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楼,蕙娘推开一扇门,里面坐着一个身姿纤弱的女子。蕙娘道:“余公子,这就是采薇了。”
江瑜信步走进去,坐在了采薇对面。采薇以团扇遮面,怯生生地望了江瑜一眼,媚眼如丝。
“采薇,好生服侍余公子喝酒。”说完,蕙娘朝江瑜施了一礼,随即退了出去。
采薇放下团扇,对着江瑜盈盈一扶,站起身给她倒酒。江瑜压低嗓音,在她附身斟酒时故作深沉地说了一句话:“那些人还有没有来为难你了?”
江瑜猜想江涣之手里的暗卫一定没少盯着青楼。“那些人”指的便是江涣之一方的势力,也就是带走琴心的人。虽然没有明说,但采薇作为传话的中间人定能心知肚明。江瑜此时此刻所扮演的正是与富商一伙的,梅公子的人。
当然,这一招其实风险很大。蕙娘只要在事后稍微提一嘴她是与董公子交好的人,那么采薇就会反应过来董公子已经死了,既成了弃子,那么“余公子”就不应该是己方,而是敌方了。不过江瑜暂时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套话法子,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采薇斟酒的手一顿,抬眼看过来,眸中却不是惊诧或了然,反而充满了浓浓的不解。她似乎不知道江瑜在说什么。
江瑜愣了愣,决定将话说得更明白些,她讳莫如深地开口:“是梅公子让我来的。”
采薇张了张嘴,呢喃道:“梅公子?”
江瑜看着采薇那冥思苦想的样子,也陷入了疑惑。莫非她此举走岔了,采薇根本不是梅公子的人,也没有在替他向富商传递消息,或是给他下毒?那究竟是她一开始就想错了还是蕙娘在诓她?富商总不可能真是来青楼寻欢作乐的吧。
就在江瑜犹疑着下一步该做什么时,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异响,像是桌椅被推倒的声音,还伴随着女子的呜咽声。
江瑜本就绷紧着心神,听到动静立即警惕了起来,“什么声音?”
采薇显然也听到了隔壁的声响,她怔了怔,忽然往前一扑,竟倒在了江瑜怀里。一阵酥香入骨,采薇柔媚的声音响起:“没什么,别理他们,免得坏了公子兴致。我们过去那边……”
说罢,采薇扶着江瑜就要往床榻走。这可大事不妙,江瑜索性顺着采薇的话,厉声道:“究竟怎么回事,好好的兴致都被毁了!”
采薇连声说着抱歉的话,江瑜却不为所动:“姑娘有所不知,余某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欺辱妇孺之人。既然今日被我遇到了,那我绝不能坐视不理。”
“还请公子莫要插手。动手的并非某个客人,而是……是龟三爷在管教姑娘。余公子今日若是出手了,龟三爷表面上或许会咽下这口气,可等公子一走,他就更不会放过我们了。”采薇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
龟爷,莫非是指龟奴?江瑜听说过这类人,他们一般在青楼里打杂跑腿,地位极低,惯常被人呼来喝去,可他们应该是替姑娘们做事的啊,哪有奴才欺凌主子的道理?
江瑜问出了心中困惑,采薇坐下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个龟三爷手段了得,前几年攀附上了来我们这儿的一个贵客,从此地位就大不同了,连蕙娘都要给他几分面子。他手下的姑娘平日都少不得被磋磨,可他认识的贵人多,跟着他也能沾些光……”
江瑜联想到方才采薇的反应,她应是害怕连累隔壁的姑娘,才百般阻拦她出手,“隔壁住着的是你好姐妹?她犯了什么错要受罚?”
采薇叹了一声道:“琴心一走,每日抚琴献奏的人就变成了她。应是弹得不好,或是弹错了哪个音,惹龟三爷不快了吧。”
江瑜问:“你的意思是,你、琴心和隔壁的姑娘都是龟三爷手底下的人?”
采薇点了点头,忽然面上一喜,问江瑜:“余公子认识琴心?那您知不知道她去哪儿了,琴心忽然消失,我们都很担心。”
看得出来,她们这三个可怜的姑娘互相依靠,情同姐妹。隔壁已经静了下来,江瑜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你一会儿帮我指指那个龟三爷,我保证不连累你们。作为交换,我会在合适的时候把琴心送回来,不过你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我们在这间房里发生的事和说过的话。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你像伺候别人一样伺候了我。”
采薇眨了眨眼,有些听不懂面前这个余公子的话。他从进门起就表现得很古怪。不过指认一下龟三爷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还能得到一个找回琴心的希望,是笔划算的买卖。
“那我们就说好了。”采薇站了起来,她将靠内侧的窗户掀开了一条缝,对江瑜道:“余公子,那便是龟三爷,一般的客人都叫他龟三儿。”
江瑜走到窗前,眯起眼睛,记住了那人的脸。她有一个强烈的想法,富商想见的,或者说是最终见到的大概就是这个龟三儿。只不过明面上是通过这几个姑娘,达到了掩人耳目的效果。
江瑜掀开门缝走过去,她状若无意地接近楼下那个龟三儿。
龟三儿为人极为警觉,也正是因为这份谨慎才让他被那位权势滔天的贵人看中,从此平步青云。然而就在这一刻,龟三儿心中的那份机警再次发挥作用,让他察觉到了某种异样。
龟三儿嘬了口牙花子,抬起头,贼鼠一般的目光梭巡起四周。正在下楼的一个清贵公子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即便对方根本没往他这边看。
龟三儿神色自若地走到蕙娘身边,低声道:“我们这儿什么时候有这么个谪仙般的人物了。楼梯上那人什么来头?”
蕙娘看了一眼,以绢掩口:“是董公子的旧识,兴许是听他说起过某个姑娘,本是来找琴心,后来去采薇那儿了。既是董公子旧识,那你该是见过……咦,你去哪?”
江瑜早在龟三儿靠近蕙娘时就警惕了起来,眼看两人没说两句话,龟三儿忽地脸色一变,快步往外走去了。江瑜再也顾不得遮掩,疾步下了楼,往龟三儿的方向追去。
龟三儿打开一扇暗门,从里面拿了把刀。董姓商人已经死了,琴心也不知所踪,今日这人不管是谁,都绝对来者不善。
龟三儿手握弯刀,刚走出门,正好兜头撞上追过来的江瑜。楼里还在纵情声色,耳边全是轻拨琴弦的婉转清音,两人中间隔了些距离,却在对视的一刻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杀意。
僵持不过半刻,龟三儿忽然面色一凛,转身往外逃去。
江瑜立即追上,一只手往前扣住龟三儿的肩膀,他猛地一挣,手中尖刀反朝江瑜刺来。此人武功并不在上乘,但招式狠厉,也不像秦渊和江涣之那样讲究个光明磊落,他出手是怎么阴就怎么来,江瑜闪躲不及,眨眼的工夫对方已经破窗跃出。
龟三儿在暗巷翻了个跟头,一个激灵爬起来,抬腿踢到墙上,几步就往上窜了一大截,江瑜刚从窗柩出来他便从天而降,手中刀刃直朝江瑜面门劈下。江瑜用匕首一挡,抵住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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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龟三儿目眦欲裂,咬牙问:“谁派你来的?”
江瑜并不理会,她以匕首示敌,转瞬之间抗住了龟三儿数招。她连连后退,在龟三儿以为自己占了上风时忽地按下左侧手腕机关,一道箭矢破空而去,钉在了龟三儿的肩头。
龟三儿身形一凝,捂住右肩,鲜血汩汩而出,染红了一片衣物。龟三儿头上冒出岑岑细汗,他呸了一声:“卑鄙小人!”
“你以为就你会使阴招?”江瑜抬步走近,一字一句道:“我问你,梅公子是谁?”
龟三儿死死盯着江瑜,眼珠子骨碌一转,忽然像是豁出去一般,抬起手中弯刀再次朝江瑜扑来。江瑜身形极快地辗转腾挪,几招之后,估摸着龟三儿流的血够多了,她飞身挪到侧面,手中匕首狠狠刺进他的手背。
又是一阵剧痛来袭,龟三儿手中脱力,弯刀掉落,被早有准备的江瑜接过。她握住刀柄,手起刀落对着他的膝窝又是一劈,龟三儿鲜血直流,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江瑜挽起弯刀,负手走到龟三儿身前,像是在思索下一处落刀的部位。
“我再问你一遍,梅公子是谁?”江瑜慢悠悠的语调在此刻犹如鬼魅,龟三儿嘴唇翕动,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而是轰然倒地。
江瑜凑得近了,听见龟三儿像是在极其用力地说:“死……”
“你不会死的,我避开了要害。”江瑜道:“只要你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我便留你一命。”
龟三儿痛苦地抽搐着,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很快,他脑袋一歪,彻底断了气。
江瑜还以为他被疼晕了过去,没想到一探脉搏,龟三儿果然还是死了。她将身后的弯刀拿出来一看,原来那刀刃上淬了毒,只要见伤就会毒发。
“小姐!”
破空声从天而至,玉影听见动静赶了过来,看见眼前的景象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我本来没想杀他的。”江瑜站在阴影里,脸色晦暗不明,她将手里弯刀一扔,“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是江瑜第一次杀人。她半阖着眼眸,审视起地上尸身的惨状。人身上的血比她想象中还要多,好像怎么都流不完。割开一些特定的部位,血还会喷涌而出,就像奔涌的江水从闸口里放出来一样。
“小姐,别怕……”玉影走到江瑜身边。饶是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暗卫,在第一次杀人时也会难受,有的还会好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闭上眼睛就是鬼魂来索命的可怖情景。
暗卫尚且如此,更何况江瑜一个从小长在深宅里的小姐了。
“我为什么要怕?”江瑜的面色格外平静,“从决定习武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处理这具尸体。”
江瑜话音刚落,巷子外忽然响起一阵兵戈声,声响越来越近,像是直奔她们这里而来。从声音判断,人应该还不少。
“是金吾卫!”玉影惊道,她面色一沉,“属下之前看见他们在稍远的地方巡逻。许是方才打斗的动静被人听见了,惊动了他们。”
“金吾卫……”江瑜深思道:“是哥哥手里的禁军?”
玉影:“不是。我当时远远看了一眼,带兵的是赵家的大公子,好像叫赵承昱。”
江瑜一怔,没想到会是他。声响已然逼近,江瑜当机立断道:“玉影,你处理尸体,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我出去把人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