师椅里。
此时张倩儿也在为这桩亲事痛哭。
她喜欢的乃是龙章凤姿的子谕哥哥,即便子谕哥哥明言拒绝了她,她再找个类似的男子也是可以的。
她怎甘心嫁给李建业那样的人呢?
那李建业是什么,形如饿鬼、枯若僵尸,连带着还患有肺痨,她即便去庵里做姑子,也断断不能认下这桩亲事。
张碧玉却语气狠厉:“既然你做下这丑事,便只能吞下这苦果,我已给你的双亲去了信,亲事已是铁板上钉钉。”
张倩儿悲痛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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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地乞求:“姑母,求求你,别让我嫁给那个痨鬼,我不想嫁给那个痨鬼。”
张碧玉无奈摇头:“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
张倩儿声声泪下,“姑母,是有人给我们下了药,有人想陷害我们啊,一定是那个李姝丽,一定是她……”
“你住嘴。”
张碧玉一声厉喝,“若是你安守本分,又怎会与那李建业搅在一起,又怎会被人陷害?事已至此,你再怨不得任何人。”
张倩儿哭着嚷:“我不嫁,我去庵里做姑子。”
张碧玉冷声回:“即便你想做姑子,那也得出嫁后再去做姑子。”
“那我便死,死给你们看。”
“你要死,也得死在李家。”
张碧玉已失去耐心,厉声吩咐冬叶:“看住小姐,出嫁前不得再离开房门半步。”
冬叶战战兢兢应了声“是”。
两日后,李家请了媒人上门提亲。
茶肆“苟合”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提亲这日自然也引来许多百姓围观,谢李两家顾忌颜面,皆盼着尽快翻过此事,于是省了三书六礼的仪程,直接订下婚期。
半个月后,婚礼如期举行。
李建业身着玄色礼服,被人扶上了迎亲的高头大马。
连日饮酒,他显得更瘦了,背也躬了,远远看上去犹如活死人。
张倩儿也被连日禁足,也终是哭哭啼啼上了花轿。
一声“起轿”,迎亲的队伍敲着锣鼓浩浩荡荡离开。
徐南芝倚着院墙听着渐行渐远的锣鼓声,长长叹了口气:“多乖巧的一个姑娘啊,本是想让她给子谕做妾的,没想到就这般嫁给了一个得痨病的草包。”
韩嬷嬷也无奈地摇了摇头:“老奴总想不明白,你说倩儿姑娘那般软和的性子,怎的在茶肆里……做出那等事情来。”
徐南芝沉默良久,仍是一叹:“这或许就是命啊。”说完扶着韩嬷嬷的手臂徐徐回了屋。
春华院里,苏荷正准备沐浴。
她边褪衣裙边问:“新娘可被迎走了?”
春兰正在给她解衣衫后的带子:“早就被迎走了,据说哭得很厉害呢。”
随即问:“李家办喜事小姐也未回去,到时他们会不会说风凉话?”
此次李建业成亲,苏荷编了个“身子不适”的借口回避了。
谢无痕自是知道她的心思,便也配合着她做实了这个借口。
她回:“随他们怎么说吧,无所谓。”说完褪去衣物坐进了浴桶。
春兰上前伺候她沐浴,当用巾子打湿她后背时,不由得顿了顿:“小姐背上的胎记已经长好了。”
苏荷问:“长成了何样?”
春兰拿了块铜镜过来,“小姐自个儿看吧。”
椭圆的铜镜里,她后背蝴蝶骨处一块心形的红色胎记赫然显现,与当初李姝丽背上的那块胎记简直是一模一样。
春兰忍不住感慨:“小姐这制毒的手艺当真是高明得很。”
苏荷也舒了口气:“如此,便可安心了。”
随即又说:“趁着谢无痕这段时日忙得无暇旁顾,咱们也得赶紧查清那刘达忠的虚实了。”
春兰回:“我听吴生说,姑爷近些时日也在忙着查人。”
苏荷随口问:“查谁?”
“据说是查什么二十年前的茶艺师。”
苏荷一顿,听到“茶艺师”三个字,她兀地想到了曾艺道。
“为何要查茶艺师?”她问。
春兰想了想,“吴生虽未明说,但从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应该是为了找一位娘娘。”
苏荷疑惑:“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