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是”,徐氏气得差点闭过气去。
这还得了,家里娶进门的新媳妇不思繁衍子嗣,且还公然承认自己日日喝避子汤,当真是反了天了。
她从太师椅上起身,因为起得太急,身子还虚弱地晃了晃。
韩嬷嬷立即上前搀了她一把。
徐氏冷声质问:“既然你不想生养,为何要成亲?”
苏荷一时也来了气性:“在母亲眼里,莫非成亲只是为了生养?”
“家族血脉传承,自然要如此。”
苏荷垂首,无话可说。
徐氏仍不依不饶:“当初,你本该拒了这门亲事。”
苏荷在心底冷笑,这老太太太高看她了。
她叹了口气:“儿媳不过一后宅女子,可没胆量违抗圣旨。”
老太太将苏荷从头看到脚,“往日我倒没发现,你这张嘴倒是利得很。”
苏荷答:“儿媳不敢隐瞒母亲,不过是实话实话而已。”
“成,你不生养也可以。”
老太太似松了口,转而道:“但有一条,子谕必须纳妾,由妾室给谢家绵延子嗣。”
苏荷答得干脆:“儿媳从未反对过夫君纳妾,但此事,最好是由母亲亲自出面去说服夫君。”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出面了?”
“上次儿媳已经尽力,但母亲也知道,并未成功。”
徐氏气得一把挥落案桌上的茶盏。
“呯”的一声响,屋内众人皆被吓了一跳。
茶盏碎裂,茶水洒了一地。
老太太咬牙切齿,厉声开口:“今日我就把话撂这儿了,子谕要么休妻、要么纳妾,若他敢不从,我便白绫一条吊死在你们春华院的屋梁上。”
苏荷兀地沉默,无话可说了。
张倩儿则心头窃喜,暗暗甩了苏荷一个白眼。
徐氏缓了缓,仍是不解气:“你也别给我杵在这儿了,今日你忤逆犯上,是为不孝,先去佛堂思过吧,罚抄佛经一百遍。”
苏荷福身施礼:“儿媳谨遵母亲意旨。”
不就是抄佛经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以前在李姝丽跟前伺候时她连打都挨过,抄佛经不过是九牛一毛。
随即,她便跟着韩嬷嬷去了屋后的佛堂。
张秀花可看不得苏荷受委屈。
她一个闪身溜回了春华院,唤来阿四:“你快去大理寺通知姑爷,就说少夫人被老夫人罚抄佛经了。”
阿四得令,飞奔出府。
此时大理寺。
刘大宝已被传唤至刑讯房。
抬眸望去,房间四壁刑具累累,中间的炭炉里还插着烧红的烙铁。
刘大宝心头发沉,却仍稳住情绪,朝坐于太师椅上的谢无痕伏地而跪:“小人拜见少卿大人。”
谢无痕面无表情:“你可知本官为何要传你?”
刘大宝回:“小人不知?”
“那你可知杜玉庭被人杀害之事?”
“小人今日去杜家当值时已获悉。”
谢无痕俯身凑近他,低沉的语气里带着迫人的威压:“听说你常被杜玉庭谩骂殴打,如今他被人杀了,你应该感觉到很高兴吧?”
刘大宝吓得身子一颤:“小人不敢,小人靠着杜老爷讨生活,怎敢生出这等大逆不道的念头。”
谢无痕重新坐直了身体,语气意味深长:“但据本官调查,杜老爷很可能是被一名心有怨恨的奴仆所杀,而你刘大宝,完全有这个动机。”
刘大宝吓得拼命磕头,边磕边求饶:“小人冤枉啊,小人从未怨恨过杜老爷,更不敢对杜老爷起杀心,昨日小人一直在家侍奉老母,左邻右舍皆可作证,还望大人明查。”
谢无痕语带嘲讽:“左邻右舍又不能时时看住你。”
刘大宝吓得哭起来:“哪怕给小人吃一百个豹子胆,小人也不敢如此行事啊,望大人明查、望大人明查。”
谢无痕笑了笑,突然换了副漫不经心的语气:“其实此事也简单,你只须说出杜家有哪些奴仆对杜老爷怀有怨恨之心,你便可顺利摆脱嫌疑。”
末了又补一句:“若提供的线索有效,说不定本官还能给你一定程度的奖励。”
此时刘大宝才猛然惊觉,这个少卿大人恩威并施,不过是为了套他的话而已,不过是为了让他不留余地言无不尽而已。
他再次伏身:“小人进杜家不过才短短一载,平日里也仅是为杜老爷煮煮茶、制作饮子而已,与府里其他奴仆不曾打过太多交道,所以……小人也不知杜家有哪些仆人会怨恨杜老爷。”
谢无痕有些失望,但面上颇为克制:“你不必急着现在给我答案,回去后再好生想一想,且记好了,你的名字还在我这儿挂着呢。”
最后一句话,仍然带着威胁的意味。
刘大宝深吸一口气,道了声“多谢大人”,继而匆匆离开了大理寺。
吴生问:“头儿觉得此人是否可疑?”
谢无痕摇头:“临危不乱,倒是不简单,但并非凶手。”
他说着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说:“继续去翻看杜家市券吧,说不定很快能找到凶手了。”
但刚行至公房,便望见被侍卫拦在门外的阿四。
谢无痕朝侍卫扬了扬手,侍卫这才放阿四进门。
阿四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脑袋上大汗淋淋。
他一时也顾不得旁的,开口就说:“姑爷,家里出了点事儿。“
谢无痕神色一顿:“出了何事?”
阿四答:“少夫人今日突然被老夫人叫去佛堂,罚抄佛经。”
谢无痕凝神片刻,转身往屋外走,边走边吩咐:“备车,回府。”
吴生一时反应不及,慢了半拍才跟上,嘴边嚷嚷着:“头儿这么急做什么,不过是抄经而已,又不会伤着少夫人。”
谢无痕懒得理会他,径直上了马车。
到达府邸时已是暮色时分。
徐南芝正在正院用晚膳,旁边还有张倩儿作陪,连韩嬷嬷与梅子都破例上了桌。
谢无痕进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他面色冷峻,大步流星跨进屋中。
徐氏连忙招呼:“子谕来啦,没用晚膳吧,快,韩嬷嬷,给子谕加一副碗筷。”
韩嬷嬷堆起满脸的笑,“奴婢这就去拿碗筷,少爷稍等。”
张倩儿也急忙誊出身侧的位置:“子谕哥哥,你坐这里吧。”
唯有梅子战战兢兢地起身,自觉地站到了旁边的角落里。
谢无痕没理会任何人,环视一圈后问:“我娘子呢?”
徐氏避重就轻:“姝丽正在佛堂呢,放心吧,我已差人给她送去了饭菜,饿不着她。”
谢无痕随手提起一把椅子,“呯”的一声放在了屋中空地上。
那“呯”的一声响,让屋中气氛瞬间陷入死寂。
刚拿来碗箸的韩嬷嬷也愣在桌前,一时不知所措。
谢无痕屈身坐下,满脸肃穆地盯着徐氏,“敢问母亲,为何要罚我娘子抄佛经?”
徐氏怔了怔,继而一声冷笑:“春华院的下人倒是麻利得很嘛,这么快就给你通风报信了?”
他加大声量,再次逼问:“请问母亲为何要罚我娘子抄佛经?”
徐氏被儿子当众质问,脸上挂不住,一时也来了脾气:“怎么,我身为婆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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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儿媳抄点儿佛经,莫非还犯了天规不成?”
张倩儿也出面打圆场:“子谕哥哥有所不知,少夫人今日对大姑的态度实在过于跋扈,大姑是没法子了才想要小小惩罚她一下,不过就是抄抄佛经而已,其实……”
“你住嘴。”谢无痕一声厉喝:“我谢家之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
“外人”二字实在伤人,张倩儿兀地住嘴,泪珠子刷刷往下落。
“你没点事凶倩儿做什么。”徐氏愈发气急败坏:“好,我告诉你为何要罚你娘子抄佛经。”
她转身抓起旁边几案上的药渣狠狠洒向地面,“子谕你可看清楚了,这是避子汤的药渣,你的娘子李姝丽在春华院里喝避子汤,此事你知道吗?她并不打算为你生儿育女并不打算为谢家绵延子嗣,此事你知道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作为一家之长、作为你的母亲,罚她不对吗、不该吗?今日就是说破天去,这一百遍佛经她必须抄完。”
谢无痕看着洒了一地的药渣,片刻间有些恍惚。
他并不知道她在服用避子汤,他甚至都没问过她关于生育的想法。
他只是莫名地感觉到失落,甚至还有些伤心。
至于为何失落、为何伤心,他一时也说不清。
谢无痕沉默了片刻,随即掷地有声:“是我让娘子服用的避子汤,怎么,此事我不能做主吗?”
徐氏蹙眉:“子谕你在说什么?”
“我不想让娘子承受生育之苦。”
徐氏大喝:“你胡闹。”
“这是我与娘子之间的事,母亲不必多管。”
“难道你真要让谢家大房断子绝孙吗?”
谢无痕面色不变,语气铿锵:“我本就从未想过要让母亲如愿。”
徐氏气得捂紧胸口,一时喘不上气来。
韩嬷嬷忙上前给主子拍背疏解,嘴上免不得劝几句:“少爷,老夫人年纪大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徐氏朝她摆了摆手,总算缓过气来,“你勿要与他废话,他向来就是这副德性。”
随即看向儿子:“成,你不想让你娘子承受生育之苦我认了,但有一条,你必须纳妾,今日趁着倩儿姑娘也在,我便给你作主纳了她,毕竟她对你一心一意,且还等了你这么多年,让她来给谢家绵延子嗣可谓是十全十美。”
一旁的张倩儿暗暗绞着手里的帕子,满怀忐忑,亦满怀期待。
“十全十美?”谢无痕冷哼一声:“屡屡这般兴风作浪搬弄是非的女子,但凡我去想一想都会觉得恶心,想进我大房的门,做梦去吧。”
张倩儿瞬间面如土色。
她只知子谕哥哥冷面冷心寡言少语,却从未想过,子谕哥哥竟会当众辱骂她,竟会说她恶心。
她的泪止不住地流:“子谕哥哥你……怎能这样说我?”
谢无痕的心比她所以为的还要狠:“张倩儿我警告你,你若敢再踏进我府邸的大门,我自会将你赶出京城,赶回你那老家去。”
随即他又看向角落里的梅子:“这些药渣是你从春华院弄出来的对吧,看在韩嬷嬷的面上我且饶你一回,但你若再敢踏入我春华院半步,我会立即将你发卖。”
梅子“噗通”一声跪地,瑟瑟发颤,连求饶的话也不敢说了。
旁边的韩嬷嬷也瞬间面色灰败。
徐氏在斥骂:“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你个杀千刀的不孝子……”
谢无痕无暇再理会任何人,起身阔步走向屋后。
徐氏厉声质问:“你要去干嘛?”
谢无痕答:“去佛堂接我娘子。”
身后传来了徐氏持续的谩骂:“混账东西、杀千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