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太医院御医尤如意,昔献时疫良方,已著勋劳。近朕躬染头疾,群医束手,尔独施妙手,使沉疴顿解,厥功尤伟。兹特晋尔为太医院院判,秩正六品,佐理院务,掌御药房。
尔其益殚精诚,永光医道。钦哉。
传达圣旨的正是闵福,他亲手将太子准备的这份贺礼送到了如意手中。
如意愕然,她刚刚还在和钟三伏商讨着如何将二皇子之死的事情传递去中州,怎么突然就升了官,她明明半个月前才当上的御医,这也太快了?如果自己是院判,那林师父呢?难道他辞官了?
闵福见如意满脸疑惑,接圣旨的手也不太开心,闵福将跪在地上的如意扶起来,笑着说:“尤大人好福气啊,寻常官员一辈子都接不到一道圣旨,咱家粗略算算,这是第三封圣旨封赏你了吧!”
如意木木然没有说话,还是钟三伏在旁边戳了戳她,她才回过神来。
“林大人呢?我做了这院判,那他怎么办?”如意丝毫没有了之前那种升官的喜悦,心里充斥着不安。
闵福笑得高深莫测,连还跪在一旁的钟三伏都暗自惊叹,这太监真是不简单。
“尤大人,你若即刻出发赶去玄武门外,兴许还能见林寅淳最后一面。”
如意惊得跌坐在地,被钟三伏扶着,到底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钟三伏强压着震惊质问:“闵公公,您这是什么意思?林大人兢兢业业,怎么会?”
闵福仍旧不愿意多说,只哼哼笑了两声,那两声颇有些看戏的味道,刺激的如意暴走就要去打他,如意虽然不会武功,但使出了吃奶得劲,闵福带着的几个小太监几乎都拦不住。
闵福见如意发了狂也不恼,施施然在小太监的簇拥下走了,留下的是那道烫手山芋一般的圣旨。
钟三伏扶着摇摇欲坠的如意问:“如意啊,你赶紧去林府看看,为师觉得这事情有蹊跷。”
如意飞奔去了正心学堂,拉着林旷和林玉旻就往外跑,两位林家人都还蒙在鼓里,直到上了马车,如意才将今日圣旨之事告知他们,
林玉旻慌乱不已,早就见多识广的林旷反而很震惊。
“如意丫头,我问你,你和太子之间是否达成什么协议?或者说口头协定?”
如意支支吾吾将宰相之死的真相说了出来,林旷陷入一阵沉默。
他脸色十分难看,往日里慈祥和蔼的样子不见了踪迹,满眼的忧虑,连向来温和的林玉旻也明白了其中的利弊。
“如意,这事情你做得确实不对。”林玉旻淡淡开口,“你口说无凭的投靠太子,投名状也没有准备,他们如何能信你?”
如意不解,“投名状?我不是帮忙杀死了宰相吗?”
林旷冷哼一声,“共同的敌人怎么能算投名状,手上沾上鲜血才是真的投名状。”
如意还想问什么,却发现他们父女二人似乎都不想再多言。
三人快马加鞭赶到京城内的时候,皇宫的玄武门已经聚集了许多民众,这些民众层层叠叠,他们根本没法挤进去。
如意焦急得抓着一个看戏的路人追问道:“这里怎么了?为何这么多人?”
那人上下打量一番如意,看她穿着还是清平庄上时的粗布褂子,语气有些鄙夷,“我看你是乡下来的吧,这都不知道,听说太医院前院判林寅淳家里搜出来许多和中洲反叛军通信的证据,皇上龙颜大怒,要砍他脑袋呢!要我说啊,那尤如意就是命好,这林寅淳一死啊,太医院院判就是她的了,啧啧啧,年纪轻轻的,还是女子,不简单啊……”
那人似乎还想拉着她说些什么,如意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对后面的话都没听清,她如同机械一般往前挤着。她离开清平庄的时候走的匆忙,身上除了那道刚刚拿到的圣旨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可此时这道圣旨却帮她闯出一条道来。
她举着那圣旨冲破人群,狂跑进宫,丝毫没有注意身后得到消息的林氏父女二人已经瘫软在地,被人抬着去了街边屋檐下休整。
“我要面圣!我要和皇上解释清楚!林大人是冤枉的!”如意举着圣旨对这玄武门门口的侍卫们大喊。
那些侍卫们见她是新晋的太医院院判,放了她进宫。
她踉踉跄跄进了宫,爬上乾清宫门前层层叠叠的楼梯,刚爬到一半的时候,她听见身后一阵欢呼,民众们爆发出一阵哄笑和呼声。
她刚刚一直逃避去看林寅淳,此时她站在台阶上回头看去,地面上喷溅了一地的鲜血,刽子手正在擦拭着自己的刀,林寅淳的头颅咕噜咕噜滚向远方,一个侍卫带着些嫌弃得将那颗头颅踢了回来,远处的人群对这一幕丝毫不害怕,欢呼声和喝彩声不断。
那刽子手被人群欢呼着,也有些得意忘形,举着刀振臂直呼:“叛军可耻!替天行道!”
群众们纷纷举起双手振臂直呼:“叛军可耻!替天行道!”
如意两眼发黑,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仅存的一点点力气都被抽光了,她跌坐在地上,思绪飞快回到一个月前沈致宏行刑那天,那天她也如同今日这般,站在高高的城楼看着昔日的敌人身首异处,当时如意并不觉得自己是侩子手,她只是做了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
可她真的对了吗?
闵福!都是闵福,他就像那引诱如意堕落的毒蛇,引诱者如意在权利的欲望中沉沦,连林寅淳的忠告都听不进去。
可真的是闵福吗?
如意突然想起来许久不曾记起的尤力和尤强,年幼时她不理解这兄弟俩为何如此泯灭人性,在追逐权利的道路上逐渐丧失了作为人的基本品质,可如今如意却和他们这对豺狼虎豹的兄弟别无二样,仅仅是一个御医的头衔就让她找不着北,就让她如此自信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真是可笑!
如意意识到自己身上流着着尤氏一脉的血,一样的卑鄙,无耻,固执,令人作呕。
她双眼通红,浑身的气血都往大脑中涌,她恨不得此时一刀把自己捅死来给林寅淳偿命,可转头一想,不对,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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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中摸到那把闵福三年前送给自己的短刀,当时她还是将军府的小妾,在太医院坐诊被人刺伤,闵福拿着这把刀送给自己防身,这么多年如意习惯性将这把短刀带在身边,此时如意手握着这把短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既然要死,就和我一块死,黄泉路上我也能去给师父赔罪!
如意擦干脸上的泪水,手中紧紧握着那把短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就用你送的短刀取你性命吧!
初春的寒风吹响着宫中风铃叮咚轻响,如同林寅淳的低吟,诉说着无数的冤屈和不甘。
如意急匆匆往东宫赶去,她走得很急,很快,每个步子都踩得那么沉重,她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膛中胡乱跳动,不知是因为悲伤还是愤怒,泪水打湿了她的脸庞和胸襟。
沉浸在愤怒和悲伤中的她丝毫没有注意,往日戒备森严的东宫,今日安静得可怕,宫女太监们似乎都不见了踪迹。如意竟然就这么闯了进去,无人过问,无人拦着。
此时,太子和闵福正在内殿商量着什么,四周几名宫女和太监们不敢上前,只在远远等着伺候。
太子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一直压制他的沈宰相丢了性命,临死前还将皇上最大的把柄留给了自己,有了这把柄,太子几乎可以轻易逼迫苟延残喘的皇上退位。
两人如同前线战胜的士兵,恨不得举起酒杯痛饮起来。
“太子殿下!尤大人求见!已经在门外了!”小太监看见尤如意,连忙来报。
太子诧异,为何不是在外殿,怎么就这么直直闯了进来?随即他想到,如意已经是太医院院判,又是自己人,可能守卫并无多问。
太子摆了摆手,示意将人放进来。
如意“嘭”得一声推开门,她直直站在大殿之中,浑身还带着屋外的寒气,太子看她落魄模样假装关怀得问:“尤爱卿怎的如此狼狈?可是有什么急事?”
“为什么?”如意声音嘶哑,若仔细听,能听出她正在压抑着自己惊涛骇浪般的仇恨。
太子不解:“什么为什么?尤爱卿说话,本宫不太明白。”
刚刚还春风得意的太子和闵福终于注意到如意此时神态异常,她满眼通红,眼神直勾勾盯着太子,这哪里是来谢恩的,这简直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林大人!”如意嘶吼出声,这声诘问看似是在质问太子,又好像在质问自己。
不等太子出声,闵福就呵斥出声:“尤如意,你这是什么意思?若不是太子殿下,你今日还是太医院熬药的小小吏目!”
如意冷笑出声,她将那眼神落在闵福身上,说:“闵公公,那日你说太子给我准备的大礼,可是这院判之位?都说太子殿下少年英雄,心怀天下,没想到也会如此收买人心!”
闵福不明白他发什么神经,那林寅淳向来是贵妃娘娘那派的人物,她现下已经投靠了太子,怎么还如此看不清现实。如今正是关键时期,他可不想如意得罪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