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早早就到茶馆等着的五人,被看榜的人群淹没在身后。
除了人头,什么都看不见……
“白来这么早了。”钱霄撸起袖子准备去挤。
“不用,让我坐你肩膀上,这高度能看见。”徐淮瀛提议。
“……不行。”钱霄看着体格练的比他还壮的弟弟,毫不留情拒绝,徐淮瀛坐上来,他的脖子得废了。
“那让琏哥儿来,他轻。”
其他四人目光灼灼的看着贾琏,平日里最为淡定、最有级长包袱,最容不得别人说他小的乖弟弟,要被背着出糗了。
看戏间无辜躺枪的贾琏放下茶碗,淡定说道:“行啊。”
……这么冷静,没意思!
众人没有看到弟弟出糗的神情,很是失望,单方面催促着快点看榜。
钱霄蹲在贾琏身前,贾琏双腿一跨,视线陡然升高,能看得见红榜了。
“嘶,你小子也是个实心秤啊,看着轻巧,实则也很重啊。”钱霄摇摇晃晃说道。
“别晃,看不清了。”贾琏撑住钱霄的大脑袋,勉强维持身形,来来回回慌得他眼晕,看不清具体人名。
其他人在旁边笑的乐不可支,虽然没看到贾琏破防的神情,但看到了他俩搞笑的动作,也是不亏。
小小的一只骑在大大的脖颈上,被带着摇摇晃晃的稳不住身形,头发都晃松散了,就跟喝了假酒一样,莫名有喜感。
“还笑,快来帮忙!”钱霄怒吼,为了看个榜他容易吗他。
其他几人止住笑,连忙上手去扶,在众人帮助下,贾琏终于能稳住,看清榜单了。
快速记住众人的名次,“可以了,放我下去。”
“怎么样怎么样?”谁输了?四道目光紧盯着不紧不慢整理衣裳头发的贾琏。
主动权交换,刚刚还在被看好戏的贾琏成了香饽饽,都等着他开口说名次。
贾琏微微一笑,故意买关子:“头名是……我。”
一片沉默,丝毫没有意外呢。
“谁在意你的名次,我呢我呢,第几?”徐淮瀛着急问道。
贾琏能拿第一,他应该也榜上有名吧?
贾琏抿了一口茶水:“大家均榜上有名。”
“快说名次,别逼我求你。”徐淮瀛能屈能伸。
贾琏手指轻点凉了的茶碗。
十分有眼力见的沈拂玦第一时间给他续上,贾珠默默推了点心放在弟弟顺手的位置。慢了一步的钱霄和徐淮瀛只能一个按肩,一个捶腿。
前两人均得到一个满意的眼神。
贾琏:“拂玦第三,珠哥哥第七。”
被点到名的两人均松了口气。
一般来说,头场在前十的,后面几场若无意外都能通过。
贾琏缓了一口气说道:“剩下两人分别是第九和第十。”
一名的差距,事关谁洗袜子,两人更加焦灼了,互相对视一眼,倒霉蛋绝不能是我!
正在贾琏开口要说的前一秒。
徐淮瀛打断:“等等,要不还是我们自己去看吧!”
钱霄响应:“有道理,何必在这里做没有尊严的事!”
两人双双站起,停下按肩和捶腿,朝着外面冲进去。
他们非得亲眼看到红榜上的名次才认,别人转述的都不认。
半响后,一人兴高采烈,一人垂眉耷眼,对比十分鲜明。
前者是徐淮瀛,后者是钱霄。
徐淮瀛拍着钱霄的胸脯说道:“哥们,我那堆袜子就拜托你了。”
钱霄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行,愿,赌,服,输。”
宿舍的五人平日里都是十分喜洁的人,袜子从来都是当天洗干净的。
除了徐淮瀛和钱霄,自从设立了赌约之后,两人都不相信自己会考最后一名,故意囤积了三天的袜子没洗。
开赌的回旋镖还是扎中了自己,钱霄捂着胸口缓缓坐下,自闭了。
回到宿舍,端起宿舍所有人今日的袜子去水房清洗干净,晾晒好,收获众人的夸奖后,自信心爆棚再开了下一场考试的赌局。
贾琏好心劝说:“……少年,你该戒赌了。”
钱霄捂住耳朵:“不听不听,我非要掰回来一程,下一场要考赋,这我强项,绝对不会输。”
纯纯赌徒心理,越菜越爱玩,越赌越上头。
最后还是被徐太傅知道后叫停,崇山书院新加一条院规:学生不得私自开设赌局。
县试后面四场,贾琏依旧稳定发挥,以绝对优势取得县案首,其余四人成绩略有浮动,但最后都在前十,其他参考人等录取率过半,创下崇山书院史无前例的县试通过率。
放榜次日。
刘知县举办晚宴,邀请所有通过县试的考生参加终场酒,这也是县试的一以贯之的庆功宴,目的是为了互相认人,感谢县令座师,如有意愿可能还会有牵线成婚、当场拜师等佳话传出。
席面上,觥筹交错间,几位会来事的学生上能吹捧县令,下能带领众人热闹互聊,氛围炒的高高的,未有停话冷场之时。
刘县令听的高兴,当下便许诺:“凡是此次县试通过者,均可以参加县学。”
台下更是一片欢呼雀跃的声音,在场绝大多数还是来自普通人家,或许家中略有薄田,亦或是小有资产,但在读书一道上缺少正规老师教导,都是靠着秀才开的私塾或者家中长辈才读书识字,如今能进入县学,那可是有举人当老师的地方,学费还低,能为家中省不少钱。
甚至有几位童生当场跪下感激涕零:“知县大人,大恩人呐。”
贾琏几位也被感染着面带笑意,他们本身有书院的,就婉拒了县学,但依旧为刘县令大开县学之举称赞。
有童生提议:“我们再敬知县大人一杯。”
刘县令举杯:“科举之路漫漫,望诸位勤勉好学,规训己身,为江宁县多出几位举人进士。”
“诚勉所言,铭记于心。”
趁着众人高兴,刘县令还特意叫了歌舞,将终场酒的气氛推到高潮。
几位跳舞的女子都是江南有名的花魁,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中都散发着勾人的媚态。
让一些没见过世面的童生看的眼睛都直了。
但这个场面,贾琏有些接受不了,借着更衣起身去花园中透透气。
却未想到,刚走到花园内,师爷拦住了他,“贾案首,好巧啊,你也出来赏月的?”
贾琏抬头看向夜空中,天空乌漆漆的,连月亮的影子都看不见,当下反应过来师爷是故意过来跟他搭讪的。
“师爷,有话不妨直说。”
师爷:“小友直爽,我就不多礼直说了,我看上你在贡院中的午食方子,你出个价我买下。”
原来是看上了他的“方便面”。
贾琏摇摇头:“抱歉,此方不卖。”
师爷以为他故意拿乔想要抬高价格:“放心,价格我定会给你个公道价,保准你大赚一笔,这笔钱够你换身好点的衣裳,还能带回家中孝顺双亲,改善生活。”
“?”贾琏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裳,因为来参席,没有穿的过于花里胡哨,只拿了一件云锦灰的衣裳,虽样子平平无奇,但内里保温效果极好,价格昂贵连他都没有几匹这个布料。
没想到却被这不识货,也不知道他家世的老货看轻了。
贾琏这次明确拒绝:“家中之事就不劳师爷操心了,这个方子说了不卖就是不卖,若无其他事,我先告辞了。”
“等等。”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师爷心中也升起几分火气,敬贾琏是个案首,他才一直好言相劝,没想到贾琏这么不上道。
今日他势必要拿到方子。
师爷威胁道:“贾琏,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你今日不将方子给我,明日江宁县就会传出,你因吃食中违规夹带小抄被取消成绩,到手的案首也会被撸下去。”
贾琏冷笑:“师爷真是好大的本事,红榜都公布的名次,你竟敢随意诬陷栽赃我?”
师爷对贾琏的反讽不屑一顾:“红榜算什么,你这夹带罪名一成立,红榜自然也要重新排,而且若是你心中无鬼,为何不敢将方子拿出来给我们检查呢?”
“自然是清者自清,无需检查。”就不如他的意,贾琏选择硬磕到底。
师爷就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人,威逼不成,利诱也不行,等贾琏回到席上再跟知县告个状,他就完了。
是的,他这次是瞒着刘县令来找贾琏的,之前他也不是没有干过这样的脏事,看到刘县令因此赚的盆满钵盈,他也不禁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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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正好刘县令不要,那他就收下了。
师爷逼近一步,继续好声劝道:“咱们都是体面人,何必针锋相对,要不这样,你出方子,我出银子,咱们合作开一家商号,赚的钱五五分,如何?”
贾琏笑了:“不行,我建议你早点洗洗睡,明早去打听打听我的贾是哪家的贾。”
师爷听完,面色惊惧不定,什么意思,他难得动手独自干坏事,就踢到了硬板子?
“怎么了这是?”
刘县令见贾琏迟迟不归,特意派人来寻,却未曾想下人来说,贾琏与师爷在花园中起了争执。
刘县令听完,不敢怠慢,直接起身离席来找两人,这可是贾家心尖尖的宝贝啊,他的师爷可不要不长眼得罪了他。
师爷此事不占理,说实话不利于他,用身体挡在贾琏前面抢先说道:“没事没事,就是仰慕贾案首学识,交谈了几句。”
贾琏可不惯着他,跳出来直接挑破:“师爷想要我的方子,我不给,他就以捏造我夹带罪名威逼我拿出方子。”
刘县令看到师爷支支吾吾,一脸心虚的模样,就知道贾琏说的是真的了。
心中大骂:愚蠢,不知贾琏深浅就敢动他,动也不动彻底了,还闹得这么大,众人都知晓了。
偏偏这蠢人还是他上任时带过来的心腹,一言一行都代表了他,无论如何都得保下他。
他只能从中劝和:“师爷怕是多灌了几杯黄汤,醉了,满嘴胡话,来人啊,带师爷下去休息。”
“大人,大人,贾琏这案首这名来的不正,他那吃食方子若是不拿出来,怕是有失公允。”师爷见到县令不仅不为他做主,还站在贾琏一边,怕自己成为弃子,只能借此机会坐实贾琏作弊之名。
所有跟过来的考生都在窃窃私语。
“什么吃食方子?”
“考试时的确问道了一股香味,我还以为是我饿坏了的幻觉。”
“吃食中夹带?怎么可能!检查官又不是摆设?”
“什么小抄,能抄出个五场第一,陷害也不动动脑子。”
刘县令被师爷这话弄得也没有主意了,贾琏这边又不能得罪,更不能轻易让他亲点的案首留下不清不楚的污名,只好劝贾琏:“不如你现场制作这份吃食给众人看看。”
贾琏:“恕难从命,这个方子我已交给他人,按照规定,我只能自用不得外传。”
给了台阶还不下,刘县令也不耐烦问道:“交给谁了?”
“交给我了!”齐观颐走进来,站在徒弟身边为他撑腰。
他昨日公事繁忙,没有时间前去庆贺,今日难得空下来去书院找这几个小的,却被告知他们应邀参加终场酒了,左右他也无事,就过来接这几个小的回书院,没曾想还赶上了欺负他徒弟的事情。
齐观颐不怒自威:“方子在我手里,你也要给我扣上一个夹带作弊的罪名吗?”
“不敢不敢。”寒冬三九,刘县令额头上都出汗了,连忙拱手行礼,直接认错:“此事是我管教不严,竟不知师爷有如此贪心,我自罚俸禄半年。贾琏小友受到惊吓,明日备礼登门道歉。”
转头对着已经抖如筛糠,已经猜出贾琏不好惹的师爷无情说道:“江宁县师爷,心术不正,无证攀咬,妄图霸占旁人方子,来人啊,给师爷堵上嘴,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即日起革除师爷头衔,此后县衙均不得录用。”
“县令大人!”师爷一脸不可置信,他就这么被放弃了?他还握着刘县令不少秘密。
刘县令只冷冷看过来一眼,你全家老小可都还在我手里,而且此事本就是你自作主张,他这惩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多年主仆心领神会,师爷瞬间明了,认命被拖下去,不敢攀咬。
齐观颐看向贾琏,还要不要追究下去?
贾琏摇摇头,到此为止,此事的确与县令无关,这个惩罚也够重,没有必要继续追究。
行,当事人没意见,齐观颐也无异议,当场就带着所有崇山书院的学生回去了。
好好的终场酒,不欢而散。
一时之间,江宁县县衙沦为笑柄,刘县令还被京城的老师训斥了一顿,差点逐出师门。
这时他才知道,他动过私心想要贪下来的方子竟然是被交给了熙元帝,正在军中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