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澜抱着小竹簸箕,团团吃着一个油桃糖葫芦,两人专往小孩儿多的地方凑。
这些油桃虽然个头儿不大,胜在颜值高,深红如玛瑙不说,裹了亮晶晶的一层糖衣,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团团一口咬下去,鲜桃的果肉碎烂,殷红的汁水四溢,还有轻微的、嘎嘣嘎嘣的响声——这是糖衣被嚼烂了。
汁水太多了,有些顺着嘴角流,团团吸溜一声,用手绢擦擦嘴,再咯嘣脆地咬一口。
有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儿看着团团吃桃儿,馋极了,也把手指放在嘴巴里,嗦得巴巴儿地响。
江清澜对她娘道:“娘子,给孩子买个串儿吧,只要一文钱。新鲜水果裹了糖汁,又健康又好吃。你看,我亲妹子都在吃。”
“桃子也一文?”
“桃子三文,枇杷、李子都是一文。”
那位女娘挑挑选选,李子、枇杷各买了一串,江清澜她们收了钱还没走远,又被她叫住了。
“李子、枇杷再各买三串,桃子也来两个!”
“好嘞!”
如此这般,围着兴隆寺逛了几圈儿,她的竹簸箕里存货已所剩无几了。
如团团之前说的一样,顾客们都反映,青梅太酸了些。因此,剩下的,基本上都是青梅串儿。
团团发愁:“这青梅,快把人牙酸倒了,看来卖不出去了。”
“不怕,”江清澜道,“我回去把它们用糖渍了,做成青梅干儿,一样的好吃。”
正说着,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娘子,你这青梅怎么卖的?”
江清澜抬眼看,是个穿粉紫褙子、银灰裙子的妇人。娥眉淡扫、杏眼如水一般清澈。虽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却有一种小家碧玉的美。
她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抚着隆起的肚皮,身后站着个婆子。
生意上门,江清澜笑吟吟:“两文钱一个,娘子可先尝后买。”说着递过去一个。
那怀孕的妇人也不客气,接过去就吃,团团看了,先把眉头皱了起来,像是自己被酸到了一般。
“哎呀,好吃呢。”怀孕妇人笑着说,“我就想吃点儿酸的,又怕光吃酸的,要吐清水儿。你的法子倒好,青梅裹了糖汁儿,又酸又甜的。你这些,我全要了。”
团团眼睛里冒出光来,忙低下头去数:“一串、两串、三串……”
江清澜道:“欸,数着也眼花,总不过二十来串吧,娘子买得多,我也让些利,给三十文就行。”
怀孕妇人果然高兴:“你是会做生意的。”
从身后婆子那里拿了钱来,她又道:“我住在御街中段的甜水巷里,便在涌金池边。三日后,娘子能否再送些来?”
“你到宋家后门,给婆子说,是给张夫人送的就行。这里有一钱银子,二十文算你的辛苦费。”
江清澜便懂了,下次还送二十来个青梅串儿便成,连声应了。那妇人便由婆子搀着,施施然走了。
这下子,竹簸箕见了底儿,腰包却满了。回到寺庙后禅房,江清澜把竹簸箕往桌上一放,兴奋地搓手:“团团,把钱倒出来我们数数!”
哗啦啦,铜板们骨碌碌滚在桌上,堆得小山一般。
先把一钱的银角子刨到一边,再一文一文地数,一个、两个、三个……共一百零六个,加上银角子,就是二钱零六文!
刨去水果、冰糖、刷把等成本六十二文,纯利有一钱四十四文!
再说了,成本里最贵的就是冰糖,剩得多,还可以做好些糖葫芦。这不比打零工挣得多多了!
江清澜姐妹两个越干越勇。这三日里,除了中午在香积厨里做饭、吃饭那会儿,其余时间,她俩都在捣鼓冰糖水果串儿。
横竖,江清澜也告知了其他厨娘做烩菜的秘诀。她们有样学样,做出来味道也很不错。
抱着竹簸箕叫卖到第三日,好些顾客都是熟人了。有些小孩儿还带了小伙伴儿来,一看到江清澜出来,立刻就要拉着大人过来。
渐渐的,人越来越多,俨然有成聚众成堆之势了。
团团捧着钱袋子,高兴极了,人们拿了水果串就往里面丢铜钱,钱多了,撞在一起,叮叮当当地响。
赚到钱了,本是好事,江清澜心里却有点儿不安。
府衙在寺门西边专门划定了摆摊区,恐怕是要收费的。昨日,她也看到穿青色官服的人在到处巡视,那她摆黑摊儿是不是……
正在那里想着呢,“嘿,你们聚在那里干嘛!”有人大声呵斥。
江清澜一看,两个青年郎君疾步行来,皆着青色布袍,戴黑璞头,腰间悬着玉牌。
其中一个小眼睛、面黑的,跑得极快。
妈呀,是城管!
“不卖了、不卖了!”江清澜迅速将簸箕夹在腰与手臂的三角区里,“团团抓紧钱袋!”另一只手拉着妹妹,飞快地冲出人群。
有实诚的顾客喊:“钱,你不要钱啦!”
“不要了不要了,请你吃了!”江清澜头也不回地说。
“哎!站住!”“城管”还喊。
站住才怪!让你们罚钱?江清澜两姐妹脚底装了风火轮般,一口气跑到后禅院,把门一锁,靠在门上大喘气。
团团也累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江清澜把簸箕放桌上,发现里面只剩了几串李子、几串枇杷,其他的,应该都是“逃亡”的时候落在路上了。就这几个枇杷,还都被撞烂了,蔫头耷脑的,汁水横流。
正渴呢,她拿起一串枇杷递给团团,自己又吃一串,自我安慰:“没事,不过损失十几文,被他们抓住,不知罚多少呢。”
人这么多,她创收,“城管”也得创收,不罚款怎么创?
——
与此同时,香积厨院子里,女侩王蕙娘也在掰着指头算账。给五个厨娘发工钱,花了三钱银子又五十文,她从中赚了……
“喂,这几日的烩菜是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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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蕙娘抬头看,来人戴一个银色面具,着莲花纹靛色圆领襕袍,戴黑色璞头,尾革带上镶着金玉。
虽看不清脸,但他那打扮、那气质,一看就不是常人。何况,他还一副高傲样子,带着天生的威压。这是非权贵所没有的。
“问你话呢!”谢临川有点儿不耐烦。
“妾身失礼了,”王蕙娘有点囧,自己一把年纪了,看个小郎君还看呆了,“妾身是女侩,厨娘是我招的人。”
“那人呢?”
“便在此寺之中,妾这就去请,劳郎君略等等。”几日下来,王蕙娘与江清澜熟识了,知道她在此地挂单,匆匆往后禅院去了。
今日天气不错,天蓝,太阳明晃晃的。谢临川到处溜溜达达,掐了一朵茶花在手里把玩。
既然这里没人,他也不用戴那劳什子面具了。
院子里煮烩菜的砖砌土灶还没拆,他一时兴致上来,将茶花往空中猛抛,再飞起一脚,踢在花上。
阳光之下,那殷红茶花带了点儿金色光泽,“嗖”的一下,竟对着砖砌土灶的缝隙钻了进去。
要知道,茶花是多么轻,而土灶的缝隙又是多么的小,要将如此轻的东西踢进去,需要多大的冲击力。
一击即中!
谢临川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任爱意浓浓的阳光拂过他浓长的眼睫。
有羞羞怯怯的声音响起:“听女侩王蕙娘说,郎君在寻妾?”
钱君君虽然荆钗布裙,但出来之时特意打扮了一番——咬了咬唇,让小嘴儿红艳艳的,又把头发挑得松松的,额前溜了两绺出来。
方才谢、王二人对话时,她正准备从院外进来,将对话听了个全。
谢临川转身回视,上下打量她:“这几日的烩菜是你做的。”
“正是妾身做的。”
“你且说说,是如何做的?”
看江清澜做过了,几个厨娘都学会了,钱娘子就垂着眸说:“斋饭无荤,好吃的关键在于,要锁住油香。我先将豆腐块入油锅里炸,炸至两面金黄起泡……”
“行了,”谢临川对这些厨房活儿又不感兴趣,不过是想确认一下,摆手道,“去东平王府做事,可愿意?”
钱娘子心里怦怦乱跳:“妾愿意。”
……
江清澜紧急被王蕙娘叫去时,也在屋里算账,心里还盘算着,难道是那个城管?不至于吧,为罚款,追到庙里来?
到了香积厨院子里,只见大门外停了一辆奢豪的马车,车边站着三个人,正在说话。
那矮胖的老太太、高大的郎君皆着锦衣,有一种天生的贵气,另一边的女娘却荆钗布裙,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其他的小厮、丫鬟们拎着包袱来来往往,应是正在从寺里往马车上搬东西。
王蕙娘指给江清澜看:“方才就是那位郎君找你。”又见旁边那女娘低着头,一副恭敬的模样,奇怪道:“咦,那不是钱娘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