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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第八十二章

作者:昭日葵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秦曜昏睡之际,并不是所有时间都处于意识完全迷失的状态。


    他意识回笼的时候,忆起阖眼前朝他跑来的祝谣,抿了抿唇。


    随着年纪的增长,秦曜身边的老奴一个个离开,只有乳娘陪伴的时间最长。


    乳娘是从蛮烟瘴雾的州府逃出来的难民,刚生产的孩子死在了半道,兜兜转转进了王府,视他如己出。


    只是她的身子骨到底在逃难中伤了根本,秦曜十三四岁时,又送走了一位母亲。


    秦曜甩了甩头,只觉自己昏得厉害,竟能从祝谣身上感受到从前只能在奶娘身上汲取的温暖。


    然而这一甩头,好似摇晃封口的杯盏,水液晃荡,秦曜的头痛像针扎般席卷而来。


    这股疼痛并非只固定在一处,一会儿令他感到口干舌燥,一会儿令他胸腔憋闷,一会儿又令他腹胀疼痛。


    于是尚未拿稳的杯子连同茶壶一同被扫到地上,碎个五马分尸,秦曜扑到桌案上,脚指头撞到桌柱,恼羞之下掀翻开来,声响之大,稍微震醒了他。


    这不是在王府,亦不是在农庄,万一他被赶走了……


    但仅仅一瞬,这个顾虑便被疼痛扫走。


    乳娘去后,他没有可以宣泄情绪的人选。别看他面上将跟在屁股后头的小厮看作自己人,实则其中多少眼线,他但凡揪出来,立即便会被替补新的眼线,都是互相作戏罢了。


    总而言之,他没有可依赖、可信任、可交心的人。


    秦曜习惯自己关起门,在房中发泄,此刻亦是如此。


    他将屋内搅得一团糟,最后还把自己的被褥给掀了,彻底耗尽了力气,像骤然熄灭的蜡烛,倒了下去。


    第二次有意识的时候,他能感知到房中来了人,不只一个。


    当那人摸上他的手腕,因为触感过于陌生,他几乎想跃起打出一拳,无奈身子发虚无力,连眼皮子都睁不开。


    迷迷糊糊中,细语声、脚步声、推门的吱呀声,化作安眠曲,哄他意识重重新潜入湖底。


    又是一阵触摸,秦曜便觉额头微凉,是她给他贴了湿巾?


    心下似乎有暖流涌起,再下一刻,便是浓烈的苦味,窜过鼻腔,直冲天灵盖。


    他下意识想躲开,却没有力气,但很快,那股苦味竟愈来愈浓,带着阴魂不散的劲儿,朝他扑来。


    秦曜腮颊一痛,口腔内的软肉磕上牙齿,似乎刮破了,泛起丝丝血腥。


    他被迫张了嘴,继而一股热流涌入口腔,混杂着势不可挡的苦涩味,让他产生了窒息感。


    秦曜身体的本能在此刻发挥了作用,四肢五骸忽然盈满了力气,于是他抬手便握住了女子的手腕,制止她的暴行。


    祝谣愣了几息,挣了挣腕子,纹丝不动:“世子,剩下一口,你还要喝吗?”


    秦曜皱起眉头,扭了扭脖子,只觉早先被汗黏湿的脖颈清爽了许多,这稍稍安抚了他的情绪。


    他低头瞧见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垫底还有点渣子,愈发嫌弃,松开祝谣的手,又推到一边:“扔了。”


    祝谣连忙应下,脚跟往后蹭了几步,问道:“世子现在可觉好受些?”


    秦曜咽了咽口水,喉咙干得厉害:“倒杯温水来。”


    祝谣立马照办,生怕他想起自己捏了他的腮颊而大发雷霆。


    她倒了满满一碗,端给秦曜,只见对方喝得干干净净。


    “烧热水来,我要净身。”秦曜继续吩咐道。


    祝谣下意识动脚,然后想起自己早不是侯府丫鬟了,怎么还这么听话,但转念想到他给的银钱,又老实去煮水了。


    好在洗完身子的秦曜,应是有了热烘烘的蒸汽缓和了不适,像被捋顺毛发的小狗,乖巧地坐在圆凳上。


    祝谣使出了吃奶的劲都搬不动盛了水的浴桶,只能用最笨的办法,跑多几回先清了桶里的水,再最后处理大物件。


    终于挪出了浴桶,祝谣欲关门出去,便见秦曜忽而动了下,将后背以及那头还湿着的墨发对着她。


    “世子,需要我帮你擦干头发吗?”祝谣试着问道。


    秦曜从喉间挤出一声模糊的声音,听不大清楚是需要或是不需要,但见他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祝谣上道地拿了干净的巾布,给他擦起了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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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曜到底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世子,即便此时正生着病,也没享受到悉心的打理,那头墨发仍旧有层盈润、颇有厚度的光泽。


    祝谣放轻力道,唯恐揪断他一根头发。


    秦曜讶异她摁揉起来很是舒服,想来以前是有给别人擦过的经历……他嘴角微微下撇,也不知怎的,冒起几分不悦。


    祝谣见他动了下,忙问道:“世子可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


    秦曜微微侧头,欲说些什么,又觉得自己这般很是古怪,但要不说什么,他总觉憋着了。


    他转头瞟了祝谣一眼,冷冷道:“没有不舒服。”


    祝谣感到莫名,既是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怎么还甩脸给她看?


    她又擦了会儿,自认差不多了,遂道:“世子,擦好了。”


    秦曜随手摸了把后发,的确干了许多,但他却道:“再换块干巾擦,我刚退热一点,带着湿发睡觉,岂非又要反复高烧起来?”


    可是也不是我命令你洗头的啊,我还提醒你不要淋湿头皮!祝谣在心底呐喊道。


    她不欲和对方起争执,将留给自己的干布拿来,继续擦拭着那微湿的头发。


    便是这种顺从,秦曜顷刻间得到了微妙的满足。


    就在祝谣以为要擦个持久战时,秦曜开口道:“好了,我要休息了。”


    祝谣迅速地收回手,顺便抖了下干布。


    她想着秦曜快些好起来,也能少些麻烦事,便去把窗户关上,只留一条小缝。


    秦曜自顾地坐上铺好床褥的炕头,眼神悄悄眤向她,嘴角略微上扬。


    “世子,要吹熄烛火吗?”祝谣回过头。


    秦曜立马面无表情,一副臭脸:“嗯。”


    祝谣利索吹灭,室内一片黑暗,惟余些微月光透过窗牖。


    及至人出去了,秦曜才软和了神色。


    他不是不晓得自己脾气不好惹,但能做到这番地步,不恼他,还能伺候得尽心尽力……恐怕除了乳娘,也只有她了罢?


    秦曜躺了下来,望着澄澈的月华,出神地不知在想些什么,久久未有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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