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和十八年,寒冬腊月,旌旗翻卷。朔风凛冽如刀割,卷集着碎琼乱玉,倾洒向繁华京都。
与魏国一战结束,徐国公班师回朝,赵栩率众大臣及太子于朱雀门前等候多时。
皇帝亲迎,荣耀至极。
城门内外,百姓不畏严寒,早已夹道相迎。
远方,尘烟滚滚,大军宛如一条黑色的长龙,在银白世界中蜿蜒而来。
大军行至城门前,徐国公勒马停下,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若洪钟。
“陛下,“臣等幸不辱命,得胜而归!”
皇帝快步上前,伸出手扶起徐国公,眼中满是欣慰与赞许:“将军劳苦功高,快快请起,此番凯旋,实乃大梁之幸!”
城门口顿时沸腾起来,纷纷鼓掌欢呼。
“外面天寒,朕已命人备好酒水,只待将军归来,便可开席,请。”
“陛下先请。”
二人相视一眼,仰天大笑,并肩步入城门,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大军和欢呼的百姓。
皇宫内,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白雪纷纷扬扬洒落,芙蓉身披着一件鹅黄大氅,与宫人在院中打闹嬉戏。
“芙蓉,别玩了,来吃火锅了。”
芙蓉弯腰收拢了一大坨雪,朝宫人们扬过去,宫人又手挡着脸,抖了抖身上的白雪。
“来了。”
芙蓉搓了搓手,蹦蹦跳跳跑回来。
殿内两个大炭盆燃得正旺,温暖如春,食香四溢。
紫霞帮她把大氅取下,仔细掸掉上面的落雪,放到一旁的架子晾好。
“娘娘,你为何不喜欢宴席?”
芙蓉净了手,在贵妃的对面了坐,拿筷子往热气腾腾地锅里放了些菜。
赵栩今日设宴于承乾殿,为徐国公及众将士接风洗尘,一早就派人来告知贵妃,让贵妃与皇后一同去赴宴。
贵妃却不为所动,关起门来自个煮火锅吃。
“宴席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菜,没啥可吃的,还不如自己涮火锅吃。”陆山山眼睛紧盯着红油锅里的刚下的丸子。
芙蓉担忧道:“皇后娘娘都去了,咱们不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她爱去就去,反正腿长在她身上。”陆山山无所谓地说道,“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芙蓉边吃边点头:“嗯。”
贵妃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此前的宴席,只要她和贵妃在场,皇后便板着脸,各种冷嘲暗讽。
反正今夜是专门为徐家设的庆功宴,不去也罢。
“你试试那个红油的,我最近刚调配出来的味道,麻麻辣辣,最适合这种大雪天吃。”
“会不会很辣?”
“你现在是大人了,可以吃辣了。”
芙蓉颔首应着,嘴里没一刻是空闲的,根本吃不过来。
宫里的山珍海味,都抵不上贵妃的这一锅手艺。
她怎么都吃不腻。
翌日,大雪初歇,积雪盈尺。
芙蓉一早来到校场赴约,早前她与谢元昭约好,往后每一年的初雪,都要一起堆雪人。
校场一片白茫茫,空无一人。
看来是她来得太早了。
芙蓉在手上哈了哈气,蹲在地上,将积雪拢成一团。
暖阳缓缓升起,四周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积雪开始融化。
她堆好了一个大圆球,双手通红,变得有些麻木,无法弯曲。
强忍着,又继续堆第二个。
“怎么还不来,该不会是怕冷贪睡,起不来吧……”芙蓉一边忙活一边念叨。
话应刚落,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眼前出现了一道黑影。
她勾唇一笑,从旁边抓了一把雪,团了一个鹅蛋般大小的雪球,随即起身,朝他砸过去。
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脑门上……
“你怎么不知道躲啊!”芙蓉慌了神,赶紧过来查看他的伤势,“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那么笨……疼不疼啊。”
谢元昭背着手,含笑摇了摇头:“不疼。”
说话间,将藏在身后的梅花拿出来,双手递到她面前。
刚从御花园采摘来得的粉梅,花枝轻颤,花瓣粉嫩似霞,花香扑鼻。
“你不当值吗?还有时间去御花园给我摘花。”芙蓉嘴上埋怨他,心里早已乐开花。
谢元昭摇头:“我这不是想着自己来晚了,空手来不太好,见梅花开得正好,就给公主摘一些来。”
“看在你还有点良心的份上,这次就不与你计较了。”芙蓉接过花,嗅了一口,“剩下的就都教给你了来做了。”
“好嘞。”
说干就干,谢元昭挽起袖子,手脚麻利地把她团好的雪球搬到大雪上垒起来。
又用取来随身的长剑,在上面那个雪球上划出雪人的五官。
芙蓉也来帮忙,挑了两支梅花,各插在雪人两侧当手臂。
潦草的雪人完成。
“何其有幸,能和公主一起堆今年的第一个雪人。”谢元昭感慨道。
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芙蓉喃喃道:“你怎么和贵妃娘娘一样,一样大惊小怪,什么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冬天的第一顿火锅,……现在又来什么第一个雪人。”
谢元昭纠正道:“不仅是今年的第一个雪人,还是我与公主一起堆的第一个雪人。”
“哎呀,别再绕了。”芙蓉用手捂着耳朵,道
,“再说,我就聋了。”
谢元昭连忙闭嘴,抬手帮她摘掉落在发髻上的碎屑。
“我头发乱了吗?”
芙蓉伸手摸了摸今天新梳的发髻,来得匆忙,怕是没怎么盘好。
谢元昭轻轻摆了摆头,拿来一支梅花,簪到她发髻上,衬得她愈发娇俏。
芙蓉问她:“好看吗?”
他“嗯”了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往前倾,缓缓低下头来。
鼻尖触碰到她额头时,冰冰凉凉,芙蓉哆嗦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将他推开。
“外面太冷了,我们去书阁吧,那里暖和。”
不是提议,也不是征求他的意见,芙蓉直接将他拉到书阁,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时间。
谢元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带到书阁里。
“公主,这样不太好了吧。”
怎么她也学了嘉宁这一招,把男人拉到书阁来私会。
公主不懂事,他就得克制住自己。
芙蓉瞪圆眼睛,看着他:“你现在可是御前侍卫,还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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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所顾虑,担心公主的名声。
谢元昭什么都没说,注意到她冻红的手,悄悄抚上去,揉搓着她冰冷的小手为她暖手。
克制一点,谢元昭!他在心里呐喊。
两人坐在角落里,肩并肩靠在一起聊天。
他的手掌有些粗糙,一只手掌便能将她两只手握在一起,且热得像汤婆子一般。
“我可以把手放到你衣裳里取暖吗?”芙蓉问他。
她想起,先前曾看到徐翰把嘉宁的手放到胸前的衣裳里取暖,嘉宁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她也想试一试,到底是何感觉。
“衣裳里?”谢元昭用袖子裹着她手,“是这样吗?”
呆瓜,笨死了,还要她主动。
芙蓉抽回手,摇了摇头,随后抬手隔着厚厚的抚上他的胸膛,“是这样……”
竟是要放到胸前来取暖!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谢元昭如临大敌,一把钳住她蠢蠢欲动的手,“不行……”
“好吧。”
见她有些失落,谢元昭将她另外一只手也拿起来,双手捧着,低头哈气帮她暖手。
芙蓉脸色绯红,不由缩了缩手,随后将手抽了回来。
沉默半响。
芙蓉整理着衣裳,小心翼翼地问他:“你父亲回来了吗?你打算何时求我父皇赐婚?”
谢元昭心里咯噔一下,久久答不上来。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芙蓉转身看向他,“是你父亲出事了?还是你父亲不同意你尚主?”
他看着窗外,方才的艳阳早已退去,天色暗了下来,伴着风声,白雪再次飘落。
良久,他回过头来,勉强挤出一抹笑来:“没事。”
“你这个表情,一看就有事瞒着我。”芙蓉揭穿他,“我听说,父皇给你父亲封了侯爵,你如今又当上御前侍卫,肯定是觉得自己身份尊贵,尚主有失身份,自讨苦吃。”
“不是,不是。”谢元昭急忙解释,“不是这样的,只是……”
这件事,他要怎么和公主说清楚呢?
芙蓉逼问道:“只是什么?你之前不是答应我,说等你当上御前侍卫,就立即去求父皇赐婚,如今怎又突然变卦了。”
谢元昭随口编了一个借口:“你刚及笄,尚且年幼,我想过两年再成亲……”
“我不要,我想现在就和你成亲。”
芙蓉站起身来,着急得不行。一切都照计划进行,他怎么就突然变心了。
男人的心思好难猜。
谢元昭也起身来,轻声道:“我母亲早逝,父亲常年在外,家中无人打理,你到我家里,会很累很苦。”
“我不怕苦。”芙蓉声音哽咽,“你该不会是心里有旁人了吧?那个人是谁,是嘉宁吗?”
越说越乱,谢元昭一时不知该如何同她说。
“不是,我……没有。”
“好,我再信你一回。”芙蓉挺直身子,没有回头,“我要三日之内,去向父皇言明,让他为你我赐婚。”
语罢,她快步离开书阁。
漫天大雪,芙蓉急匆匆跑回关雎宫,把自己锁在偏殿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三天,最后再给他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