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昭没下去几米整个人就被雾气全笼罩住了,往上看了一眼,到处都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
越往下雨声愈加减弱,直至无声。
好像快到了,她试探着用脚点了点下面,是结实的地面,踩在大地上,她的心才放宽了不少。
解开身上的绳子,蒋昭看了看下面的样子,都是一些碎石山路,只是,这崖壁上的藤蔓也太密了些。
苗族记载里那棵埋葬着蚩尤的树在所有古籍里流传下来的都是在融水元宝山,但实际上为了防止被发现,元宝山只是一个可以找到树的点位而已。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路。
蒋昭那些藤蔓的地方都扒拉了一下,从藤蔓后面拿出了一盏灯,一盏类似古时候的煤油灯,但里面烧的不是煤油,而是酿鬼人的血。
她熟悉地滴了一摊血在灯芯上,不一会儿,一簇红色的火焰颤颤巍巍地出现了,在灯光的照射下,那些雾气散去了不少。
没磨蹭什么,蒋昭提着灯就往前走,前面渐渐出现了一条路,路的尽头还是挥之不去的雾气。
她沿着路往前走着,整个地方安静得要命,只有蒋昭衣袍摩擦地面的声音,还有那轻微的脚步声。
她往后看了一眼,那里也被雾气包围住了,什么也看不见。
前不见去处,后不见来路,只有手上的这盏灯是位置的指引方向。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终于出现了一棵树,树高耸入云,枝条张牙舞爪,远远望去,不像是树,反而像是一只等着蒋昭入网的怪物。
蒋昭面色不变,还是朝那个东西走了过去,快靠近的时候也不放慢脚步,直直地撞了过去,树影散开,出现的还是路。
只不过,这次有三条。
苗族历史中,蚩尤在和黄帝的逐鹿之战战败,整个九黎部落被迫分裂,其中有部分南迁形成“三苗”,分布在长江中游,后又因战乱迁徙,部分入广西。
三之数对于苗族而言,意义完全不同。
蒋昭面对着这三条路,却闭上了眼睛,阿嬷的记忆里有提到过,酿鬼人可以去到苗族任何地方,只要酿鬼人想。
只要她想。
她迈出了第一步,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地上的三条路交叉合并,变成了一条路,蒋昭迈出的第二步就正正好好踏在这上面。
一路畅通无阻,蒋昭像有预感一样,睁开了眼,和刚才出现过的树差不多的一棵树出现了,看到这个,才明白之前那个幻想有多么拙劣。
看到面前的这棵树,蒋昭心里只剩下了震撼,完全没有一点觉得它古怪的想法,她脑子里突然想到,也许传说中的蚩尤尸体没准真的就在这棵树下面。
在蒋昭所拥有的记忆里,苗族的巡山对比之前那两个地方,非常正常,是的,非常正常,就是穿着祭服在树前跳一支舞,然后爬到树上去念一段词就结束了。
如此简单,如此正常。
但蒋昭心里还是高度警惕,她没忘了这次巡山可是有问题的。
把灯放在树干附近,蒋昭把身上刚刚穿上的衣袍理了理,从包里拿出了一盒口脂,这是一盒用虫子制成的口脂,涂上去又让她隐隐作呕。
实在忍不住,蒋昭干呕了几下,这才强忍了下去,她缓了一下,拿出一条红发带把自己的头发扎了起来。
接着又把包里那些银制的细小吊片一个一个挂在了衣服上,动作间银片相互碰撞,声音清脆悦耳。
然后,她拿着起就放在树边的小鼓,静静等待着。
直到那棵树突然动了动,就像是一个沉睡了很多年的人起来伸了个懒腰,枝条叶子都开始舒展。
蒋昭这才摆出了一个完美的笑容,连弧度都像是精确算过的,一手拿着鼓对着树,另一只手高高举起。
她重重地抬起脚踩了一下地面,把头歪了外,探向另一边,手一把拍在鼓上,连带着她动作间的清脆声,在寂静的空间中回荡不停。
这是苗族的鼓舞。
苗族有着崇拜鼓的风俗,鼓在苗族文化中具有神圣地位,每个支系都拥有一只铜鼓或木鼓,而这里放着的那个,是迁徙到这里之后苗族人做的第一支鼓,意味着新生。
蒋昭接着跳了下去,身体轻盈地转动跳跃,鼓声悠扬,银片清脆,交织起来好似一曲,树也一晃一晃的。
这场盛大的远古舞蹈,只有着一位观众。
很快,舞蹈落幕,蒋昭双手环绕着鼓跪坐在地上,宽大的袖子把鼓遮得严严实实,她垂下头,一切声音都暂停了。
在心里默念了三十秒,蒋昭起身把鼓又放了回去,仪式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了。
接着,她拿起地上的灯,姿势狼狈地爬上了树,这棵树异常高大,最下面的树枝就已经离地面好几米远了。
蒋昭爬到了树的一半,喘着气把衣服抓好坐下,把灯放在了身边。
她得回想一下要念的词,还挺长的一大段。
蒋昭把手摸上树干,树皮粗糙又坚硬,那是树的纹路。
“伏……”
念出第一个字,蒋昭的脸色明显一变,这里连说话都在压着,她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望……天……地……神……灵……祈……”
但接下来,她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她一脸惊异地摸上了自己的脖子。
******
覃序南在上面慢慢等着,从白天等到了傍晚,已经八个小时过去了,但蒋昭还没回来,雨已经渐渐小了很多。
他吃着包里的压缩饼干,实在太噎了,啃下一块要就点水才能吞下去。
好不容易解决了晚饭,覃序南又一次跑到崖边往下面看,还打开了手电筒,依旧什么也没看到。
驻足了一会,他还是把手电筒关了,在夜晚的山里,灯能祛除黑暗,也能引来人兽。
在前一天入睡的时候,蒋昭特意嘱咐过他,这次巡山有很大可能出意外,要是她迟迟没好,那就等一天之后,他再去联系傩师的人,一起来山上找她。
才过了八小时,不急不急。
虽然是这样已经说了,但是覃序南心里的担忧却没有减少半分,至少这说明这次巡山又出事情了。
他爬上了树,打算今夜也不睡觉了,就盯着崖边,他怕蒋昭突然拽绳子而自己没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夜晚的山林变得危险重重的,这是不属于人类的地盘,于是他也做好了客人的礼节,只是安静地待着。
但很多事情不是安静就能避开的。
远处的林子有了动静,似乎是什么猛兽,有鸟惊起高飞,覃序南拔出了匕首,呼吸声都减弱了,直直地盯着那片地方。
那个东西的轨迹一路朝这里过来,一阵又一阵的鸟鸣声惊醒了整座山。
应该是个大东西,麻烦了。
在精神紧绷间,一只幼小的黑色兽从那个地方滚了出来,覃序南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仔细看看是什么东西。
雨天太暗了,只能确认是个动物幼崽,起码没什么杀伤力。
虚惊一场,他正想着把匕首插回去,但看着那个憨态可掬的幼崽,心里却莫名觉得不太对。
一般来说,幼崽是不会单独出现的,何况那个野兽看起来也不像是被弃养的那种,这一路上的动静光靠它这么小一只完全也造不出来。
这是……后面还跟着成年的。
覃序南握着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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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的手紧了紧,心里却默默期盼只是一只迷路的小兽,并且最好马上就离开这里。
但不一会儿,一只硕大无比的巨兽从后面走了出来,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去,是蒋昭白日里提到过的黑熊。
黑熊一般是避开人类的,只有四五月份带崽攻击性高,而且是在双方近距离突然偶遇的情况下。
而现在,覃序南面前的这只成年黑熊,完美地满足了可以攻击人类的要求。
幼崽,近距离,人类。
而恰好,这里的人类只有覃序南一个。
覃序南吓得停止了呼吸,但心跳都一声胜过一声,迫不及待像要从里面跳出来了一样,他的脖子也一下子红了起来,脸颊热热的。
小时候书上说,遇到熊了就装死倒下,这只能应付某些情况,不是所有的熊都会这样放过你,尤其是还带幼崽的熊。
覃序南之前有看过相关推送,要是在野外的山遇上带幼崽的熊,千万不能盯着幼崽,而是要盯着母熊,然后安静地后退。
但问题是,他现在就站在树上,退也退不了多少,想利用工具吓退熊,但包还在下面,自己手上就一个匕首,还有刚刚拿出来的手电筒。
完蛋了,真的是完蛋,人怎么能倒霉成这样。
覃序南咽了咽口水,盯着母熊一动也不敢动,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在闭眼那一刻熊就冲上来了,他背后已经被汗浸湿了一大片。
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下,母熊却咬住幼崽转身要走到林子里去。
就在这时候,一根细小的树枝被雨打落在地上,声音在覃序南耳朵里放大了无数倍。
那只母熊又转了过来,放下了嘴里的幼崽,直直地看向覃序南的方向。
说错了,刚刚不是完蛋,现在才真的是要完蛋了。
果不其然,那只熊朝这里低吼了一声,接着也不等他反应,直接冲了过来,整棵树被它撞的摇摇晃晃。
不好,这棵树是绑了绳子的那棵。
覃序南狠心踹了一脚树干跃到了另一棵上边,还嘴里发出声音把熊引到另一边。
黑熊一个巴掌往上面拍去,带起的风呼呼的,覃序南慌忙爬的高了些,但黑熊依旧一下一下往树上撞过去。
眼看着这棵树快不行了,覃序南看了看周围,没地方可以落脚还不被熊抓到的。
就在这个时候,那只熊像是疯了一样在到处乱撞,周围的几棵树都歪七扭八的。
覃序南眼看着那跟绳子快被磨损了,连连大声喊叫吸引它的注意力,但毫无效果。
不一会儿,那根绳子就磨断了。
不行,蒋昭还在下面,他下意识从树上跳了下来,狠狠砸在地上,却只一把抓住那根不断往下滑的绳子。
黑熊听到动静,直接朝覃序南冲了过来,抬起手就往下拍,他忍着疼,灵活地往右边一翻,堪堪躲过了。
但下一秒,黑熊又攻击了上来。
一招不慎,覃序南被熊打到了手,咔嚓一声,剧痛从手上传了过来,指定是骨折了。
覃序南连连躲开,一直被逼到退到了崖边,实在没法子了,再这样下去,迟早是个死。
黑熊怒吼了一声,慢慢朝他走了过来,覃序南咬咬牙,艰难地把绳子打了个大结,像套圈一样套中了黑熊。
黑熊却像察觉到什么一样,死命远离崖边,覃序南直接一只手抓着绳子跳了下去。
手和绳子摩擦,又因为没有滑钩,控制不住地时不时往崖壁上撞,才下去没几米,覃序南就感觉手掌的肉都磨没了,只剩下骨头,身上也疼得厉害。
但他不能停,那个绳子很快就会被黑熊咬烂,正想着,绳子突然一松,他真正毫无依存地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