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观你店里似乎没什么客人，又有摊贩在门外挡着，这酒不会得卖很高的价，才能维持生计罢?”祝谣怀疑道。
店家连声表示所有酒皆为市价，有的还比城内卖得便宜。
祝谣趁势道：“明白了，原来您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但是我觉着，你若是想多些人光顾，这正对门的……最好空出来，免教人看都看不清你家卖的是什么。”
店家做了这么些年生意，也不是白混日子的，听她短短几句话便提了两回大爷的摊位，心中有些猜测。
“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祝谣见他敛起笑意，神色端正起来，便也不绕弯子，径直说明来意——想借老伯的摊位卖些吃食，盈利对半平分。
店家听罢，面色稍缓，仍谨慎问道：“姑娘有何打算？”
祝谣道出自己观察得来的想法，在一阵沉默后，店家点了头：“你这法子甚好，我会同麦叔商量的。不过咱们不是应了你，你得先带点料理好的凉菜过来，让我们尝尝味，不是?”
“好。”
祝谣与他约定，后日接近午时时分，带上拌好的凉菜再来。滋味若得到认可，麦叔也点头，那他们就往下商量如何分工协作。
*
事情谈妥了，顺利非常，祝谣鼓足了干劲。
只是出来见到前边停着的驴车时，她忽然想起家中还有个二世祖，顿时如凉水泼头，浇熄了大半兴奋。
如果她的小买卖能做起来，必定是顾不上秦曜的，一旦不如对方的意了，或许麻烦也要接踵而至了。
在祝谣第五回叹气时，郎中实在忍不住，秉着一片医者仁心，开口劝道：“姑娘若有心事，不妨说出来些。气郁结于心，反伤其身，总要疏散为好啊。”
祝谣只摇头，轻声答道：“没什么，只是挂念公子病势，心里放不下罢了。”
郎中和声道：“放宽心，总会好转的。”
天明后，日头一出，道上积水也渐渐退了，故而不多时，驴车已停在了小院门前。
祝谣引着郎中进了主屋，推开门正要踏入，却被郎中从后唤住——若不是这一声提醒，她险些就踩上了一地碎瓷片。
只见屋内狼藉一片，先前置于榻前的茶盏已碎在她足边，桌椅亦被掀得东倒西歪。
幸而祝谣方才入住一宿，未置甚么贵重物件，遭了殃的尽是原本的陈设，但收拾起来，自然比原先那样麻烦多了。
祝谣胸口重重地起伏了下，继而转头望向炕上。
只见秦曜将本该垫在身下的被褥尽数掀到一旁，整个人直挺挺倒在硬炕上，面颊绯红，额间沁着细汗，衣襟凌乱扯开，露出一段白玉般的肌肤。
“姑娘，可否让我进去看看?”郎中探着头往里望去，瞧见了昏倒在炕上，神志不清的秦曜。
祝谣处理好情绪，让出道：“麻烦您了。公子前不久伤到过肋骨，昨日又淋了雨，我出门前还没发热，估计是身子难受了，这才摔东西。”
郎中什么人家都去过，也知道什么不该说，不该看，不该管，眼下的情形便可归为这一类。
他坐在炕边，一眼看出秦曜身上的衣料不是俗品，五官也生得俊朗，想来出身不凡。
但他顶多猜测到此，至于秦曜为何住在一间不起眼的民居里、还只有一个姑娘伺候等问题，他心中有数，不会问出口的。
郎中沉着地对秦曜进行了诊看，确认秦曜是内伤未恢复好，加上凉意侵袭，发起了高热，接下来亟需休养一段时日，并坚持喝药。
祝谣一一应下，在郎中写药材配方时，提了句：“不知您能否加多点黄连?公子因为困守在此，脾性有些不好，我想能不能给他降降火气。”
郎中略显犹豫：“这……你家公子看上去不像是吃得了苦的。”
闻言，祝谣也不言语，只是耷下肩，垂着眼眸，抽噎了几声。
郎中内心互搏了几下，到底对祝谣的同情占了上风，叹气道：“我单独给姑娘开一点罢，切忌一下全部煮完了。”
“对了，你抓药可在城外的药铺，不必再进城一趟。”
祝谣连连感谢，叫了辆板车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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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回去，自己则蹭到半路，下车去抓了三天的药，再徒步回家。
看在秦曜留了丰厚银钱的份上，祝谣可以忍耐，但对于他故意制造的麻烦，祝谣想的是让他也尝尝有口说不出的苦。
她先去了厨房，把药煎上，接着盛了水，给秦曜简单擦了擦汗。
见药还未煎好，祝谣便想着先清理房间。
她将主房内东倒西歪的桌椅扶起，也未故意控制动静，反正以秦曜这架势，起码得等烧退了才清醒。
祝谣干得专注，直将柜门擦得锃亮，地面扫得平整。
她抹了把汗，洗了脸，隔着布揭开砂锅，扑鼻而来一股苦味，差点勾出了她的胃酸。
祝谣瞧着这壶黑漆漆的药水，倏地觉得自己像是白雪公主里的巫婆。
她拿起药锅子，将精华倒入了碗中，一滴不剩，放在一旁晾凉。
入了秋，天色便容易暗。
祝谣趁着这个功夫，给自己热了炸糕，垫饱了肚子。
当黄昏的余晖散落满院，祝谣端着药进了主房。
难道世界的尽头就是喂药?祝谣忆起了她在侯府是喂过裴执鹤的，只是这并不意味着，她的喂药的技巧有所长进。
她搬了张凳子，坐到炕边，看了看手中的药，又看了看陷入昏迷的秦曜，脑子中浮现的第一个法子，就是掰开他的嘴，一次性全灌进去。
祝谣略微思索了下，觉得以秦曜的性子，似乎这么做才是最省事的。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便熟能生巧了。祝谣起身，单手掐上秦曜的腮颊，尝试挤开他的嘴。
但见秦曜被她的手掐成嘟嘟唇，一张俊脸顿时滑稽可笑，也顺眼多了，祝谣又摆弄了几番，这才撬开了一条唇缝。
祝谣眼明手快，端过药碗，便往他唇间送去。
许是汤药苦涩呛人，又许是秦曜昏沉中仍绷着心神，才灌下几口，那昏睡的男子眼睫便颤个不停。
祝谣霎时察觉，忙将药碗端平，正要撤手松劲——却被猛然睁眼的秦曜一把攥住手腕，捉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