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将熄,如瀑的雨水化作柔和的细丝。
黑马凑上前,一舌头舔走所有松子糖。它没和沈千鹤撒娇亲昵,吞了零嘴就一口咬住少女的衣袖,拽着她往外走。
“怎么只有你,周哥哥呢?……你是让我跟你走吧,周哥哥在路上受伤了?”沈千鹤转转眼睛,很快有了猜测。
黑马烦躁地不停打着鼻响,听到沈千鹤的猜测拉拽得更用力了。
“好好好,我这送你回家,帮你到周家叫人。”她为难地回头跟贺同章笑了笑,对着黑马比划一下,指向隔壁大宅,“贺表兄若不介意,在门口稍等我片刻,隔壁便是周家,我送腾云回家,马上回来。”
辽东的女子果真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面对男子毫不羞涩,敢随意许诺。
贺同章索性长开伞面,与沈千鹤一同迈步:“虽说身上湿了,但也别再淋雨。几步的路,我随你一块过去。”
“多谢您。”沈千鹤笑了笑,抓住黑马的缰绳,带上贺同章一块走到周家侧门。
“砰砰砰!”沈千鹤用力拍门,扬声高喊,“栓子妈,快开门,腾云回来了!”
噼啪地踏水声想起,门栓很快被拧开,露出一张满长满皱纹的老脸:“我就说听到叫门声了,果然是沈姑娘。”
婆子迅速打开角门,视线往沈千鹤身旁的贺同章脸上瞟了一眼,就继续向后看。
一看不要紧,只有一匹马,马的主人却没踪影。
栓子妈愣了一下,随即追问:“腾云怎么独个回来了?桐哥儿呢?”
沈千鹤摇头,“腾云独个回来的,我看它的意思似乎周哥哥在路上遇上麻烦事了,催腾云先回来叫人的。你快去通知周叔叔和钱叔母,让他们喊上人出去寻人吧。”
“唉唉,好,我这就去。沈姑娘快回家换身衣裳,别淋雨吹风染了病去。”栓子妈接过沈千鹤手中缰绳。
周家宅院内迅速变得喧闹起来。
贺同章视线往附近的树上一扫,手指比了个特殊的手势,树顶微微摇晃,一道黑影迅速掠过。
*
沈千鹤带着贺同章回到自家门口
她伸手一拧就旋开门栓,“进来吧。我先去拴马,你现在这儿等等我。”
沈千鹤说完话就把贺同章留在原地,自顾自牵着枣红骏马走近马厩。
她细心地为枣红马加了草料和干净水才拍拍马头,才折返回来了。
门房终于听见动静,急急忙忙赶过来道歉:“姑娘回来了,雨声太大,我竟一点动静都没听见,让姑娘自己开门喂马了。”
“无妨,等一会雨停了,我再来给惊风刷洗。你去把门关了吧。”
门房防备地看向沈千鹤身旁的贺同章,手已经摸向门后放着的木棍,几步过来用身子把沈千鹤挡到身后,急声追问:“姑娘,这位是?”
沈千鹤脸上顿时扬起喜色:“是爹爹的亲戚呢,上门寻亲的,我正要带人回家。”
门房脸上防备减轻些许,口中却找借口把沈千鹤支开:“老太太下雨前过来了,进门就念叨着姑娘呢。姑娘快回房梳洗,若是被老太太见到您像个落汤鸡的模样,又要压着姑娘读《女戒》《女则》了。老奴带客人去见太太。”
沈千鹤往完全黏身上的夹衣看了一眼,吐吐舌头,马上换了态度:“你说得对,我可不能让老太太忧心。”
她回头交代:“贺同章,你跟刘婆婆一块进去吧。”
沈千鹤说完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
闺房内氤氲着热腾腾的水汽。
沈千鹤从浴房砌的浴池里破水而出,之前被冰冷雨水淋湿而冻得发白的脸上已经恢复红润。
丫鬟上前替沈千鹤擦净身体的温泉水,另取一张大浴巾裹住她的一头秀发,笑嘻嘻地凑在沈千鹤耳畔说:“姑娘还不知道吧,老太太今儿急着过来,是为您说亲的。”
沈千鹤穿着里衣坐在妆台前,从镜子里瞪了丫鬟一眼:“百灵,别胡说八道,爹娘说过要留我过十八岁再谈婚嫁的事情。”
丫鬟顿时急了,指着正院:“姑娘,是真的。老太太过来时候,从车上跟下来一个身穿蟹壳红道袍的男人。那人拿着信物,说太太当年出嫁太早,他来不及赶来;这回掐着姑娘及笄的时间,特地从姑苏赶来议亲的。”
沈千鹤顿时露出惊慌之色,指着左侧额角说:“这儿,那男人是不是这里有个一块豆子大小的红痣?”
丫鬟满脸为难:“姑娘,我从咱们院子偷看到的。这么远的距离,我哪晓得人家额头上有没有胎记。”
她很快又笑起来:“不过老太太特意派人过来叮嘱了,让姑娘回来之后好好梳洗一番再去见客。奴婢看呐,老太太是极满意这桩婚事的。”
沈千鹤抿紧嘴角,手指扣在一起拧着裙子,小声嘟哝:“哪有娶不到母亲,就追着要娶女儿的。”
话虽如此,沈千鹤倒老老实实地坐在桌前,任由百灵将她满头浓密的青丝挽起,在脑后盘了个灵动的随云髻。半长的发丝用红绳结成几条发辫垂在脸颊边,显出与年龄相符的俏皮。
百灵打开首饰匣子,指着里面大大小小各种首饰:“姑娘想带哪一个?老爷今年新给姑娘打的这两支纯金梅花簪子最好看了。”
沈千鹤顿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插一只腊梅绒花就行了。”
一串手艺精细的腊梅被别进发髻。
沈千鹤看着镜子,不禁笑出声。
她这支绒花腊梅,是黄花的。
这婚事最好也“就此黄了”。
她接过水色交领袄和藏蓝底的八仙过海满地金马面裙,转头一看丫鬟递来的鸦青色比甲,不禁皱眉。
沈千鹤摆手拒绝。
视线扫进衣柜里看了一圈,沈千鹤做出决定:“去把那件霁青眉子的藤黄比甲取来。”
这件藤黄色的绸缎比甲用的是老太太嫁妆里的料子,料子厚实光泽,织得密密实实,风吹不透,但因为颜色过于鲜亮,老太太这么些年都没找到用处。
沈千鹤去年陪着老太太清点库房,看到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央着外祖母求到手中,过年的时候特意拿出来做了比甲。
这样一块颜色难以搭配的料子,寻常人根本不敢拿来裁衣裳。
可沈千鹤眼光独到。
她用微微带着点灰蓝的水貂毛条细细圈在袖笼、开叉和衣摆上,内层再搭配不足一岁的小羊羔皮毛,把毛修剪得短短的。只要同水色内衫穿在一块,别提衬得人多精神了!
“我再给姑娘擦些胭脂,您就更美了。”百灵满口称赞,拿起胭脂就要往沈千鹤脸上抹。
沈千鹤闻言裆下她的动作,把颜值换成无色的口脂,薄薄擦了一层,“这样就行了,咱们走吧。”
穿得干净漂亮去见客人是礼貌,但她又不是真想要结下这门亲事,没必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
绕过粉墙明瓦,沈千鹤进了正院。
墙边桃花开得正艳,落英缤纷,香满庭院。
沈氏正在厅里招呼客人,倒是刘老太太不见踪影。
沈千鹤眼睛一转,就猜到她躲懒去了。
她马上调转方向,从西厢的连廊钻进西耳房,果然看见刘老太太歪在床上打盹。
沈千鹤垂着脸进门向刘老太太行万福礼。
一抬头,她脸上笑容绽开,强装的娴静气质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姥姥总算想起到家中瞧瞧我了。您再不来,都要忘了我的高矮胖瘦了。”
姥姥是辽东方言,外祖母的意思。
但沈千鹤随了母亲姓氏,是被母家众多亲属一道抚养长大的,对她来说,那些不是她的“外”亲。所以,她宁可被来客嘲笑自己一口土话,也从不改口。
刘老太太满脸的笑,一把抱过沈千鹤,点着她眉心嗔道:“你这小没良心的,我不去看你,你难道就不能主动来看我?”
“母亲身子重了,父亲又随军剿匪。他一去大半个月没音讯,家里全靠我撑着呢,我走不开呀。姥姥姥爷若是想我了,就该主动过来。坐骄子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你们若是不肯来,一定还是不够想我。”
这番话说出来是抱怨,但听着却是撒娇。
刘老太太被哄得眉开眼笑:“我的小祖宗,你呀,倒打一耙,我说不过你。我现在来探望你,满意了吧?”
沈千鹤顺势坐在刘老太太身边问:“姥姥为何不在家里小住些日子呢。我和娘都盼着姥姥姥爷能来家里住持杂事。”
一提不来的原因,刘老太太就笑不出来了。
她连着叹了三声,开口时脸上已显出怒容:“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你舅舅、舅妈和她那一家子流氓亲戚又惹出烂摊子了,等着我们两个老的去收拾!”
沈千鹤赶紧给刘老太太拍胸顺气,生怕她跟上回似的,被舅妈一家气得直挺挺晕死过去。
刘老太太气得眉毛倒竖,声音情不自禁提得老高:“王氏弟弟家那个杀千刀的儿子赌钱欠了六百两银子的赌债。为了赖账,他们一家子十来口男丁和赌场的打手大年初一堵到家我家门口来闹腾一场。你说说,这事情跟咱家有什么关系?害得我过年都不顺当!再如何难道就不能破五之后折腾吗?”
沈千鹤咋舌:“六百两?二十两银子够七口之家嚼用两年呢。”
沈千鹤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啊,王家在乡里横行不愁吃穿,就算当流氓,手头也没银子。赌坊能任由他欠了这么大额一笔赌债?”
刘老太太气得直咬后牙槽:“他冒了你舅舅的名字,还偷了他的私印在那欠债的单子上扣戳。”
沈千鹤张了张嘴,又闭上,但眼睛一直转个不停。
刘老太太掐住她柔嫩的小脸,瞪眼:“做什么怪模样,有话就说。”
沈千鹤捂着脸,把刘老太太手抓进自己掌心,眼睛看着房梁,小声说:“姥姥,印章能被仿制,所以赌坊的欠条就算改了印,也是要按手印的。只要舅舅不同意,你们去官府走一趟,比对了手印,就能摆脱这笔赌债了。赌坊也怕惹上麻烦,肯定不会跟你们纠缠的。”
刘老太太活了一把年纪,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沈千鹤小小年纪都懂得的办法,她儿子四十多的人了,哪有不清楚的,不提纯粹是护着王家人。
她一甩手,发现右手被沈千鹤抓在掌心,动弹不得,只好改用空着的左手重重拍在床面,怒道:“这个不孝子,胳膊肘往外拐,想为了他被窝里的婆娘逼着父母替他那灾舅子家偿赌债!”
“姥姥,你别……”
没等沈千鹤话说完,刘老太太拍床面的手已经掐住她耳朵,用力扭了一下:“还有你,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跟谁去的赌坊?你要是说不清楚,我把你手剁下来,免得你以后也成了赌鬼,害得全家受累!”
“哎呦呦,姥姥你轻点,周哥哥和庞哥哥升职那天带我去的,我假扮成了男子的。就看了看,没跟着玩!”沈千鹤捂住耳朵,急着求饶。
刘老太太余怒未消:“‘玩’?玩什么?你还想玩!”
“不是,是赌,我绝对没有跟着赌。”
刘老太太这才松开手,替她揉着耳朵,警告:“记住我的话,以后也不准碰。要是遇见了赌鬼,离他们远一点。赌鬼为了自己不被剁手剁脚发卖出去,什么缺德事都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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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
“姥姥你放心,两位哥哥带我去,就是让我看赌坊怎么骗人钱财的。”沈千鹤揉着耳朵。
沈千鹤向来乖巧,在刘老太太这儿是有信誉的人。
刘老太太相信她的保证,很快略过这个话题,起身走到相隔的梅花冰裂花窗前,扣下一片明瓦,满脸笑地对少女招手:“快来看看,满意不满意?”
“他那两个眼睛一张嘴有什么好看的。”沈千鹤低声念道一声。
“你这孩子,浑说什么呢。这么些年没见过,人肯定有变化了,你快点过来!”刘老太太瞪眼,举手又威胁要恰她耳朵。
“行,我来了。”沈千鹤不敢再顽皮,迅速凑到床前,从去了遮挡的隔窗缝隙之间望去。
沈千鹤一早从丫鬟嘴里得知来人穿着蟹壳红的道袍,视线一扫便找到来人。
厅里除了坐在角落的贺同章,另有两人,一个是衣着光鲜的贵妇人,另一个就是被丫鬟提起“穿着蟹壳红道袍”的男人。
那男人约莫二十六七的年纪,身材颀长,皮肤白皙,貌若好女。
他头戴三五冠,手持一柄折扇,脚下穿的并非在外行走常见的皂靴,而是一双花样颇为繁复的登云履。额角恰巧有着一枚黄豆大小的胎记。
果然是赋南歌!
沈千鹤脑中不禁浮现出五岁时,母亲带着她在元宵节看花灯时,突然被年少的赋南歌拦下的画面。
那时,他在众人面前毫不留情责问母亲为何不等他迎娶,私自嫁人。
母亲紧紧捂着沈千鹤的耳朵,恳求赋南歌别当着孩子面乱说,却只得到赋南歌更加不留情的嘲讽。
想到当时的难堪,沈千鹤绷紧了小脸。
当时闹也闹了,过了将近十年,赋南歌怎么好意思再上门求亲?!
沈千鹤满心不情愿:“姥姥,他都二十六了吧,难道一直没娶妻纳妾?我不要给人当后娘,我不同意这桩婚事。”
刘老太太翻了个白眼,摇头叹气,“你这傻孩子,就是对他有偏见。‘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赋家诗书传家,不但有‘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而且能靠着男人给你挣来诰命,不但能日日穿着绫罗绸缎,外出见人也不用跪来跪去了。再说,你看看小赋的相貌,就那张脸,看着都能多吃两口饭。要不是当年不知道傅老兄真生了儿子,我们说什么也不会急急忙忙把你娘给嫁出去。”
刘老太太看见沈千鹤一脸的不服气,只好改口:“你爹当然很好,但说到底,你爹现在发达了还跟你娘一心过日子,不想沾花惹草,那是你娘把夫妻感情经营得好;就你这随了我的小暴脾气,能有你娘摆弄男人的本事?你呀,还是指望夫婿的家规帮你管人吧。”
沈千鹤依旧一脸不服气。
沈老太太继续道:“行了,我也不问你了。反正你爹娘不反对这门婚事就行,你到时候只管嫁过去享福……”
刘老太太欢欢喜喜的念叨,全然不管沈千鹤的反对。
隔间客厅里,赋南歌一句话打断了刘老太太脸上的笑容。
“家父天不假年,不幸辞世,我在家丁忧。是表妹陪我忙前忙后,她……累到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婚事可以继续,但令千金须得承认我表妹是我的原配,只能委屈令千金为填房了。”
坐在上首的沈氏也和刘老太太一样没了笑脸。
她捏紧扶手,深吸一口气才托着即将临盆的肚子从圈椅中慢慢起身,走到赋南歌面前。
不等沈氏开口,沈千鹤已经一把推开门,怒道:“赋南歌,谁说过要嫁给你了?你祖父受了沈家的活命之恩,硬要把孙子塞给沈家报恩,强拉着我家订的婚事。”
“当初,你得到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过了十年。结果,你不先与我家通信、议婚,反而趁着元宵节人多,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斥责我母亲不守约定,抛弃未婚夫擅自婚嫁,险些让流言蜚语把她逼死。是你祖父察觉不对,追着赶来,求上门解释,我家才没与你计较。”
“你说,婚事转给我,等我及笄。”
“偏偏你自己说过的话,自己不肯遵守,明知道有婚约在身,就与你表妹私相授受、灵前苟合,还要我去给你们这对狗男女做填房?不如我立刻请人写信去姑苏,让你祖父亲自来辽东主持公道——我倒要当面问问他,当年救他是不是救错啦?他家后代怎么非要逼得他的恩人家破人亡才满足!”
“这世上有这样恩将仇报的道理吗?!”
“你若真有感恩之心,只管抬一百两银子过来给我添妆,别提什么婚事恶心我!”
少女头上金钗的光晃花了赋南歌的眼睛。
他垂眸看去,对上一双燃着火的眼睛,喃喃道:“牙尖嘴利,日后必犯口舌之灾。”
话音未落,赋南歌一阵头晕目眩,视野漆黑。
再睁眼时,人被少女托在臂弯中,那双眼睛里的火烧得更旺了。
“哼,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一百两银子。你看,我刚说要钱,你就装晕,你们赋家真是这个。”
竖起的拇指瞬间倒转,几乎插进赋南歌鼻孔里。
沈千鹤把赋南歌丢进赶来的下人怀中,转头就走。
“行了,滚吧,没人想再看见你们——来人,送客。”
沈千鹤说完,却没有下人应声。
她奇怪地停下脚步,向二门口张望。
应该在门口守着的婆子惊慌失措地跑进来禀报,“姑娘,不好了。周家大娘子带着家丁冲击咱家大门呢,她嚷嚷着要您嫁给桐哥儿的牌位!”
“什么?周桐的牌位?他在集市上还好好的呢。没过两个时辰,怎么突然说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