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贺神色未变。
历寒骁的表白完全在他预料之中,所以他刚刚才会特意强调“朋友”二字。
当初苏砚顷发消息说历寒骁喜欢他时,他只信了五成。直到后来那些总掐准他口味的午餐便当,报道日那场可疑的“偶遇”,军训期间的相处和费尽心思的邀约……这些点点滴滴,早把可能性堆到了八成。
“哦,”薄贺抽回手,指尖在餐巾上擦了擦,“抱歉,我不喜欢你。”
历寒骁却低笑出声。
男人指节抵着下颌,眉眼舒展,像是早料到了这个答案:“嗯,我知道。”他顺手把薄贺面前的咖啡杯续满,“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会正式追求你。”
黑发青年的睫毛猛地颤了一下。
薄贺:啊?
这跟他预想的流程完全对不上号!按照他有限但标准的被表白经验,此刻对方应该露出受伤的表情,然后体面退场,最好再来个潇洒转身,留给他一个破碎又坚强的背影。
但是,但是……“我会正式追求你”?薄贺在脑海里火速回忆苏砚顷编写的《拒绝表白的九十九种方法》,发现没有任何章节教导如何应对这种“我通知你一下,我要追你了”的流氓宣言。
他中学时也收过不少情书,每封结尾都工整写着“请和我交往”。而他只需要板着脸说出标准答案“抱歉,我不喜欢你”,对方就会黯然离场,最执着的也不过是多塞两三封情书,最终还是会败给他的冷淡态度。
可是,可是……历寒骁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呃,”薄贺干巴巴地重复,“我说,我不喜欢你。”
历寒骁居然还点了点头,那种理所应当的表情仿佛在说“我知道太阳从东边升起”:“当然,我还没拿出追求方案呢,你现在不喜欢我很合理。”
男人从容地整理袖口,语气温和得像在谈一笔双赢生意,“我只是追求你,不是要你现在就答应。主动权永远在你手上——要是哪天烦了,你喊停,我们就退回朋友关系。”
薄贺的大脑已过载:“呃,哦……”
“好的。”历寒骁一锤定音,“那么第一件事,允许你的追求者送你回家。”
“呃,哦……要走了吗?”薄贺茫然起身,还没从“追求宣言”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历寒骁的手自然地搭上他的后腰,带着他往电梯方向走去。等薄贺完全回神,才发现自己坐在副驾驶,车窗外的景色早已飞驰后退。
“等等,我司机——”薄贺慌忙摸出手机。
历寒骁单手扶着方向盘,语气平静:“要现在靠边吗?”
薄贺看了看目前的车速,最终叹了口气拨通电话:“陈叔,今天不用来接了……”
中秋假期后的第一个早八课,薄贺特意提前到校,拎着还冒着热气的豆浆和小笼包敲开了苏砚顷的研究生办公室。
“砚哥,早饭。”他把塑料袋往桌上一放,顺手抽走苏砚顷手里的黑咖啡。
苏砚顷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无事献殷勤——”
“小贺,小贺?”见薄贺盯着咖啡杯走神,苏砚顷用钢笔轻敲他手背,“想什么呢?”
薄贺下意识摇头:“没事。”突然又紧紧抓住苏砚顷的袖口,“不对,有事!晚上来我家吃饭,我煲玉米排骨汤,主菜点外卖。”
“行,现在先去上你的金融学概论,”苏砚顷慢条斯理地掰开一次性筷子:“还有七分钟。”
傍晚的厨房,薄贺往汤里撒入最后半勺细盐,香气混着热气漫开。门锁传来电子音“嘀”的一响,乔昱川旋风般冲进来,差点撞翻流理台上的调味架,苏砚顷跟在后面,手里两瓶气泡水的瓶身还凝着水珠。
“惊喜吧?”狗狗眼青年用胳膊勒着薄贺的脖子,“我半路劫了砚子的车!”
薄贺举着汤勺的手僵在半空。他看向苏砚顷,对方正用纸巾擦拭被乔昱川蹭歪的眼镜,表情平静得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幕。
苏砚顷确实如约而至,可后面还跟着个兴致勃勃的乔昱川。薄贺揉揉额头——乔昱川那套“兄弟大过天”的钢铁直男思维,根本理解不了感情问题的复杂性。上次苏砚顷指着总帮乔昱川记笔记的学妹说:“那个学妹看你的眼神不一样。”乔昱川认真对比后得出结论:“确实,她近视度数又加深了!”
“贺崽你煲汤居然不放香菜!”乔昱川已经自来熟地翻起厨房抽屉。
“不许偷放香菜,”薄贺把汤勺塞进他手里:“去摆碗筷。”转头对苏砚顷比了个“晚上说”的口型。
三人在餐桌前吃完这顿暗流涌动的晚饭。乔昱川吵着要打游戏,薄贺和苏砚顷只好陪他在客厅厮杀。房间里很快充斥着按键声和乔昱川的怪叫,偶尔夹杂着薄贺的几句“闭麦”。
等陪乔昱川打完五局PS5,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一点。薄贺以“太晚”为由留宿两人,在向乔昱川道了晚安后,他抱着枕头,轻手轻脚地走向苏砚顷的房间。
苏砚顷卧室的阅读灯还亮着,他手里的生物学期刊停在某一页,许久未翻。薄贺推门进来,直接往床尾一坐。
“历寒骁表白了。”
“终于。”苏砚顷合上书,伸手捏住薄贺的后颈,拎猫似的晃悠几下,“三个月前我就说过,现在信了?”
薄贺顺着苏砚顷的动作往后仰倒,脑袋枕在他的腿上:“苏半仙料事如神。”
“直接拒绝他了?”苏砚顷用手慢慢梳理着他的头发。
“嗯,拒绝了。”
“那就好,”苏砚顷的手指从薄贺发间滑落,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你处理得很好。”
“如果他足够成熟,会尊重你的决定。如果不行……”他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如常,“你随时可以来我这里避难。”
“我说了不喜欢他。”薄贺揪住枕头边沿,"结果他说……他说‘我知道,所以我会开始正式追求你’。”
苏砚顷的眼镜滑下鼻梁半寸:“……那你就继续拒绝?”
“可他还!没!追!啊!”薄贺猛地坐直,手指把枕头戳出个凹陷,“我怎么拒绝还没发生的事?”
空气凝固了两秒。
“……”苏砚顷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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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地推回眼镜,“你是说……必须等他实际做出追求行为,比如送花约会,你才能现场拒绝?”
“不然呢?”薄贺重新躺回去,拽过苏砚顷的枕头压在自己脸上,“难道要我冲着空气喊‘我拒绝明天的玫瑰花’吗?!”
苏砚顷看着床上扭成麻花的薄贺,忽然觉得历寒骁这场罪受得理所应当——能把“拒绝追求”变成“薛定谔的猫”,这种天才般的逻辑黑洞,活该让那个E国混血追到地老天荒。
“那你等他开始追了再拒绝?”苏砚顷试着跟上前因后果。
薄贺从枕头里露出半个脑袋:“可万一……万一他追着追着我就喜欢了呢?”睫毛扑闪两下,“现在拒绝不就成说谎了?”
苏砚顷的眼镜彻底滑到鼻尖:“……所以你现在不拒绝是因为……”
“因为要尊重客观事实啊!”薄贺掰着手指数,“现在事实就是:第一他还没追,第二追了之后的结果未知。根据墨菲定律,提前宣布拒绝反而会……”
苏砚顷一把按住他的手腕:“……薄贺。”他罕见地直呼全名,“简单回答我:你现在喜欢历寒骁吗?”
“当然不喜欢。”薄贺答得斩钉截铁。
苏砚顷看着对方笔直望过来的眼睛,突然泄了气。他本可以暗地里使点绊子——在他眼里,薄贺明明还带着几分稚气,举手投足间都是少年人的模样,根本不该和那种游走灰色地带的人纠缠;而历寒骁背后盘根错节的危险关系,和那些令人齿冷的行事作风,都让他心生抵触。
但最终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无论有多少理由,干涉薄贺的判断都是一种僭越。
“也就是说,”苏砚顷慢慢松开攥紧的被角,“你不确定等他开始追求后,自己会不会动心?”
薄贺迟疑着点头。
“那简单,”苏砚顷伸手揉乱他的头发,“让他追,不舒服就喊停。”
“该失眠的是他,不是你。”
“……有道理哦。”薄贺露出“大师,我悟了”的表情。
比起为别人的心动负责,他更该弄清楚自己究竟要什么。
想到这,那种如影随形的、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感觉又漫上来,像深夜涨潮时的海水,悄无声息地没过脚踝。
黑发青年的指尖狠狠插进掌心。
笼中的兽磨利了爪,接下来该咬断的,是锁链,还是驯兽师的喉咙?
想通了的薄贺不再纠结,转而专心经营他的大学生活。
这种生活如果用乔昱川的话来形容,应该叫“养老式就读”——他没参加任何社团,对班干部职位敬而远之,评优评先名单永远找不到他的名字。
薄贺和乔昱川二人目前最大的学术贡献,是和水课代课小哥建立了长期战略合作关系。“这门《大学生心理健康》就交给你了。”薄贺把课本递给对方时满脸庄严。乔昱川作为已经有一年经验的老手,在旁边补充注意事项:“要演出那种看似认真听讲,实则魂游天外的精髓!”
但薄贺的养老计划书里有两条例外条款:周五的乔昱川,周六的历寒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