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谢无痕正在批阅案卷,吴生进屋禀:“头儿,关于茶艺师的消息都搜集整理好了。”
“说。”
“二十年前,大梁国最有名望的茶艺师共有四位,正所谓南有白谷,北有李疆,东有袁成浩,西有曾无声,其中白谷与李疆已在几年前亡故,两人门下徒儿共12名,皆来历分明身世清楚,并无可疑之处,东边的袁成浩则年逾古稀归隐山林,此人性情孤僻从不收徒,故尔至今孑然一身,最后,西边的这位曾无声则在十七年前失踪,再无音信。”
“失踪?”
“没错,不过即便没失踪,眼下估计也已寿终正寝。”
“他可收有徒儿?”
“据说收有一男一女两名徒儿,但没查到这两名徒儿的具体情况及名姓,毕竟年代久远,且这曾无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无痕思量片刻:“加派人手,必须查到曾无声及其徒儿的消息,活要见人,死要见骨。”
继而又吩咐:“茶师之间或互有走动,可以从那12名徒儿及袁成浩身上入手。”
吴生有些无奈:“据说那袁成浩性子犟得很,嘴也硬。”
谢无痕握了握拳:“那就将他‘请’到京城来,我亲自会一会他。”
吴生垂首应“是”。
话刚落音,小六子进屋禀报:“头儿,刚有人来传信,说有位贵人邀您去昌隆酒楼的‘福?阁’包间一叙。”
谢无痕一顿:“贵人?”
小六子递来一块玉佩:“这是那位贵人给的信物。”
玉佩通身温润透亮,一看就知价值不菲,玉佩正中间还镂空雕了一个“博”字。
他一声轻笑:“原来是二皇子。”
吴生怔了怔:“那头儿要不要过去?”
如今太子与二皇子相争乃朝中公认的事实,许多朝臣更是私下站队结党相争,谢无痕算是少数几个保持中立的臣子。
他答:“既然他堂而皇之地找上门来,我自然要去露一露面。”
随即吩咐:“备车,去昌隆酒楼。”
昌隆酒楼地处金陵中路的繁华地带,隔大理寺不过几盏茶的路程。
谢无痕下车后直接去了二楼的“福?阁”包间。
守在包间外的乃是赵博的贴身护卫向清池。
见了谢无痕,他立即抱拳:“少卿大人请稍等。”说完进屋禀报。
不过片刻,谢无痕便被请进了包间。
此时包间内已摆上丰盛的菜肴。
赵博起身相迎,“谢大人肯应约前来,实乃我三生有幸。”
他虽刚及冠,却生了一双老成的眼,目光意味深长,似笑非笑。
谢无痕并未入席,而是立于屋中空地郑重施礼,随后将那块刻有“博”字的玉佩交还给赵博,直接问,“二皇子约微臣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赵博眉间舒展:“并无什么大事,不过是想请谢大人吃顿饭而已。”
谢无痕答:“无功不受?,何况皇上向来不喜朝臣与皇子结交,臣愧不敢当。”
“不过一顿饭而已。”
“恩惠再小,亦是恩惠。”
赵博探究地看了他几眼,随即将包间内的下人屏退。
屋中静下来,只剩菜肴与酒水的香味静静萦绕。
赵博再次开口:“听闻谢大人正在为父皇调查一桩旧案,实不相瞒,我请谢大人吃饭不过是为了表达谢意而已。”
“臣不过是奉皇命行事,二皇子何谢之有?”
“毕竟若那桩旧案水落石出,谢大人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为表谢意,我欲将谢大人拉入麾下,来日若有幸位登大宝,必保谢家世代荣华。”
果然,这个二皇子不仅意图拉拢他,且还意图利用多福娘娘失踪案扳倒太子。
谢无痕面色沉静:“实在抱歉,臣无意搅入储位之争。”
赵博皮笑肉不笑:“以谢大人的聪慧,应能看清眼下局势,太子在朝中的地位岌岌可危,唯有本皇子才是父皇心中的理想人选,谢大人该为长远打算。”
他答:“多谢二皇子提点,微臣只奉行六个字:食君?,忠君事,来日若二皇子荣登大宝,微臣依然是奉行这六个字。”
赵博见他油盐不进,只得作罢:“行,那我便与谢大人顶峰相见。”
谢无痕抱拳:“多谢二皇子成全。”随后转身离开福禄阁。
赵博看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暗暗握紧拳头。
向清池也咬了咬牙:“此人如此不知好歹,小人现在便替二皇子取了他的脑袋。”
赵博摇头:“他还有利用价值,暂时动不得,待将来本皇子坐上那把龙椅,定要拿他们整个谢家来祭旗,以惩他今日的不敬之罪。”随即他又吩咐:“将刚刚去大理寺传信之人,杀了。”
向清池抱拳应“是”,转身而出。
从昌隆酒楼出来,谢无痕直接回府。
吴生跟在主子身后,疑惑不解:“这二皇子都说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了,为何还要处心积虑拉拢头儿?”
谢无痕冷笑:“太子狡猾,二皇子抓不到扳倒他的实证,故尔需要我从中协助。”
吴生问,“那头儿为何不助他?”
他叹了口气:“太子非善类,二皇子亦是。”
吴生又说:“可如今皇上年纪大了,头儿还年轻着呢,若来日这二皇子当真登上那至尊之位,怕是要记恨您今日之举。”
谢无痕满目不屑:“你怎知他能登上那至尊之位?”
“皇上不就只有太子和二皇子两个皇子么。”
他仰头看天:“谁说咱们大梁国只两位皇子,你可别忘了,还有五皇子。”说完他加快步伐朝前行去。
吴生一顿,恍然大悟,急忙提脚跟上去。
谢无痕边走边吩咐:“去炒货铺给少夫人带一袋栗子回去。”
话题急转,吴生有些回不过神,片刻后郑重回:“此乃大事,小的现在就去办。”
而此时的苏荷已到达金陵街北的同心巷。
刘宅位于同心巷巷口,一栋占地宽广的宅子,看上去比旁边的宅子要气派不少。
据阿四多日的调查,刘达忠每日下值后会在宅子对面的“同心酒馆”坐上两刻钟,吃一碟花生米,再饮一盅小酒,之后才回宅。
苏荷也坐进了酒馆一张靠窗的桌子,并让跑堂伙计奉上了酒水与菜肴,一边吃,一边静侯刘达忠。
张秀花摸了摸发髻,又整了整领口,心下惶惶:“小姐,你说那判官会不会认出咱们?”
苏荷浅酌一口酒,语气漫不经心:“年深日久,我已长大了,你也变老了,他如何认得出?”
又说:“再说了,他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我娘亲,以及我们,在他眼里就如蝼蚁一般,恐怕是想记也记不住。”
张秀花沉默了,随即夺过她的酒盏:“小姐在外头当少饮酒。”
苏荷依了她,将酒酿换成了柑橘水。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刘达忠走进了酒馆。
他腰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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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身形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一进店就坐到了靠门口的位置,随即吩咐跑堂伙计端上花生米与酒水。
苏荷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张脸、这个人,已如烙铁的印迹,深深烙在了她的脑海。
她今日特意来这一趟——特意看看这个杀母仇人,便是想将他八年后的样子也深深烙进脑海。
他们一个坐于门口,一个坐于窗前。
中间隔着大堂五张木桌的距离。
当日在登闻鼓前,她与他也曾隔着这样的距离,她眼睁睁看着他挥刀割向娘亲的脖颈,眼睁睁看着娘亲在地上抽搐着血尽而亡。
这是生与死的距离;
这是阳阴两隔的距离;
这是仇恨的距离;亦是她走过八年艰辛岁月的距离。
如今她来报仇了。
他让娘亲死,她便让他死。
刘达忠并未意识到苏荷的存在。
他正一边饮酒一边吃着花生米,几乎看也未看她一眼。
这是他家门口的酒馆,他每日来一回,也等同于他半个家。
这一日也与寻常的日子没什么不同,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他甚至不会想到有人敢来找自己寻仇。
他身为朝廷命官,身手不错,且背靠周家,谁吃了豹子胆敢来找他麻烦?
他已饮完最后一口酒水,并吃完瓷碟里最后一粒花生米,继而起身走出了酒馆。
他并未付钱,因为在这同心巷,没人敢收他刘达忠的钱。
苏荷看着他的背影,道了声:“他也变老了。”
张秀花答:“即便他变老了,看上去也仍然可恨。”
苏荷用勺子轻轻搅动着杯盏里的柑橘水,窗口的阳光泄进来,映得她的脸半明半暗,她问:“姑姑觉得,一个人要怎么个死法,才最痛苦、最惨烈?”
张秀花兀地落下泪来。
她急忙扭头,抬手抹掉泪,哽咽回:“你娘亲……你娘亲那样,难道还不够痛苦和……惨烈么?”
苏荷又说:“姑姑,我要让刘达忠死得比娘亲更痛苦、更惨烈。”
张秀花缓了缓:“让他……被乱刀砍死?”
苏荷摇头:“不够。”
“那让他中毒而死?”
“中毒死至少留有全尸,还是不够。”
张秀花想不出了,“小姐想让他如何死?”
苏荷眼睫翕动,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娘亲突然被刘达忠割喉后倒地的情景,那时的娘亲该有多绝望啊!
她说:“最好让他被活活烧死,烧得他痛不欲生、烧得他一点点变成焦碳、枯骨。”
张秀花听得倒抽一口凉气,往窗外瞄了瞄,压低声音:“莫非小姐想去刘宅放火?”
苏荷又开始低头搅动柑橘水,“刘宅里还住着刘达忠的女儿女婿以及一众下人,我不杀无辜之人。”
“那小姐要如何行事?”
苏荷饮了一勺柑橘水,滋味酸酸甜甜,令人心情愉悦。
她说:“我记得离登闻鼓不远便是城墙,城墙外有一片低洼的瓜地,瓜地里有好些瓜棚,咱们选一个瓜棚,再将刘达忠引过去即可。”
张秀花面露担忧:“离登闻鼓那样近,便是离官衙近,行事会不会……有危险?”
“不怕,娘亲当日便是死在登闻鼓下,她定会保佑咱们的。”
苏荷声音低沉,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想让娘亲更清楚地看到,当年杀她的仇人是如何惨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