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江涣之和江瑜坐在裴家墓前说了许久的话。
江瑜问:“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会突然会出现在我们家?你明明在千里之外的云州驻守,你如何得知我们家会出事?”
“是你爹给我的信中透露的。”
“信?信上写了什么?”
“他的言语含糊不明,只说朝中有人想害他,缘由是怀疑他改换门庭。当然了,信中更多的还是在分析时局和百姓,以及对战事的关心,那部分话只是寥寥几句,也并未指明想要害他的人具体是谁。我将那封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心里始终放心不下,便连夜赶了回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江瑜听得可笑,她悲愤道:“一生刚直的裴大人,没想到最后竟死于党争。真是可笑,可悲!”
在裴家墓前,江涣之难得充当了一个有问必答的角色。江瑜控诉他,说他什么也不告诉她,只把她当小孩的话他全都听了进去。江瑜也表现得比他想象中要坚韧许多。
“我爹战死沙场那年我才十五,朝中要为战败一事治我爹的罪,是裴大人据理力争,还了我爹一个清白。那时我便当他是至交知己,没想到多年以后,他也蒙冤枉死。”
命运何其有趣,将两个原本毫无瓜葛的少男少女绑在一起成了兄妹。千百年间,含冤枉死的肱股之臣又何止一个裴中丞?江瑜叹息之余,却抓住了一个重点:“我爹以前从未依附过任何党派,何来改换门庭一说?”
“这就不得而知了,裴家书房被一烧而空,我后来派人去找过信件,可什么都没有了。”
真正的毁尸灭迹,不留后患。这叫江瑜如何能不恨!
对于江涣之而言,江瑜好好地活着,再快乐地活着就是他最想看到的事。他以往试过把她放在真空里,后来发现这是在折她的翼,于是他愿意告诉她一些事也对她说一些心里话了,但他依然不希望江瑜过上殚精竭虑的日子。
江瑜掌握到了这个微妙的平衡。再回到瑜园,她开始回想往日在父亲书房里无意间看见过的那些信件与文字再默写下来。当然这些事都是背着江涣之偷偷做的。
没过多久,江涣之给她找的武学师父也到了。
院子里,江瑜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她原本以为江涣之会随便在军营里找个副将来教她,没想到他会带来一个身形矮小的男人,体型身高都与她很接近。这人走路时悄无声息,还能飞檐走壁,以逼近她的气息来看,他的功力恐怕在玉影之上。
“这是秦渊,平日都在云游四海,偶尔会在山中闭关修炼。这次正好赶上他出关。”江涣之在面对这个秦渊的时候态度竟然难得郑重,他对江瑜道:“还不快过来拜师?”
江瑜走过去,对着这个看不出年纪的方士扶了扶,她不太懂拜师的规矩是什么,只好恭敬地叫了声:“秦师父。”
其貌不扬的秦渊眯起眼睛打量起江瑜,开口时的声音中气十足,“不必多礼,师父就免了,叫我秦渊就行。”
江瑜感叹起这人还真是不拘虚礼,虽然外貌平凡了些,但可真是仙风道骨,岂是凡夫俗子能比的。
江瑜在心里将秦渊夸了个遍,可她没想到秦渊忽然转身对着江涣之拱了拱手,下一句话就让她差点惊掉下巴。
“江大人,恕草民无能,令妹资质平平,体质羸弱,实非练武之才。幼时习武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现今已然晚了,强行拔苗助长只会摧毁根本。”
江涣之皱起眉,他没料到秦渊说话会这么不留情面,却无论如何都不想浇灭江瑜的一腔热忱。
听完秦渊的话,江瑜先是一怔,随后一个箭步冲到秦渊面前,“你口口声声说我资质平平,体质羸弱,可我们从见面起还不到一炷香时间,你对我能有多了解?您是武学高手,见多识广,兴许见过的能人异士多如繁星,可我何时曾说过我要做什么武林高手了?我不过是想学几招能防身健体的功夫,你这番推拒怕不是担心我败坏了您的一世英名?”
秦渊被江瑜这么抢白一通也不动怒,他抽出腰间长剑,剑柄朝向江瑜,“既然不服气,那你就试着掂量掂量。看看能不能举得动。”
江瑜见那长剑在他手里轻若无物,仿佛举着一根绣花针似的。她信心满满地接过剑柄,没想到秦渊刚一松手,她就被长剑坠得周身一沉。
江瑜满脸涨红,使出全身力气用两只手牢牢握住剑柄,这才堪堪使剑尖离地。饶是如此,她也没有要服输的意思,反而朝着江涣之道:“哥哥,你要进宫就尽管走,不必担心我。”
江涣之见秦渊饶有兴致地抄起了手,就知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于是也不多言,对着秦渊一拱手便出府进宫去了。
江瑜怎么也没想到,第一天习武就是这般的艰难苦痛。秦渊起初还看着她,没过一会儿像是无聊了,居然两步飞到树梢上躺着,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
江瑜分明看他眼睛闭上了,可每回在她双手往下掉了一点时又会听见他悠悠道:“再往上些。”
江瑜咬着牙,不敢有半分松懈。不知过了多久,秦渊双手枕着头,状若体贴般地道:“累了就扎扎马步,双手平举。”
当真是度日如年。直到江夫人都看不下去,让翠竹送饭进来了,秦渊才松口让江瑜放下剑。江瑜的手抖个不停,连筷子也拿不起来,顶着秦渊的视线,她硬着头皮道:“我不饿,用不着吃饭。我还能练。”
秦渊轻笑一声,将手中长剑翻了个剑花,潇洒收起。临走前道:“若是还想练武,那就明日天还没亮的时候在院中等我。”
秦渊一走,江瑜浑身脱力般坐了下来。翠竹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打开食盒,“小姐,吃点东西吧,婢子喂您。”
……
翌日,清晨的第一道曙光还未照亮大地,秦渊一路使着轻功飞到江府瑜园。黑漆漆的院子里,一道纤弱却笔挺的身影站在院中,江瑜穿了一身劲装,一双眸子在黑暗里亮如星辰。
就这样,当日下朝的江涣之突然就收到了来自秦渊亲笔书写的“授课安排”。他翻开一看,上面清晰细致地记录着针对江瑜制定的练武进度。
江涣之翻看半晌,眉梢一抬,“你想让她主攻射箭和轻功?”
“不错。贵府二小姐身子骨太弱,舞刀弄枪不适合她。除了基本的内功心法,我想让她学射箭,不,应该是骑射,她力量虽不足,心性却坚定,如此方能扬长避短。另外,我还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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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教她用匕首近战,这类轻巧的武器也适应二小姐的身份。”
江涣之点点头,秦渊考虑得很周到。她一个高门贵女,平日出门总不能像他一样佩剑,或是扛着把大刀。
当晚,秦渊往瑜园送了数十把大弓,箭矢和靶子摆满了院落。秦渊对她的要求也不只有拉弓射箭,还要她闭上眼,用耳朵去听,用心神去感知。
如此过了半月,江瑜总算适应了高强度的习武,不再每日周身酸痛,她也能分出些时间和精力调查裴家的事了。
“玉影。”坐在房里,江瑜把玉影唤了出来,“上次让你查的那几个富商,查出什么来了?”
江瑜口中的富商就是当年站出来指认裴家收受贿赂的那几个,这条线索其实江涣之派出的人一直在跟。玉影禀报道:“大少爷当初派的人近日回来了一些,那几个商人早就相继出了京,在边境与外族人做起了生意,其中一人染上瘟疫死了,其余人全都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是死了还是消失了?”
“应是去了别国,大少爷还留了些人在探,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江瑜对这条线索并不抱太大希望。那么能不能从大理寺和刑部入手呢,当年都察院鉴于裴中丞的官职避了嫌,在调查中近乎隐形,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是这两方。
她既想报仇也想翻案,还裴家一个清白。既要翻案……若是能找到当年办案时的第一手卷宗就好了。
江瑜思索许久,对玉影道:“把近期朝中的人事变动都整理出来交给我。”
玉影刚领命而去,江瑜就听见翠竹在给江涣之请安。
江涣之掀开珠帘走进来,俯身望向她手中的书册,“《左传》?怎么看起这类书来了。”
“无聊呗,看着打发时间的。”江瑜放下书,“哥哥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他从进来起就一直背着手,此时将手里的锦盒拿出来放在桌上,对江瑜道:“还有礼物要送给你。”
江瑜打开锦盒,眼前寒光一闪,一把精致无比的短刀出现在她面前。
江涣之将短刀拿出来,刀刃是极锋利的,只见他按下一处开关,那尖刃倏地便收了回去,只剩一截盘扣,像手镯上的一点镶金。
“这是我让人给你打造的袖剑,平日当首饰戴,要用时一按这金珠,就会有刀刃出鞘。”江涣之拿过江瑜的手,把她的衣袖挽上去,小心地为她佩戴在手腕上。
“还有这个。”江瑜这才注意到锦盒里还有个像好多圆环重叠起来的物件,“这是小型箭弩,匠人由十字弓改制而成,可以在里面放置五发特制箭矢,就是威力不太强。你戴在另一只手上试试。”
江涣之垂着眼,露出极专注的神情。江瑜能看见他睫毛翕动时的弧度,落在眼下形成了一片阴影,即使不去触碰,她也能感受到那一定是很柔软的。
江瑜以前见过江涣之如何面对手下兵将,杀气腾腾,威风凛凛,也不知他们看了这一幕会不会以为自己的将军被夺了舍。
江涣之给江瑜把两边手腕的机关都佩戴好,刚一抬头就对上了江瑜好整以暇的目光。
江瑜朝门外抬了抬下巴,“出去比划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