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中,那颗被冰冻的心才后知后觉地翻出来。
裴允晏觉得惆怅。
十分之惆怅。
帮温云琛是他自愿的,本不求回报。她那声轻飘飘的道谢伴随着少女的清香却始终萦绕在面前似的,他不自觉就想要更多。
原本在温舟璟面前,听见她说自己的她的心上人,裴允晏不知道有多高兴。
一瞬间的愣怔,换来的是长久的喜悦。
只是如今这喜悦被冲散了。
果然还是得多讨要些什么,才能安抚他这颗受伤的真心。
裴允晏冰着脸,心中不自觉开始期待温云琛过来。
忽地,敲击木头的声音传入耳朵,裴允晏猛地直起身打起精神,下一刻笑容就要挂在脸上了。
但他突然意识到那声音是窗户那边传来的。
于是表情瞬间就比一开始还要冷。
窗户打开时,祁乌就看见他家少将军那张黑沉得仿佛要滴出墨来的脸。
祁乌吓了一跳。
他应该没惹事吧?没有吧?
怎么少将军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呢……
喉结来回滚动一番,祁乌壮着胆子嘿嘿一笑:“那个……少将军,属下这事是不是办好了?能讨些赏吗?”
裴允晏笑了,估计是气笑的,那根本是皮笑肉不笑:“赏你抱着自己的头去领军棍好么?”
汗立刻就下来了,祁乌默默退后几步,猛地一作揖:“属下不要赏了,这就回树上去。”
眨眼间便没了人影。
还敢要吗?敢不了一点,小命重要。
少将军为什么心情不好?
正在这时,耳边再次传来敲击声。
错不了!这次是敲门!
祁乌眼睁睁看着少将军脸上阴郁一扫而空,扑向门口。
“阿熠,我有事与你商量!”
甫一开门,少女的笑脸便映在裴允晏眼底。
他想都没想,开口便是:“好!”
“嗯?”温云琛歪了歪脑袋,“你都不先听听是何事吗?”
“不用,你说的我都答应,”裴允晏笑着,将人请进屋中,随后自己把药从食盒中取出来,一饮而尽,苦着一张脸,委屈巴巴道,“太苦了。”
温云琛笑着,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拿出一个锦袋,从中捏出一枚饴糖,递过去:“吃颗糖缓缓。”
裴允晏双手撑着下巴,不依不饶:“我手伤着呢,淑女喂我可好?”
若是树上的祁乌听见这话,八成下巴都惊掉了。
他们少将军征伐多年,十三随军,十五便能领将,哪里是会怕药苦的?
温云琛也怔了一下,纠结道:“怕是不妥吧……”
“妥的,”裴允晏斩钉截铁地说着,仿佛这是什么非常理所应当的事,“这房中只有你我,哪里会有第三人知晓。”
话是这么说没错……
看着裴允晏那张近在咫尺的笑脸,温云琛坚定的心思颤动了一下,似乎又觉得这话也没什么毛病。
她不说,裴允晏也不说,谁知道呢?
隐秘的心思推动着她,还没回过神,她便听见自己轻声说:“张嘴。”
“啊——”
裴允晏十分配合。
温云琛捏着方正的饴糖,小心喂到裴允晏嘴边。
不知是不是故意,在她的手指即将撤开时,裴允晏合上了嘴,少女微凉的指尖便在他唇上轻轻擦过。
温云琛一下子红了耳尖,触电般收回手。
理智被驱赶回来之后她才意识到,这不是爱侣间才会有的亲密?
裴允晏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饴糖很快在口腔中化开,但他总觉得温云琛指尖的味道比那饴糖更甜。
“咳……糖也吃了,是不是该听听我要与你商量的事了?”温云琛故作镇定地傲慢道。
“那是当然,”裴允晏笑得人畜无害,“淑女请说。”
“我想让你,往后做事别那么狠。”
温云琛认真道:“我知你杀伐果决,那在战场上很好,但在京城中若还这样,便会无故多出许多敌人来。有些时候不用杀戮就能解决的事,还是不要杀为好。”
裴允晏脑子转了几番,得出一个结论:“你是不是嫌我手上血腥太重?”
“不,我只是觉得那样损你声名,对你不好,”温云琛眨眨眼睛,想到前世裴允晏树敌颇多生存不易,鬼使神差地嘟囔了一句,“有些心疼。”
半晌无言。
裴允晏觉得自己没救了,得了怪病。
不然怎么心跳得这般快?
不巧,温云琛也这么想。
得请个郎中来看看自己身上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病,别是温夕玉给她下了什么别的毒药。
“好,我答应你,”裴允晏似小孩般,枕着手臂趴在桌子上,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温云琛,“但我要跟淑女讨一份谢礼。”
温云琛:“方才喂的饴糖不算吗?”
“那怎么能算?就算要算……”裴允晏委屈道,“也得每日都喂才算吧?”
温云琛觉得不是什么事,便答应下来:“好。”
“嘿嘿,不过我要讨的是另一件事的谢礼,”裴允晏坐起身,倏地靠近温云琛,“我帮淑女让恶人吃了瘪,淑女可不能说一句谢谢便算了。”
他离得太近,温云琛几乎数得清他扑闪的眼睫,连一呼一吸都缠绕在鼻尖。
半晌,温云琛难为情地偏开头:“你……要什么谢礼。”
不会是什么很过分的吧?
裴允晏离她这么近,很难让她不浮想联翩。
沉吟片刻,裴允晏开口道:“我突然想起来,今日手臂没有上药,淑女帮我吧。”
温云琛有些惊讶,看向他:“只是上药?”
裴允晏笑了:“淑女还想做些别的?”
“不……不了。”
温云琛连忙站起来去找药膏,背对着裴允晏时,手背摸了下自己的脸,才觉得温度太高。
别是被裴允晏看见了吧……
等温度降了一些,温云琛才拿着装着药膏的白瓷罐转身,坐了回去。
虽说伤的是手臂,但伤处却很靠近肩膀,只挽起衣袖是不行了,必得是衣衫半解开。
裴允晏知道分寸,除了手臂与肩膀,其他地方几乎都用衣服遮掩好了,并没有让温云琛难堪。
温云琛却是看着他的伤,出了神。
不止有这次受伤的伤口,在那条肌肉紧实的手臂上,还蜿蜒着其他陈旧疤痕,甚至有一条疤自锁骨处盘曲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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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几乎就要到脖颈致命处。
难以想象他在战场上过的是什么刀尖舔血的日子。
每日能活下来,就已经是最大的宽慰了吧。
见温云琛不动,神色间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裴允晏以为自己的要求太过分,就要收起衣服:“那个……你要是觉得不妥我还是可以自己来的……”
“我来,”温云琛回过神,扯了一下他的衣服,不让他拉上,随后就去解他手臂上的纱布,“没什么不妥,况且这伤处,你也不好上药,我来吧。”
伤口有些裂了,不知是不是今日抓人时动作幅度太大了些。
温云琛心中有些愧疚。
自己承了情裴允晏这么多情,上个药怎么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都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上药,已经将自己放得极低了。
温云琛抽出帕子,小心地擦去渗出来的血,随后拿起木棍,蘸了药膏,细致地往伤口上涂。
这下裴允晏却觉得温云琛离他太近了,少女正专心着,顾不上管距离,裴允晏却难熬起来。
他这会儿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温云琛身上,偏偏她几乎要伏在他身上,念念不忘的清香这会儿倒是闻了个痛快,只是也太多了些。
不知道温云琛用的是什么香膏还是熏香,那香味似乎是从她如瀑的发丝上传出,又似乎从雪白柔软的脖颈,又似乎……
裴允晏觉得自己不该这么盯着女娘看,但他也正是血气方刚不曾经历人事的年纪,怎么禁得住这种致命似的诱惑?
连冰凉的药膏涂在伤口上,都好像下一秒就被他身体的温度蒸热,淑女的呼吸轻轻喷洒在他的肌肤上,让他心中仿佛千万只蚂蚁细细爬过,燥痒难耐。
温云琛对这一变化丝毫不知,只是看着他的伤口,皱了眉:“受这么多伤,肯定很疼吧?”
“什么?”裴允晏一时没收回神智,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嗓音格外低哑,连忙清了清嗓子,“没……早就忘了。”
他如今想记起来也没法。
不知为什么,温云琛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但更多的是没来由的心疼,她手上使坏,微微用劲。
“嘶——”裴允晏倒吸一口凉气,“你压我伤口做什么?”
“为了让你记住受伤是疼的,”温云琛没好气道,“往后惜命些,别再让自己轻易受伤。”
裴允晏终于反应过来什么,拉住她的手腕,眼中有些欣喜:“你心疼了?”
“啧。”
看出来就算了还非要说出来。
温云琛没回答,给他缠上了干净的纱布,站起身:“好了,谢礼我可送了,不许再用今日的事朝我讨。”
“好,”裴允晏一口答应,“那淑女往后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尽管开口,我可以做你手中的刃,为你把阻碍都铲除干净。”
温云琛眯了眯眼睛:“你方才答应我什么来着?”
裴允晏哑然一笑:“当没开锋的刃也好啊。”
罢了,人的行事方式不是一日能改过来的,慢慢来吧。
温云琛叹了口气,离开西小阁。
裴允晏勾着唇角,不动声色地舔了舔唇上温云琛擦过的地方。
做了事,他才能讨更多赏啊。
来日方长呢,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