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到来,缓解了宋家窘迫的经济问题。
可这是有代价的。
姐妹两个坐在床沿,光影的分界线恰好落在两人之间。
一个在光明的地方,另一个则藏匿在阴影里,瞧不清楚表情。
好似是在笑,却又泛着苦。
她拉着母亲的手,愤怒斥责父亲是懦夫,没用的废物,骂完之后就哭了,眼睛含着泪水说:“这件事都怪我,当初我要是不抢你这段婚事就好了,你也不至于落到这副田地,你想必一定是后悔了。”
她不停地重复那句话:都怪我,都是我害了你。
这样的对话反复地上演。
母亲刚开始总是坚定地解释自己并没有后悔,人各有命,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
后来次数多了,只以沉默应对。
有些话不是你说了人家就会信,她们只认同自己心里的想法。
如今母亲都去世五年了,还能听到这熟悉的话,宋琢玉也心里也生出了几分疲惫。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还是如此地乐此不疲。
宋琢玉心中腾起一股让她闭嘴的冲动,可……
她闭了闭眼睛,调整好情绪,语气带着几分无力:“多谢姨母今日来帮我解围,若不是姨母及时赶到,她们怕是要逼死我才罢休。”
廖珠见她这副模样,也忍不住心疼道:“这不算什么,以后遇到什么事不要一个人硬抗,尽管来找我便是,我是你亲姨母,岂会害你。”
两人相携着进了屋,廖珠叫眼前的一幕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冷冷清清的一间屋子,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到处都堆满了杂物,灰扑扑的,好似空置了十几年的老屋,可以这么说,甚至比不上她家下人的住处。
廖珠的心一抽一抽的,眼泪也抑制不住地往下落,给她理了理头发,心疼道:“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放心今后你就搬到我那住,做我的女儿,我保证对你和莹莹一视同仁,你的婚事我也不会委屈了你。”
宋琢玉偏过头看了廖珠一眼,问:“听说了我什么事?”
廖珠道:“你不必瞒我,村子里都传遍了,说你被姓步的那个穷书生给骗了,一时气不过就找了一个长得人模狗样的绣花枕头,与那男人私奔了,结果人家不要你了,你这才又回来了,被人骗了不算什么,你还年轻呢,今后有姨母给你做主,一切都不必担心。”
“我早就说过读书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娘跟你都叫读书人白白给耽搁了,到时候姨母就给你找个做买卖的,保证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廖珠说得情绪激动,可见真的有几分愤慨。
宋琢玉轻笑一声,这些人真会胡编乱造,竟还说得有鼻子有眼。
不过她也懒得去解释,看向廖珠道:“不用姨母替我操心了,我自有打算,给我爹娘上完香就离开这儿。”
外甥女还在钻牛角尖,廖珠着急了,忙道:“你跟我客气什么,我是你亲姨母,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宋琢玉忽然心中一动,歪着脑袋,静静地盯着廖珠看。
她的眼球异常地黑,泛着冷,廖珠只觉得浑身发寒,鸡皮疙瘩也起来了。
少女忽然笑道:“那我要是跟莹莹相中了同一个人,姨母预备怎么办?”
莹莹正是宋琢玉的表妹,廖珠唯一的女儿。
廖珠听完先是愣了愣,随即立刻抓着她的手宽慰道:“你是姐姐,论理你成亲了才到她呢,若真有这样的情况,你放心我绝对不让莹莹这丫头胡闹。”
宋琢玉忽然大声笑起来,这笑声来得异常突兀。
“姨母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才是。”
她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廖珠看着只觉得怪异非常,疑心她们姐妹难不成真的相中同一个男人了,那就有些不好办了。
宋琢玉笑够了,擦了擦眼泪,便浑不在意地道:“姨母我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廖珠的表情就多了几分尴尬,随即又叹了一口气,脸上多了几分疼惜:“我知道你遇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对旁人就多了三分防备,可是我是你亲姨母,血脉相连,若是连我都不信,你还有何可依仗之人。”
宋琢玉语气淡淡,她不顾体面地用力挣脱廖珠的手,缓缓道:“我本就没有可以倚靠之人。”
廖珠摇摇头,只当她受到接二连三的打击,因此性子就古怪了点,姐姐不在了,自己就要担起照顾她的责任,只要自己用心,她相信不过多费点时间,她一定能纠正她着别扭的性格。
……
荷花镇
一大早兄妹两在镇子上逛了一圈。
巴掌大的地方,毫无趣味可言。
临近中午,霍溪与霍陵就在附近的一家酒楼里用了一顿饭,点的当地的招牌菜,小二吹得天花乱坠,可菜上来却叫两人没有一点胃口。
两人在京都,饮食之上向来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主儿,乍然来到这样的贫瘠之地,加上口味习性不同,自然很不习惯。
本地人推崇的美食,在这兄妹两人眼中确是油腻刺鼻,烹饪方法更是一言难尽,连食材本身的腥膻之气都未能压下去,霍溪闻着差不多就要吐了,更不用说吃饱。
用过饭后,霍溪腹中仍旧空空如也,这镇子小得很,又没什么地方可去,实在是无聊至极。
恰好这时,有一群人从他们面前跑过,像是在追赶什么热闹一样。
霍溪瞬间来了兴趣,急忙拽着一个小孩问这是去做什么?
那小孩很不高兴,不答话只挣扎叫骂,要摆脱霍溪的拉扯,嘴里嚷嚷着“放开我”偶尔夹杂着几句咕哝不清的脏话。
实在挣不脱,竟心一横,张着一口崎岖不平的烂牙便要咬人。
霍陵见状直接拦下那小孩,随手将手里几个铜板塞在那小孩手中,道:“道歉。”
那小孩见真的是铜板,瞬间变了脸,嘻皮涎脸地道歉。
霍陵皱起眉头,忽然意识到此地的民风甚是刁悍,街上随处可见无所事事的流氓地痞不说,甚至街边时常上演丈夫殴打妻子,父母辱骂子女,如今连这几岁的孩童都如此情态,实实在在可以称得上一句野蛮之地。
想到此处,他心里忽然变得沉甸甸的。
想她一无依无靠的少女,又生就一副国色天姿,竟然一直在这般虎狼环伺的环境中讨生活,可见艰难。
如今她又独自回村,不知会不会被旁人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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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了去。
那厢霍溪正在询问那小孩这是去看什么热闹。
大约是看在铜板的面子上,那小孩立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是这镇上一家富户今日抛绣球招亲,因此好些未成婚的年轻人都蜂拥而去。
霍溪何曾见过这个阵仗,立刻嚷嚷着要去看热闹。
一想到招亲这样的地方,到处都是闹哄哄的男人,唯恐霍溪被别的男人冒犯揩油,但他又知道,妹妹是个实打实好凑热闹的性子,直接拒绝是行不通的,便只另想法子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刚刚不是说没吃饱吗,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吃东西。”
霍溪甩脱兄长的手,气哼哼道:“这里的厨子都是一个手艺,一点都不好吃。”
霍陵似笑非笑道:“怎么会呢?你不是还有玉姐姐吗?”
这下子倒是提醒了霍溪,她玉姐姐的手艺原本也算是非同一般了,后面又在葛娘子的教授下,瞬间又提高了好及更高层次。
想起往日宋琢玉给她做的美食,原本被遗忘的饥饿感瞬间卷土重来。
热闹固然有趣,可美食更可贵。
她立刻拉着霍陵要往盘柳村的方向去。
霍陵却将她拦下了,霍溪面露疑惑。
霍陵轻笑道:“她那破地方什么都没有,你去了吃西北风?”
霍溪后知后觉,立刻欢呼。
“哥,我最喜欢你啦!”
霍陵别开眼,懒得理会她的胡言乱语。
盘柳村地处偏僻,鲜少有外人过来。
上午刚刚来了一个美妇人,现在怎么又来了一辆马车?
可惜马车遮得严严实实的,一条缝也没露出来。
有人便暗中盯着马车,发现这马车也去了宋青义那傻子家。
跑得快的小子匆匆给村长家报信,期许得到些好处。
霍家兄妹赶到的时候,廖珠还在劝死脑筋的外甥女改变主意。
一个没注意外面进来一对俊男美女,贵气逼人,那通身的气派一看家知道不是小门小户。
廖珠心里暗暗称奇,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她自认为很是见过世面,连太守夫人这样的大人物她也陪夫君应酬过,于是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准备询问这二人是谁,是否走错了地方。
却没想到那位秀美的少女,越过她直接冲到宋琢玉面前,一把抱住了她。
喊道:“玉姐姐我来找你玩啦!”
廖珠面露疑惑之色,悄悄地打量这二人。
眼中的惊艳一闪而逝,好一对钟流毓秀的男女,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两人绝对不是荷花镇的人。
霍溪做什么向来随心所欲,她一进屋自然也看见了这位美丽的陌生妇人,可她的笑容让人很不舒服,她素来学不会说那些个场面话,干脆直接略过了,满脑子都是宋琢玉,就直接冲上去抱住了她,跟她撒娇。
不同于妹妹的大大咧咧的性格,霍陵心细如尘,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宋琢玉的情绪不对劲,眼睛红红的,甚至有些肿,应该是大哭了一场。
霍陵的视线落在那妇人身上,浓重的脂粉气扑面而来,心中已然生出了三分不喜,他的眼神带着锐意,语气更是冷淡:“这位夫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