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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举族买粮

作者:竹笋君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唐氏在屋子里同李老娘说话,这些自然不能让小孩子参与。


    好在宋莺知道买粮的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也不是多操心了,便起身去了厨房。


    既然如今她跟着王婆子学厨,那不管每日有什么事都还是要去灶上帮把手。


    送菜的来得很快,压根用不着第二天。


    宋莺去的时候,王婆子已经叫了门子齐大叔一起往灶上搬柴,唐氏买了整整一吊钱,足有几百斤重,足够宋家十来口人在不取暖的情况下宽宽裕裕地用三个月。最后灶房实在塞不下,王婆子还专门开了一间罩房才放好。


    灶上忙碌,宋莺便去了后厨洗鱼籽、鱼鳔、鱼肝、鱼肠,打算做一锅鱼杂汤。


    她想着如今天还冷得慌,今日宋家一家子又都里里外外忙个不停,晚间吃一碗热乎乎的鱼杂汤祛除寒气再好不过。


    这也是永安县很受欢迎的市井美味,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做,只是流程繁琐,很多主妇都不愿意多做。


    但为了营养,就是让宋莺去搬山都不嫌弃重。


    她坐在井水边把鱼杂反复清洗,祛除血块和脏东西,鱼肠子也要剪开揉搓。


    这些东西王婆子都觉得腥味儿重不愿意动手,宋莺想用油锅,见状便故意支开她,叫了宋琴道:“姑,你给我烧火,我给你拔王婆子的鸡毛,我看过了,有只大公鸡的尾巴毛你前几日漏了拔。”


    其实宋琴不是漏了拔,她是不敢拔,那大公鸡跟大鹅似的,人一靠近叼个不停,还会吐口水,她实是怕了。


    听见宋莺说要替她拔,宋琴也很上道,跟王婆子道:“今晚我给家里做饭,王婆,你歇着吧。”


    宋琴都十岁了,虽说平时做不好饭,但偷李老娘腊肉煎时,再没一回烧着手的,王婆子便撂开手由得她们去,自己只在门口守着。


    宋莺叫了宋琴打下手烧柴,自己爆香了葱姜蒜,把鱼杂放到里边用小火慢慢煎。


    宋琴本来还不想干这事,烧柴时一直念着鸡屁股,但等鱼杂被小火煎至表面微黄时,刺鼻的腥味逐渐变成了一股炭烤的焦香。


    她立马坐正了姿势,道:“今天下午我吃多了油,晚上得多用点鱼肉刮一刮。”还站起来想用筷子偷鱼籽吃。


    宋莺见状就用筷子打了她一下,道:“鱼籽还没煎熟,你现在夹它就碎了。”


    之后她依次加入豆腐块、萝卜片,要是想汤更有滋味,还可以加胡椒调味,但胡椒价比黄金,宋家根本用不起,就只能用老酸菜和永安县产的贱价花椒代替。


    这一碗香喷喷,又有滋味的鱼杂汤鲜香十足,晚上一家子都吃得格外满足,连带着汤都被喝完了。


    当然要是有辣椒和白胡椒滋味会更好。这时民间已经开始大范围种植辣椒,只是宋家人不太能吃辣,因此家中并没有常备。


    吃完了热乎乎的饭菜,下了学的宋老爹和求学归来的宋文便被李老娘叫走了。


    自从唐氏从外边回来说了所见所闻之后,她老人家心里便一直挂记这件事。


    民间有句俗语:三年存粮,不闹饥荒。


    意思是存够三年的粮食就会在天灾人祸中生存下来,但能存三年粮的都是什么人家?


    隔壁白家或许能做到,但对春晚巷子的寻常百姓来说,能存够一年便是有些实力的人家了。


    宋莺家往年用钱的地方多,经常都是吃了一月买一月,今时不同往日,李老娘也愿意多做点打算。


    宋家父子毕竟是读书人,不说多仁善,可对民生还是有几分出于本能的关心。


    像宋氏,举族往上爬了一个台阶也就是这十来年间的事,眼见着第一批念书的孩子过几年就要科举了,这时若遇上个天灾人祸,孩子都不念书回乡下种地去了,这对族里的损失便不是饿几年肚皮可以衡量的。


    宋满便嘱咐宋文:“明日你多留心,同同窗多说说话。”


    宋文点点头,笑着应了。


    这对他不算难事,毕竟他平时都在王举人家念书,不止早晚要过闹市,还有几个家世不同寻常的同窗。


    次日出门,宋文便格外留心,连驴车也没有坐,而是自己步行去了先生家,又厚颜同消息灵通的同窗打探了几句。


    都是一个地方的读书人,人家不会主动说,但有人问起来了也不会瞒着,反而很敞亮地告诉宋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无非是帝都想让宁州府接收流民。”


    只是如今的宁州知府苏大人是太后的娘家人,实属天潢贵胄出身,三年下来政绩十分瞩目,哪里肯这个时候接收这么多流民。


    同窗还安慰宋文,道:“咱们有太后撑腰,多半不会有什么事,你也放宽心,凡事要多观望。”


    这些消息灵通之家,大多都是有三年存粮的大户人家,真有天灾人祸人家也耗得起。


    但对宋家甚至宋氏一族来说,他们显然是观望不起,也耗不起的。


    宋文回家与爹一合计,回屋便同妻子道:“眼见着要四月,族长家也差不多该给学堂送米了,明日一早,你过去瞧瞧,看族长家如何说,要是他家不买,咱家便自己买点儿存着,总归提了醒,日后有个什么也怪不着咱们头上,若是他家要买,我们就只出钱,让族里操心去。”


    宋文回来得晚,晚间灶上多会给他留点儿热汤面,宋琴睡着了天雷也打不醒,但宋莺是个能起得来的人,每晚都要蹭两口他爹的饭。


    听见爹这么说,便挤眉弄眼地对唐氏竖起了大拇指。


    唐氏立马就笑了起来,明白她闺女是在说:娘真厉害!爹和阿公当真要同族里通气~


    “促狭鬼。”唐氏笑骂一声,次日一早便提了一篮子香梨、捡了几样唐家送来的山蘑菇去了族长宋凤家通气。


    宋凤的媳妇姓邢,人称邢娘子,约莫三十许人,看着还跟二八姑娘似的青春貌美。


    她娘家便是做糖油生意的糖商,先前是她姐姐嫁过来做的媳妇,可后来姐姐难产死了,白白丢下一个儿子元哥儿没人照顾,家里便又送了邢娘子过来,好在邢家念着有些对不起女儿,出门时也给她置办了一笔丰厚的嫁妆。


    宋凤能年纪轻轻就当上族长,邢家也没少出力,宋凤的大儿子宋元如今便在邢家念书,邢娘子生的小儿子宋宝则在宋老爹处开蒙。


    如此,宋氏族人才放心把孩子交到宋莺家里。


    唐氏进门便是三进的大院子。


    后宅四处支着花团锦簇的布帘儿,屋里也烧得暖融融的,邢娘子只着了一身轻薄的细绸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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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炕上打算盘,左手边放着一盘子酥油泡螺儿,右手边则是一碟子洒了白糖霜的糖脆梅。


    虽说邢娘子家中富裕,但她与唐氏却是平辈,两人说话时规矩也没那么多,邢娘子也不是那等鼻孔朝天的人,伸手便拉了唐氏一起坐着吃茶用点心。


    唐氏只觉,积财之家果然不是等闲之辈,遂挑了颗糖脆梅用了,才把自家的所见所闻一一说来,问她要不要买粮,道:“也不怕嫂子笑话,这事儿或许你与凤二哥早已有了消息,心里也有了章程,可我是个存不住事的,既然知道了总得过来问一问才安心。”


    邢娘子确实有些诧异,流民安置的事,她娘家人早几日便同她说了,不过她并没有多当回事,总归自家不会缺吃缺喝,甚至邢家因为最近糖价上涨还捞了不少好处。


    但唐氏家中毕竟出了两个秀才,宋老爹还教着那么多孩子,既然唐氏能来,说明这便是他们一家人的态度。


    如此邢娘子便咯噔一声,若是这事真那么重要,自己却没能及时传递消息,日后若让二哥知道,夫妻间岂不是要生嫌隙?


    邢娘子是商女出身,难免重利了一些,但本心不坏,只要有人点她,她也不是那等掉在钱眼子里的势力人,便寻人取了一大篮子枇杷和樱桃回礼,道:“嫂子你略等等,等会儿相公回来我便同他说。”


    如此唐氏便提着果篮回家去了。


    四月正是吃樱桃的季节,但天冷,春晚巷子里的樱桃树今年都还没结果子。


    这一篮子水果,估计得往更南方运回来才有。


    看起来是家常物件,也显得两家人亲近。


    可仔细一看才知道,这一篮子水果并不比酥油泡螺儿便宜。


    宋莺用糖渍了一碗红彤彤的樱桃,塞她娘嘴里一颗,道:“娘,邢娘子真会做人。”


    唐氏想起自己过去时邢娘子既不显得亲热又不显得冷淡的态度,也道:“可不是么,不过娘还是觉得你和琴姐儿用不着那样,你们啊,只要比如今略懂事一些娘便阿弥陀佛了。”


    那等十全十美的完人日子,真过起来,还不知什么滋味儿呢。


    李老娘剥着枇杷,一笑:“你就惯着吧,以后两孩子砸手里,我看你怎么办。”


    一家子人和和美美地吃着樱桃,到了中午,宋凤便叫了许多辈分较高的男人过去,这里边自然也包括宋老爹。


    下午,宋凤又另叫了几个人去连襟粮商家买粮。


    宋老爹等人则开始挨家挨户登门收银子,因为一条巷子差不多都是姓宋的,大家也不怕走漏风声。


    宋凤规定一户人家交十两银子,这样存的米无论如何也够五口之家吃够三个月,再加上寻常人家一般都存有一季的粮,两者加起来,在永安县这样繁华的县城,无论什么灾都可以扛得过去了。


    宋凤也说了,以后若是粮价没涨,他还愿意十两银子一户把粮再收回去。


    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大部分人都点了头,即使手上暂时不够,也东家借一点西家借一点把钱凑上。


    根据宋莺观察,整个春晚巷子确实无比团结,这么大的事,这么多的银子,竟然没有一户不买的。


    当然,事有例外,两条街外的五老爷家就出了点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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