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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晋封

作者:寒花一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得知薛芙恢复分位与孙美人被罚的消息后,德妃郑月雅心烦意乱,去琉璃殿寻魏顺容魏琅。


    六宫妃嫔中,郑月雅同魏琅的关系最好。


    她们在入宫之前早已相识。


    最初得知姑母要她进宫为妃时,郑月雅心中生怯,不十分愿意。


    但后来,她听说魏琅也要进宫。她和魏琅关系最是要好,正因知晓会有魏琅作伴,她才不再害怕,进宫之后在宫里的日子也不无聊寂寞。


    在郑月雅眼里,魏琅既生得美貌又聪明伶俐。


    漂亮的鹅蛋脸与清冷的气质相得益彰,且有寻常女子所没有的高挑。


    她绝对信任信赖魏琅。


    许多不能对旁人说的话,在魏琅面前她都无须顾忌,恰如今日。


    “这次都怪那个孙美人,害我在陛下面前折了颜面。”


    “孙美人之过,但愿陛下不要迁怒我才好。”


    “只是陛下怎么就把那个薛宝林从冷宫里放出来了?那点儿小把戏,陛下难道没有看穿吗?不过陛下日理万机,并无心力多加分辨也是有的,只便宜那个薛宝林,白得了许多好处。”


    “也确实是孙美人做得不对。”


    “往日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曾约束她,才酿成今日局面。”


    郑月雅絮絮叨叨对魏琅说着心里话,眉眼几分小女儿娇态,全无身为德妃的架子。魏琅嘴边噙着一点笑意,耐心听着这些抱怨之言,在郑月雅说得累了后顺手剥颗葡萄塞入她口中:“陛下不曾提点你什么,自不存在迁怒之说。”


    “当真?陛下当真不迁怒我?”


    将那颗葡萄吞进肚子里,郑月雅不确定追问。


    魏琅却问:“甜不甜?”郑月雅点点头,一个“甜”字才出口,又一颗葡萄塞过来,她张嘴吃下,听得魏琅道,“自然没有迁怒,便是罚孙美人也罚得不重,禁足一过,她不照样是美人吗?”


    郑月雅一面吃葡萄一面若有所思,半晌她恍然大悟:“此话在理。”


    “琅姐姐,还是你聪明!”


    魏琅失笑摇摇头,郑月雅继续念叨起薛芙:“那个薛宝林又是怎么回事呢?陛下为何突然对她另眼相待了?且她父亲不是戴罪之身吗?”


    “孙美人欺侮薛宝林是事实,陛下查明真相自当主持公道。”魏琅净过手,慢慢拿帕子擦去水珠,“她父亲尚且是戴罪之身,陛下却恢复她宝林之位,兴许是要翻案了。然而薛家众人于流放途中相继亡故,便唯有补偿薛宝林。”


    郑月雅眨一眨眼睛:“翻案?”


    “只是猜测,是与不是,过些时日大约才能知晓。”魏琅将帕子递给小宫人,“好了,难得你过来寻我,今日非得要你陪我下一盘棋再走不可。”


    郑月雅听见下棋一个头两个大:“好姐姐,我哪是你的对手?”


    “亏得你次次都要我陪你下棋。”


    魏琅但笑,依旧命宫人去将棋盘与棋子取来。


    然而棋桌摆上罗汉床不久,皇帝陛下翻了薛宝林牌子的消息传至琉璃殿。


    捏着白色棋子的郑月雅脸上笑意凝滞住。


    她不可置信望向自己的大宫女:“什么?陛下今晚要去哪儿?”


    魏琅望过去,眼神示意两名大宫女退下,待无旁人,她方才抓着郑月雅的手帮郑月雅落下第一子:“陛下近来常去无双殿,今日既去别处,不也是好事?难不成你想看着陛下又去贤妃那儿?”


    “自然不想。”郑月雅噘嘴,“贤妃风头是太盛了。”


    魏琅笑:“区区一个宝林,值得你这般在意?刚刚不是才说么,陛下大抵是要补偿薛宝林的。”


    郑月雅被安抚好情绪:“好嘛,我只是……”


    只是以为……陛下兴许会担心她不开心,再来昭熙殿陪一陪她。


    魏琅知道郑月雅脑子里在想什么。但怎么可能呢?皇帝同太后娘娘不甚对付,身为太后侄女的德妃娘娘,又怎可能得皇帝真心偏爱?没有偏爱,何来在意。


    这样的事情,满后宫只有她这个纯良之人看不明白了。


    可迟早是要看明白的。


    魏琅从翠青釉棋罐里摸出一颗黑子落下,脑海回想起来的是入宫之前郑月雅得知自己要被送入宫找她哭诉的场景。那时她说害怕、说不愿,她说没办法忤逆姑母……于是,她陪着她一起进宫。


    后来,她们一起被困在这红墙碧瓦之中。


    许多事没有变,她依旧依赖她,依旧只信任她一个,也有些事变了。


    她不再说害怕与不愿。


    见过皇帝后,她时常将皇帝挂在嘴边,在意着皇帝的一举一动。


    但那个人是皇帝,幸好,那个人是皇帝。


    皇帝宠幸贤妃抑或宠幸薛宝林,有什么分别?


    迟早有一日她会醒悟过来的,纵然会经历痛苦,换来从此清醒也算值得。


    在那之前,她要做的便是保护好她。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魏琅微微一笑问郑月雅。


    又落下一子的郑月雅抬头看她:“当然记得呀,我怎可能会忘了?”


    “那日我随母亲去魏家赴宴,我贪玩,去后花园闲逛时,撞见你妹妹将你推下水。最可气的是,你母亲竟说你妹妹年幼无知、不知轻重,是玩闹时失了分寸才害得你落水。”郑月雅重重一哼,“我亲眼所见,她乃故意为之,何来无辜之说?你性子实在太好,这也愿意纵着她,不计较。”


    魏琅失笑:“旁的事情不见你记得住,偏我这点事情你记得这么清楚。”


    “那是当然!”郑月雅扬起小脸,得意一笑。


    魏琅捏了捏她的脸:“瞧把你得意的。”


    郑月雅嬉笑,低下头继续奋力研究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魏琅看着她娇憨的模样,一颗心软下来。


    她是天真的性子,不知继母苛待、父亲不作为之苦,不明白魏家的嫡长女为何会过得艰辛。


    但第一次见面,她便将她从魏家那一潭水里救上来了。


    郑家势大,她主动与她亲近,连带着魏家对她的态度也好上许多,但她不懂这些,她只是心疼,愿意对她好。


    那么,她当然会对郑月雅好的。


    她们会一直很好。


    ……


    冷清许久的绿绮轩眨眼间变得热闹起来。


    “薛芙”后来一直待在冷宫,东西自然是不多的。因而福顺喜宣旨后,怜春迅速收拾妥当,欢欢喜喜陪着自家娘子离开冷宫,搬进云溪宫绿绮轩。


    福顺喜做事周道细致。


    他命人提前将绿绮轩打扫过一番,薛芙踏入绿绮轩时,见处处干净整洁,心情又变好两分。


    绿绮轩虽然不大,但外面栽种着不少花花草草。如今尚是早春时节,草木已见繁茂,几分花团锦簇迹象,可以想见天气更暖和一些的时候,绿绮轩的景致必定比这会儿更加赏心悦目。


    除去怜春,福顺喜另外安排两名小太监、两名小宫女留下服侍。


    这几名小宫人是负责干粗活的,薛芙与他们见过便罢,许多情况尚未了解透彻,她也无心用怜春之外的宫人。


    一个在冷宫住得半年多的人自是穷得叮当响。


    想要上下打点也没有银钱可用。


    薛芙亲自送福顺喜至廊下,他离开后不久,尚食局的人也送来早膳。享用过早膳,薛芙命准备热水,沐浴时,只怜春一个人服侍,怜春也低声同她细细说起如今云溪宫里的一些事情。


    “娘子离开云溪宫虽久,但云溪宫的另几位主子当初都是有过相处的。花宝林、江采女依旧同住望春楼,姜嫔也依旧住在沉香小榭,只是当初娘子离开时,那位尚是姜才人,分位只比娘子高出半品,而今却是正四品的姜嫔了。”想到自家娘子受过的苦,怜春轻叹一气,想一想又说,“不过那时娘子曾同奴婢说过姜娘子是个好相处的。”


    云溪宫没有居一宫主位的娘娘。


    姜嫔、花宝林、江采女……只有一位姜嫔分位高一些。


    薛芙听着怜春的话,心下稍作盘算。


    至于姜嫔此人好不好相处,能从姜才人升为姜嫔多少有些本事,何况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以前的“薛芙”还能把自己给折腾进冷宫呢。


    不过哪怕是旧相识也须得去见礼,但不必眼巴巴上赶着,歇上半日再说。


    沐浴过后,薛芙便歇下了。


    这幅身子大病初愈,仍须仔细将养才行。


    薛芙这一觉比在冷宫睡得舒服许多。


    睁眼醒来时已是午后,和煦春光自雕花窗棂照进屋里,偏头望去,眼前种种与闭眼歇息前无异,她心绪平静,到底坦然接受自己变成另外一个“薛芙”的事实。


    原本的“薛芙”去了哪儿无从探究。


    她亦无心深究,被迫接过烂摊子,把自己照顾好足矣。


    醒来后,稍事梳妆,薛芙便去拜见姜嫔。


    人到沉香小榭方知花宝林、江采女这会儿都在,她们正陪姜嫔在小花园里喝茶赏花晒太阳。


    “妾见过姜嫔。”薛芙走上前,与姜嫔福身行礼请安。


    三人视线齐齐落在她身上,坐在中间、气质温雅的姜嫔莞尔开口:“薛宝林来了?快快免礼,你来得正巧,我同花宝林、江采女正喝茶,你也过来坐坐。”


    姜嫔和气态度中透出些许亲热。


    仿若眼前的“薛芙”从不曾离开云溪宫,更从不曾被打入冷宫。


    姜嫔话语听不出生分,薛芙也随和大方应得声“是”,而后缓步走上前。花宝林、江采女相继起身,一个与她互相见礼、一个同她福身行礼。几个人礼貌客气过一场,这才纷纷落座。


    命宫人奉茶后,姜嫔仔细瞧一瞧薛芙:“一些时日不见,薛宝林清减许多,想来许多衣裙都不合身了。我这儿有两匹料子,一匹是水蓝色织银的,一匹是鸟衔花枝纹样的,倒衬你,你一会儿且带回去叫底下的人做两身新衣裳。”


    话音落下,姜嫔的大宫女也领着小宫女把面料抱来了。


    两匹料子颜色皆素雅,确实适合她。


    陪姜嫔喝得一盏茶,闲聊过片刻,几个人便散了,薛芙带着怜春以及那两匹料子回绿绮轩。入得里间,怜春方开口问:“娘子,这两匹料子……”


    “便裁两件新衣裳。”


    薛芙摸了下那一匹水蓝色织银面料,吩咐道。


    姜嫔这份礼很妙。


    甫一从冷宫出来,说她什么都缺也不为过,这样两匹料子既能帮衬到她,又能提醒她注意身份。


    纵有心思,但目下总归谈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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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善。


    她对这个姜嫔的印象不坏。


    至于花宝林和江采女,花宝林人活泼些,江采女沉默寡言,两个人都尚且瞧不出什么。只是皇帝同太后不大对付,六宫妃嫔之中便注定既有皇帝的人,也有太后与德妃的人。云溪宫的这几位背后是否有主,一时半会下不了定论。


    且看罢。


    后宫里头哪怕只一个小小的采女也是不可随便轻视的。


    “娘子未免太过大方了些,将自己准备裁制新衣的料子都给薛宝林了。”沉香小榭,姜嫔姜知蕙的大宫女青黛一面为她捶肩一面轻声说。


    姜嫔但笑:“两匹料子罢了,有何不能给的?她能从冷宫翻身,往后便不会只是个宝林。”


    但能够爬得多高,便要看薛芙的本事了。


    “那也……”青黛撇撇嘴,“陛下能多来瞧一瞧娘子才好呢。”


    姜嫔失笑,摇了摇头:“这天气真恼人,叫人乏得厉害,我眯一会儿。”


    青黛闻言噤声,去取薄毯来替自家主子盖上。一觉睡醒,夕阳余晖铺面里间,姜嫔意识慢慢清明,便见大宫女青黛脚步匆匆从外面进来。


    “娘子,陛下翻了薛宝林的牌子。”


    青黛的话落在姜嫔耳中,她眼底掠过一丝惊讶,随即拢了拢身上的薄毯,释然一笑:“薛宝林是个有福的。”


    薛芙其实也有些诧异。


    她知道皇帝会来,可来得这么快不在她预期。


    怜春格外激动,神色兴奋:“娘子果真好起来了,陛下这分明是对娘子上心了,娘子终于出头了。”又急急忙忙道,“我这便让人准备热水,衣裳……对,还要给娘子找一身漂亮的衣裳……”


    薛芙无奈:“你家娘子哪儿来的漂亮衣裳?”


    “不必特地去找了,穿得素净些即可,你先去命人准备热水。”


    怜春当即应下,连忙去办。


    之后薛芙沐浴焚香,重新梳妆打扮,待时辰差不多,便到廊下去候着了。


    帝王仪驾直至亥时附近才出现在云溪宫。远远望见御辇上的那道身影,薛芙步出廊下,待御辇稳稳停下,她一福身:“妾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御辇上的贺祁目光自然而然落在薛芙的身上。


    只见她满头青丝松松挽在脑后,螓首低垂,露出一截白皙脖颈。


    分明昨天才见过。


    今日再见,无端品出她些许不同,少了两分娇弱,多了清逸出尘的韵味。


    “免礼。”


    贺祁微不可察笑了笑,他从御辇上下来,携着薛芙入得绿绮轩。


    “住得习惯么?”


    薛芙将一盏热茶送至贺祁面前时,听见贺祁主动发问。


    “回陛下的话,妾觉得这儿很好。”薛芙道。


    比起冷宫,必是好的。


    贺祁慢条斯理说:“绿绮轩比别处清幽,你大病初愈,理当好生静养,住在这儿正合适。”说罢,他站起身,“时辰不早了,安置吧。”


    侍寝一事对于薛芙不陌生。


    但初次面对贺祁,平心而论多少有些不自在,偏偏贺祁生得一副好皮囊,又叫她少了抗拒。


    只是心下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


    一时却未捕捉到其中因由。


    帐幔垂落,灯影微晃,薛芙乖巧躺在床榻上。


    然而,她等得许久也没有等来这位年轻皇帝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动作轻微转过脸去看贺祁,只见其闭着眼,似笑非笑道:“你才大病过一场,身子正弱,朕又非色中饿鬼,不急在今日。你且安心休养,不必多思多虑。”


    薛芙:“……”


    她恍然大悟,莫怪隐隐会觉得不大对劲,正是如此了。


    “妾多谢陛下体恤。”


    薛芙坦然接受贺祁这一番说辞,她收回视线,如贺祁一般闭上眼,噤声后不多时沉沉睡去。


    她入睡太快、睡得太过安心,耳畔响起轻浅的呼吸声,反叫贺祁睁开眼。


    偏头见身侧之人果真已经睡得香甜。


    贺祁:“……”


    如此态度,与在乾清宫肆意安睡、点上丰盛早膳的那个人无异。


    罢了。


    贺祁压下将薛芙弄醒的恶趣味,收敛心思,也歇息了。


    白日睡得许久,翌日,薛芙醒来得也早。


    于是,她依着规矩服侍贺祁起身、恭送他离开绿绮轩去上早朝。


    身为宝林,没有恃宠而骄的余地。


    况且她没摸透皇帝脾性,凡事规矩些不会错。


    但又一次意料之外,早膳时分,福顺喜福公公过来绿绮轩了——


    “宝林薛氏,贞静淑娴,清心玉映,今特晋封为正五品美人,赏白银千两、锦缎十匹、珍珠十斛,红宝石头面一套。”


    薛芙,被晋封了。


    宣读过皇帝旨意的福顺喜笑吟吟道:“恭喜薛美人。”


    “谢陛下隆恩!”薛芙接旨,起身之后,方莞尔一笑,对福顺喜说,“多谢福公公照顾。”


    手中圣旨竟有些许不真实。


    尤其昨夜她并未侍寝,而今日这般丰厚的赏赐分明似急她所急。


    皇帝这是……


    难不成,昨日是特地翻她的牌子,找个由头给她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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