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痕走进佛堂时,苏荷正在埋头抄佛经。
都快抄两个时辰了,她才抄了三十遍,连送来的饭菜也没来得及吃,放在案上早就凉透了。
谢无痕行至她身后,她才猛然惊觉,怔了怔,“夫君怎么来了?”
他面色紧绷,沉沉看着她,似看得特别用力。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取下她手中毫笔,“别抄了,咱们回去。”说完牵起她的手就往屋外走。
苏荷拉住他:“都抄到三十遍了,再熬一熬就能抄完了。”
他强压情绪,平静回:“抄再多也没意义,回去。”
“夫君。”苏荷挣脱他的手:“贫妾若这般跟你回去,定会惹得母亲更懊恼,届时就更不好收拾了。”
他咬了咬后牙槽,眸色已微微泛红,但语气仍透着诡异的平静:“我早就与娘子说过,即便母亲提出无理要求,你亦可以拒绝,娘子难道忘了吗?”
苏荷感觉他已箭在弦上,很快就要雷霆震怒了。
她忙软下语气:“贫妾只是不想让夫君……因贫妾而受委屈。”
他懒得再与她废话,直接强拉着她走出了屋子,随后穿过幽暗的门廊、穿过正厅……
——正厅里仍如一个硝烟弥漫的战场,张倩儿满脸绝望,在期期艾艾地哭;徐南芝则气息难消,正与韩嬷嬷数落儿子的不孝。
谢无痕面色森冷,不管不顾地拉着苏荷擦过她们身侧走出了屋子。
徐南芝在二人身后大喝一声:“你们给我站住。”
苏荷立即就站住了。
谢无痕随即也站住。
但他没回头,执着地给了老太太一个后脑勺:“母亲还有何事?”
徐南芝暗暗握拳,一字一顿,说得咬牙切齿:“你若敢不纳妾,不给谢家绵延子嗣,我就死给你看。”
话说得可谓足够狠!
威胁的架势也足够不留余地!
韩嬷嬷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扯了扯徐南芝的衣袖:“老夫人啊,这不至于、不至于……”
徐南芝甩开她的手:“今日,我说到做到。”
他仍是没回头,“母亲在威胁我?”
徐南芝答:“威胁又如何?”
他掷地有声:“母亲若是想死,我定会将母亲风光大葬。”
“风光大葬”四个字简直石破天惊,众人皆怔住了。
连徐南芝也一时反应不及,张着嘴不知如何回怼。
谢无痕也没给她回怼的时间,随即拉着苏荷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森冷的背影犹如索命阎罗,令人望而生畏。
他的步子迈得又急又宽,苏荷很快就跟不上了。
她说:“夫君你慢一点,贫妾跟不上你。”
他这才步子一顿,停了下来。
继而垂首,盯着甬道里黑茫茫的地面,道了声“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看似是对她说,却也像是对他自己说,或许也是对徐南芝说吧?
夜色笼下来,令他英挺的五官如刀削斧劈,勾勒出一副绝佳的骨相。
她说:“夫君莫要再生气了。”
他每回生气都是走路带风,她都摸出规律了。
他却语气平静:“娘子多虑了,我没生气。”
果然,这个男人不只傲气,且还很嘴硬。
她回:“既然夫君没生气,那就陪贫妾慢慢走回春华院吧。”说完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夜色下,他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沉默片刻后终是放慢脚步,与她一道回了春华院。
张秀花自是远远地迎出来,见到小姐无恙,松了口气;但见到姑爷板着脸孔,松了的气又瞬间提起来。
避子汤的事穿帮了,也不知姑爷会如何处置。
她小心翼翼开口:“晚膳已经备好了,奴婢这就给姑爷和小姐端上来。”
谢无痕面无表情:“我已用过膳食,你只需给娘子准备。”
苏荷接过话头:“姑姑不急,我暂时也不想吃。”
随后看向谢无痕:“贫妾有话想对夫君说。”
他回:“好,我正好也有话要问娘子。”
二人双双进了房间,并屏退了所有下人。
整个春华院的气氛也瞬间降至冰点。
张秀花心里七上八下,免不得唠叨:“也不知姑爷会如何对待小姐。”
又说:“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阿四去叫姑爷的。”
春兰叹了口气,黯然垂首:“即便阿四没去叫姑爷,姑爷也会从老夫人的嘴里知道避子汤的事的,反正……这事儿要怪,只能怪我大意,我不该将那些药渣随便泼洒的……”
张秀花无奈摇头,又拍了拍她的肩:“咱们只能听天由命了,但愿能顺利挺过这一关。”
春兰垂首,沉默片刻后转身去了后厨。
房内,苏荷与谢无痕在桌前相对而坐。
莹莹烛火下,二人面色肃穆、目光发沉。
自成亲以来,他们算是第二次这般势均力敌地对峙。
第一次还是在洞房之夜时。
苏荷率先开口:“今日事由,夫君应该都知晓了吧。”
谢无痕话里有话:“没错,母亲说了,我的娘子不打算与我生儿育女,也不打算为谢家绵延子嗣。”
她问:“夫君如何想?”
他反问:“娘子如何想?”
她沉默了片刻,娓娓开口:“在洞房那日夫君便就说过,夫君本想孑然一生的,但为报答‘一饭之恩’才娶了贫妾进门,如此,夫君为了贫妾算是已委屈过一回了,贫妾不能再贪婪到继续生儿育女以将夫君牢牢绑定在家庭琐务之中,故尔,才不得不私下服用避子汤药。”
他怔了怔,突然懊悔洞房夜不该对她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不然,她怎会屡屡对他生出“心防”来。
他问:“就这个理由么?”
“还有……”她垂首,用指尖轻轻揪起裙摆,将裙摆揪出深深的皱褶:“历来便有不少女子死于难产,贫妾心里也会害怕,所以之前……才会同意夫君纳妾,以便由妾室来为夫君绵延子嗣。”
她将近来发生的琐事串在一起,倒也编出了逻辑顺畅的借口。
谢无痕兀地眉间舒展,连目光也柔和下来。
她的借口不只安抚了此刻的他。
也安抚了那个闹别扭时睡书房的他。
他伸手握住了她揪裙摆的手,继而将手指一根根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既然娘子害怕生育,那就不生,但娘子也不许折腾我纳妾。”
“那子嗣一事怎么办?”
他回,“我本就对子嗣一事无所谓。”
他“有所谓”的是她不在乎他,或有事瞒他。
苏荷不解,灼灼看向他:“那刚刚……夫君为何生气?”
他是个嘴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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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娘子多虑了,为夫可没生气。”说完起身行至她身侧,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牢牢抱进怀里。
他的怀抱结实而宽厚,像一堵墙,松果的香味静静萦绕,令她也忍不住一时沉溺。
她喃喃问:“母亲最在意子嗣之事,她若当真想不开做出了傻事,可怎么办?”
毕竟刚刚谢无痕那句“风光大葬”实在是太狠太伤人,但凡徐氏倔一些,必定是要“死”给他看的,如此岂不是要闹翻天?
他却满不在乎:“娘子放心,不会的。”
“夫君为何这般笃定?”
“我此前便放过不婚不育的狠话,她要做傻事早就做了,又何须等到现在。”
他提起徐氏时仍是一副淡漠的神情,似无半点关切。
她不由得试探:“夫君与母亲之间,可是有什么打不开的心结?”
毕竟以她对谢无痕的了解,他不该是这般冷血无情之人,除非他与徐氏之间发生过什么不可挽回之事。
谢无痕答得敷衍:“都过去了,不提了。”
随后开始亲吻她,从额头到鼻到唇,细细密密连绵不绝。
苏荷半推半就,“夫君,我身上……癸水未净。”
他气息变重,喃喃回:“我就……亲一亲……”
血气方刚的男人,哪会是“亲一亲”就能罢休的,一番强势的掠夺之后,他俨然到了攻城掠地的关头。
“妞妞。”他哑声唤她,继而一个旋转,快速地将她放倒在床上。
橙色火光下,索求无度的男人双颊泛红,满目深情,颤动的气息似乎要“犁”遍她每一寸肌肤。
他说:“妞妞,我要你的手。”
说完握住她手放进了他的衣摆……
后来,是一番重复的“劳作”。
后来,苏荷的整只手、整条胳膊都酸了。
风消雨止后,他显得无比畅快,积极地下床端来水盆,为苏荷洗手,也为自己擦洗身体。
他抱着她靠在床头:“娘子往后少喝避子汤,对身子不好,我可以……弄在外头……”
苏荷着实累了,好半晌没出声。
片刻后她答非所问:“夫君能不能别再喊贫妾‘妞妞’了?”
每回听到他喊“妞妞”,她都会想起李姝丽,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他不解:“这不是娘子的闺名么,娘子为何不喜?”
“以前只有娘亲常唤贫妾小名,后来娘亲过世,便再没人这样唤过贫妾了,如今夫君突然这样唤起,贫妾会忍不住想起娘亲来。”
她口中的“娘亲”,自然是指明面上李泰安的原配郭氏。
他闻言心生怜惜,吻了吻她的额:“好,那下次不唤了。”
又问:“下次唤娘子什么呢?”
“就唤‘娘子’吧。”
“总该有个独有的称谓。”
“那就再取一个昵称?”
他想了想,问:“娘子可有喜欢的字?”
苏荷也故作沉思状,“贫妾喜欢‘和’字,寓意和美、和乐、和睦,要不,夫君以后就叫贫妾和和吧。”
和与荷谐音,和和意即荷荷。
听人叫自己“荷荷”,她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爹爹和娘亲在身边的日子。
他更紧地拥住她,温柔地道了声,“好,我的和和。”
苏荷微微一笑,却有泪水悄然湿了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