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喜知与上官溱对望一眼,上官溱也摇摇头,表示不知。
内侍省两个大太监高正德与全起元可谓是手握大权,又分庭抗礼。他们分掌左右神策军,兼任枢密使,同时涉足军事与行政大权,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两大权宦。
这样的权臣,她们久居后宫之中,从未与之打过交道,甚至连见都没见过。
如今的内侍监,虽说名义上是内廷官,但实际已经更多把重心放到了外朝政务中。
日常有什么旨意或者赏赐,来向美人这种低级妃嫔传旨的,最高也只有次一级的少监,例如林欢林少监,以及还有另外一个少监方同海。
何来的高内侍抛橄榄枝,以及站队全内侍之说?
上官溱简直怀疑她失心疯了在胡诌:“你说的高内侍和全内侍,我从未与他们打过交道,不知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岳芸雁嗤笑道:“还装呢?我都知道了,你能得宠,都是林欢在背后给你出谋划策。如今宫中两位少监各替一位内侍监办事,当初你们拒绝了高内侍手底下的方少监,如今巴巴凑到林少监面前去,不是站队全内侍是什么?”
“当初还以为真有多高洁不会与太监为伍,如今还不事这般行事。怎的,你难道还真觉得你能替全内侍在圣人面前夺了贵妃娘子的宠不成?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说着好似是发现了什么可笑的事,幽幽地冷笑几声。
姚喜知脸色一白。
虽然岳芸雁说得前言不搭后语,但是结合曾经来府上到访过的人,以及在宫中多少了解的一些情况,还是串联上了前因后果——
当初上官溱进宫前去府上传话的便是岳芸雁口中高内侍的心腹方同海。老爷曾经特地叮嘱过不要与太监为伍,想来就是那方同海对老爷说了什么招揽的话,但是老爷拒绝了。
高正德与冯贵妃同流,而冯贵妃在后宫中风头无两,全起元没有能与之相争的交好妃嫔,于是将目光瞄准了新入宫的这一批新人。
新入宫的妃子中最高位的是岳芸雁与上官溱两个美人,岳芸雁投靠了冯贵妃,所以上官溱自然而然就成了全起元的目标。
所以……林欢见才会这样帮她们?
姚喜知转头无措地看向上官溱,正巧上官溱也看过来,眉头紧锁,显然也已经理清了其中的关系。
姚喜知急忙摆摆手,表示自己对这些宦官之间的党争真的一无所知。
又转头躲在岳芸雁身后的彩云——此时正把头快埋到地上去,不敢看她。
上官溱默了一瞬,突然嫣然一笑,看向岳芸雁:“你这么有闲心思关心别人,不如先管好你自己。”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话吗?”
岳芸雁面露狐疑:“你说什么了?”
上官溱如闲庭信步,走到岳芸雁身旁。高挑的身形压了岳芸雁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明明是笑着,却让人无端感到压迫。
一字一顿道:“我让你,给小喜道歉!”
岳芸雁才回想起前几日发生的事。
也没想到上官溱居然还死咬不放!
斜眼瞥向一旁神情呆呆愣愣的姚喜知,色厉内荏冷道:“她?一个奴婢也配?”
上官溱眉眼一下子变得凌厉,扬起手臂,五指张开成掌。
手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
岳芸雁浑身一颤,紧闭双眼,仓皇侧头躲避。
耳边是被带起的风声,等了一会儿,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
颤抖地睁开眼睫,岳芸雁眼中刚透进光亮,就感觉有人拽着自己的手臂,将自己拉开。
上官溱见岳芸雁的怂样,嗤笑一声。
吓吓她而已。
岳芸雁看看清眼前时,上官溱已经径直走向刚才她身后的位置。
柳树下正懒洋洋酣睡着一只猫儿,见有人过来,睁开眼看了来人一眼,也不挪动身子。
上官溱蹲下,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雪团儿圆滚滚的脑袋。
手上逗弄的动作不停,上官溱的目光却不在猫的身上。
眼波流转,似笑非笑,挑衅地看向岳芸雁:“你说,若是此刻我被猫儿抓伤,晚上我给圣上舞剑时,圣上问起我手上的爪痕是从何而来,我该如何向圣上交代呢?”
“你觉得,圣上会帮我这个新晋的婕妤主持公道,还是向着你一个侍寝半年都还在原位转悠的美人?”
“你!”
上官溱不再理她,指尖一路流连到雪团儿的下巴,轻轻挠了挠。
猫儿嘴里发出的“咕噜”叫声,又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上官溱。
岳芸雁心头骤然一缩。
爱看热闹的祝美人本都进了屋子,又悄悄从门口探出半个头。宫女太监们不敢来触主子们的霉头,都四处散开在角落里。
院中谁也不说话,就只有猫儿“咕噜咕噜”的响声。
上官溱语气渐冷:“我的耐心可没有这么多。”
岳芸雁紧盯着上官溱的指尖,似乎她抚猫的力道又加大了些。
在门口观望的卢美人见场面僵持,刚想上来说好句话打个圆场:“岳美人……”
“对不起!”
岳芸雁的声音突然响起。
掩耳盗铃般将双眼闭紧,埋着头不看任何人,咬着牙吐出服软的话,只是字字都带着不甘:“我的错,没有管好猫,抓伤了你,对不起住了!”
岳芸雁破罐子破摔地说完,眼眶红了一片,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抽噎一下,恨恨地看向上官溱:“可以了吧!”
上官溱不置可否,也不接她的目光,只看向姚喜知。
姚喜知懂了上官溱的意思。
虽然岳芸雁这语气很明显是心头不服的,但得饶人处且饶人,她也不想再多生出什么事端,递了台阶便赶紧下。
忙以亲和的笑容相迎:“岳美人客气了,我的伤已无大碍,美人不必介怀。”
听姚喜知收受了这道歉,上官溱才从鼻中挤出一声冷哼,收了逗着猫儿的手,起身往回走。
与岳芸雁擦肩而过时,脚步顿住,突然转头与岳芸雁双目相对,挑衅一笑:“谁叫有的人不受宠呢?”
“岳美人,这句话,我还给你。”
岳芸雁后牙咬得咯吱作响,却只敢把气往回咽,转头呵斥彩云:“还不把猫抱进屋!”
一场闹剧终是以岳芸雁服软为结尾。
上官溱领着姚喜知和翠樨回了屋,翠樨忍不住羡艳道:“婕妤待小喜可真好。”
上官溱只当是被夸了,扬扬头,有些飘飘然地看向姚喜知,眼神分明是在说,还不快谢我。
姚喜知忍俊不禁,嘴里说着顺毛的话:“谢谢婕妤替我讨回公道了。”
上官溱得意洋洋地哼笑一声:“应付不了淑妃,我还收拾不了她。”还是对当初在立政殿前的事有些耿耿于怀。
姚喜知知她心事,但崔淑妃身份贵重,到底不好多说什么。
看向翠樨,笑道:“我们婕妤就是爱打抱不平的,若是今后你有事儿,婕妤一样会为你出头。”
翠樨抿嘴一笑。
姚喜知又想起刚才岳芸雁的话,踌躇片刻,还是提起了心头的担忧:“只是,方才她说起,我们与全内侍那边……”
紧张地咽了咽唾沫:“我之前找林少监,只是因为他主动向我示好,我没想卷入两个大太监之间的争斗。”
“我这么做,会不会坏事了?若是冯贵妃和高内侍真以为我们巴结了全内侍,岂不是引祸上身?”
上官溱低头沉思片刻,道:“我想,就算我们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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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内侍没有关系,他们也一样会找我们麻烦。”
姚喜知一怔。
上官溱收起了刚才嬉闹的神情,正色道:“岳芸雁会知晓方同海的事,必是私底下与高内侍那边早有接触,由此可见他们妄图掌控宫妃的心思。我们没站到她的那一边,只要我得了宠,招冯贵妃的眼是迟早的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若是找我麻烦,我便和她斗上一斗!”
“而至于全内侍那边,事情已成,也不必想什么该不该后不后悔的。若是他们真需要我们做什么,帮他们与冯贵妃争宠也好,在圣上枕边吹耳旁风也罢,总会来主动找到我们的。”
“况且我们此前也未允诺过什么具体的,主动权应当是在我们手里才对,我们不如先看看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再随机应变。”
“小喜你不要多想,安知这个局中,就不是我们借了他们的东风呢?”
姚喜知犹豫着点点头,又道:“可我还是担心你……若是你不喜欢,我们急流勇退也未尝不可。”
翠樨急忙出声阻止:“这是什么话,我们婕妤现在前途大好,哪儿能认输。”
姚喜知没出声。
臻臻能明白,她说的不是惧怕冯贵妃和宦官。
上官溱笑笑,眼中带上锐气:“横竖我入宫为妃这件事已经改不了,那我便当好后妃这个身份,无非是挤个笑脸,说点好听的话,孰轻孰重我分得清。”
“虽一切非我所愿,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我就没有后退的道理。”
随着上官溱的话,姚喜知眼中逐渐泛起神采。
她本还怕上官溱对皇帝心冷厌弃,再强行把她卷进这后宫的斗争,徒让她更加痛苦。但如今看来,先前那场痛哭似乎已将她满腔怨愤宣泄了个干净,此刻她面前的,又恢复成了那个肆意张扬的上官溱。
姚喜知嘴角勾起,用力一点头:“嗯!”
*
没多久,一个宫女匆匆走向内侍省。
一路行至内侍省,太监通传后,福来出来引了她进去。
虽是应下了上官溱不去多想,但等手头的活计忙完,姚喜知还是没按捺住,悄悄出了仙居殿,打算找林欢见问个明白。
她明明那么信任他。
仍是上次那间院子,不过是进了旁边那个侧屋。
屋中无人,姚喜知面露疑惑,就听福来道:“林少监在圣人那儿,不过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你先坐坐。”
姚喜知只好点头。
福来在屋内忙着其他事,姚喜知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果然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接着是含笑的一声:“小喜。”
姚喜知本心头满是被利用了的恼怒,但方才的片刻静坐渐渐平复了心情,林欢见和煦的笑容又迎面而来,把她的不满消融了大半。
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结结巴巴地唤了声“林少监”。
又被林欢见引进正屋。
林欢见朝屋中的座椅虚虚做了个请的手势:“不用拘束,坐下聊便是。”
姚喜知“哦”了一声,依言走过去坐下。
林欢见也坐到姚喜知旁边的椅子上。
中间隔了个案几,他拿起其上的茶壶,替姚喜知满上了茶水,又给自己添上。
一边问:“不知小喜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这时姚喜知才突然惊觉,自己分明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成了一副融洽和谐的场景?
而且坐下多没气势!
姚喜知兀地站起身来,提了口气,大声道:“我有事问你!”
林欢见倒茶的动作一顿,眉梢轻挑,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直到茶盏添满,他把茶壶放下,才饶有兴味地看向姚喜知,慢条斯理问:“哦?有何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