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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

作者:也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41章 第41章一次次缠在一起


    谢予鹤猛地推开她的双膝,将她的一只脚往横向拉,垂头再次吻住她。


    于蓁蓁的哭泣被人堵住,人没扑腾多久就又没了力气,心如死灰地任由着谢予鹤来,她闭住了眼,恍惚中感受到谢予鹤褪去他自己衣衫的动静,也感觉到他握着她的膝弯将它抬高……


    然而预想的强势破入并没来,谢予鹤在她唇齿之间流连了一会儿,突地松开她的膝以及被她迫举在头顶的双手。


    于蓁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到唇上水光潋滟的谢予鹤从她身上一下直起身,居高垂目扫她一眼,转身就走了出去,不多久,似乎还有他家门开关的声音传来。


    于蓁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松快不是,失落更不是,只觉得心绪凌乱不堪、头疼欲裂,她艰难地喘着息愣神一会儿,合上腿,侧身去拉被子往身上盖。


    谢予鹤再回来就见到她大半个人缩在被子里,连头也埋了进去,他伸手去拉她的被子,但于蓁蓁压着被角,他提着被子稍用点力抖,很快将被子扯开:“你盖着——”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他看到面红耳赤的于蓁蓁一脸凌乱的泪痕。


    谢予鹤立刻跪去床上,扶着她的肩让她坐起来:“吃药。”


    于蓁蓁昏沉着睁了一瞬眼,谢予鹤往她嘴里塞来一粒药,接着将水杯送她嘴边,等她吞下第一颗便又塞进一颗,见于蓁蓁都咽下后,他将水杯压在她唇边,语气如命令:“水喝完。”


    这夜于蓁蓁睡得昏昏沉沉,中间有几次被人拉起身又放下去、还有几次抱着一堆炭火的感觉。


    第二天醒来睁开眼,借着床底一圈夜灯的光对着陌生的地方打量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但她奇怪于起初明明睡在客房,现在却醒在谢予鹤卧室的床上,身上还穿着一件女士睡衣。


    于蓁蓁坐起身走下地,手脚还有点无力,走到窗前将关得严丝合缝窗帘一扯,窗帘自动往两边打开,秋阳瞬间从几个巨大落地玻璃组成的圆弧形窗户照进来,她抬手挡了挡眼睛适应。


    不一会儿谢予鹤走了进来。


    见她在窗前伸着夸张的懒腰,人扭成了扭曲的“大”字,他原地看了会儿,然后沉默着走上前,从她背后伸手捂在她额头上。


    于蓁蓁被惊得动作一顿,心想这人走路怎么无声无息的,听到后脑勺上方传来谢予鹤的声音:“没烧了。”


    于蓁蓁嗯一声,反应过来昨晚拉起她几次的人就是他,也记起跟他的骂战,以及她为什么会骂他。


    明明看着窗外风景的美好心情开始生乱,她站直身,没跟谢予鹤交谈,去找手机买衣服,没多大会儿衣服送到,她穿上后给谢予鹤说完“我回去了”人就往外走。


    然而她被谢予鹤再次拉住。


    对他俩的力量悬殊有深切体会,于蓁蓁这次没像昨天那样竭力挣,而是看着谢予鹤冷冷淡淡地说:“你放开。”


    谢予鹤说:“你的车石柒开去清洗了,你可以开我的车。”


    于蓁蓁摇了摇手腕,提示他放手:“不用了,我打车。”


    谢予鹤盯着她的眼睛又看了会儿,缓缓放开她。


    于蓁蓁回家换衣服,也装了个行李箱,原


    本羊城有个行业展她没打算同蔡思言他们一起前往,然而这会儿心里乱糟糟的,她干脆离开锦城出趟门。


    在候机室和蔡思言及王以鑫汇合,新来的这个蔡思言助理很主动活泼,一见到她就上前接过她的行李:“于总我来。”


    现在公司人多了起来,于蓁蓁也对自己的“于总”称呼渐渐适应,但婉拒了王以鑫的好意:“我自己拿吧,不重。”


    只是看着这个还有些青涩的应届毕业生,难免想到另一个大学生,又想到逼他走的那位。


    谢予鹤如今在壹星占的股份不小,有权利参与公司的重大决策,如果真的再伸手进来,是不是很多事都要受制约。


    看她脸色不佳又听她声音不对,蔡思言问她:“你病了怎么不休息?”


    于蓁蓁不好说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热搜后避免去上金中心工作的心态,想用忙碌的工作来驱散自己头脑中的乱七八糟,就说:“想去取取经,看看别家的销售都是怎么做的,后面我们招聘人的时候也有比较。”


    这个理由充分,生产那边紧锣密鼓进行中,后续也需要配一支销售队伍,蔡思言点点头,感叹说:“短短半年不到你变了个人一样,思虑很周全。”


    这是实话,公司很多事情都是于蓁蓁自己跑下来的,一件一件事做完也就累积了一个个经验,自然而然就思虑得更全面了。


    于蓁蓁笑了笑:“你不要捧杀我。”


    说完靠在蔡思言肩头上:“让我靠会儿,头晕。”


    她们坐的地方斜对面就是机场贵宾候机室,于蓁蓁视线落在入口处,看到几个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进去,指着那儿给蔡思言说:“等我们盈利了,我们出差也要那样的标准。”


    公司已经换掉了之前的老地毯,也换上了一套新家具,还配了车,一步步都在变好,本身一心扑在设计产品上、对这些无所谓的蔡思言也被于蓁蓁的一个个目标激励着,赞同说:“可以,你决定。”


    快登机时于蓁蓁收到谢予鹤的信息,说叫了闪送把感冒药送到了她家,跟着提醒:“连续吃三天。”


    于蓁蓁揉了揉还堵塞着的鼻尖,本想说自己不在家,想想算了,回他说:“好,谢谢。”


    同样的季节,锦城已经有浓浓的秋意,羊城却还在度夏。


    到了羊城三个人就换成了夏装,当晚吃了顿清淡却美味的本地菜,次日各自带着目的进了展馆。


    于蓁蓁真如她所说的,去展位跟各家现场接待的销售聊天。


    进前几家时她还很生疏忐忑,不知道该问什么说什么,遇到繁忙的展位也没人搭理她,但后面进的公司多了,也就让她积累出了经验,她开始拿前面的信息去问后面的人,甚至到了后来,她俨然成了一个“老油条”,别人问她身份,她说是做出口采购的,这样一讲,得到的信息就更细了。


    IT行业从业者男性居多,于蓁蓁聊了一圈,对其中几位女性的印象很深刻。


    因为感冒不仅没好还有加重的趋势,她也没太勉强自己,展馆很大,她大致逛了AB两个区就准备收工,却猝不及防在进入的最后一家展商处偶遇到了陈潇潇。


    于蓁蓁本来正在听现场人员讲他们的产品优势,忽然听到陈潇潇在一旁开口:“蒋总,我们季总到场外了,您方便现在出去吗?”


    于蓁蓁跟着给她讲解的蒋文阳一起侧脸,陈潇潇说完后看着她:“于总怎么也在这儿?”


    于蓁蓁看着陈潇潇惊讶中带着一点兴味的表情,以及话落后视线从她脸上往脚移,恍惚记起和季瑾川分手那天,当时在佳战前台外等,她也是这样意味深长地上下扫了一遍她的身体,以及第一次戴着季瑾川送的项链进佳战时,她眼中那个微妙的神情。


    大概从一开始,陈潇潇就等待着看她一场笑话吧。


    但于蓁蓁波澜不惊,无所谓地嗯了声,对蒋文阳说:“麻烦蒋总讲了这么久,下次再见。”


    跟蒋文阳分别后,于蓁蓁刻意去了C馆磨了点时间才出展馆,错开和季瑾川见面的可能。


    谢予鹤拿资源试探了季瑾川不假,但谢予鹤也没说错,事实上季瑾川是选择了别的,一想到这事于蓁蓁就觉得头更疼,他俩谁也不是什么善茬,她连忙转移注意力,拿手机找羊城的美食店以便晚上三人去吃饭。


    但当晚蔡思言跟王以鑫和一家同行去了饭店。


    蔡思言给于蓁蓁发来定位,让她到那里跟他们汇合,于蓁蓁回酒店躺了会儿后发现浑身没劲,如实给蔡思言说自己感冒反复不想参与。


    蔡思言着急说:“快吃药,多喝水,明天别去了。”跑展馆不是轻松活,一天走几万步不在话下。


    于蓁蓁也不想继续病下去,但应了蔡思言后发现自己根本没带药,她翻了圈外卖软件,被种类繁多的可选项弄得犹豫不决,干脆微信问谢予鹤:“你之前给我吃的什么药?”


    谢予鹤直接给她打了个电话过来:“你怎么回事?没吃药?”


    于蓁蓁嗯一声:“出差了。”


    听她气虚声弱,谢予鹤再问:“在哪出差?”


    于蓁蓁想了瞬,问他:“你那药不会是只有锦城卖吧?药店自制吗?”瑞士有些药房就是这样卖药。


    可真能想,谢予鹤说了药名,又问她:“有没有发烧?”


    于蓁蓁摸了摸额头:“感觉有点。”


    谢予鹤叮嘱她:“服药后大量喝水,至少一升以上。别喝冰水,喝温水,也不要加蜂蜜。”


    听到“大量喝水”她的第一反应确实是喝冰水,喝温水的话她就喜欢加蜂蜜,但谢予鹤就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看穿了她,也堵死了她的路,于蓁蓁讪讪应:“知道了。”


    他俩很少这样平心静气地闲聊,甚至很少闲聊,话落后听筒里的氛围寂静出一种诡异感,于蓁蓁忙说“先这样”,急匆匆挂了电话。


    当晚她吃了药也大量喝了水,但人依旧有气无力,睡得很不踏实,直到快天亮才彻底睡过去,迷糊中翻了个身,听到同屋的蔡思言说她走了让她好好休息,她嗯了声。


    刚找到了最佳的姿势准备继续睡,就听门锁叮了一声,传来房门打开、鞋踩在地毯上的动静,于蓁蓁闭着眼问:“你忘带东西了吗?”


    话落却没听到蔡思言回答,她以为是她没听清,准备再问一次,哪知道忽地听到一声:“还在烧?”


    于蓁蓁的睡意瞬间销声匿迹。


    她惊愕地睁开眼,在昏暗的房间里看到一个更黑的黑影,确认谢予鹤是真的进了她的房间,她一下如垂死病中惊坐起:“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怎么进来的?”


    谢予鹤自动忽视了前一个问题,在于蓁蓁接着打开了房间的灯光后,手指夹着房卡朝她展示:“你同事给的。”


    说罢俯身朝于蓁蓁,伸手往她额头上靠,于蓁蓁往后躲他的头:“我同事怎么会给你房卡?”


    她再躲也躲不过谢予鹤这种长手长脚的人,谢予鹤还是摸到了她的额头,有些汗湿但温度不高,他收回手,回答她说:“楼下遇见了。”


    即使蔡思言见到他也没有给他房卡的理由,于蓁蓁深刻怀疑:“你是不是威胁了她?”


    “没有。”谢予鹤简短否认,又问于蓁蓁:“上次吃药是什么时候?”


    当下的状况压根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于蓁蓁怒目而视:“你到我房间做什么?谢予鹤你是不是有病?”


    谢予鹤笑一下:“你是骂上瘾了是吗?”


    明明事关重大,他却是一脸不


    以为然的样子,于蓁蓁气得抓起枕头朝他脸上砸过去:“你就是有病!”


    枕头没砸到谢予鹤的脸,砸到他胸口后反弹了回来,标间的床并不宽,弹回的枕头反倒回打到了她脸上。


    于蓁蓁气急败坏,人跪坐起来,再次抓起枕头往谢予鹤身上砸:“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干嘛这样?上一次热搜还不够吗?你还要我丢脸!”


    她越说越怒不可遏,说到后来声音都在颤。


    谢予鹤由她打了几下,随即抓住她挥舞的手腕,看着她说:“我要做什么你会不懂?”


    于蓁蓁毫不犹豫:“不懂!”


    谢予鹤再问:“我从你身边逼走沈墨和季瑾川是为什么,你也不知道?”


    一只手被控制住,于蓁蓁拿另一只手去扒他的手,听到问题后依旧斩钉截铁:“不知道!”


    谢予鹤将她两只手腕捉住,直直看着她的眼睛,声音铿锵有力:“你揣着明白装什么糊涂于蓁蓁?”


    于蓁蓁被他忽然洪亮的声音惊住片刻,她从没见过谢予鹤朝她这样发火,回神后有种她要面临什么不能承受之重的心慌,人往后仰,扯着手腕赶人:“你出去,别在这儿!”


    谢予鹤并不放开她:“你不是要听我说原因?”


    于蓁蓁摇头拒绝:“我不听!”


    她往后仰得厉害,谢予鹤趁势松劲让她躺下,他也追过去圈她在身前,偏偏要说:“你没那么笨,你心里清清楚楚知道为什么。四年前你来抱我的时候就知道,我被你拉黑,明明知道你有男朋友还跟你在一起时你也知道。”


    他看着渐渐静下来的于蓁蓁,讽刺般地扯了扯嘴角:“于蓁蓁,你有没有心?你觉得我们一次次缠在一起,好玩是么?”


    说完他身体往下沉,彻底盖住于蓁蓁,手放开她的手腕,抬手抚摸住她的面颊。


    于蓁蓁跟近在咫尺的谢予鹤对视,心绪如麻,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说,张了半天嘴,最后挤出一句话:“在香格里拉那天你答应过一笔勾销。”


    却听谢予鹤反问:“怎么个一笔勾销法?”


    于蓁蓁眼露迷茫。


    相顾无言半晌,谢予鹤看着于蓁蓁越来越茫然的模样吐出一口浊气,垂首去含住她的唇,手移到她的肩上。


    他这一次没有一丁点强势,手指从她的肩头开始试探,褪一点顿一会儿,等着于蓁蓁,察觉于蓁蓁没有推拒,再慢慢将她从布料里拉出来,将她的脚心缓缓置在他的后背。


    滚烫贴来那一刻,于蓁蓁不由自主颤了颤。


    她的烧是退了下去,但没多久,体温随着谢予鹤的推拉又高了起来。


    她本身就没什么力气,在谢予鹤高于常人的耐力作用下更是失力,手臂原本抱着谢予鹤的脖颈,也随着时间推移而往下垂落,只有嗓子里憋不住的声音越来越高。


    谢予鹤看着她的变化,也根据她的变化改变着力点,在于蓁蓁奔溃几次后,脸埋到她耳侧,声音投进她耳朵里。


    漫长的激烈归于寂静,结束后谢予鹤抱着于蓁蓁去洗了个澡,而后放她坐在洗漱台的台面上,拿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于蓁蓁静静坐着,谢予鹤握着她的一缕缕发丝看她,见她双眸盯着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抱她返回房间后,他给前台打电话要换两个房间和提要求,很快有员工来给新房卡,但于蓁蓁说:“我不住了,我今天回家。”


    羊城的这趟差出得短暂,于蓁蓁当天返回了锦城,和谢予鹤一个航班。


    谢予鹤将她送到了单元门外,见她进了门正要离开时,遇见回家来的于祈暄。


    第42章 第42章“离开她。”(修,加1……


    自从和于蓁蓁的亲密照片曝光后两人再没在私下相见过,所有的交流都仅限在NM项目上,谢予鹤知道于祁暄在忍而不发,今日四目相对,也看出于祁暄那点“不发”怕是再控制不住。


    果然,过几秒后,于祁暄压低声丢了句“你来一下”,抬步即往林木葱郁的小花园背后走。


    转角是棵茂盛的银杏树,秋风扫落的金黄叶子如金地毯般铺在地上,于祁暄一脚踩上去将金毯踢出个洞来,转过身问紧跟着的谢予鹤:“你有没有话要解释?”


    上次他曾问过谢予鹤对于蓁蓁有没有别的心思,他否认得那样干干净净,基于对多年友谊的信任,他事后还在自责于自己对他的怀疑,竟然没想到,原来他纯粹是在欺瞒他!


    于祁暄冷眸同谢予鹤对视,从谢予鹤嘴里听到的不是解释,而是承认:“我认真的。”


    “你什么认真?”不等谢予鹤答,于祁暄继续说:“你不是想和她在一起,只是在享受她而已!”从身到心。


    谢予鹤压眉问:“你这样想我?”


    “我说错了吗?”于祁暄反问他,“如果你是真心想和她谈恋爱,就不会搞出这种毁她的事来。那个热搜挂了整整一天,你别告诉我,以你的能力没法在它爆出来时就及时把它撤下去。”


    谢予鹤表情难得有些许迟疑。


    于祁暄也是罕见地激动难抑。


    怒气冲天说了一会儿后,他接着又一连几问:“你不敢承认自己的目的?你以为蓁蓁看不出来照片不是偷拍,别人全都看不出来?偷拍的照片和有预谋的跟拍照片混在一起混淆视听。予鹤你是要做什么?她是我亲妹妹!你的手段为什么用在她身上?”


    谢予鹤的脸色沉了下去。


    看着于祁暄怒目而视的模样,听到今早同样的话,他有一瞬于祁暄同于蓁蓁的面容在重合的错觉,他并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说:“她已经二十二岁了,即使不是我,她身边迟早也会有别人。”


    于祁暄说:“现在的问题不是……”


    “问题在哪?”谢予鹤突地开口打断他的话,觉得嗓子里都是苦味,“问题在,偏偏是我就不行。因为是我谢予鹤,所以于祁暄你独独不同意?”


    于祁暄吐出一口气,问他:“那你来告诉我怎么同意?蓁蓁现在名声扫地,本来她创业家里就没人支持,现在还被质疑跟你权色交易才得到你的投资,别人怎么想她?又怎么想你?你还妄想谁同意?”


    谢予鹤被这句话狠狠刺了下。


    于祁暄的话让他意识到自己正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他闭了闭眼,全盘接下所有指责:“她是因为我有这场无妄之灾,我道歉。”


    于祁暄和他对视,看着这位在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沉默片刻,尽力心平气和地挑明说:“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既成事实,你真要觉得对她有所亏欠,那就离开她。以你的身份,随时可能再来一轮热搜,也随时能再毁一次她的体面。”


    他话落,听到的却是谢予鹤坚定的拒绝声:“不可能。”


    于祁暄才摁下的愤怒刷一下被挑起来,他看着一眼固执的谢予鹤眼神变犀利:“你就是要自私自利到底是吗?”


    谢予鹤看着于祁暄不作声。


    于祁暄与他对视半晌,忽然问:“如果蓁蓁不愿意呢?你依旧要固执己见?”


    谢予鹤只说:“她没说不愿意。”


    于祁暄再问:“她从小没吃过苦,现在因为创业,三天两头不是在工地就是去出差,你忍心让她在事业上倾注的所有心血都被人轻飘飘贴上‘靠人上位’的标签?”


    心知肚明他和于蓁蓁的身份给她带来的影响,谢予鹤眼神一暗,颇觉无解。


    于祁暄深吸一口气,声音既似请求也似警告:“离开她。”


    说罢他抬步即走。


    脚步踩到落叶上发出窸窸窣窣声,谢予鹤喉咙发紧,在于祁暄即将走过他身边时,他蓦地问他:“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放弃自己喜欢的专业去创业?”


    这话是他第二次问,上一次于祁暄没多想,这一次却无法不重视:“什么意思?”


    谢予鹤侧脸看向于祁暄:“她开车戴眼镜,是因为近视还是


    因为别的?”


    于祁暄瞬间听出他话里有话:“你想说什么?”


    谢予鹤说:“她车里常备的眼镜不是为了提高视力,是为了提亮色彩。”


    于祁暄眸光一晃,眼中透出一抹强烈的不可置信。


    谢予鹤的声音沉稳而冷静:“我猜她有色弱,放弃设计去创业是不得已的选择。她的眼睛如果对色彩不再敏感,那就根本无法在专业上继续做下去。”


    于祁暄:“你猜的?”


    谢予鹤点头,看于祁暄一会儿后视线移去于蓁蓁房间的方向,淡声说:“我从来不想让她的心血付诸东流。”


    于祁暄盯着这个一向聪明的男人半晌,并没忘记当初他在他跟前否认对于蓁蓁那点心思时的冷静表情,他的所言所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分不清。


    于祁暄没再说什么,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去。


    到了家,于蓁蓁正仰在那个她最喜欢的单人沙发上玩手机,看他回家笑着叫了声哥哥,眼睛明亮、笑容甜美,两只脚在沙发上一摇一摇,俨然一派无忧无虑的样子。


    谢予鹤那句话在他耳朵里回响,于祁暄觉得心里发沉,他洗完手,端着个水杯回来走到于蓁蓁身边问她:“要不要喝水?”


    于蓁蓁一如既往没伸手接,微微抬起头来,就着嘴边于祁暄的手喝水,于祁暄看着她咕咚咕咚喝下去半杯,等她再仰头回去后去放水杯。


    于蓁蓁心满意足地继续玩手机,然而下一秒听到哐一声,是水杯重重砸到地板上碎裂的动静。


    她惊得一下坐直身,看到于祁暄往地上蹲身下去,拿手去捡碎玻璃。


    常识让她出声提醒于祁暄:“哥哥你拿张纸垫着捡啊,你这样容易划到手指。”


    于祁暄头也没抬地说:“你去厨房拿张抹布来,青色那张。”


    于蓁蓁说声好,下地穿鞋去了厨房。


    在挂抹布的固定地方看了一会儿,在几张不同颜色的抹布堆里踟蹰了下,最后拿了张颜色接近绿色的往回走。


    于祁暄接到手里顿了下,抬头看向于蓁蓁,问她:“你拿这张黄色的给我做什么?”


    于蓁蓁早打过应对的腹稿,极快反驳说:“没有青色啊,这个也能用吧,你就用这个吧。”


    于祁暄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拿着手里的绿抹布抹掉地上的水渍。收拾完碎玻璃,他琢磨着以怎样合适的开场提及话题,返身走向于蓁蓁:“蓁蓁……”


    然而他刚刚开个口,于蓁蓁就接了个电话起来。


    唐佳年在听筒里期待不已:“于蓁蓁你回锦城了吧?快出来!我在你家小区门口,我等你去吃饭。”


    于蓁蓁病没好全又才出差回来人正累,心里并不想再出门折腾,但一想到唐佳年在锦城等了她几天,她终究没忍心让他失望,边往房间走边说:“那你等我会儿。”


    电话讲完于蓁蓁转身关门,但被于祁暄抬手压住了门板,于祁暄眼中警惕:“你去哪?”


    于蓁蓁被他严肃的脸色惊了下,温柔的人变脸最吓人,她回答说:“见个同学。”


    于祁暄又问:“哪个同学?”


    他警惕她与人交际的次数越来越多,于蓁蓁以噌怪的语气朝他说:“哥哥,我都二十二了,我还不能出门见朋友吗?”


    要放在平时,于祈暄对于蓁蓁这样撒娇提醒最是受用,可巧就巧在,没几分钟前他才从另一个人口中听到过这句“她已经二十二”,他愈加觉得于蓁蓁这是要去见谢予鹤,脸色就愈发严肃,质问般说:“究竟是见同学还是朋友?还是别人?”


    于蓁蓁终于意识到于祈暄究竟是在问什么,事实上她也确实才和谢予鹤见过。


    她乱糟糟的心绪依旧乱糟糟,看着于祈暄这个样子,即使知道全家人对谢予鹤怎样抗拒,也想看看于祈暄对他至交的态度会不会有所不同,她眨眨眼,问他:“我是不能去见有些人吗?比如……谢予鹤。”


    她没探出自己想探出来的东西,于祈暄是一个博士的智商,闻言反问她:“你上次说喝醉的偶然事件,是不是在撒谎?”


    这么一问,于蓁蓁只能否认:“当然不是啊。”


    于祈暄笑了笑。那是那么多照片,也有那么多地方。


    他听于蓁蓁接着解释今天去见她上次的大学同学,说是外地人来这边旅游来了,她带着逛逛。


    他没再说什么,将手从门上撤下。


    换了身适合出街的衣服,于蓁蓁出了小区去见唐佳年。


    有和唐佳年长久相处的经验,两个人玩得到一起、闹得到一起,以前从未红过脸,隔了段时间再次相见,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生疏感,一碰头就叽叽咕咕聊起来去吃什么、去哪吃、吃完怎么玩。


    唐佳年说他这几天没忌嘴吃的都是刺激性食物,某个地方有点起火的感觉,于蓁蓁果断打断他这种过于知无不言:“那就去吃羊城菜。”


    唐佳年配合点头:“可以可以。”


    两人到了一家知名的羊城饭店后,他依旧很照顾于蓁蓁,白切鸡是踢了骨头才蘸料夹给于蓁蓁,白灼虾也是先给剥了虾壳,虽然于蓁蓁几次拒绝让他管他自己,但唐佳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嘴里嗯嗯着,手却一刻不停地给于蓁蓁碗里堆出了个小山。


    于蓁蓁后来也就不再做无用功,自己自顾自吃饱喝足,再半瘫在椅子上等唐佳年进食。


    但她昨晚实在睡得不好,没等多久就眼皮沉沉、哈欠连天,见她这个状态,唐佳年说她:“你这样进电影院也只会睡觉。”


    于蓁蓁揉揉鼻子:“我感冒又没好,还大发慈悲出来陪你吃饭,已经很仁至义尽了,电影明天再看吧。”


    “感谢女侠赏光。”唐佳年像模像样地给她抱个拳,饭后把于蓁蓁送了回去。


    电影计划是改到第二天,然而真到了第二天,于蓁蓁在出发前却接到唐佳年的电话,说他要临时见一个当地客户,下午场的电影改晚上去看比较保险。


    于蓁蓁没多问他的业务,毕竟同在IT行业,NT和壹星在某些方面存在竞争关系,用机器人生产机器人不是什么罕见事,答应了下来。


    正值十一长假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家里人都在忙,于蓁蓁闲来无事,也不想在家休病假了,准备去公司看看。


    但在玄关没找车钥匙,想起来自己的车还在石柒那里,她给石柒联系问车在哪她去取,过了一会儿后,石柒给她发了个定位:“你来这里。”


    是个高档酒店,于蓁蓁打车到达时石柒正站在门口,一身西装非常正式,她上前去问她的钥匙,石柒说:“在老板手里,老板在里面,我带你进去。”


    于蓁蓁不作他想,点头跟着石柒走,但到了地方才知道,到的是个正举行着一场盛大酒会的宴会厅。


    从门口看进去,于蓁蓁见到金碧辉煌的宴厅中,成组的水晶吊灯投下金色光影,觥筹交错、人声鼎沸,显眼的谢予鹤一身黑西装站在人群堆里,眉目温和,嘴角含笑,举手投足尽显风度。


    第43章 第43章“今晚来。”


    饶是于蓁蓁已经在上金中心和家庭聚会里多次见过谢予鹤的类似模样,此刻在富丽堂皇的地方再见到,也不得不承认他人如其名,在人堆里鹤立鸡群得过分。


    在场人数众多,于蓁蓁视线扫了一圈,除了谢予鹤和见过一面的钟云辉,其余都是她不认识的,但个个穿着正式、气质不凡,想必也都是名流。


    于蓁蓁看了没多久,和谢予鹤越过人群投来的目光交汇上,她站在原地没再动。


    石柒在一旁见状邀她:“我们过去吧。”


    她曾去过很多讲坛,也听过很多学术会议,但眼前这个圈子却是她这里极陌生的圈子,于蓁蓁说:“我不进去了,麻烦你帮我去问问他东西,我在那边等你。”


    说罢她调头离开,石柒看她往走廊尽头走,抬步往谢予鹤那边去。


    熟悉的倩影消失不见,谢予鹤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香槟杯,这种充斥着虚伪的场合,果然于蓁蓁也不喜爱。


    有人举杯过来说“谢总,幸会”开始跟他攀谈,谢予鹤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和人点头寒暄,石柒过来等了片刻,趁双方停话的当口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谢予鹤便给对方


    道个歉,将酒杯放在一旁的托盘上,理着袖口抬步往门外走。


    他在走廊里看到正在看墙壁上挂画的于蓁蓁,走到她跟前,他看着她不说话。


    于蓁蓁侧脸就见他目光灼灼,有他昨天的话在,于蓁蓁总觉得他眼底就流动着一种危险暗流,随时要涌出来,溺到她。


    她心一紧,直接问:“我车和车钥匙呢”


    谢予鹤答非所问:“你怎么不进去”


    于蓁蓁觉得他明知故问:“我进去做什么?”


    谢予鹤说:“都是制造业的老总们,你多认识几个对你好处。”


    她今天穿着随意,也有自知之明这个圈子她此刻融不进,从小她就被教育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没产品的时候于蓁蓁不想急于求成,但没给谢予鹤多说,只说:“我又不是销售。”


    谢予鹤反问她:“你以后不管销售?还是你怕见人?”


    从他嘴里就听不到一句好话,分明跟别人说话都知道笑意盈盈的,到她这里就只有这种冷言冷语,于蓁蓁没好气地:“嗯嗯嗯,我就是怕,不能跟见多识广的谢总比。”


    阴阳怪气,谢予鹤说:“还不都是人。”


    在于蓁蓁听来,他言下之意其实是“怕个鬼”,她不想跟他扯有的没的,再次问他:“我车和车钥匙在哪?”


    谢予鹤:“我车库,我家里。”


    石柒要是提前给她说她就不用舍近求远来这里一趟了,于蓁蓁只好说:“那我明天去你家取。”


    谢予鹤说:“今晚来。”


    于蓁蓁看他一眼,心里觉得大晚上去他家很怪,但不好直说这种事,选择说:“我今天没空。”


    “你今天跟谁有约”谢予鹤好像在她这里安了窃听器,对她的行程了如指掌,“NT那个落水狗?”


    上次骂战中提到唐佳年才导致战况升级过,于蓁蓁不想跟他讨论别人,问他:“明天中午一点我到你家?”吃完饭散步过去正好能消食。


    “没空。”谢予鹤说。


    看他一脸冷意,像是故意这样说,于蓁蓁问:“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谢予鹤说:“晚上。”


    还是晚上,于蓁蓁垂目思考了下,问他:“几点?”


    谢予鹤盯着她耳朵上的红印子,昨天最后那会儿他吻出来的:“八点。”


    于蓁蓁点点头:“我让跑腿八点来。”


    谢予鹤直接威胁她:“你没空的话,我给你送家里来。”


    于蓁蓁抬头用力瞪他。


    谢予鹤跟没看懂她的愤怒一样,得寸进尺说:“不然让祁暄来取。”


    真让哥哥去取,她必定还要解释她的车为什么留在了他那里,于蓁蓁心里骂句死鸟,用缓兵之计:“明天再说。”


    谢予鹤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先开我的。”


    于蓁蓁摇头:“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


    “很大啊,不习惯。”


    “不习惯才要习惯。”


    于蓁蓁一句“我习惯你的车做什么”含在喉中没出口,她说句“我回去了”,带着白跑一趟的失望离开。


    走到酒店大堂时,碰巧看到大堂另一侧稍远的距离唐佳年正和一位西装革履的人走在一起。


    唐佳年一边走一边在说话,平常时候他虽然是一个口无遮拦的人,但正式场合他一向从不掉链子,当年也是以很优秀的成绩提前一年毕了业,这会儿他讲得滔滔不绝,一旁听着他讲话的人也时不时点点头,一看两人就是相谈甚欢的架势。


    于蓁蓁没有上前去打扰,出了酒店打车去公司。


    正值长假前最后一天,办公室氛围看起来很轻松,因为于蓁蓁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串笑声。


    她本没打算在门口停留偷听,但猝不及防地,听到有人提了“于总”两个字,还评论她:“那她每天穿得跟个大学生一样,比你还年轻,年轻貌美嘛,也怪不得吸引年上的总们。”


    于蓁蓁脚步一停。


    听到里面另一人接话问:“‘们’是什么意思?不是就跟谢总一个人有关系吗?”


    张瑶回答说:“楼上,佳战那个投资总监也是。还有这个,你看,可能很快就是我们的投资者了……”


    于蓁蓁径直走进去,看到张瑶正站在杨佳佳的工位上,背对着门口方向,将手机递给杨佳佳看。


    长绒地毯消音的优势明显,于蓁蓁的脚步也很轻,两个人的专注力都在手机上没注意到她,她走过去,看到张瑶手机屏幕上是她在羊城展会上的照片,身边站着蒋文阳。


    “谁拍的?”


    她话一出,张瑶肩膀微微一抖,两人见鬼一样朝她看来。


    于蓁蓁紧紧盯着张瑶,张瑶一下把手机熄了屏,面上的尴尬色转瞬即逝,笑着说:“于总回来了。”


    于蓁蓁对她的讨好笑容无动于衷:“张经理真厉害,和佳战的人都交上朋友了。”她和蒋文阳在一起聊天只有陈潇潇见过,张瑶的照片来自谁没什么可猜的。


    平时都叫张姐,忽然改了称呼,张瑶依旧笑着,眼里越来越有诚意的样子:“于总说什么怎么听不懂。”


    于蓁蓁左右扫一眼,办公室就她俩在,怪不得说得这样肆无忌惮,她视线看向杨佳佳,杨佳佳已经是满脸通红。


    只有张瑶不知道羞愧,不承认在背后嚼她的舌根。


    于蓁蓁看着她脸上几块稍大一点的色斑,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面试时,张瑶怎么说现在就业形势严峻、对大龄未婚未育女性不友好、控诉社会不公平的,当时她深以为然,也立志让壹星做良心企业,便说服了本有点勉强的蔡思言录用了她。


    没想到才短短一个月,张瑶这种犀利就用在了她身上,且还不是单纯的犀利,是在无中生有诋毁她。


    于蓁蓁忽然觉得,她说服蔡思言将她录用进来就是场笑话。


    她没看她多久,从张瑶还一脸笑的脸上收回视线,回了办公室。


    除了骂谢予鹤,她的成长环境一直安稳宁静,很少跟人产生冲突,对冲突不习惯也不擅长,跟张瑶对上两句话心里就砰砰乱跳,就产生了回避的想法。


    到了办公室后她坐在桌前打开了电脑,原本来公司看看也不是为了工作,这会儿却又有了个工作内容,开电脑开始研究劳动法。


    她发现这个社会很复杂,你对别人抱着善意,不知道哪天也能被别人捅上一刀,她不想以“龙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这样的关系界定她和张瑶,但现实就是她被人咬了一口。


    网暴、家人斥责等等她已经经受过了,当网络上的污蔑蔓延到现实生活中,于蓁蓁觉得自己对流言蜚语的承受能力还很糟糕。


    眼睛盯着电脑屏幕看,思绪却在乱飞,她忽然想起一件旧事来——


    她认识谢予鹤不多久,有天下午在院子的地上画画,同一楼里有个邻居在路过她家院子外时和剪玫瑰花枝的江清露聊天,说是:“你让蓁蓁少跟十栋那家的二儿接触,我看他们经常一起玩耍。上梁不正下梁歪,别让蓁蓁被他带坏了。”


    江清露打了个哈哈没评论谁,但那人又继续:“他是小三生的,你以为是杨老师的亲儿子啊,对外当然说是原来养在娘家那里。”


    这么一听,她从画的画上抬头问江清露:“什么是小三?予鹤哥哥没带坏我,他不是小三。”


    江清露那时的表情一言难尽。


    谢家这种事原本江清露不清楚,也没打探过,只是谢振安的妹妹谢万荣是她的同事,谢予鹤也刚好在跟于祈暄同一个班上读书,两家比平常的邻居多熟悉了些,小辈们也会一起玩耍。


    等那位一直说话的邻居走了后,江清露才给她解释什么是小三,她也才知道谢予鹤是什么身份。


    这种对谢予鹤的评价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听过不止一遍,三栋和十栋隔很远,三栋这边的人都能聊起来,可想而知十栋那边是什么情况。


    小时候她懵懵懂懂,不知道这种流言有多大伤害力,她听到后,跟江清露教育的那样,选择不管、不传播就是了。


    此刻想起这件事,她不由会想,谢予鹤的身份之所以被人议论,是不是正是有些人特意想让他被议论,也禁不住要揣测,从小在这种议论里长大,谢予鹤是什么心境……


    于蓁蓁一下想很远,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神渐渐变虚,直到唐佳年一个电话打来,又开始朝她叽叽哇哇:“我这边结束了,现在去电影院来得及看原来那场,你快来!”


    于蓁蓁一下回神,看了眼时间,应了声好,关电脑出办公室。


    张瑶和杨佳佳都在工位上安安静静的,于蓁蓁喊一声佳佳,提醒说:“你们回家时记得关空调关灯。”


    杨佳佳连连点头:“好的好的,于总再见。”


    于蓁蓁冷冷瞥了张瑶一眼,转瞬收回视线。


    第44章 第44章陪洗澡(修尾,加500……


    长假前最后一天车况不佳,于蓁蓁赶到电影院时还是晚了点,和唐佳年原本打算看的国漫电影临时改成了最近的一个片子。


    是一个讲单亲妈妈带着孩子搬家后的剧情片。


    片子集中在女性视角,但可能是才在办公室里思考过,于蓁蓁的注意力总落在那位孩子身上,并且总是带入那个十岁前和母亲单独生活的“鸟”,想象着没有父亲在身边时,他和他母亲是怎样生活的,他母亲是不是也会在外人跟前拿“他爸在国外工作”这样类似的借口给自己留一份体面。


    电影的剧情被导演设计得轻盈、新鲜同时温馨,并没有刻意渲染单身女性的困难,但见于蓁蓁看了后连连叹气,在某一个不算多么悲情的场面时还看得泪落如珠,唐佳年手肘拐了拐她,附在她耳边问:“怎么了你?”


    他忽然靠得很近,口中气息袭来,于蓁蓁的肌肤微微颤栗了下,心中微妙,那点突然伤春感秋又被人看见的尴尬也随之消散,她说着没事往左侧避身体,但被唐佳年一把拉住手指。


    唐佳年拍着自己的肩膀说:“想哭就哭,我专门练了肩的,宽得够你靠了。快来,别客气,免费不收钱。”


    他眼睛本身明亮,瞳孔里还有屏幕上投进来的光,安抚之情溢于言表,于蓁蓁却在此刻恍惚了下,想到小时候有一天,她背着游泳包朝于祈暄跑得太快而跌倒在地上,后来谢予鹤用手指给她擦泪的画面。


    又想到,七夕那天去派出所的路上,她因为哭过和被吓过人一直在打嗝,谢予鹤二话不说,将她的头一把捂住压到了他肩上,在她头顶低声说:“一点小事哭什么哭?”


    察觉到今天眼前浮现过多关于谢予鹤的画面,于蓁蓁脸色一变,给唐佳年说“不用了”,深吸一口气,再次认真地看向大屏幕。


    然而此后的后半程,她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在意电影里演了什么,分神得厉害,也不再因为电影剧情的牵扯而或笑或哭。


    唐佳年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


    一场电影在无声中看完,他不气馁地邀请于蓁蓁去玩密室逃脱。


    于蓁蓁却说:“我们先去喝杯咖啡。”


    她神色认真,让他预感到一些不想发生的事情正要发生,唐佳年说:“都晚饭时间了还喝什么咖啡啊?先吃饭呗,吃完再玩别的,你今天不想玩的话,明天也行,后几天也行,我们可以去郊区旅游,去泡温泉去钓鱼,或者玩别——”


    “唐佳年。”于蓁蓁打断他不歇气的说话声。


    她知道唐佳年有些慌,她自己也慌,所谓快刀斩乱麻,她认真说:“我有话要给你讲。”


    唐佳年没理会,边抬步走边说:“今晚还是吃羊城菜。”


    于蓁蓁上前拉住他:“我们谈谈。”


    “吃完饭再说。”


    “唐佳年!”


    唐佳年终于停住步子,侧脸来看着于蓁蓁,声音轻松:“哎呀!你就这么喜欢喝咖啡?那好吧,我陪你去吧,走吧。”


    于蓁蓁看着他故作轻松的神态心中发紧,但也心知肚明,如果再这样拖下去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沉默着点完咖啡,于蓁蓁抠着自己指甲盖上的装饰物选择开门见山:“对不起,我知道你很认真,但是我……”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唐佳年一口气说完:“我发现我没办法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地和你在一起。如果我以这样的状态答应跟你复合,我觉得是对你也是对我,更是对我们过往的不尊重。”


    “所以,唐佳年,我们继续做朋友好吗?”


    唐佳年收敛起一向嬉皮笑脸的模样,面上有他在于蓁蓁跟前少有的沉稳,他问于蓁蓁:“还能怎么继续做朋友?”


    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感叹,准确来说,是对未来二人关系的一个定论,于蓁蓁看着唐佳年的脸,浮躁的心思渐渐分离出一些清明。


    她理智地说:“当初我们能心平气和的分开,今天我们也一样能做到,不是吗?你就当我们没有重逢过。”也就淡化了那种期待和失落。


    她话落,却听到唐佳年反问了一句:“是因为那个‘谢鸟’对吗?你现在喜欢他?”


    于蓁蓁怔了下,听唐佳年补充:“我们在酒吧的时候他给你打电话,你那时候很期待的样子。”


    被他这么一问,于蓁蓁不由自主去回想当初去接谢予鹤电话时的心情,究竟有什么感觉她此刻分不清,但她清楚:“我现在没办法再全心投入和你的感情里。”


    和唐佳年对视着,她目光坦荡而温柔,也有一抹平静的决绝:“我很珍惜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光,但物极必反,就让我们停在这里,不要再继续下去。”


    小程序提醒点餐已经完成,于蓁蓁站起身,冲唐佳年微微一笑,起身离开。


    锦城今年的天气雨水多得出奇,更奇怪的是,打车回家时,于蓁蓁在目的地那里选择的是望江华府的地址。


    车到了小区大门外,司机提醒“请拿好随身物品”时她才意识到不对劲,但她没换目的地,而是就势推开了车门。雨丝如瀑,门卫递给她雨伞她没接,就这么冒着雨走到了谢予鹤所在公寓的楼下。


    进门、上楼、开门、进屋一气呵成。


    然而却没见到谢予鹤。


    于蓁蓁站在客厅中间,看着显眼的鱼缸里游来游去的一缸鱼,忽然大声:“谢予鹤!”


    谢予鹤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看她光着脚一身落汤鸡般站在客厅,他神情一惊,快步走到她跟前,将身上睡衣脱下往她身上套:“你没打车?”湿成这幅模样。


    “我……”


    于蓁蓁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理不清自己的头绪,只觉得心浮气躁又心烦意乱,一场冷雨也没给她浇清楚多少,当面见到谢予鹤,那点乱没理清,反倒变得愈加猛烈了起来。


    看她一脸懵神模样,谢予鹤垂目看着她,抬手摸了摸她额头:“你就不怕再发烧?”


    于蓁蓁皱皱鼻子,不答反问:“你喝酒了?”


    谢予鹤没回答,拉她往室内去:“先去洗个澡。”


    进了浴室,谢予鹤弯腰去开浴缸的水:“你泡一泡。”


    于蓁蓁在他身后问他:“你家没有那种小鸭子”


    谢予鹤动作微顿,直起腰回来看她,她一双眼湿润乌黑,一脸娇俏,眼中却有一抹严肃的一本正经。


    他问:“什么小鸭子?”


    于蓁蓁说:“就放在水里的,陪着人洗澡那种。”


    谢予鹤静静地端详着她的模样,半晌后忽然笑一下,这一刻,他听出了她的用意,也似乎猜到她找上门来的意思。


    哗哗水声中,谢予鹤没多犹豫,盯着于蓁蓁的眼睛,手直接去褪她的衣服。


    于蓁蓁没推拒。


    就这么看着他将她从一堆湿意里剥出来,接着口腔中充满他嘴里酒意,感受着他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她身上游弋,又将她抱起来放进一池热水里。


    浴缸很大,但挤两个人也不宽敞,尤其是她配合着他也似鼓励


    着他,谢予鹤放开了手脚、冲得不顾一切的时候。


    水漫出洒了一地。


    于蓁蓁浮在水里,被他连拉带拽,忽前忽后又忽上忽下,很快眼中就没了清醒。


    腥味融在浴缸里一次,谢予鹤抱着她起身,却一刻舍不得与她分开,就这么镶着回了被褥里。


    锦城的夜色在巨大的弧形窗外璀璨不已,于蓁蓁倒伏在几个枕头摞起来的小丘上,身后捅来的不是刀子,是撕烂她理智的久久的嚣张跋扈。


    耳朵里是她控制不住的声音,谢予鹤握着她手背,贴着她的背,在她耳边问:“喜欢这样吗?”


    于蓁蓁已经说不出来话,只能在他猛地冲来时呃呃几声,胡乱地发出嗯嗯声。


    屋内灯火通明,谢予鹤盯着她汗湿的侧颜,往里送时忍不住去亲她的脸颊和唇角,问她:“长假不出门玩?”


    于蓁蓁虚虚睁开眼看他,他俊朗的脸上都是意动后的温柔,眼里的情欲似水正在流动,她嗯一声,艰难道:“不出门。”


    谢予鹤扯开枕头,翻她过来让她跟他面对面,提着她脚踝,大幅度分开且往上提,再问她:“有没有别的安排?”


    这个姿态让它更近她,于蓁蓁忍不住开始颤,等那一阵过去后才摇头:“没有。”


    谢予鹤没让她歇气太久,等她答完又给了一次进攻,他好整以暇地看着于蓁蓁在他身前颤颤巍巍,逐渐迷离。


    快天亮时才收场,两人都像在水里再次淌过一遭,抱在一起,谢予鹤抚着于蓁蓁的发丝说:“跟我回海市一趟。”


    于蓁蓁已经疲惫不堪,几乎是在他消停的那一刻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极轻地嘀咕了一声予鹤哥哥。


    谢予鹤笑了笑,一部分就这么坏心眼地留在她里面,让她裹着他闭上了眼睛。


    下午醒来,他开车带于蓁蓁回了海市,车没进市区,于蓁蓁睡了一路,醒来看到一片青山绿水以为这是去什么游玩的地方,最后却发现到的地方是一个墓园。


    在她疑惑的眼神里,谢予鹤一言不发地牵着她走了进去,于蓁蓁终于在墓碑上看到了谢予鹤的母亲,年轻,美丽,也很有书卷气。


    谢予鹤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沉默着将买来的鲜花放在墓碑前,盯着“李书雅”三个字良久,又沉默着带着于蓁蓁离开。


    出了墓园,于蓁蓁接到于祈暄的电话,说是还有个起诉材料需要她签字,问她:“你人在哪?”


    于蓁蓁看眼几步外背靠在车门上等她的谢予鹤,身高腿长的他姿态闲闲,朝她看来的目光灼灼,她忽然心虚地对于祈暄懦懦说:“跟朋友在一起,在郊区玩。”


    “什么时候回来?”于祈暄再问,提醒她:“我朋友放假还加班给你做材料,不好让人等太久。”


    于蓁蓁试探着问:“哥哥,我明天回来行吗?”


    从小就是做了坏事时声音最柔和最讨好,于祈暄听着她此刻无比温和的声音说:“你在哪?我来接你。”


    于蓁蓁立刻改了口:“我今晚就赶回来。”


    挂了电话于蓁蓁朝谢予鹤走过去,谢予鹤看着她犹犹豫豫的样子问:“怎么了?”


    于蓁蓁如实说于祈暄让她现在回去:“你说的什么喝茶,改天再去喝吧。”其实她也没做好去见谁的准备。


    谢予鹤看着她松口气的样子点了点头,上车起步,将她送回了锦安苑。


    于祈暄说是次日带她去见他同事做起诉资料,但真到了地方于蓁蓁才知道,要见的远远不止他同事一个人,不仅江清露和于长霁已经提前到场,还有另外一对夫妻模样的男女也已经落座在了桌边。


    见她出现,那位阿姨很热情地站起了身,笑着问她:“这就是蓁蓁吧?”


    第45章 第45章“这里?我给你吹一吹?……


    于蓁蓁原地怔了下,在众人的视线里愣愣地点了点头。


    还没揣摩到眼前是什么情况,就听到江清露介绍说:“这是陆伯母和周伯父,是这位周辞谦周老师的父母。”


    于蓁蓁闻声看一眼父母,再看向左侧三人,从小被教育出来的礼貌习惯让她开口朝他们一一打称呼:“伯母、伯父、周老师好。”


    周辞谦已经站了起身,微笑着朝她说:“你好,叫我辞谦就好。”


    “对对,同龄人不用叫得这么生疏。”周母抬手示意她坐,“快坐,我们都等你来点吃的。”


    于蓁蓁落座下去,左侧是周家三人,右侧是她自家三个家人,她看向于祈暄眼神询问“这是什么意思”,被于祈暄塞了一个菜单过来:“先点菜。”


    于蓁蓁拿着菜单翻,心中极速狂跳,意识到这场饭局是一个特意安排,心神不宁之下将菜单朝于祈暄推回去:“哥哥你们点吧,我都可以。”


    于祈暄看她一眼,一向点菜上最积极的人今天一反常态,他问周家长辈有没有忌口和偏好,得到他们“没忌口,都行”的回答后,开始问着人们的意见点店里的招牌菜。


    于蓁蓁眼观鼻鼻观心,本想弱化自己的存在感,但避无可避,于祈暄这边才点完菜,就被周母问:“听说蓁蓁是瑞士留学回来的,是学什么的?”


    于蓁蓁抬眸看向她,礼貌道:“学的设计。”


    “这是好专业啊。”周母夸赞,又问:“那现在是开的设计公司?”


    “不是设计公司。”江清露这时接话替她说,“但他们公司也能用到设计。”


    于蓁蓁心中道“跟设计没半毛钱关系”,佯装口渴端起茶杯喝茶,让他们自己聊,但两人的话题总绕着她转。


    周母问她平时都喜欢做什么、有什么爱好,江清露说她爱跳舞,还王婆卖瓜般将她和小姐妹们在于祈暄生日宴上的啦啦舞视频翻出来递给她看。


    周母和周父一起看了会儿视频,又将视频递给周辞谦:“辞谦你看,蓁蓁多优秀。”


    周辞谦说了声“是”,看完视频将手机还给江清露,提起茶壶给于蓁蓁的杯里倒茶。


    “谢谢。”


    于蓁蓁看着他握着茶壶的白净手指,视线没往上去正视他的脸,这样总聊她的场面,她就是再迟钝此刻也清楚了其中目的。心中有一阵被人强迫出来的闷痛,于蓁蓁垂着眼神情淡淡。


    一旁周辞谦声音温和:“不客气。”


    似对她的冷淡毫无察觉,他继续与她交谈:“你们也是放七天假吧?”


    于蓁蓁端起茶杯嗯一声,听他又问:“假期不出门游玩吗?”


    这话似曾相识,于蓁蓁眼前闪过一张深邃的眼眸,顿时握茶杯的手指紧了下,垂着眼皮摇了摇头。


    她一向大方自信,此刻却显得多有沉默,于祈暄看着她这冷淡模样,将转盘上的开胃小食往她跟前转过来,安抚的意思说:“饿的话先吃点东西。”


    却听于蓁蓁拒绝说:“不用了,我不饿。”


    话落她掀眸起来,带着一种受伤的眼神和于祈暄对视,于祈暄却移开了视线,开始和周父周母攀谈,问这次来锦城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周家父母的意思是不大熟悉这边,也没什么特别目的,主要是来看看儿子,不出门游玩也行,黄金周人多。


    “来一趟了,肯定要感受一下锦城特色的,市区和周边都转转,不去太热门的旅游景点也不会太累。”于长霁说,转头看着于祈暄和于蓁蓁安排:“祈暄这边安排一下,和蓁蓁一起带伯父伯母他们逛逛,行程不能紧,主打舒适但有体验感。”


    于祈暄点头:“没问题。”


    于蓁蓁却声音一派犹豫:“我们公司项目这边还离不开人,外地同事回家了,我得加几天班去盯。”


    她话落,周母那边接话说:“工作要紧,我们这边自己随便逛逛就好了。”


    江清露这时看着于蓁蓁问她:“你这七天都要加班吗?”


    于蓁蓁一堆愤怒和委屈堵在嗓子里就快脱口而出,但眼下场面又由不得她撕碎两家的体面,她忍着情绪,眉头蹙紧:“昨天和今天有人值班,我值后面几天。”


    江清露的眼神逐渐变得有威严:“伯父伯母他们好不容易来一趟……”


    于蓁蓁也直直回看着她,一句“关我什么事”就要忍不住,但江清露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她要当众丢人的苗头,顿了下,话锋一转道:“祈暄带着好好游玩,


    蓁蓁这边等工作忙完后再一起陪。”


    于蓁蓁要汹涌而出的反抗就这么偃旗息鼓,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饭后与周家人分别,坐到回家的车里,她听后排的江清露跟于长霁说:“七号那天下午我们全家再跟他们见见,吃完饭后看场戏剧,然后送下机。”


    于长霁表示赞同:“应该的。”


    “蓁蓁你那天抽空出来一起参与。”江清露拍拍副驾的椅背,提醒她:“人家儿子可是无偿帮你打官司。”


    从始至终,谁也没将话挑开在明面,似乎今天的一场饭局只是一场日常随意的交往,于蓁蓁没接江清露的话,而是盯着开车的于祈暄的侧脸问他:“哥哥说的我要签字的材料在哪?”


    在她看来于祈暄故意诓骗她一场,但于祈暄似早有准备,一脸平静地说:“在我包里,你回去签。”


    到了家,他还真拿了几个授权书出来让于蓁蓁签字,同时提醒于蓁蓁加一下周辞谦的微信,于蓁蓁手里的笔尖使了蛮劲在纸上划拉,一口闷气结结实实地卡在了嗓子眼里。


    次日于蓁蓁起了个大早,原本是打算真去上金中心混时间,避免跟家里休假的父母大眼对小眼,但谢予鹤那边问她的车用不用,让她去取。于蓁蓁盯着他的信息看一会儿,出门后去了他家里。


    孤男寡女同在一屋呆着,断然不会是喝茶聊天那样简单,谢予鹤有用不完的牛劲,像要在于蓁蓁身上开垦出一片荒地般勤恳,于蓁蓁只能每次都提醒他:“你别给我脖子上弄印子!”


    脖子上没被弄出印,别的地方却密密麻麻,尤其三个地方红了且肿了,于蓁蓁恼得往谢予鹤身上掐,被谢予鹤将她双脚架在他肩上,十分故意:“这里痛?我给你吹一吹?”


    于蓁蓁只觉得才出狼窝又落虎口,看着窗外的杲杲秋阳,人一阵一阵地晕晕晃晃。


    假期很快到最后一日,于蓁蓁在父母的强势召唤下去陪周家三人。


    吃完晚饭距离戏剧开始还有一点时间,两家人一起在文化公园里散步,前方长辈们闲谈着,于蓁蓁怕生一样紧紧跟着于祈暄一步不落,于祈暄看几回她心不在焉的状态,拿手机出来建议她:“你往后站,我给你拍几张照片。”


    于蓁蓁一口拒绝:“不想拍。”


    于祈暄叹口气,语气含着几分无奈:“我好像几年没给你拍照了。”


    于蓁蓁人一顿,一想于祈暄似乎也没说错,她外出留学几年,假期和国内假期没多少重合,和于祈暄出门游玩且留影的机会少之又少,鼻尖酸了瞬,点头要求于祈暄:“你要拍好看一点!”


    于祈暄当即让她开始摆造型,在几处有特色风格的建筑外时拍得格外密集,见两兄妹这样有兴致,江清露他们也时不时要求于祈暄给他们拍一些,于祈暄却之不恭,成了一位临时摄影师。


    集体照发在他临时组建的微信群里,大家各取所需,嚷着要发朋友圈。


    就跟人多吃饭更有胃口一样,晒照似乎也能传染,见父母都在发朋友圈,于蓁蓁也拍了不少风景照发了一组出去。


    于祈暄挑了几张照片,发的是一个“仅他可见”的分组。


    他的朋友圈被谢予鹤看见时,谢予鹤正拿着鱼食罐给鱼缸里的鱼儿们喂食。


    几张身形高低有致的合照入眼,侧颜同框的、背影并肩的、正对着坐的应有尽有,每一张上面娇俏明艳的于蓁蓁都笑得灿烂,而另一位主角,则或是温柔地笑着,或是专注地看着于蓁蓁。


    他眉一沉,手中一倾,大半罐鱼食就这么刷地尽数倒进了鱼缸里。


    空罐子在光亮的地板上发出砰一声巨响,鱼缸里的鱼儿们还沉浸在饕餮盛宴里,对外界的风雨毫无知觉。谢予鹤凝着于祈暄朋友圈里的画面半晌,再往下拉,终于见到于蓁蓁的朋友圈。


    和于祈暄发的全是人不同,于蓁蓁的照片里没有半分人影,都是锦城出名的风景和各种小玩意儿。


    在谢予鹤看来,这充满藏着掖着的巧思。


    他手指点开她的头像,直接打了个去视频过去。


    于蓁蓁没接。


    谢予鹤并未就此罢休,执着地让呼叫音乐响着,直到一首歌曲唱完又重复回到开头,显示“通话无法接通”,他挂断后再次给她拨过去。


    就这么响了几分钟,对面的于蓁蓁正沉浸在“耙耳朵”戏剧节目的搞笑氛围中,也终于在几分钟后察觉到了腿上亮起来的手机屏幕,翻过来一看屏幕上是谢予鹤,她心一抖,下意识将其挂断。


    挂完抬眼往右侧看,隔着一个茶几的于祈暄正盯着她,对上她的视线后,不知是不是明知故问:“谁电话?公司有急事?”


    于蓁蓁说“没事”,将手机屏幕朝下放在腿上,端起茶桌上的盖碗茶就喝。


    “等等——”


    于祈暄的提醒没起到作用,于蓁蓁的茶碗才被剧场的工作人员加过热水,这一喝,瞬间烫得她将进嘴的茶水吐了出来,放下茶碗就开始咳。


    坐在她左侧的周辞谦见状立刻递给她一张纸巾。


    于蓁蓁道谢接过,拿纸巾捂住嘴,纸巾上有抹温和的木质香,她咳得有些面红耳赤。


    周辞谦视线留在她脸上,等她稍微咳停便问她:“还好吗?”


    于蓁蓁点点头:“没事没事,你继续看戏吧。”


    周辞谦小声说:“我看了很多场了,台词都能背熟。”


    于蓁蓁诧异地看着他,听他语气无奈地解释:“每一次我家乡有亲戚朋友来锦城,戏剧和几大景点都是必备项目,我这个当‘导游’的,还能不熟悉吗?”


    于蓁蓁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两人低声交谈中一个节目结束,灯光随之暗下,于蓁蓁腿上手机屏幕的亮度便被衬托得显眼,周辞谦看了一下,提醒她:“你好像有电话。”


    于蓁蓁看一眼屏幕,迅速将手机捂在身前,趁机站起身:“我接个电话先。”


    她猫着腰刻意舍近求远不从于祈暄那边走,路过周家一家三口时周父周母都提醒她:“慢慢走,小心一点。”


    于蓁蓁点头嗯嗯,等终于走到过道上,她才摁断视频,但很快视频也再次起来,出了剧院大门,她点语音接听:“有事吗?”


    谢予鹤盯着鱼缸里一刻不停往肚子里吞咽鱼食的小鱼们,拿着网兜试图将鱼饲料捞起来:“你在哪?”


    于蓁蓁:“剧院。”


    谢予鹤:“跟谁?”


    于蓁蓁:“我家里人。”


    谢予鹤:“还有呢?”


    于蓁蓁顿一下,总觉得谢予鹤似真装了监视器在她身上,问他:“你有事吗?”


    网兜的孔太大,鱼食就这么穿过孔全部漏了出去,没起一点作用,谢予鹤改去捞鱼。


    鱼缸也很大,鱼儿们察觉危险左躲右闪,谢予鹤好不容易捞出一条来却没有容器装,哪哪都在脱离掌控,他看着还在拼命进食、不知危险的蠢鱼们恨声:“你的鱼要死了。”


    于蓁蓁听得一头雾水:“什么鱼?怎么了?”


    谢予鹤去厨房找容器,让她:“你现在来一趟。”


    这样心血来潮,于蓁蓁说:“我现在没空。”


    谢予鹤追着问:“什么时候空?”


    看完戏剧还要去送机,于蓁蓁说:“今天都没空。”


    谢予鹤脚步一顿,眼


    中如风浪忽起:“你在跟谁约会?”


    “没有。”于蓁蓁下意识否认,又困惑于谢予鹤是怎么知道她现在和别人在一起的,皱着眉问他:“你刚说鱼怎么了?”


    谢予鹤回身,看着那缸已经不知吃了多少鱼饲料,个个狠狠鼓着肚子、注定活不下去的鱼冷笑一下:“不在乎,何必问。”


    说完走回去,手机往沙发那边一扔,以打拳击的姿态往鱼缸上挥拳过去。


    于蓁蓁在听筒里听见一些闷闷的咚声,接着就是哗一阵水流,像是爆缸的动静,她心脏一阵紧缩,忙问:“谢予鹤怎么了?”


    对面再无回应,她拿着手机在原地问了很多次又站了很久,直到戏剧表演散场,家人和周家人一起出现,她才挂了电话走上前,和他们一起去机场。


    回家后再联系不上谢予鹤,于蓁蓁只能找石柒,但石柒还在外地旅游属于爱莫能助,她作罢,告诉自己他什么风浪不能处理,强迫自己睡觉。


    但当晚她睡得极差,次日她不止迟到,还顶着两只黑眼圈去的公司。


    见她现身,员工们一叠声称呼她于总,于蓁蓁一眼就看见门内不远的工位上的张瑶,被人嚼舌根的记忆死灰复燃,她深吸一口气,点着头朝办公室走。


    纪芸正要去工厂,跟她在她办公室门前相遇,不由笑她:“长假哎,于总你又没去外地体验mountainpeoplemountainsee,怎么像被唐僧吸干了精血的妖精?”


    于蓁蓁叹息一声:“失眠了。你要去工厂吗?”


    纪芸点了下头,小声安慰说:“失恋就失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于蓁蓁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空了耳,强调说:“是失眠,不是失恋。”


    纪芸哦一声,说声“走了”要离开,于蓁蓁进办公室落座,强迫自己投入工作状态。


    然而前脚才开电脑,后脚就听到门外张瑶的声音:“于总,谢总来了。”


    于蓁蓁抬眼一看,谢予鹤满目阴鸷地站在她办公室门外,身后跟着几个面色严肃的陌生人。


    第46章 第46章“不……要……在这。”……


    于蓁蓁被谢予鹤的脸色和与他同行人的架势惊了瞬,站起身往外走。


    到谢予鹤跟前,她弯唇开口:“谢总——”


    然而话没说完,看着她微笑着的疲惫模样,谢予鹤声音格外不近人情地打断她:“阶段报告这边有几个问题,于总你们来解释一下。”


    冷沉的“于总”两个字敲耳,于蓁蓁脸上的笑凝住,抬手让谢予鹤一队人:“这边会议室请。”


    往会议室时路过蔡思言办公室,于蓁蓁与她对视一眼,蔡思言站起身走出来,看引导了谢予鹤一行人进了会议室后,于蓁蓁返身回来,面容严肃地朝她说:“投资方这边要求开个阶段报告会。”


    蔡思言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我马上来。”


    话落叫坐门口工位上的王以鑫准备做会议纪要,于蓁蓁也去安排李雪送茶水,回了办公室拎起电脑与蔡思言前后脚进了会议室。


    初次和谢予鹤之外的这些人见面,于蓁蓁出于礼节想跟他们互相认识一下,但名片夹刚打开,就被谢予鹤阻止说:“直接开始。”


    于蓁蓁动作一顿,往他那边看,坐在一排座位最中间的人身体靠在椅背上,一只手背上贴着创可贴的手握成半拳放在桌面,大拇指一下一下地摩挲着食指上的戒指,神情淡漠,眼底却凌厉。


    他身边那些人也纷纷看向他,似对他的行为不太理解。


    这还是第一次在工作场合里感受到谢予鹤的强大且威压的气场,于蓁蓁心中生出了几分陌生感,但既然谢予鹤不要她自我介绍,她便收了名片,直接打开阶段报告的PPT,看眼大家的脸色直接讲了起来。


    首次同投资方正式开会,于蓁蓁心里严阵以待,但毕竟是头一回当众演讲,尤其是在商界经验丰富的熟人跟前,加上这一行人的态度很严肃,她难免紧张出一手心的汗。


    也因此,她刻意避免和谢予鹤对视,生怕一对视,那种在熟人跟前的某种羞耻感影响她的心态以及接下来的发挥。


    自然而然的,就没有发现谢予鹤眼底越来越阴鸷的神色。


    前有将和别人约会的事轻拿轻放,现有逃避看他,谢予鹤心中被于蓁蓁拱出的火猛烈地烧了起来。


    在他一目不错的盯视下,大屏幕前,于蓁蓁举止言谈大方得体,将壹星的阶段情况言简意赅地讲解完毕,末了微笑着问:“请问各位是有什么疑问吗?”


    LMA的几位管理者互相看一眼。


    所有公司最繁忙的长假后第一个工作日,例会都开不完,还一早就被叫来听一个小小的创业公司的报告,甚至他们从不露面的谢总亲自到场,前段时间那轮热搜才曝光过,大家面上不说,心里也门清谢予鹤对这家公司,或者对这家公司的人的重视程度。


    这个时候,谁会真的去为难人?几位也就琢磨着轻重,问了几个场面上的、不痛不痒的问题。


    涉及到技术上的由蔡思言开口讲,一般型问题她来回答,氛围不如想象中那样剑拔弩张,于蓁蓁心中的忐忑也在对方还算平和的态度下缓缓平稳。


    正当她以为这就算安全过关时,那个全程没说过一句话的人,抬起了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声音不大,但足以吸引在场人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齐刷刷的注视下,谢予鹤开了口:“市场前景那页。”


    于蓁蓁迅速翻PPT到他提到的那页,听他问:“粉色区域显示,三年内市场占有率至少达到50%,有什么依据?”


    于蓁蓁心一颤。


    看着页面上实际是五颜六色、但在她眼中其中几个色彩并不很明显的画面眼中一片茫然,脑中也有一片空白。


    这番模样落在LMA人们的眼中,就不免有了些意思。


    说真的,这其实只是壹星下个项目阶段营销策略里的细枝末节,并且他们的市场前景早在投资之前就被考察完毕,双方合作早就铁板钉钉,此时此刻,在这么个主要谈论前一个阶段项目进展的场合谈论,多少有点偏题的意思。


    不过,大家看着前方那位壹星副总茫然的脸,心里也都在琢磨:这所谓的营销策略,看来也只是当初为了吸引投资,随随便便捏造出来的而已。


    蔡思言看着脸色泛白的于蓁蓁轻轻咳了一声,准备接过话头来讲,但于蓁蓁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再次开了口——


    “我们的科研团队有国际知名大学顶尖专业的背景,正在研制的产品采用的技术是国际最先进的技术之一,对标国际一等水平产品的同时,是在打破高端技术只掌握在国外企业的壁垒。”


    “这就意味着,技术上我们是领先的,同时采用本土原材料成本上也有优势,这才是真正‘物美价廉’的产品。”


    “机器人本体产品在市场上的适用范围本身就很广,前景也很广,当我们手里有高端技术后,低端技术只会易如反掌,我们公司能适应到的市场范围,就远远大于一些局限在模仿和低端技术上的国内同行能适应的范围。”


    “以这样的优势,我们产品的目标企业,上到各个行业内的领头羊企业、下到普通企业都能覆盖。三年内,以我们计划率先铺开产品的锦城、江市、羊城为例,五成占有率其实是很保守的估计。”


    讲完理由,于蓁蓁还加了一句:“我们会和S大的国家级顶尖实验室合作,后续采用国际领先的新材料来加大产品的竞争力,到时候目标群体就不只是国内企业了,而是全球。”


    S大的NM项目是LMA目前最大、抱最大希望的投资,于蓁蓁这么一提,本就被她前几个理由说服的几个管理层不由连连点头,壹星如果真拿一流技术和NM项目的新材集合起来,那前景势必广阔。


    但他们的谢总似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听完后说:“在没有产品之前这些话只是海市唇楼,第一批产品什么时候出?”


    于蓁蓁回答说:“按项目计划,十一月我们会生产出第一批样品。”


    谢予鹤:“太晚,对我们而言回报周期过长。”


    于蓁蓁看向蔡思言询问她的意思,蔡思言琢磨着进度说:“最早十一月中可以。”


    谢予鹤却说:“按你们之前和思略的合同,是十月底。”


    和思略的合作半途而废,后来项目就被迫暂停了一阵,于蓁蓁想开口解释,却听谢予鹤自带一种不容人拒绝的语气下命令:“十月底出产品。”


    说罢视线淡淡扫过她和蔡思言,不疾不徐地站起了身。


    会议就此散场,浩浩荡荡一行人跟着谢予鹤前后离去。


    于蓁蓁和蔡思言都暂时留在会议室里,看于蓁蓁紧皱眉头,蔡思言安抚着说:“月底出产品确实很赶,但挤挤时间也不是没希望。”


    “能不能”和“应不应该”是两个概念,谢予鹤今天来这么一招,要参与到壹星决策中来的目的显而易见。


    之前对第三方持股比例过高的担忧这会儿真成了现实,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憋在了于蓁蓁心里。


    但谢予鹤是她找来的投资者,也是因为她而逼走了佳战成了壹星不可忽视的一个大股东,她不便在蔡思言跟前抱怨什么,只能有些歉意地说:“辛苦你们了。”


    回了办公室,于蓁蓁坐在电脑前默默思考了会儿。


    这一阶段的项目结束后,她得再去找后面轮次的融资,至少A轮他们还需要别人的资金支持,以今天的形势来看,她必定不能再跟LMA合作。


    想到这里,她拿手机联系恒熠的萧总,当时恒熠已经和他们开过视频会议,也讲好了面见时间,不过因为谢予鹤那边中途给了投资,恒熠那边的合作最终才不了了之。


    但消息编辑一半时收到谢予鹤的信息:“到停车场来。”


    到了停车场,找了一会儿才在角落里终于看见谢予鹤的车,于蓁蓁站在看不见里面情况的车窗外犹豫片刻,正要伸手开副驾门时,后座门开了条缝,传来一道声音:“进来。”


    于蓁蓁开门坐进去,门刚关上就被人一把捉住提到他腿上,谢予鹤将她的脸掰过去看着他,双眸冷沉沉地问:“和周辞谦玩得很开心是吗?”


    于蓁蓁一双眼睛顿时瞠大了一圈:他怎么会知道周辞谦?


    谢予鹤看着她这个被拆穿谎言的样子冷笑:“你不是说没跟人约会?”


    “你放开我。”于蓁蓁推他手腕试图从他手里挣脱,但没起作用,她忍着耐心说:“你不要把事情搞复杂,不是想的那样,他只是在帮我打官司……”她话说一半,察觉到下巴上的力道一下变重,声音不由戛然而止。


    谢予鹤拒绝听她找借口,冷笑着:“你跟随便一个男人就能约会是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于蓁蓁拉不动他的手腕,改为去抚住他的脸颊,看着他的脸认真说:“我没有跟他约会。”


    说完忽然觉得这种解释有份怪异,但她依旧摸着谢予鹤脸,试图将他泛红着的眼眸里的怒火压下去,然而谢予鹤忽然收紧了一点力道,将她的脸往他眼前猛地一拉近:“不是约会是什么?只是一起在游山玩水而已?”


    于蓁蓁终于也没了好脸色,反问谢予鹤:“你调查过他?”


    谢予鹤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不调查怎么能知道你又要跟谁好?”


    “我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于蓁蓁没好气,“我跟他就没什么关系……”


    然而她越说谢予鹤的脸色变得越差,最后不等她说完就恨声打断:“蓁蓁妹妹,你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他置于这种位置,才给过他她接受了他的信号,转头又投入别人的怀抱。


    说罢不等于蓁蓁再回应,脸径直往前一点堵住她的唇,手也去将她的裙边往上掀开。


    虽然库里南的私密性足够强,这个位置也是整个停车场最偏僻的位置,但就在上金中心的楼下,即使公司的停车区域在另外一层楼,于蓁蓁依旧高高提着一颗心,含含糊糊着:“不……要……在这。”


    但今天的谢予鹤格外坚持,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手指很快到达布料边缘,也很快探去将它往旁边拨开。


    于蓁蓁想推开他,却被他改为搂着她背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他呼吸尤为急促,亲吻的力道也近乎于啃噬。


    她心惊胆颤时,被他抱着往车顶窜了下,然后在他窸窸窣窣的布料扯开声音后重新回落,时间不够做太长时间的铺垫,谢予鹤在外面挲了几下,察觉有了点润度后开始坚定地一寸一寸挤进她。


    于蓁蓁啊出一声,再没法跟谢予鹤分离,接着感受到他带来的雨起雨伏,他那点最原始的劲儿在有限的空间内依旧发挥得淋漓尽致,在他随着时间而只重不轻的力道下,于蓁蓁很快软了下去,也很快含糊地发出些碎音。


    她想到那句“无孔不入”,恍惚觉得,不论自己的事业还是身体和情绪,当下都在谢予鹤的掌控中。


    生理上舒服着,心理上却烦躁,在谢予鹤一双黑眸直直看着她做事时,她抱住他的头,毫不客气咬住了他的耳朵。


    然而她越这样,谢予鹤越疯,很快还给于蓁蓁一场穷凶极恶。


    终于消停已经是很久之后,两人都是一背汗,谢予鹤把肩头上的脸捧起来跟他对视,即使她在他怀里,他也觉得她远得不像话,随时要离开他。


    于蓁蓁见他眼中那点红血丝似乎更多了些,不像怒火了像是委屈,听到他极低极哑却也极不带商量的声音:“别再见他。”


    于蓁蓁眸中都是泪,鼻尖红红,撑着他肩颤着腿下来,一言不发整理自己,等整理好,她抬眸看谢予鹤,问他:“你到底能不能听别人说话?”


    谢予鹤反问她:“听你狡辩?”


    于蓁蓁感觉跟他根本无法沟通,被他这种油盐不进的状态怄得难受,谢予鹤也像压根不愿跟她平心静气地沟通交流,只重复说:“别再见他,听到了吗?”


    于蓁蓁闷声不应,过几秒,听谢予鹤声音平静地耍狠:“你别逼我。”


    好好的话他是一句不会说,视线里他手背上的创可贴已经因为刚才的动静而脱落,血痂清晰可见,可想而知昨晚听到的爆缸动静是出于谁之手,不问真相只自己臆想,解释也完全不听,于蓁蓁气得一脸通红,抓起他刚漏掉的一团纸往谢予鹤脸上砸,砸完离开他,闷着气推开了车门,头也不回地朝电梯走去。


    谢予鹤看着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坐去驾驶座开车起步。


    回到鸿裕,谢振安和几位董事已经在等他。


    第47章 第47章他这是连装都不装了……


    鸿裕集团依旧是他熟悉了四年多的地方,谢振安也依旧是威严冷静的模样,但谢予鹤踏进办公室大门那一瞬,就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变了。


    长假前他抛售出去的股票不是小数目,鸿裕的股价大范围震荡,在公司里几个项目停摆的弊端正好显示出来的时候,属于雪上加霜,无力回天的谢振安再不认清现状,将眼睁睁看着这个他一手成立起来的公司彻底倾倒。


    果不其然,他向在场的人点头致意坐下后,谢振安开门见山提出来请他回来的条件:“30%股权,这是我和你二叔三叔能给的最大限度。”


    谢予鹤弯了弯唇,想起这还是二十多年来,谢振安第一次正视他的需求。


    记得他刚来锦城时,因为学校离家不近,他问谢振安能不能给他买辆单车,谢振安在这件事上磨了半年多,直到谢宴鸿升入高中得到了一个新自行车的奖励,他才用上那辆淘汰下来的旧单车。


    谢宴鸿进入的也不过是一个重点高中的普通班而已,后来他考入实验班也没见谢振安奖励什么,倒是于长霁带着他和于祈暄去店里给他们各买了一辆。


    以前寄人篱下不敢要,现在他有实力左右局面了,谢予鹤不觉得自己应该再让自己委屈下去,情感和金钱他总得占一样吧。


    他看眼占股微乎其微的二叔三叔,视线回到谢振安眼里:“30%距离50%差别不是一星半点,我好歹也是爸你的亲儿子,你当初跟我妈生我时,没想过要养吗?”


    前一句还在公事上,后一句说得这样猝不及防,在当着他两个弟弟的面讽刺他私事上偏心,谢振安平稳的心态一下激越起来,压眉警告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谢予鹤听笑了,“我只是拿我该要的份额而已。”


    他自信道:“你们可以再看看鸿裕的年度报告,去年的年收是前两年的几倍,是前五年的几倍,或者再算算,截止前年公司成立以来的所有营收加起来,有没有去年一年来得强。”


    这是大实话。


    谢予鹤进鸿裕


    四年,集团业务呈爆发式增长。前期他肯吃苦有能力,一年时间就做到销售第一。后来够有眼光和魄力,搞了几款新材料配件,正好匹配新能源行业,因为它的不可替代性,很快通吃几大明星企业,鸿裕随之一跃而起。


    但是人心皆贪,有些东西,“从未得到”和“得到再失去”给人的感觉大不相同。


    谢振安已经一退再退,手中股份所剩无几,再拱手相让出去……


    他深吸一口气,说:“你要的50%实在——”


    他话没说完就被谢予鹤开口打断:“既然这样……”


    他站起身,一副耐心耗尽的样子:“那我辞职。”


    说罢他径直往门口方向走,被他二叔跟上脚步劝:“小鹤有话跟你爸好好说。”


    谢予鹤充耳不闻,直到坐在沙发里的谢振安终于开口:“40%,最后一次。”


    这无疑是他和谢宴鸿能做的最大让步,也在预期目标之内,谢予鹤停步,转身看着谢振安一锤定音:“三天之内办完所有手续。”


    谢振安从沙发上站起身,杵着拐杖走到比他高出一头的儿子跟前,从谢予鹤这张脸上看出他母亲的影子,但他没他母亲一丝一毫的温柔性格。


    谢予鹤谁都不像,够厉害,也够狠绝。


    谢振安抬手让两个兄弟先出去,门关上后,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以想谈心的目的问谢予鹤:“你就这么怨我?”


    谢予鹤皱眉,仿佛听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他也不觉得应该跟谢振安谈这种触及心灵深处的话题,只是静静看着谢振安的脸不吱声。


    他这种神态在谢振安看来是默认,谢振安带着一种解释的语气:“你来锦城那段时间我刚刚创业,很多工作一忙起来就没有办法停下来,忽略了很多事,包括你成长过程中……”


    “过去了。”谢予鹤冷声打断他,并不想再回忆那段被人苛待的成长,当初缩在阴暗狭窄的地方时,他曾祈祷过谢振安看见他的处境,后来知道都是奢望,也就不再期待了。


    没期待也就没失望,此刻看着谢振安的脸,更是连情绪也没了。


    他从一个单纯的小孩蜕变成一个装着阴暗潮湿的心的冰冷躯壳,过程痛苦,但这躯壳也保护住了他。


    谢予鹤不想浪费时间:“我还有事处理,你可以先出去。”


    谢振安才起的谈心心思就这么被谢予鹤蓦地掐没,他看着二儿子这张无情无绪到冷漠的脸,憋着一口闷气走向房门。


    耳根得了清净,预期目标也勉强达到,谢予鹤走回自己阔别许久的办公桌,也没坐回椅子上去,而是臀部靠在桌边,就这么抱着手臂静静打量这个原本他为之打工、很快能真正属于他掌控的空间。


    但才看不多久,律所那边给他打来电话。


    一是告知七夕案件的进展,公安机关的侦查已经出了结果,查出醉酒人还有别的犯罪事实,连带着这次的犯罪未遂一起呈送了检察院,已经立案,开庭时间等通知。二是海市车祸那边那个一直咬死是疲劳驾驶的司机,因为证据缺乏早被交警部门放了回去,他们这边查的情况是,和谢宴鸿这边查不出什么牵连。


    一时半会儿不露马脚也无所谓,他有时间等,当时他是临时换成了SUV才没被那个小货车接连来的两次撞击撞散架,如果还是开的小跑到海市,根本没命回来。


    谢予鹤说:“换两家侦探公司继续跟着。”


    两个案件说完,没等律师先讲,他问网络曝光那边的进展。


    他的律师说:“这边比较顺利,照片来源也找到了,现在法院已经以诽谤罪立了案,后续等公安部门调查,由自诉程序转为公诉程序。被告这五天内就会知道。”


    几个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谢予鹤道了声辛苦,说等结果。


    挂了电话后他给于蓁蓁发信息,才发过去门口就出现几个他下属的高管,这时都听到了他回来工作的消息,这会儿也就个个来朝他问好,问他身体康复得怎样。


    都是明面上的借口罢了,谢予鹤微微一笑,一派翩翩风度,点头说几句场面话。


    寒暄完后,很快几位得力助手就开始问几个长时间悬而未决的关键问题,谢予鹤就这么极快地投入到工作模式里。连续忙完三天,股权转让也正式完成,他正式成为鸿裕一个大股东。


    鸿裕的事情步入正轨,相比较之下LMA那边的业务困难了些。


    休假回来的石柒汇报说佳战那边盯死了他们的几个意向投资,又抢了一个优质资源,谢予鹤听到后反应不大:“先放一放,下个月会有别的地方要增资。”


    石柒奇怪:“哪个地方?”


    谢予鹤只让他再定个鱼缸。


    话题切得令石柒不明所以:“鱼缸?”


    “和之前的一样,鱼也是,放我家。”谢予鹤没多说,转头给于蓁蓁打电话:“你来一趟,我们谈一谈A轮融资。”


    于蓁蓁正在机场候机,听到他的话后第一反应是他怎么又知道她要去谈投资了,连忙捂住话筒挡住话筒里的机场广播,捂了后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多余,说:“我这两天出差,回来再谈。”


    谢予鹤签字的手一顿:“去哪出差?”


    有他忽然到羊城找她的经历在,于蓁蓁顿时警惕:“你要干嘛?”


    听出她的抗拒,谢予鹤沉眉问:“什么意思?”


    于蓁蓁本想怼他两句,但想想跟他这种人吵架到头来只会更气自己,兴致索然下去,改为公事公办地恭敬问他:“我这边要出差几天,回来再和谢总谈可以吗?”


    谢予鹤问:“什么时候回来?”


    她想跟恒熠确认好再回去,以免夜长梦多,如果不行,再换几家外地风投或者私募拜访:“两周左右吧。”


    谢予鹤放下笔,又开始摩挲他的戒指,这是他心生怀疑时的习惯性动作:“需要这么久?”


    于蓁蓁嗯一声,被他再问:“出差做什么?”


    于蓁蓁说:“采购和招聘。”


    谢予鹤怀疑她这是在找躲着他的借口,这两天要见她,但她总对他的信息视而不见:“你要去招聘人?什么岗位?”


    问得这样细,他要干涉她工作的感觉又爬上心头,于蓁蓁就嗯了声,也不对他多说别的。


    听筒里有一阵沉默,登机口已经显示登机信息,于蓁蓁正要说她要登机了,听谢予鹤问:“你周末在哪?”


    他这是连装都不装了,于蓁蓁也不跟他绕弯子:“我是出差不是游玩,你不要再莫名其妙跑来了。”


    说完说要登机,极快挂断电话。


    蔡思言忙着第一批样品生产,于蓁蓁一个人到的江城。才十月,江城的秋风就已经吹得很劲,从酒店步行到恒煜短短一段路,于蓁蓁的发丝就被吹得成个鬼样,到了恒煜楼下时捋了半天才回型。


    好在风不作美,但恒煜作美。


    萧知易听完她的介绍后首先表达了强烈的兴趣,但也提出:“投资额度比我们能接受的范围高不少,这点上,我们还要再开会讨论。”


    A轮估值是前几轮的翻倍,于蓁蓁表示理解,也愿意退而求其次,提出按项目投资占比来占股:“A轮盈利后,萧总可以和我们合作B轮甚至C轮。”


    很年轻的一个女孩子,但思路很清晰,原本以为是外


    貌大于脑子的人,正式见面后才知道其实是敢闯敢干的实干派,不骄不躁,句句带着诚意,萧知易欣赏这样踏踏实实不浮躁的年轻人,也对他们的产品前景持乐观态度,愿意合作:“那两周后我来锦城时给于总最终答复。”


    于蓁蓁一惊:“萧总要去锦城?”


    萧知易点头:“同行有个周年活动。”


    他一提同行,于蓁蓁不免脑子里过了一番在锦城的他同行的名单,最后倒也没冒昧问是哪家,笑着道:“那我等萧总的好消息。”


    和恒煜的谈判比想象中迅速不少,回到酒店于蓁蓁按计划联系别家投资方。


    江城是全国最大的金融城市,机会也更多,有几家很快展现出了兴趣,于蓁蓁第一周没见完人,便与后两家约了第二周见面。


    一切按部就班行进着,除了周末她约已经在江城发展的邱斓一起在滴水湖游玩时,忽然收到谢予鹤的信息:“我在江城,你人在哪?”


    第48章 第48章“开门。”


    于蓁蓁拿着手机看了会儿,心里复杂,谢予鹤依旧是听不进她的话。


    “蓁蓁!”


    前方邱斓和陈初宴蹬着租来的双人自行车跑,邱斓扭头见她半道停下,高声问她:“怎么了?有事吗?”


    “没事,来了!”于蓁蓁将手机屏幕摁熄灭,蹬起单车朝他们追上去。


    正值不冷不热的季节,惠风和畅,和两个同乡朋友玩得很尽兴,只是晚饭时邱斓跟她碰碰酒杯,眼里带着八卦的精光问她:“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出差,谢总没陪着嘛?”


    于蓁蓁微一怔,才摁掉一个谢予鹤来电的手指一紧,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问题问得冒昧,多少是在求证之前两人的那个热搜,她俩是朋友不假,但也没好到她跟楚萱无话不谈那种,陈初宴想用劝吃的阻止邱斓喝了几两酒就开始的胡说八道:“你再吃个这个。”


    “不要。”邱斓将陈初宴夹来的菜给他还回去,没听出他劝她闭嘴的意思,反倒跟他谈论起来:“谢总那种人,应该都可以不用工作了吧?跟陆大佬一样,有足够的时间陪着萱萱到处跑。”


    说完看着于蓁蓁等答案。


    于蓁蓁笑了笑,没正面说谢予鹤,只说自己:“我之前都是跟同事一起,这次是第一次一个人出差,一个人出来挺自由的。”


    邱斓若有所思地点头,还想再问什么,这时候陈初宴惊呼了一声:“艹,手机忘厕所里了。”


    手机就是一个人的半条命,更何况里面还存了几G两人的隐私,邱斓刷地站起身,比陈初宴还急:“快去找找啊!”


    两公婆一起猴急猴急地往厕所冲,于蓁蓁犹豫着要不要跟过去时手机又震动起来。


    看眼来电,于蓁蓁皱眉接起:“我还在吃饭,你别打扰我。”


    “在哪吃?”谢予鹤问,“我来接你。”


    于蓁蓁说:“我自己回来,马上就结束了。”


    于蓁蓁没说错,很快邱斓和陈初宴拿着找到的手机回座位,邱斓提议去夜场嗨但被陈初宴提醒住:“于妹妹明天还有会议,你别搞她。”


    “好吧好吧。”邱斓放了于蓁蓁:“那你忙完有空就找我。”


    于蓁蓁应好,看着邱斓跟陈初宴拥着亲着离去,根本不在意谁在打量。


    这种肆无忌惮的模样让于蓁蓁看怔了下,也联想到自己,她其实在情感上并不大胆,有过的恋爱经历里,恋爱谈得都低调甚至隐蔽,唯一的张扬就是跟谢予鹤,还是负面的……


    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回忆回酒店,一进接待大厅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架着腿、以一种鄙睨万物的姿态坐在单人沙发里,将一个不算华丽的大堂衬托得额外气派。


    于蓁蓁心里忽跳了下,因为他忽然出现而觉得计划被打乱是真的,但见到一张俊朗的脸而惊喜也是真的,说不清楚哪方占主要,她在原地眨了眨眼,然后缓慢朝谢予鹤走过去。


    谢予鹤坐在沙发上微微抬着下巴,看她双颊有薄绯,眼睛也润润的,属于微醺后最娇美的样子,举手投足都有了风情,四目相对,他心里软了下,那点等她半天的怒气缓缓散开,语气也温和:“吃好饭了?”


    于蓁蓁嗯一声,忽然想到:“你是不是没吃饭?”


    谢予鹤弯了下唇,算是默认。


    “那你现在去吃饭,隔壁就有一条街都是吃的,那边,走三分钟就看得见。”于蓁蓁抬手指个方向给他,她在这个酒店住了一周,已经把周边的环境都摸熟了。


    谢予鹤站起身,将随身行李箱抓到手里:“先放东西。”


    两个人站在经济酒店不算宽阔的大堂里,不远就是前台,说的话做的事都在别人能清晰察觉到的范围,于蓁蓁没自己以为的没脸没皮,脸颊更红几分,说:“你自己找家酒店去。”


    谢予鹤刚转了点的脚尖一顿,侧脸来静静看着原地一脸羞臊不安的于蓁蓁。


    他眼神笔直,带着某种审视和势在必得的意思,于蓁蓁知道他这模样就是又要开始听不进她的话了,忽然福至心灵,压低声音说:“我在经期,你……”


    她被谢予鹤笑一声打断:“经期怎么了”


    于蓁蓁说:“不方便。”


    “不方便什么”谢予鹤似乎听不懂:“不方便我放东西”


    明知故问,于蓁蓁瞪他:“是的,我房间很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谢予鹤说:“那就换间大的。”


    他在羊城酒店也这样安排过,那时他忽然闯进房间的记忆瞬间被勾了出来,于蓁蓁的头脑本来因为喝了酒有点混沌,这会儿也霎时清醒起来,重新意识到谢予鹤出现在这里是怎样自作主张。


    她开始跟他算账:“我说过让你别来找我,你没听到我的话是吗”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这是周末时间,你要去见谁不方便”谢予鹤一脸平静地问她。


    果然是又在怀疑她,于蓁蓁气得喉咙发紧,问他:“周末时间也是我的时间,我难道没权利决定见谁不见谁?”他和她又没关系,他凭什么对她横加干涉?


    “我猜对了?”谢予鹤反问,“到底是打扰到你见谁了?是姓周的也在这里出差?”


    于蓁蓁心中猛一颤:“你别胡说!”


    “反应这么大做什么?”谢予鹤一副惹了人不自知的淡定,抬步不疾不徐地朝前台走去。


    于蓁蓁见他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骂他一句“干豇豆”,也不等他,扭腰去电梯那边刷了卡就往房间里去,她权当他是同一个酒店的住客。


    但她显然低估了谢予鹤的能耐。


    她才进了房间没几分钟,前台那边就给她房间打来电话,很礼貌客气地问她:“女士,这边您朋友想问问您愿不愿意升级房间。”


    于蓁蓁干脆利落地拒绝:“不愿意。”


    “好的。”前台问完却没挂电话,又说:“您的朋友让我告诉您,他房间号是8108。”


    他竟然这样找人传话,于蓁蓁问前台:“还有别的事吗?”


    前台又说:“您朋友想问您的房间号。”


    于蓁蓁说:“他不是我朋友。”


    说完挂电话,也将手机静音,扭头去洗澡。


    慢吞吞地洗完澡再看手机,静悄悄的,没有她想象中的电话或者信息轰炸,于蓁蓁拿着手机顿了下,忽然觉出自己此刻行为上的幼稚来。


    她明明不喜欢谢予鹤这样无孔不入地控制她,但他真没动静了,她反而又要去猜他。


    才想到这里,手机屏幕闪了下,滑开一看,却不是谢予鹤的,而是陈潇潇的。


    陈潇潇问:“蓁蓁姐,你方不方便,方便的话我们见面聊聊可以吗?”


    于蓁蓁看得皱眉,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能跟陈潇潇聊的,这个背后捣鬼给她同事传她黄谣的人她避还来不及,而且陈潇潇忽然又换了称呼叫她,不知道又有什么花招要耍。


    于蓁蓁回得不带情绪:“抱歉,我在外地。”


    陈潇潇那边立刻问她:“你什么时候回锦城来?”


    于蓁蓁:“说不准。”


    她以为她这种拒绝见面的意思够明显了,哪知她刚回过去,陈潇潇忽然给她打来个语音通话,于蓁蓁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在困惑之下点了接听。


    陈潇潇在电话里热情得过分,喊了蓁蓁姐后就说:“听说你


    去江城出差了,什么时候回来呀?我们总部就在江城,我也要回总部的,那蓁蓁姐方便明天在江城见吗?”


    于蓁蓁听到她的声音就想到她在佳战门外收到的那轮冷待,即使不知道陈潇潇找她什么事,她也感受到了“风水轮流转”的一种微妙来。


    于蓁蓁将手机开公放放在一旁,开始往脸上涂膏状面膜,回陈潇潇说:“明天我有事不方便。”


    “那晚上呢?蓁蓁姐你白天忙完后我们晚上见。”


    “晚上也有事。”


    “那后天,或者大后天呢?”


    于蓁蓁听出陈潇潇这是非见不可的意思,她也实在不懂这个当初瞧不起她的人这会儿怎么又拉得下颜面这样好声好气,可能是季瑾川对助理有什么必须要会能屈能伸的要求?


    她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陈潇潇说:“是有件事想跟蓁蓁姐当面道歉。”


    于蓁蓁刷脸的动作一顿,看眼屏幕上一派职业里透着几分骄傲气质的照片头像,不觉得陈潇潇是那种她知道她在背后诋毁她,就会良心发现朝她道歉的人。


    她静默着几秒,陈潇潇那边却有点急:“蓁蓁姐哪天方便?我来见你。”


    于蓁蓁继续刷墙一样涂自己的面膜:“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吧。”


    她已经几次拒绝,陈潇潇也不恼,甚至声音很甜,甜得于蓁蓁觉得不适:“这得当面的,蓁蓁姐给我个机会嘛。”


    于蓁蓁已经刷完脸,对着镜子抬起下巴刷脖子,听到陈潇潇这么甜的声音,不禁联想到她和季瑾川私下在一起是不是也用这种声音撒娇,季瑾川那样平静到连对她那么激动质问的问题都能无动于衷的人,听到这种声音又会是什么反应。


    想得远了,也想到了一段结局唏嘘的回忆,于蓁蓁没什么心情再跟陈潇潇纠结下去,敷衍说:“后几天都没空,我空了联系你。”


    陈潇潇还想争取:“只需要耽误你几分钟时间……”


    她这边话没讲完,房门上传来咚咚几声敲门声,于蓁蓁眼皮一跳,犹豫了一下,还是给陈潇潇说了句有事先挂了,起身走去了门边。


    掀开盖着猫眼的金属片一看果然是谢予鹤,心跳一下蹦跳起来,于蓁蓁站在门内不吭声,很快听到谢予鹤的声音:“开门。”


    她默不作声,谢予鹤又重复说了几次开门,声音在门外清晰可闻,大有一种她不开他就要一直叫的架势。


    半晌后于蓁蓁闷声朝外说:“我要睡了。”


    “你开门。”谢予鹤依旧顽固地杵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门锁一声咔擦,房门打开,于蓁蓁一脸金光闪闪的面膜,只露出一张嘴和两个黑眼珠。


    谢予鹤被她的模样一下逗笑,她总是这样搞笑,评价她:“你金刚护体了?”


    于蓁蓁瞪他一眼,放他进门。


    谢予鹤这次到她的房间来,于蓁蓁第一次感觉到有种焦躁,尤其是谢予鹤一身睡衣显然是已经洗过澡的模样,她看着他坐在她铺着自带的床上用品的床上时,一身干净挺拔,充满力量感的胸肌从睡衣里露出半个,鱼儿也露出半条,竟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谢予鹤看着她的视线,人往后仰,本就松松垮垮的睡衣霎时更往两边散开了些。


    于蓁蓁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幸好脸上都是面膜,没人看得出她的脸在发烫,她想当谢予鹤不存在,去拿手机玩。


    然而才拿起手机,突然一股热液从鼻腔悄无声息地滑下,于蓁蓁一怔,看到胸口前显眼的两滴血。


    谢予鹤站起身走向她,好整以暇地问:“你流鼻血了?脑子里都想什么了?”


    第49章 第49章“我是火源?”


    都在想什么?


    于蓁蓁听到这句话时感觉又被人敲了一棍子,她抬手捂住鼻子,同时另一手撑在了桌面上,身体晃了晃。


    眼见她是要栽倒,谢予鹤收敛了脸上的笑,扶住她问:“怎么了?”


    他情急之下靠得很近,本来就松散的睡衣这会儿很生动地展示着什么叫衣不蔽体,于蓁蓁抬眼就看到他的胸肌,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她只觉得自己的鼻血流得更加猛烈了。


    于蓁蓁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燥。


    谢予鹤见她这样问她:“你怎么回事?是头晕?”


    于蓁蓁点点头,被他用腿勾个沙发椅过来:“先坐下。”


    于蓁蓁不坐:“去厕所。”


    她在谢予鹤借力下去了洗手台边,鼻腔里塞了纸后用冷水捂脖子,等觉得血差不多止住后,从镜子里瞪着谢予鹤:“我吃多荔枝低血糖了!”


    谢予鹤看着她两个鼻腔里白白的两长条纸,在本就滑稽的脸上又加了不少滑稽,像个金刚牛魔王,忍着笑意幽幽道:“是吗?”


    “当然是!”


    “你不是才吃饭?又不是空腹吃荔枝怎么低血糖了?”谢予鹤反问她,最后说:“不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分明可以就此打住,他非要拆穿她的借口,就要拿此戏谑她,听听最后那一句,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给她来句火上浇油,于蓁蓁恨恨地赶人:“你回去。”


    谢予鹤说:“我回去你就不上火了?我是火源?”


    于蓁蓁转身来,伸手就朝着他露出来的点用力掐,直扯得谢予鹤嘶声,她才推开他走了出去。


    本是准备拿衣服换,却突然见到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一看是于祁暄的电话,她看一眼从卫生间出来的人,滑开接起时扬了点声音:“哥哥。”


    于祁暄是给她说网暴一事派出所和周辞谦那边的进展,说是法院已经立案,提醒她后续被告那边可能会联系她私了,于蓁蓁心中一震,想起刚刚接到的电话,问于祁暄:“被告里有叫陈潇潇的吗?”


    正在往于蓁蓁的熊猫杯子里倒水的谢予鹤掀眸看向她,听到公放出来的声音说:“我不清楚,你自己问问辞谦。”


    “知道了。”


    电话挂断,对上谢予鹤从她的杯子后垂来的视线,于蓁蓁没第一时间联系周辞谦,她先去换衣服洗面膜。


    洗好出来谢予鹤已经躺在了她的床上,双臂膀枕在后脑勺后静静地看着她,于蓁蓁已经放弃了赶他走的奢望,护好肤后拿手机找周辞谦。


    她背着谢予鹤点手机,但才点开周辞谦的头像就听到身后人问:“身体不舒服还不睡觉?”


    他就跟能透视她的背看到她手机一样,于蓁蓁只好说:“我看下明天的目的地,确定下几点起。”


    她话落,背后的声音近了些,谢予鹤坐起了身问:“你明天要见谁?”


    于蓁蓁觉得心里又有点堵,没说话,切换到地图软件上去找了谢遥玥给她的定位,原来就在江对面的江城中心大楼里。


    没听到她答,谢予鹤又问了次:“见谁?”


    于蓁蓁给手机充上电,起身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坐上床,抬头看他:“我们公司跟谁谈业务,谢总都要干涉了吗?”


    但谢予鹤没被她的讽刺话气住,而是冷静地反问她:“你是不是在找融资?”


    他能坐到掌管那么大一个集团的位置,智商真不能小觑,猜到了她这次在江城逗留的目的,于蓁蓁干脆也不装了,带着警告意味地反问他:“你难道又想逼走我的合作伙伴?”


    才洗干净的脸白里透红,谢予鹤伸手去捏她,问:“为什么不继续用LMA?”


    再合作下去谢予鹤还不知道要干涉她工作到哪种地步,于蓁蓁推开他的手借口说:“早就谈过合作,这次就是确定下具体细节。”


    说完也不再跟谢予鹤讨论这些,伸手摁灭了灯,背着谢予鹤的方向躺了下去。


    谢予鹤看着她的动作静了静,随她一起躺下去,也很快搂着那截细腰,将人掰得转了个方向拥在怀里吻住。


    于蓁蓁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硬邦邦,他再前进一点就知道她其实在撒谎,她也被他吻得撩得动情动意,但最后他没做到那一步,吻到半夜也只是就那么挺着,最后拥过她一起入了眠。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清


    清白白地一起过夜,彼此都睡了个好觉。


    尤其是经常失眠的谢予鹤,在于蓁蓁起身时还停留在梦乡。


    于蓁蓁看着他沉沉睡着的睡颜怔了下。


    想到第一次跟他过夜,那天起来他也是这样安静出一种乖巧,就跟夜里拆她入腹的人不是同一个那样。


    她生平第一次做那么出格的事,还是她朝他主动的,前一晚一时见到谢予鹤被人冷暴力而泛滥的同情心,在第二天白日的阳光照耀下薄得一碰就碎,懊恼自责通通涌来淹没她,她那时候心慌得像捅到了马蜂窝。


    匆匆穿好衣服逃一样出门,还在过道里遇到了谢妍,谢妍没装视而不见,拉着她径直问她:“你怎么从他房间出来?你的脖子怎么这么红?你不会是跟他……”


    “没有,别乱造谣!”


    她打断谢妍的打量就逃走,回家后躲在房间里细看自己身上的痕迹,凡是敏感的地方都有,后来用遮瑕弄了半天才遮住脖子上的几个印子,和父母吃饭时全程都在提心吊胆。


    那时候不知道网购事后药,戴着帽子口罩去店里买,被店员提醒“小妹妹这种药吃多了会伤身体,以后最好还是事前避孕”,还友善地给她塞了盒避孕套过来,让她拿个备用。


    她被说得面红耳赤,慌张说“不要”,展示二维码付钱时,收到谢予鹤一句:“喝多了。”


    扫完码她将他微信和电话全拉黑,想着再不要见他,哪知道四年过去却又跟他在酒吧里重逢,如今还纠缠不清。


    手机的第二个闹钟响起,震散了于蓁蓁的各个情绪,于蓁蓁将心一收,悄无声息地收拾好出了门。


    她如约去见谢遥玥,谢遥玥坐在茶案前接待的她。


    如谢遥玥沏茶的手法行云流水般,两人的合作商谈的过程尤为丝滑顺利。


    谢遥玥知道她有意向合作方,很大方地表示即使两家这轮合作不了也可以合作下一轮,她很看好他们这个行业的发展,末了看着她带着的锦城特色伴手礼说,她有个朋友就是锦城人。


    于蓁蓁趁机问她是哪位,谢遥玥说:“叫楚萱,你不一定认识。”


    六人定律就是这样奇妙,于蓁蓁怔了下,笑说:“我认识邱斓,她是邱斓的朋友。”


    “是吗?好巧。”


    原来都是朋友的朋友,本就融洽的氛围因为这一层关系顿时愈加融洽。


    和谢遥玥分别后,于蓁蓁已经再没多少对A轮融资的担忧,在看到约她两天后面谈的那家公司爽约的临时通知时也不觉得多么失望,怀着喜悦的心情给蔡思言说了进展,给她说:“我今天就回来。”


    谢予鹤晌午醒来,在电视机上见到一张便笺纸,细细一看是于蓁蓁画的一只睡着的鸟,嘴边好几个夸张的符号,一看图就仿佛能听到震天的响亮呼噜声,正端详着时,于蓁蓁容光焕发地进了来。


    见他已经起身,她立刻赶他走:“你回你房间去,我要收拾东西退房了。”


    “退房?”


    “嗯,我要回家了!”


    “谈好合作了?”


    “差不多吧。”于蓁蓁模棱两可说,但脸上的神态没掩饰得了心中的喜悦,谢予鹤看她这样,觉得她如果有条尾巴的话,此刻应该已经跷上了天。


    她的东西太多,光床上用品就装了半箱,谢予鹤没走,留在原地帮了她一把。


    于蓁蓁收拾化妆品的间隙扭头,看到谢予鹤正一丝不苟地叠着她的衣服裤子,专注的表情像在整理什么重要文件。


    她顿了下,盯着他手背上还没有彻底脱落的血痂问他接下来的行程:“你回锦城吗?”


    她以为谢予鹤来江城是为了堵她,但谢予鹤说:“不回。我在这晚上有事。”


    “什么事?”


    谢予鹤抬头看她,对着一脸好奇的人说:“想知道,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她一起去做什么?于蓁蓁不再问了,给谢予鹤丢了两个衣袋,指挥说:“衣服和裤子你给我分开装。”


    还当他是保姆了,谢予鹤顿了顿,将手里的东西一搁,蓦地往前走了几步,搂住于蓁蓁就吻住,吻得于蓁蓁差点错过退房时间。


    回锦城的次日重回公司上班,于蓁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张瑶讲辞退的事。


    张瑶顶着一脸无辜的表情问为什么,于蓁蓁也不想跟她浪费时间,直接说:“违反公司规则,擅自给外界传播不实的商业信息,影响公司影响。”


    帽子扣这么大,张瑶大惊失色地否认:“我没有。”


    于蓁蓁将陈潇潇约她见面的一段聊天记录展示给她看:“佳战的陈潇潇跟我见面时全都说了,你擅自将我们公司不该传播的信息告诉投资者,对公司的声誉和业务都造成了巨大的风险,主动离职吧。”


    张瑶反驳说:“是她主动给我发了一张你的照片啊,我没有将我们的公司的信息发给她,是她在造你的谣,不是我!”


    于蓁蓁:“你也在传播。”


    张瑶说:“我也是信了她的话才说的……”她忽然话语一顿,反应过来于蓁蓁这是在套她的话。


    然而为时已晚,于蓁蓁已经从她口里得到了确认,脸色冷淡地再次提醒她:“我刚才录音了,你今天就辞职吧,否则公司给你开辞退信对你后面的求职不利。明天也不用来上班,后面三天的工资我会付给你。”


    说完站起身,率先离开会议室。


    她也没想过有一天会这样毫不留情,但社会教育了她,有人背叛、有人诬陷、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她也学会了,柔软的心肠应该留给珍惜自己而不是伤害自己的人,尤其是在工作环境里,可以爱惜下属,但也要懂得管理下属。


    张瑶的辞职信在午后送了进来,于蓁蓁收下后叫来李雪处理,她午饭时加班没吃饭,起身去了楼下咖啡馆。


    坐下点了咖啡和蛋糕,不久服务员就给她送来了餐,于蓁蓁微笑着道谢,服务员的身体一离去,露出门口正一起走进来的一对男女。


    季瑾川表情如旧很淡,没什么情绪外露,但他身边的陈潇潇则不同,一脸忧虑的样子,嘴皮张张阖阖,朝季瑾川一刻不停地说着什么。


    于蓁蓁没多看,心里觉得才在公司说过陈潇潇没想到这会儿就见到,垂目挖了勺奶酪蛋糕,入口时味道在鼻腔里一冲,不禁想到那只鸟,但思绪才开始散开,桌边就出现一个盖影,季瑾川问她:“你一个人?”


    第50章 第50章拒绝


    于蓁蓁闻声抬头,看到一脸季瑾川熟悉的脸和笑容满面的陈潇潇。


    她点了点头,听陈潇潇立刻问:“蓁蓁姐,我们一起聊聊可以吗?”


    她腹中空空,才挖了一勺蛋糕就被人打扰,不免不悦地皱眉想拒绝,但是别人都堵在了跟前,加上那点好奇心驱使着,于蓁蓁终是点了点头。


    陈潇潇立刻拉开她右侧的椅子,等季瑾川看她一眼坐下后,才拉开桌对面的椅子自己落座下去。


    于蓁蓁看着她的动作,心想她是季瑾川的助理不假,但也不至于连这么一个场合都要照顾甚至是伺候季瑾川,才有不解,就听季瑾川开了口:“照片泄露的事情,潇潇这边不是故意的。”


    陈潇潇立刻接话说:“是的,蓁蓁姐,我当时只是一时冲动发给了朋友,没想到他放去了网上,后来事情又发酵得那么大……”


    于蓁蓁心中一震,前晚的猜想这么快得到验证,原来被告里真的有陈潇潇,她惹上了官司怕了,这才来找她私了。


    她看着面前两位穿着打扮精致、连表情也似程序设计出来的典型的商业精英人士,想到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皮囊有时候只是人们的伪装,奢华的穿着里包裹的,说不准就是一颗极其龌龊的心。


    她在两人脸上分别看了下,最后视线停在季瑾川眼里,直直看着他问:“是你授意她做的吗?”


    暴露的照片里面有几张是在上金中心的电梯里拍的,那一天她刚跟他提分手,谢予鹤在电梯里亲她又刚好被他发现,此刻提到这件事,于蓁蓁


    不禁要怀疑是不是季瑾川所为,耳朵里也在不由自主地响起谢予鹤那句“你了解他多少”。


    于蓁蓁其实想从季瑾川口里得到一个否认答案,至少证明他曾经认真相处过的人不是一个烂人。


    但她没来得及听到季瑾川的回答,季瑾川面无情绪时,陈潇潇在一旁立马替他否认说:“没有!季总不知道这件事情,这只是我一个人的行为。”


    于蓁蓁看向她:“你哪里来的照片?”


    她问话认真,陈潇潇的神色微妙地凝了下,疑惑于蓁蓁到底是不了解其中情况万事交给了律师处理,还是只是在试探她。


    她说:“当时看到季总被人殴打,我一时间心急去调了电梯的监控看,没想到看到你和谢……是我当时一时冲动拍了照片,蓁蓁姐我给你道歉,请你原谅。”


    上金中心属于锦城数一数二的商业中心,监控内的内容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随便一个人调取出来,以她短短几个月报了两次警的经验,于蓁蓁想到的是,要么陈潇潇报过警,要么就是她贿赂了楼里的值班人员。


    无论哪一种,她此刻没跟周辞谦沟通过,还对陈潇潇作为被告之一的原因不太了解。


    但凭常识也知道,传一个照片给朋友并不会构成犯罪,所以陈潇潇一定隐瞒了别的。


    于蓁蓁拧着眉看对面两个人,没有对他俩有一天求情到她跟前的喜悦,更多的是被曾经相识一场、合作一场的人背刺的厌恶,这种所作所为给她一种“信任别人就会不得好下场”的感觉,这跟她的三观不同。


    见她沉默不语,陈潇潇继续说:“我也知道这件事情给蓁蓁姐造成了一些困扰,我是真心诚意想向你道歉的。所以,精神赔偿这边蓁蓁姐什么要求,我一定尽量满足。”


    私下赔偿是通用手段,但于蓁蓁忽然想到那一天陈潇潇目中无人地讽刺她说“毕竟季总处理的都是大额投资”,没想到这句话这么早就能还回去,她笑了笑,说:“我不缺钱。”


    没人会嫌钱多,只会是金额不够诱惑,陈潇潇立刻笑着报了个比案件赔偿高不少的数额,但于蓁蓁还是那句话:“我不缺钱。”


    陈潇潇脸上讨好的笑容一凝,有些无措地看季瑾川。


    于蓁蓁随着她目光移到季瑾川脸上,他容貌气度不减当初,到了这个有事求她的时候,也依旧沉稳得似泰山崩而能面不改色。


    而在季瑾川眼里,于蓁蓁显然也如旧美艳不可方物,自信且骄傲,唯一不同的是,看他的眼里噙满了冷漠疏离。


    再次意识到失去的宝物触不可及,他缓缓开口说:“事情确实已经发生,现在能做的只有尽量弥补……”


    不等他说完,于蓁蓁问道:“这件事你即使没有授意但也默认了,是不是?”曝光她和谢予鹤的照片也是一种对她和谢予鹤的报复,来替陈潇潇求情的原因则是因为他作为上司默认了她这么做。


    季瑾川平静的眼眸里闪过了瞬波澜。


    于蓁蓁冷笑了下:“季瑾川,我们之所以分手,你心知肚明不是因为谢予鹤,是你为了别的利益放弃了我。如果你早对我坦诚,我们也不至于走到分手的地步,甚至于你的项目依旧可以拿得到。我想问问,当时我的隐私被曝光,看着别人网暴我,你心里很痛快吗?”


    季瑾川无言地看着她。


    于蓁蓁目光冰冷地与他对视,没看陈潇潇,却还在说她:“她不久前才以一张我在展会跟人的正常合照,朝我的同事诋毁我私生活,各种缺德的事样样做了,你凭什么以为,我可以轻易原谅?”


    她看向陈潇潇问:“你嘴上说愧疚,但扪心自问,你是真的对我愧疚,还是因为事情败露要承担后果而后悔?”


    是后者。


    陈潇潇以为她好欺负,当初才会在她和季瑾川决裂时在她跟前肆无忌惮,以为她心软好说话,此刻才会想用钱私了。


    她错估了她,她从张瑶那里才学会不要随意对谁有个柔软心肠。


    于蓁蓁站起身,将没吃完的蛋糕端起来。


    陈潇潇急切地随她站起来:“蓁蓁姐!”


    于蓁蓁淡淡看她一眼,一言不发径直离去,到前台将蛋糕打了个包,头也不回地出了咖啡馆。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陈潇潇面无血色,失力地坐回椅子上,看着眉眼沉静的季瑾川:“老大……我……”


    季瑾川冷静地说:“找律师应诉。”


    她在拿到法院通知书那天就和律师谈过,散布照片、买热搜的证据链确凿,胜诉希望根本就渺茫。


    一想到可能会留案底,甚至按现有网暴的法律甚至还要坐牢,陈潇潇心里一凉,还想求季瑾川:“老大,你再帮帮我吧!跟蓁蓁姐这边再说一次我们私了,多少钱都可以,我出。”


    季瑾川说:“你看到了,我也无能为力。”


    他实在冷静,冷静出一种冷漠。


    陈潇潇看着眼前这个跟了这么多年从来没算正眼瞧过她、她也始终看不透他的人,忽然开始怀疑,当天他顶着脸上的伤口,喝得烂醉如泥时倒在她肩头上说醉话的目的,究竟是在给她希望,还是在……利用她对他的遭遇的愤怒?


    是他主动说于蓁蓁背叛他,在她好奇驱使的问话下,他说了谢予鹤和电梯几个关键字,她才会去查监控……


    陈潇潇心中狠狠一颤,不愿意相信自己不过是别人的一把刀,她颤抖着声音朝季瑾川说:“我真的只发过三张照片,别的,真的没有发过,老大……你帮帮我。”


    季瑾川的声音没有温度:“可你的聊天记录里有。”


    说罢他站起身,若无其事地走向前台买了两份吃的。


    陈潇潇在原地愣了半天神,看着去而复返的季瑾川给她递份吃的,然后端起咖啡杯优雅而饮的样子,想到她刚进佳战当前台那年,她连咖啡都不会喝,也搞不清这种入口只有苦味的东西怎么会有人那么喜欢。


    有次季瑾川接待客户她去问喝什么,季瑾川说用哥伦比亚的那款咖啡豆磨咖啡,她跟着黎姐送牛奶和糖块进去,自主帮他加了牛奶后被他用笔压了下手腕:“换一杯没奶的,谢谢。”


    那杯弄巧成拙咖啡她后来自己喝了,还是没喝出来其中有什么好,还不如家乡的苦茶,至少茶还有回甘,但为了离这样优秀的人士更近,她也渐渐开始靠近他的品味,学习他的作风。她来公司最早走得最晚,学习能接触到的方方面面,努力再努力,一步步走到他助理的位置。


    于蓁蓁说的没错,她并不因为曝光她而后悔,因为季瑾川也是她的信仰,于蓁蓁的存在扑灭了她的幻想,只有于蓁蓁在季瑾川消失,在他跟前的形象彻底没了,她才有机会。


    但如果到头来,她只是季瑾川的一个利用后就随手舍弃的工具的话,那她这些年的仰望算什么?


    陈潇潇整个人都被绝望笼罩住。


    季瑾川喝了口咖啡,平静地看她:“不吃点东西吗?”


    陈潇潇手指颤着和他对视,轻声问他:“是你吗?用我的电脑发消息的人。”她记得那天离开公司时没有主动退出微信,后来手机上却有提示退出的消息。


    季瑾川被她问得静住几秒,忽然轻轻笑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陈潇潇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又问:“那你……喜欢过我吗?”


    季瑾川敛住一切表情:“我们是同事。”


    可那天他明明差点亲她,他的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就像还停留在她脸颊上,陈潇潇木木地站起身,逃一样回了公司。


    电梯在20楼停了下,陈潇潇眼神麻木地往外看,是于蓁蓁公司那个之前跟她主动搭腔的人,两人互相看一眼但谁也没开口,提前下班的张瑶进了电梯才发现是在上行,她想着“行差就错”几个字,心里恨了陈潇潇一眼。


    对两个造她谣的人是什么心情于蓁蓁一无所知也毫不在意,和陈潇潇这一见,她好奇陈潇潇具体在这个案件中的具体角色,便去联系周辞谦问案件细节。


    周辞谦正在外地,听她问能不能看看起


    诉书,周辞谦心中疑惑了下她怎么不问于祁暄看备份那份,问于蓁蓁:“我得下周才能回来,你很着急吗?”


    倒也不是,于蓁蓁问了具体日期,客气说:“那麻烦你回锦城后联系我。”


    周辞谦承诺:“没问题,我第一时间联系你。”


    他回完微信就得到病床上看着他动作的母亲问:“是蓁蓁吗?”


    周辞谦没隐瞒,点了点头。


    周母微笑道:“是个好孩子,家世品行都很好,你好好把握。你一个人在外地,一定要找本地人成家。”


    周辞谦再点了点头:“妈你放心,安心养病。”


    他言出必行,回锦城的第一天就联系于蓁蓁问见面时间,于蓁蓁正在做指甲,她和蔡思言被邀请去参加一个酒会,因为是正式场合,她手上花里胡哨的指甲得换成简洁款,给周辞谦说:“明天可以。”


    周辞谦依旧温和好说话:“好的。”


    两人约定好了明日相见的时间,哪知猝不及防地,当晚酒会上忽然碰上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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