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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折翅

作者:昼夜的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姚喜知慌了神,忙过去将上官溱揽在怀里:“臻臻别难过,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跟我说。”


    “若是圣人待你不好,我们便不争这个宠了便是!就在这仙居殿当个富贵闲人,好歹老爷也是三品大官,她们还能怎么欺负了我们不成?”


    上官溱双手回抱住姚喜知的背,把头埋在姚喜知肩颈,用力拱了拱。


    平复了下心情,叹息一声,才抬起头来,道:“圣人待我没有不好,只是……”


    话未尽,反问:“你可知当初圣人指名点我入宫,是为何?”


    姚喜知愣了下,老实摇摇头。


    这也是她们之前所困惑的。


    “你可还记得去岁年初,我们在汴河附近曾教训了个扰事的浪荡子,正巧当时节度使张使君也在附近,被我们动静惊扰到,我们连连赔罪,还好那日张使君并未深究……”


    姚喜知接过话:“你一说,倒是有那么一回事。”


    一边回忆着:“当时他旁边还站了个穿着看起来便贵气的男人,连张使君也对他态度恭敬,道了你是刺史家的女儿,那男人还笑着说你颇有几分豪爽的侠气,张使君这才放我们走了。”


    “你突然提起这事儿……”姚喜知心里奇怪,然后才突然反应过来,惊呼:“你的意思,莫不是,那人就是圣人?”


    双眼睁得溜圆,惊讶地看向上官溱。


    时隔一年,早已经记不得那人的模样,因此哪怕是昨日远远地瞧见了圣人,也并未将之联想到一起。


    上官溱点点头。


    “所以是圣人那日对你一见倾心了?可照这么说,你进宫应当是盛宠不断才对,怎会……”


    上官溱语气恨恨:“哪里有什么一见倾心,不过是见色起意!”


    皇帝当然不会这么直接告诉她,这结论是上官溱将皇帝的闲谈与后来向福来打听的情况结合得出来的。


    “他下令选秀时随口与随侍的大太监说了句上官刺史家的小娘子好像不错,我便没有任何拒绝余地地进了宫。但是后宫佳丽三千,一个只一年前见过一面的女子又值得他几分上心?”


    “有了如岳芸雁之流同样姿色姣好的新欢,若无人特意提及,早不知被他丢到记忆的那个犄角旮旯里了。”


    上官溱说着,又泪如雨下:“他昨晚与我谈起他那日见我英姿飒爽,喜欢我朝气蓬勃的模样。”


    “可他明明欣赏的是鸟儿能展翅高飞,却非要生生折断鸟儿的翅膀!”


    “他笑得那么开怀,毕竟在他眼里,让我进宫是给了我多大的福分!却不知,我当时是多努力,多艰难,才能在他面前维持住我脸上讨好的笑意,藏住我眼里的愤怒!”


    字字泣血。


    每一个字都砸在姚喜知心上,眼眶泛红,说不出话。


    此前也曾想过难道是涉及些前朝的政事斗争,所以要纳这些官员的女儿进宫。没想到,只是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理由。


    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早埋在她们记忆中,也埋在皇帝记忆中的相遇。


    她们低着头,连来人的容貌都没有看清的相遇。


    就这么把上官溱原本广阔自由的一生关在了这深宫中。


    她想为上官溱做什么,却什么也做不了。


    毕竟她连自己的人生方向都无法掌控。


    姚喜知呼吸滞了滞,只能无力地抬起手,轻轻替上官溱擦拭掉满脸的泪水,再次将她深拥进怀中,企图能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传递给她。


    姚喜知感受到怀中的人身子先是僵直,然后轻轻颤抖起来,接着她肩膀的衣物湿润了一片。


    屋中没有呜咽声,全被上官溱咽回了喉咙,但是她知道衣物是被上官溱的泪水浸湿的,一路浸到了她心底。


    姚喜知像哄稚童入睡般轻拍着上官溱的背,直到上官溱哭累了,扶着她到榻上补眠睡下,才轻手轻脚退出房间。


    翠樨正在耳房整理杂物,见姚喜知来,随口问道:“美人歇下了?”


    “嗯,昨晚肯定也没休息好,让她先补会儿眠,等待会儿赏赐来了再叫醒她。”


    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翠樨奇怪地看过来,见姚喜知似乎眼睛也红红的,问:“你这是哭了?”


    姚喜知连忙揉揉眼,整理了下表情,回答:“没,可能是最近受了点凉,嗓子有点疼,眼睛是刚才进了沙子,自己揉的。”


    一边走过去和翠樨一起忙活。


    翠樨打趣:“我还当你是见美人得宠,太激动高兴哭了呢。”


    “哪儿有这么夸张。”


    翠樨眼睛亮晶晶的,满脸笑意道:“我倒是真的挺高兴的,只要主子得宠,我们这些下头的丫鬟,也能跟着沾光。”


    姚喜知没接话。


    翠樨又想起昨日的事,问:“所以你到底是怎么说动福来帮你的?”


    事情都是福来在中间传话,翠樨当帮她们的是福来了。


    姚喜知犹豫半响,面色为难,最后觉得这件事还是很难瞒过翠樨,透露了些:“其实是林少监帮的我们。”


    翠樨惊呼:“林少监?”


    “他为何会帮忙?虽然他确实是宫中太监中少有的好说话的,但他看似对谁都和和气气,实则向来都公事公办,在这种大事儿上,还未听说偏帮谁的。”


    随口答:“或许是觉得我做的糕点口味不错吧。”


    “就被那么点糕点打动了?”翠樨不信,“肯定不止这点私交吧?你和他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之前便觉得你对他格外关注。”


    翠樨越说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儿。


    而太监和宫女能有什么私交呢?


    “难道他是看上了你,打算和你做对食?”


    毕竟总不能是姚喜知看上了他吧,就算长得还算周正,但到底是个太监,连男人都算不上。


    “莫要胡言!”姚喜知连忙高声止住翠樨的话,“我和林少监清清白白的,你别胡说!”


    见姚喜知隐隐有些生气,翠樨才住了嘴,道歉:“是我胡说了,你莫要生气。”


    姚喜知瞪她一眼:“我是有婚约的人,这种话你以后别说了,也别胡思乱想,林少监他是个好人,你别把他想得这么复杂。”


    翠樨讪讪点头。


    一会儿后又反应过来她刚才的话,惊讶:“你有未婚夫?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可你都进宫来了……”


    姚喜知不想多说这件事,只道:“不是宫女二十五岁便能放出宫吗。”


    “他愿意等你这么久?可真是痴情郎啊。”


    姚喜知含糊地应付了两句,便听外面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嗓音,是皇上给了赏赐,来传赏的人到了。


    两人匆匆去屋中唤了上官溱一同迎接,几人走出霁雨阁,就看到林欢见已经领着一群小太监站在了院中,快步几步迎过去。


    今日这阵仗倒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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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岁那日林欢见来时差不多了,不过那日可是要赏一院的人,而今日应当只是上官溱一人的赏赐。


    姚喜知奇怪,侍个寝的赏赐,能有如此大的阵仗?此前岳美人承宠后,也只是随便赏了些东西来。


    上官溱走上前去,颔首问好:“林少监。”


    林欢见点头一笑,却不应话,而是接过福来双手捧上的敕书,道:“上官美人接旨!”


    姚喜知大惊,又马上随上官溱跪下。


    “美人上官氏,名门淑媛,终温且惠,淑慎其身,柔嘉成性,礼乐兼修,今遣官持节晋为婕妤……”


    跪着的姚喜知脑子有些懵懵的。她身前的上官溱应该也是懵懵的,直到林欢见话音散尽,也没个动静。


    还是翠樨轻碰了一下她,上官溱才反应过来,道:“妾接旨,叩谢陛下圣恩。定勤慎肃恭,以答鸿慈。”


    等姚喜知扶着上官溱起身,林欢见才笑道:“恭喜婕妤,贺喜婕妤。”


    “多谢林少监。”


    林欢见道:“圣上可喜欢您得紧,这不,后头还有一堆赏赐呢。”


    又拿出一卷赏赐的名目,挨个念完,然后唤身后的福来:“都给美人送到屋中吧。”


    上官溱又低身行礼道:“谢圣上隆恩,臣妾感激不尽。”


    林欢见手虚扶一下:“上官婕妤不必多礼。”


    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姚喜知,面上是破有深意的笑,道:“这都是上官婕妤您应得的。”


    姚喜知见林欢见看过来,才回过神,上前一步拿出个沉甸甸的木盒递向林欢见,是一整盒的金银玉石,既是给传赏的人的例行打赏,也是感谢这一次林欢见在这件事中的帮助。


    姚喜知感激道:“还要多劳烦林少监提点了,日后若圣上高兴,给了赏赐,定然也都是少不了林少监一份。”


    林欢见也不推脱,笑着接过,又道:“圣人听闻婕妤会舞剑,昨日被雨误了美景,今日想一睹婕妤身姿,和您再在蓬莱殿一叙,共进晚膳。”


    上官溱应声:“定准时赴约。”


    送走林欢见,除了岳芸雁以外的几个主子都拥了过来,说着贺喜的话。


    刚才林欢见说住所暂未分配新的,就还是住在霁雨阁,这样一来,上官溱便成了仙居殿分位最高的了。


    在院中寒暄客套完,祝美人等终于又各回各屋,三人也准备回霁雨阁。


    一边走着,翠樨满脸笑容道:“圣人对美人还真是上心,昨日才刚侍了寝,今儿个马上便升了份位,又点了美人陪驾。”


    又反应过来,轻拍了下自己的嘴:“该是唤婕妤了才对。”


    姚喜知却有些担心:“只是,侍寝向来是按份位轮流着来的,之前轮到美人份位的侍寝时,多是点的岳美人,也未有连着召幸,如今婕妤头一日便这样显眼,怕是要惹得有些人不快了。”


    话刚说完,果然岳芸雁的声音就远远传了过来,语气颇为阴阳古怪:“有的人,表面上看起来是多清高呢,背地里还不是巴巴地找太监贴上去了。”


    没点明姓名,但都知道说的是谁。


    几人没理她,但岳芸雁不依不饶,继续道:“难怪当初不肯接高内侍的橄榄枝呢,原来是瞧不上高内侍,要和全内侍抱团呢。”


    姚喜知本携着上官溱回屋的脚步顿住。


    高内侍的橄榄枝?站队全内侍?


    她怎么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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