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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第七十七章

作者:昭日葵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晨起,祝谣蹭了在侯府的最后一顿早膳,便悄悄出了府。


    “吱呀”一声,角门缓缓关上。


    祝谣走出巷口,驻足原地,好半晌才从恍惚中醒神。


    她瞧着街景:挽篮走过的路人、扛麻包的力夫、拉面摊的小贩,市井百态裹着烟火气扑面而来;


    吆喝声、讨价声、车轮轧地的响动,纷纷挤进她耳中。


    祝谣伸手拍了拍晃到跟前的小毛驴的屁股,终于能断定——自己确确实实,是恢复自由身了。


    收拾好心情,祝谣便先去顾茂生那儿取钥匙。


    顾茂生见她来了,笑问道:“姑娘这是离府了?”


    “是呀。”祝谣含笑应道。


    顾茂生见她神色轻松,不见愁容,也跟着说几句吉利话:“恭喜姑娘了。虽说做百姓不如在豪门中挣钱多,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为自己而活亦是不枉来这世上一回。


    某为姑娘囤了些柴火,堆在院中,灶中的铁锅也除锈抹了油,这是钥匙,姑娘且拿好。”


    “谢谢了。”


    祝谣接过钥匙,继而想到自己待会回去便要生火做饭,便又问了些哪儿的菜最新鲜最实惠,另外还问了哪儿市场最热闹、夜市开多久等等问题。


    忽闻一声闷雷,祝谣恐雨势影响归家,于是匆匆递了赏钱,快步走到城门。


    此地还有不少菜贩蹲守着,她掠过几顶小轿,以及光着膀子坐在板车前招手的大爷,来到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婆婆面前。


    “婆婆,搭人吗?”


    老婆婆掀开眼皮,浑浊的眼球转了转,定在祝谣的脸上,声线嘶哑道:“搭,你去哪?上来,我驾得可稳了。”


    祝谣报了地名,踮着脚,坐了半边屁股上去,她侧着身子,脚晃在半空,踢着小草,觉得很惬意。


    老婆婆却拍了她的背,手劲不小:“坐直咯!别这么坐,城外的路不平,小心摔下去,我可拉不起你。”


    祝谣听话地收回脚,摆直身子,老婆婆扬手挥出一道响鞭,牛车遂稳稳当当地走了起来。


    愈往城郊驶去,天际墨色愈发深沉。


    祝谣仰头,但见阴云四合,云脚低垂,风势渐急,可以预料得到,即将有一场滂沱大雨便要倾泻而下了。


    “丫头,怕不怕?”老婆婆指着天,喊道。


    祝谣张嘴灌了满口凉风,大声回道:“我不怕,婆婆小心些。”


    “诶哟,这算什么,我可是驾着牛车躲过山上掉下来的巨石的!”老婆婆举起鞭子,提醒道,“坐稳咯!”


    祝谣猛地往后倒,忙抓着两边,稳住身形,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好一阵颠簸起伏,叫她生怕板车就此散架罢工了。


    穿过一处民居聚集地,牛车的速度被迫放慢了下来。


    方从一颗古树下经过,豆大的雨滴纷纷坠落,砸得祝谣措手不及。


    她掏出包袱里的油纸伞,给老婆婆和自己遮着风雨。


    老婆婆乐呵呵道:“丫头,这伞你给自己遮着,我喜欢淋雨。离你家没有几步路了,别着凉了。”


    祝谣不语,只是一味将伞往前倾斜,替她遮去大半扑面的雨水。


    因大雨瓢泼,周围几乎白茫茫一片,水汽裹挟着凉风,不一会儿衣裳便变得潮湿了。


    猝然,轮子似乎卡到了什么东西,迫使整辆板车停在了原处,祝谣头朝前栽倒下去。


    “丫头!前边的路走不了了!轮子陷进去了!”老婆婆落脚,低下腰察看了会儿,喊道,“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不多久就能到家了!”


    祝谣忙将三个包袱系紧在身上,下了车。


    她看了眼前路,只见泥沙浸了水,坑洼一片,强行载人经过,怕是走一步陷一步。


    祝谣接受了老婆婆的提议,回道:“婆婆,我先帮你把它推出来!”


    “来,丫头!省点说话的力气,老婆子谢谢你了!”


    老婆婆没有那些客套话,站在车头控着牛,与在背后推着轮子的祝谣一齐使劲,几下功夫,顺利抬出了板车。


    两人就雨伞的使用权和银钱的多少推脱了几番,最后是老婆婆拿到事先谈好的铜钱,趁祝谣检查身上包袱松紧时,驾着牛车,驶入了风雨之中。


    祝谣看了眼自己穿着的绣鞋,已然吸饱了雨水,又虑及包袱里还有房契等重要物件,遂放弃送伞的念头了。


    她几乎甚少到此,冒着大雨搜寻居处,难度加倍。


    好不容易瞧见院中那堵长满爬山虎的墙面,祝谣松了口气。


    院中久未踏足,竟见一番新意:卵石小径蜿蜒铺开,两侧花草盆栽,绿意葱茏,开得正好,另有一口石缸,里边养着几尾小鲤鱼,为这副景象添了几分山野之趣。


    她边惊叹顾茂生的细心,边举着伞往里走去,只见眼尾的一盆兰草倏地拔高起来。


    傅娴站直身子,也被吓了一跳:“你进来做什么?是不是走错地了?”


    她上下打量着祝谣,微蹙眉心:“你是……宁远侯府的丫鬟?我在宴席上见过你。”


    祝谣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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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她是孟辰良的母亲,臊得头皮发麻,脚趾扣抠了两下:“夫人好。侯爷开恩,许我给自己赎身,如今我已不在府上当差了。方才误闯贵地,实在对不住!”说罢,急急转身,拔脚就跑。


    “等等!”傅娴叫住她,“雨这般大,看你全身都湿了大半,回去生火又要忙活半天,不如先到我这儿来,还能烘干包袱。家中无人,你尽管放心。”


    祝谣远远望到自己家的院子,发现墙边堆着的干柴,此刻都泡在了水中,只犹豫了片刻,便回头接受了傅娴的好意。


    妇人带她进了间小房,借了件干爽的衣裳让她换上。


    祝谣系好腰带,头发因淋湿而解开了红绳,披散在肩后。


    适时门外响起笃笃敲门声,祝谣立即应了,于是傅娴端着盛了温水的木盆进来。


    “擦擦身子,免得着凉了。”傅娴拧干湿巾,递给女子。


    祝谣有些如坐针毡,一是她来的是旁人的小家,而且这一片地方她并不熟悉,二是傅娴另拿了干巾,替她擦起了头发。


    面对年长女性的接触,祝谣心中始终存着个疙瘩,无法安心接受。


    此事说来话长,暂且压下不表。


    “我说怎么对面那家屋子迟迟不见主人,原来是你。”傅娴柔声道,“能想法子从富贵乡中脱离出来,可见你是有追求的。”


    祝谣讷讷道:“不过摘了个奴籍的身份,夫人言重了。”


    “你这般看低自己?”傅娴停了手,严肃地看向她,“我不是什么夫人,这里也不是什么贵地,你千万别守着侯府那套规矩,我听了都头疼。”


    “好。”祝谣乖乖应下。


    此后,傅娴问了她将来的打算,祝谣一一回了,见她心中有数,心下生了几分喜爱。


    她青年丧夫,独自抚养亲儿,夫君走时,最遗憾的事,便是未生个闺女。


    祝谣瞧着安安静静的,但是个有主见的,傅娴为她梳着发,添补着内心曾经的期盼。


    雨势渐小,祝谣推脱傅娴留饭的好意,脚步一浅一深地回到了自己买下的小家。


    她打开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从柜子里翻出根残烛。


    祝谣轻手轻脚地靠前,不一会儿,犹如传递薪火一般,那烛芯便被引燃,漾开一圈朦胧光晕。


    她挪来一张小凳,静静望着烛火微微摇曳。


    暖意拂上脸颊,时光仿佛就停驻在这一刻,只这般,便已教她心中满是悄然升起的欢喜,与一片澄净的安宁。


    今日是离开现世的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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